我的老家——湖南桃江,自古就是美人窩,所謂“桃花千萬朵,比不上美人多”,就是形容桃花江的美女多哩!
說到響水洞,不得不說說我們老家桃花江的小白溪。
小白溪究竟有多長,源頭起自何處,我沒有考證過。我家就住在溪口,記憶中,我曾經(jīng)從溪口沿溪水往上游走過10多里遠(yuǎn),也還沒有到頭。只有在一個黑王村的地方,發(fā)現(xiàn)過它的一條小小支流,出自一眼清澈的山泉,一年四季汩汩不息。小時候,我和我的小伙伴們在那里放牛、砍柴,渴了就兩手一并,將泉水捧起就喝。渴極了的時候,就嫌手捧著喝不過癮,干脆雙膝往泉邊一跪,雙手撐住泉水里的石頭,頭往水里一扎,嘴巴就像打開的抽水機一樣,使勁抽,直到把肚子撐飽為止,那才叫一個爽呢!我想,這小白溪肯定是千千萬萬條出自青山之中的泉水匯集而成的。小白溪的水雖然流量不大,但春夏秋冬從未間斷過,直到現(xiàn)在。沿溪居民都是直接從溪流中取水,而不需要做過濾、消毒、沉淀等任何處理就直接飲用。小白溪水勢相對平緩,沒有高山峽谷,沒有急流險灘,更沒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觀景象。但在緩緩流淌的溪水中,有與之相伴的千姿百態(tài)的鵝卵石,有自由自在的小魚兒、小蝦兒,還有那些唧唧喳喳的鳥兒們。不知是鬼斧神工,還是溪水的千年硬功,當(dāng)溪水快到出口,即將歸入更大的溪流的時候,在一個急拐彎處,河床突然斷裂,上下錯落兩三丈之高,溪水由緩變急,傾瀉而下,形成了一條10多米寬的瀑布,又因這里被山體包圍,聲勢浩大。每到雨季,山洪經(jīng)常暴發(fā),洪水挾帶著泥土、樹木、雜草,在溪流中你碰我撞,爭先恐后,沖擊著、拍打著溪的兩岸,像野獸一樣咆哮著。當(dāng)洪水匯聚到響水洞時,形成了一條數(shù)十米寬的黃色瀑布,聲如雷鳴,十里開外都能聽到它的聲響,其磅礴的氣勢,壯觀的景象,完全可以與黃河壺口瀑布相媲美。我的家離這里只有一丘之隔,自己幾乎是聽著這雷鳴般的水聲長大的。
我的童年,除了上學(xué),大部分時間是與響水洞一起度過的。每天放學(xué),把牛牽到響水洞附近,一邊放著牛,一邊砍著柴。天黑了,牛吃飽了,柴也有了,回家向父母交了差,剩下的就是我最樂意做的事了——做作業(yè)。有了心事了,當(dāng)不愿對別人傾訴時,就一個人走到響水洞,坐在山坡上,面向響水洞,看著瀑布發(fā)呆,不一會兒,心事就被這瀑布聲沖跑了。受到委屈了,也要來到這里,面對響水洞,大聲喊出來,或者干脆罵他幾聲娘,把滿心的怨氣發(fā)泄給響水洞,把煩惱、苦惱一同拋給這溪水,讓它帶到遙遠(yuǎn)的地方去。我和小伙伴們的游戲多數(shù)也是在這里完成的。有的時候心血來潮,放學(xué)路上就商量幾個同學(xué)或校友,到這里過小家家,分工你帶鍋他帶碗,你拿米她拿菜,時間不用約,大家都心有靈犀,前后差不了幾分鐘就都到齊了。人到齊了,大家支鍋、拾柴、生火、煮飯、切菜、炒菜,有條不紊。忙活半天,往往不是米飯夾生,就是菜的咸淡不合適,但大伙兒卻吃得有滋有味。由于過于高興,天黑了,大家也全然不知。家里人找也不好找,他們大聲喊也沒用,因為這里離瀑布很近,水聲淹沒了所有的一切。直到家里人找到跟前了,我們才發(fā)現(xiàn),但已經(jīng)晚了,結(jié)果可想而知。這樣的事都是瞞著家長的,所以要過很久很久才能組織一次。
響水洞是天然的游泳池,每到夏季,就成了男孩子們的樂園。我的一個發(fā)小還清楚地記得,有一天我和他在這里戲水,玩累了,我們倆就肩并肩地靠在一塊大石頭上,我煞有介事地跟他說:“這個地方太小,我們將來一定要離開這里!”
不曾想幾年后,我真的離開了那里,他也離開了那里,而且都已成長為解放軍高級軍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