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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義闡釋的分歧與抉擇司法場域的意義紛爭

        2012-01-22 00:29:16
        中外法學 2012年6期
        關鍵詞:法官意義法律

        李 安

        法律裁判雖然是以事實與規(guī)范為基礎,但是其實際形成過程是通過事實的“建構”與規(guī)范的“理解”才得以完成的。司法中的事實并非純屬于現象世界,它是一種與法律設定的構成要素相結合的抽象化事實,因其吸收了主觀或規(guī)范因素,故實際已轉化為心理事實或法律事實了,亦可屬于意義世界。規(guī)范原本就屬于價值領域,通過個體的理解與解釋,其意向屬性更為明顯。正是由于人們對事實的“建構”、對規(guī)范的“理解”,才使事實與規(guī)范獲得了靈性,才使事實與規(guī)范在意向性的驅使下,最后在意義世界中產生融合,這就是為何雖不具超然能力的凡人法官亦可完成司法領域裁判的原因。由此可見,要深入理解法律裁判形成,對意義作些本源性的探尋頗有必要。

        一、 意義的形成:注入意向

        意義究竟為何物?是經過闡釋而生成,還是作為自在之物靜待人們去發(fā)現的?如果意義能像自然科學中的真理一樣,或許是可以視為客觀存在并可等待人們去發(fā)掘的,這是一種實在論的觀念,是以真假兩個世界的分辨作為思想前提和基礎的。但哲學上的事物,不僅是事物的自在存在,而且還包涵了由事物延伸出的人所認識到的現象,以及由此通過對現象的認識返回自身并反思認識事物的本質和關系的相互影響所帶來的結果的變化,這是建構論的觀點。在建構論中,意義主體是積極的行動者,意義伴隨著個體的探索而生成。司法場域的意義更像是后者,似乎伴隨著闡釋而形成。

        簡單而言,文本意義相當于漢語系統(tǒng)中的意思(meaning),當我們分析某段話或某個“本文”有什么意思時,它所指的便是其中的“意思”,也即其“含義”。在哲學上,意義是通過認識和評價活動在觀念層面表現出來的精神內容。存在于與人相關,由人類實踐構成,與自然、社會相連結的非實體世界。[注]郭鳳海:“世紀之思——寫在‘意義哲學’的終極處”,《理論探討》1998年第1期。這一世界也稱意義世界,“意義世界”不同于自在世界,是沾染了人氣的、人化了的文本世界,是人根據自身的目的、需要而融進價值、注入意義的世界。[注](德)弗雷格:“論涵義和指稱”,載涂紀亮主編:《語言哲學名著選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8年版,頁3。也就是說,是一個為人所闡解、所把握、所體認的主觀化了的世界。[注]林玫:《意義、釋義與詞典釋義研究》,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頁17。胡塞爾認為,物理現象如缺乏意向性的賦義活動,是難以具有意義的。這里的意向性指的是人類的心理活動,就是人之意向對某物的關系?!耙狻敝跋颉?,必有所指。[注]參見黃碧蓉:“語言意義的哲學追問:從意義的指稱論到意向論”,《求索》2009年第1期。

        為了更加深入了解意向的“賦義”過程,我們可以考察心理學對這一問題的研究。關于意義生成的機制問題,心理學家奧蘇伯爾頗有見地。[注]奧蘇伯爾(David P. Ausubel,1918-2008 ),當代美國著名的心理學家,他在語言學習研究方面作出了巨大貢獻。主要著作有:《有意義言語學習心理學》、《有意義言語學習和保持的歸屬理論》、《認知結構與有意義言語學習的促進作用》等。他認為,知識和意義是等價的。知識理解不是把外在的符號簡單地通過死記硬背等形式搬到頭腦里,其實質是獲得知識的意義,就是外在的具有邏輯意義的知識向個體的、具有心理意義的知識轉化的過程,這個過程依賴于個體頭腦中已有的知識經驗。[注]David P. Ausubel, Educational Psychology:A Cognitive View, Holt, Rinehart and Winston.1968, pp.157-168.所謂意義形成就是符號所代表的新知識和個體認知結構中已有的適當觀念能夠建立非人為的和實質性的聯系。實質性聯系指新舊知識之間的聯系是非字面的,是建立在具有邏輯關系基礎上的聯系,是一種內在的聯系;非人為的聯系指這種聯系不是任意的、不是人為強加的,而是新知識和原有認知結構中的有關觀念建立的某種合理的或邏輯上的聯系。奧蘇伯爾提出的意義形成的條件既有主觀的也有客觀的。客觀條件只有一個,即材料必須有邏輯意義。所謂材料的邏輯意義,一方面是說材料與其它的知識、與客觀事物之間有一種內在的和必然的聯系,是它們之間意義性的一種反映;另一方面,材料應該能符合個體的心理年齡特征和知識水平,只有這樣個體才可以通過理解去獲得知識所具有的意義。主觀條件有三個:第一,要有意義接受的心向或傾向性。也就是說,面對有邏輯意義的材料必須想著如何進行有意義轉化;第二,個體認知結構中要有和新知識有關的、相應的適當觀念,這是理解新知識,使新、舊知識產生相互作用或同化作用的重要基礎。對于一個具有邏輯意義的新知識,如果個體認知結構中沒有相應的舊知識或適當觀念,要想接受這種新知識的意義客觀上是難以實現的;第三,個體必須積極主動地使具有潛在意義的新知識與認知結構中有關的舊知識進行相互作用,這種相互作用越是充分,越有利于使新知識獲得實際的意義,也就是使其具有個人的心理意義。當主客觀條件齊備,個體就會通過同化作用,對文本產生理解。

        因此,意義是通過認識和評價活動在觀念的層面得到體現的。當然,意向與心理內容的引入,確實給意義注入了生命力,但也增加了意義的不確定性,為意義的分歧埋下了伏筆。

        二、 意義闡釋的理論追問

        現實社會中,對多數文本大家能獲得一致理解,對有些文本存有意義分歧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就意義分歧而言,仍有不同表現。從主體內來看,同一個體在不同的時間、場合是否會對同一文本進行不同理解而形成不同的意義?從主體間來看,不同的主體闡釋同一文本是否會形成一致的意義?

        (一)何為“中心”——以一元化為視角

        在西方一元化的文本意義闡釋領域中,每一意義闡釋模式均強調一個核心因素:每一模式的學者都只明顯地傾向于一個要素。這就是說,學者們往往只根據其中的一個要素,就生發(fā)出他用來理解和解釋文本意義的主要標準。作者中心論認為對于作品原意的把握是一個心理重構過程,施萊爾馬赫就將解釋文本意義的過程定義為“主觀地重建客觀過程”;[注]參見張麗:“解釋如何才能有效——赫施客觀解釋學反思”,《湖北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第1期。對狄爾泰來說,文本是作者思想和意圖的表達,要想獲得文本的原意就要對作者的經歷予以“體驗”。[注]參見陸濤:“回到作者:關于文學闡釋學的再思考”,《東方論壇》2009第2期。與之相對,主張文本中心論的學者認為既然要闡釋的是文本的意義,那只有文本本身才是其意義產生的不二之泉。利科指出,要想獲得文本意義,只有使文本的話語達到自我實現,相應地,文本闡釋的標準既不是作者的意圖也不是讀者的感受,任何從文本以外的角度去強加給文本的意義都是謬誤。[注]羅蘭·巴爾特:“作者的死亡”,《羅蘭·巴特隨筆選》,百花文藝出版社1995年版,頁307。讀者中心論則把讀者提高到對文本作品意義進行理解和闡釋的中心地位,認為讀者參與了作品意義和價值的創(chuàng)造,是闡釋文本意義的最終力量,是文本意義的生產者??梢姡谝辉U釋模式中,作者、文本、讀者為中心皆有可能。

        在法律解釋類型中,現已形成了“追求立法原意”為旨的“主觀解釋”與“追求契合社會需要”為旨的“客觀解釋”。[注]向明華:“關于法律解釋學若干問題的哲學思考”,《求索》2004年第11期。至于法律解釋的對象是什么?法律解釋與具體案件具有關聯性。德國法學家拉倫茲指出:“假使認為,只有在法律文字特別‘模糊’、‘不明確’或相互矛盾時,才需要解釋,那就是一種誤解,全部的法律文字原則上都可以,并且也需要解釋,解釋本身并不是一種——最后就借助盡可能精確的措詞來排除‘缺陷’,只要法律、法院的判決或契約不能全然以象征性的符號語言來表達,解釋就始終必要?!盵注](德)拉倫茲:《法學方法論》,陳愛娥譯,商務印書館2003年版,頁85。所以,在司法場域,意義闡釋終究難以避免,意義生成的主觀性特點與司法的客觀性需求之間始終存有張力。按照傳統(tǒng)的法治理論,法官應當依法裁判,司法者不僅得搞清楚法律條文的意圖,還得搞清楚立法者的意思,即把探究立法原意作為最高境界。而要搞清楚這二者,按照狄爾泰的觀點,解釋者就得進行角色轉換,把自己也得置身于立法者的角色進行以立法為中心的想象性重構。[注]田有成、李來孺:“重構還是超越:法律解釋的客觀性探詢——以德沃金與波斯納的法律解釋論為主”,《法制與社會發(fā)展》2003年第1期。另一觀點認為,司法者的任務是把法律貫徹到司法實踐中去,探求社會客觀需要,為個案找出解決方案。其主要任務是把一般的法律個別化,把抽象的正義變?yōu)榫唧w的正義?,F實的法官應有臨事處斷的權力。當遇到立法者考慮問題不周延,甚至出現法律漏洞的時候,法官不能抱怨立法者的無能,而應自己在個案中設法予以彌補,針對個案的實際情況找出契合實際的解決方案,賦予法條某種新意。依據心理學的常識,想象性重構與賦予某種事物意義都是高度主觀化的心理過程,因此,作為解釋者不論是通過想象性重構還是通過賦予法條新意,分歧與沖突都在所難免。

        如果將司法場域的意義闡釋類型與純粹文本的一元化闡釋模式聯系起來,那么,追求立法原意的解釋更像是作者中心的闡釋模式,追求規(guī)范符合社會客觀需要的解釋更像是文本中心的闡釋模式。而以讀者為中心的闡釋模式在司法場域中雖很少有效存在,但多數學理解釋似乎與讀者為中心的闡釋模式有關。因此,意義闡釋的分歧至少會表現為因闡釋者持不同“中心”(立場)所產生的闡釋結論之間的差異。

        (二) 誰可“獨斷”——以多元化為視角

        當代有些學者認為一元化闡釋模式存有缺陷,進而指出文本的意義不是先于閱讀、先于讀者的理解而獨立存在之物,而是在閱讀過程中由讀者與文本的相互作用構建而成的,也就是說由作者創(chuàng)作的文本與讀者的相互交流生成了文本的意義。[注]參見丁懷超:“意義何以成為本體——意義哲學論綱”,《安徽師范大學學報》1996年第2期。這便是多元化交流的闡釋模式。該模式否定了從單一途徑(即作者的意圖、文本的規(guī)定或者讀者的體驗)來分析文本意義的闡釋模式。這種闡釋模式的特點在于,他們認為文本意義應該是作者賦意、文本傳意和讀者釋意的復合共生體,是作者、作品、讀者進行多維對話的產物。在這一立場下,文本被“主體化”了,并賦予了生命,它不再是永遠保持緘默、客觀不變、毫無生機的僵硬文字,而是對讀者有召喚功用,能與讀者進行交流、承載著一定精神實質的主體性產物。讀者只有尊重這個主體,積極地與之進行交流和融合,才有可能獲得文本的真正意義。在這些理論中,文本獲得了主體身份,讀者要進行閱讀就要接受作品對讀者的同化,服從于作品這一主體,傾聽它的訴說,回答它的提問,甚至對自身作出調整,從而實現主體間的融合,唯有如此,方可獲得作品的意義。

        在多數法律人看來,主體間對話生成意義的模式因缺乏客觀性而難以滿足法安定性的需求。依筆者拙見,這其實是一種誤解,這種意義生成的闡釋理路并非在方法論層面進行言說的,因其不具有工具性,自然不能為個體進行控制或使用,更不用說這一模式是否契合法治需要。但該模式卻很好地刻畫了意義生成的實際機制,或者說真實地描述了意義產生的現實理路。盡管我們有多么地不情愿,但是司法場域中的意義闡釋也只能遵循著這一規(guī)律。當然司法場域中的意義闡釋會具有某些獨特之處,首先會形成多個并存的維度:法官與文本、立法者,控方與文本、立法者,辯方與文本、立法者等主體間的闡釋過程;其次會有意義間的碰撞與凝聚:控方與辯方的爭辯,法官對控辯意見的評議與取舍。從中可見,如果這些主體均處于平等狀態(tài)、各自闡釋的意義均處于同等重要位置,那么司法場域必將會變得混沌與無序。因此,司法場域中的主體必須有人成為主導,意義的碰撞必須有人作出妥協(xié)讓步。

        在特定的司法場域,法官主導著程序,掌控著結局,其最根本的特征就是法官解釋的獨斷性。法官在個案中所釋放出來的法律意義,被假定是早已存在于法律之中的應有之意,即個案中法官所表達的法律意義不是個人的意思,而應是法律中的意義。[注](德)諾伊曼:“法律教義學在德國法文化中的意義”,載鄭永流主編:《法哲學與法社會學》(第5卷),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頁15。法官也只有明示其解釋結果的法律屬性,才能增大解釋結果的權威性以及解釋結果的可信賴性,從而強化其說服力。在這一過程中,存在多個闡釋主體,難免會產生多種意義,這就需要法官作出有效力的法律意義闡釋。闡釋是文本含義被理解和表達的過程,而理解和表達的行為必然伴隨著強烈的個人色彩。但獨斷型闡釋并不意味著法律解釋是專斷或任意的,闡釋者的自由也并不是毫無限制的,闡釋者不能隨意地將自己所希望的意思強加給文本。闡釋者會受到一系列規(guī)范的約束,這些規(guī)范詳細說明了材料應當具有相關性和分量(例如,語言、歷史、意圖、后果),同時他們還受到基本概念的約束。

        因此,多元化的闡釋模式本質上是對意義闡釋過程的現實描述,而法官闡釋的獨斷性,正是針對意義闡釋難以避免分歧這一客觀現實所作出的一種制度性安排。當然,通過獨斷型闡釋的制度安排、通過一元化闡釋模式的法律解釋類型化處理(如主觀解釋、客觀解釋),客觀上使司法實踐中的意義分歧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消解。

        三、 意義闡釋的分歧與沖突

        裁決就是某種形式的解釋,司法實踐中的意義分歧究竟是怎樣的?有些疑難案件的紛爭正是由于雙方當事人對法律事件的意義闡釋不同所致。此時,在理解領域中很難簡單地以是非標準進行評判。例如,某尚未實行公司制的國有企業(yè)以企業(yè)資產為該企業(yè)負責人的個人債務提供了擔保。并于2003年11月26日簽訂了擔保協(xié)議。后因該負責人無力償還債務,債權人起訴該擔保人(國有企業(yè))承擔擔保責任。此時爭議的焦點是:擔保是否有效?

        (一)法律推理之后的分歧:結論的差異

        司法場域的意義闡釋不僅表現為意義的分歧與對立,還有表現為意義的論證與說服。其中,法律推理是司法實踐常用的法律方法或技藝。雙方當事人均會進行嚴密的法律推理,并希望將自己的結論建立在無懈可擊的推理之上。該案雙方當事人進行了如下的法律推理:

        擔保人主張擔保無效,并進行如下論證:首先,由于本案的合同簽訂時間是2003年11月26日,所以本案適用1999年修訂的《公司法》。依據《公司法》第60條第3款規(guī)定:“董事、經理不得以公司資產為本公司的股東或者其他個人債務提供擔保?!?另外,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4條規(guī)定:董事、經理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60條的規(guī)定,以公司資產為本公司的股東或者其他個人債務提供擔保的,擔保合同無效。其次,股東會或股東大會并未作出過相應的決議;再次,雖然國有企業(yè)不是公司,但依據行政法規(guī)《企業(yè)國有資產監(jiān)督管理暫行條例》第42條規(guī)定:“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yè)、國有參股企業(yè)的組織形式、組織機構、權利和義務等,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等法律、行政法規(guī)和本條例的規(guī)定執(zhí)行。”因此應適用公司法的規(guī)定。

        債權人主張擔保有效,并提出如下觀點:第一,本案不適用《公司法》,因為本案的擔保人是國有企業(yè)而不是公司;第二,擔保人引用的《公司法》第60條第3款規(guī)定是規(guī)范公司內部管理的管理性規(guī)定,不屬于《擔保法》上規(guī)定的違反強制性法律規(guī)定的情形;第三,《公司法》第60條第3款規(guī)定旨在禁止董事、經理個人以公司資產為本公司的股東或者其他個人債務提供擔保,并不禁止股東會作出同意擔保決議的情形;第四,在本案中,因該國有企業(yè)沒有設置股東會,當地國資委曾頒發(fā)過委托其主管部門代為管理的相應文件,所以其上級主管部門可履行股東會的權利與職責?,F主管部門已經作出了同意擔保的批復,并向法庭提交了批復,內容如下:

        關于同意×××為某單位提供擔保的批復

        ×××單位:

        經研究決定,同意你單位在辦理好反擔?;蚬蓹嗟盅呵疤嵯?,在凈資產范圍內為某×××單位提供擔保。

        落款:×××

        年月日

        從形式上看,債權人與擔保人的法律推理過程都十分嚴密??勺屑毻魄闷饋?,擔保人的法律推理是這樣進行的:大前提是“董事、經理不得以公司資產為本公司的股東或者其他個人債務提供擔?!?,小前提是“經理以公司資產為本公司的個人債務提供了擔保,這一擔保行為未經股東會決議同意”,因此擔保行為無效。債權人的推理過程是這樣的:大前提是“董事、經理不得以公司資產為本公司的股東或者其他個人債務提供擔?!?,小前提是“經股東會作出決定,經理以公司資產為本公司的個人債務提供了擔保是,不會引起擔保合同無效”,因此本案擔保行為有效。為何建立在相同推理基礎(大前提)上,卻得出截然對立的結論呢?究其原因是小前提出現分歧,可此處的小前提又難以建立在另一推理之上了。正如伯頓所言:“推理的問題最終都會轉化為判斷的問題”。[注](美)史蒂文·J.伯頓:《法律和法律推理導論》,張志銘、解興權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社1999年版,頁91。

        (二)法律判斷之前的差異:概念的分歧

        可判斷的問題又是建立在概念之上的。判斷是對思維對象有所肯定或有所否定的一種思維形式。而肯定或否定均建立在某些概念的理解之上,或者說是建立在對某些概念之意義的闡釋之上。該案雖不復雜,但要解決擔保是否有效問題,至少需要進行四重判斷,一是該案是否適用《公司法》規(guī)定?二是違反《公司法》第60條規(guī)定是否導致擔保無效?股東會決議擔保是否例外?三是國有企業(yè)的主管部門批準是否等同于股東會決議同意?四是該批復究竟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對于第一、第二個判斷應有相應的法律規(guī)定可以援引,即依據《企業(yè)國有資產監(jiān)督管理暫行條例》第42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4條規(guī)定,本案可以適用《公司法》規(guī)定,如違反《公司法》第60條規(guī)定,擔保應該無效。但依據該條的表述“董事、經理不得以公司資產為本公司的股東或者其他個人債務提供擔?!?,此處確實僅提及董事與經理,而沒有包括股東會決議同意擔保的例外情形。第三個判斷相對容易,因為該國有企業(yè)的主管部門已獲得國資委的授權了,所以履行出資人的權利也說得過去。因此,此案的關鍵點就落在第四個判斷上了,即該批復是否表明主管部門已經同意?

        對該批復的理解純粹是在文本的意義闡釋基礎上進行的,雙方各持己見,法院也分歧很大。筆者針對這一批復設計了如下兩個問題,并從浙江省內的基層法院抽取了48名法官進行調查與訪問。問題:(1)如果×××沒有辦理反擔保或抵押即為某企業(yè)提供擔保,您認為×××的做法是否獲得了主管單位的同意?(2)假設×××沒有辦理反擔保或抵押即為某企業(yè)提供了擔保,然后因擔保而發(fā)生糾紛,一方主張該擔保沒有獲得主管單位的同意,因為×××沒有依照批復要求辦理了反擔保與抵押;另一方主張該擔保已經獲得了主管單位的同意,因為該批復的標題系關于“……同意……的批復”,至于×××沒有辦理,則視為×××沒有履行自己的義務而已。您同意哪種觀點?

        筆者設計的這兩個問題,不但可以了解閱讀者對文本的理解,而且還可以了解閱讀者對同一文本的態(tài)度是否前后一致。按理來說,第一個問題回答“不同意”的人,如果前后具有一致態(tài)度,則在第二個問題中應選擇第一種主張。結果是,認為同意的是7人,認為不同意的是38人,認為需要結合其他事實方可確定的3人。認為同意的比例是14.6%,認為不同意的比例是79.2%,難以確定的比例為6.3%。其中不同意的比例遠高于同意的比例(卡方檢驗(2=21.3,p=0.0001);對第二個問題的回答是,選擇第一種主張的是25人,比例為52.1%,選擇第二種主張的15人,比例為31.3%,兩種主張都不同意的是4人,比例為8.3%,沒有作出回答的4人,比例為8.3%,選擇第一種主張的人數顯著高于第二種主張人數((2=15.04,p=0.001)。對第一個問題回答不同意的人數是38人,在第二個問題中選擇第一種主張的人數是25人,雖然有些減少,但在統(tǒng)計學上,第一個問題同意的人數顯著高于不同意,第二個問題選擇第一種主張的人數顯著高于選擇第二種主張的人數,這兩個結論仍具有一致性。

        一種觀點認為,該批復的標題已明示了“關于同意……的批復”,而標題又是文本具體內容的總括,文本具體內容僅僅是標題旨意的擴展與深化而已。因此,該批復應當理解為上級主管部門已經同意。至于本案擔保人實際沒有履行反擔保的手續(xù),則是擔保人的責任。

        另一觀點則認為,盡管標題是“關于同意……的批復”,但正文的內容又設定了條件,應該依據正文理解,否則就沒有必要在正文中特別強調了。況且,正文所設定的前提條件是依據附條件的規(guī)定而進行的。法律規(guī)定對某些法律行為特別設定一定的條件,這種附設了條件的稱為附條件的法律行為。我國在民事領域有具體規(guī)定,如《民法通則》第62條規(guī)定:“民事法律行為可附條件,附條件的民事法律行為在符合所附條件時生效?!币罁@一法理,條件是生效的前提?!霸谵k理好反擔保或股權抵押前提下,同意×××在凈資產范圍內……”由此可見,同意的前提條件有二:一是辦理反擔?;蚬蓹嗟盅?;二是在凈資產范圍。也就是說,如果這兩個條件具備則同意,否則是不同意的。因為附條件的法律行為是以發(fā)生某種法律事實為標準的,這種法律事實可能發(fā)生也可能不會發(fā)生。所以,附條件同意,如條件沒出現就是不同意。

        應當認為,這兩種意義闡釋均有道理。值得指出的是,雖然將之理解為“該批復為不同意”的觀點占多數,但不能簡單地將“多數”等同“合理”。那么,法官該如何作出抉擇呢?在筆者看來,上述兩種主張很難分清對錯,這也屬于法官自由裁量的空間。但文本有沖突的意義分歧與語詞指稱模糊的意義分歧還是有些差異的。前者類似于德沃金所謂的強意義下的裁量;后者接近于德沃金所說的弱意義下的裁量。因為后者還是需要法官借助某些規(guī)則予以闡釋的。[注](美)德沃金:《原則問題》,張國清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頁123。

        總之,實踐司法中的訴訟參與主體往往有多個,他們之間對意義的理解既有一致之時,亦有分歧之處。司法場域的意義分歧,難以通過推理予以消除,因為推理是可以形式化的,且建立在判斷之上,所以推理問題最終都成為判斷的問題,而判斷問題最終又將表現為理解與闡釋的問題。

        四、 意義闡釋的交流與溝通

        依據多元化的意義闡釋模式,我們可以將之理解為兩個系統(tǒng):一個是意義生成系統(tǒng);一個是意義溝通系統(tǒng)。在意義生成系統(tǒng)中,閱讀者與文本之間通過交流,讀者重構了抑或在心理上同化了文本與作者的思想,形成了自身的理解。另外,不同閱讀者之間(如法官與律師之間、法官與法官之間)就各自生成的意義進行溝通。在溝通過程中可能會選擇某種最合理的闡釋,也可能會選擇在交流過程中新生成的意義類型(因不同意義闡釋主體的碰撞、沖突、妥協(xié)所生成的新的意義類型)。

        (一)法官與法官之間意義闡釋的交流

        法官之間的關系受制于法院系統(tǒng)內部的分工與位階。法院系統(tǒng)究竟是一種怎么樣的組織形式?依照韋伯的觀點,官僚化組織有三種特征:一是眾多的參與者;二是參與者之間有不同的分工和責任;三是依賴等級制度作為協(xié)調參與者行為的核心工具。[注]Max Weber,“bureaucracy,” in From Max Weber: Essay in Sociology,ed. H.H. Gerth and C,Wright Mills,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46, p.216.有些學者認為,在現代法院系統(tǒng)中,協(xié)調并非單純依靠等級制度,還依賴一種共同的文化或社會普遍接受的規(guī)范和理念,因此法院系統(tǒng)并非是官僚化組織。還有些學者指出,這種共同文化或普遍的規(guī)范和理念僅僅是對等級制度的一種補充,但這種補充并未破壞等級制度對法院系統(tǒng)所發(fā)揮的核心作用,所以法院系統(tǒng)在本質上仍是一種官僚化組織。[注]參見 (美)歐文·費斯:《如法所能》,師帥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頁86。筆者認為,官僚化不一定表現出“全”或“無”的界分,也可以表現為程度差異?,F代法院系統(tǒng)多少具有官僚化的特點,即使能較好體現司法理念的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也不例外。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被認為是美國法院系統(tǒng)中官僚化程度最低的,但在這一系統(tǒng)中仍有三種等級關系:法官與下級法官、法官與雇員、法官與助理法官。在所有這些等級關系中,第一種即法院系統(tǒng)內不同級別法院的法官之間的關系是最弱的。這主要是因為聯邦最高法院沒有足夠的時間、資源和信息有效地監(jiān)督下級法院。最高法院每年要全面審理的案件不到100個,聯邦上訴法院每年要處理的案件有55000多個,僅僅9名大法官要監(jiān)督255名巡回法院法官。[注]同上注,頁96。這些法官又依次監(jiān)督更多的下級法院的法官,談何容易?值得一提的是,聯邦最高法院對下級法院的判決并非遵循有錯必糾的原則,除非這一錯誤觸及了大法官不能容忍的正義底線,它的重點在于闡釋法律和維護法律適用的一致性,而不是確保個案正義。[注]傅郁林:“自由裁量管轄權及其行使——《美國最高法院受案議程表的形成》導讀”,《北大法律評論》2010年第11卷第1輯。所以,大多數案件爭論到上訴法院即為終局結論。上訴法院的重點是保障法律“適用”的正確性,對于法律問題的決定,上訴法官以“假定初審法官未曾決定”的標準進行審查和重新考慮,至于事實問題則是初審法院職能的重心。[注]傅郁林:“審級制度的構建原理——從民事程序視角的比較分析”,《中國社會科學》2002年第4期。在第二種等級關系中,肘邊助理(elbow clerk)在法官的直接監(jiān)督下工作,可能與法官討論案情或起草法律意見,其余雇員(一般不是某個法官選任)一般不參與審判過程,且在整個程序中也沒有官方的或正式的敘述,對法官的影響甚少。[注]費斯,見前注〔18〕,頁88。在第三種等級關系中,雖然助理法官被正式和公開地授予一定程度的司法裁判權,但這種權限范圍特別有限,且受法官審查,這種審查程度往往比法官對下級法官判決的審查要嚴格。因此,法官與助理法官之間的等級制度類似于法官與雇員之間的情況,都強于法官之間的等級制度。當出現法官和雇員或法官和助理法官之間的意義闡釋分歧時,通過等級制度予以消解。由此可見,美國通過法律事項上的分工與司法層級上的位階達到消解上下級法官之間意義闡釋分歧的目的。

        另外,同一法院內部的集體責任制下的法官之間意義存有分歧該如何處理呢?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的慣例性做法有些特別之處。我們知道它有9個大法官,遵循集體決策機制,但并非簡單地遵循多數原則。在受理調卷令申請和案件處理程序方面主要以四票規(guī)則為主、五票規(guī)則為例外。所謂四票規(guī)則是指一個調卷令申訴獲得四票贊成即獲得許可。[注]參見(美)H. W. 佩里:《擇案而審——美國最高法院案件受理議程表的形成》,傅郁林、韓玉婷、高娜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頁64。某些特定的法律爭議則需要達到五票。如達到六票支持則可作簡易處理,而不必進入庭審了。當然,在實體問題上是需要達到五票才能形成判例的。他們的正式投票按照資歷由高到低的順序進行表決,在會議中各自表達意見或在傳閱判決書的過程中進行書面修改,在會議之外從不進行討論或說服。我們已經熟知,一個所有成員都全權參與的集體容易最終產生一個較為明智的看法,而較少帶有個人偏見,因此,群體決策是消解意見分歧的合適制度設計。

        我國法院系統(tǒng)的官僚性特征更加明顯:一是上下級法官之間的關系。上級法院對下級法院的監(jiān)督除了審判指導外,還擁有較大的干部人事權,最高人民法院或高級人民法院向下級法院派遣院長的現象并不少見。甚至像各種形式的審判工作會議報告和最高人民法院領導的講話,包括分管院長、庭長關于審判工作的專題講話,也成為審判指導的非正式的但卻重要的方式,而上級法院領導的個人意見既可能像學理解釋一樣具有說服效力(比如對事不對案的講話或著述),也可能干擾下級法院的獨立審判(如對正在審理中的個案發(fā)表個人意見)。[注]傅郁林:“司法職能分層目標下的高層法院職能轉型——以民事再審級別管轄裁量權的行使為契機”,《清華法學》2009年第5期。所以,我國上級法院的法官與下級法院的法官之間等級鮮明,在共同為探明事實真相、正確適用法律的主旨下,下級服從上級,等級高的意見即為正確的意見。二是合議庭與審判委員會之間的關系。由于審判委員會成員基本上是法院的領導成員,領導能夠決定法官的升遷,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法官的獨立裁判,這種官僚特征比上下級法院法官之間的等級制度還要明顯,甚至一個院長即可以完全支配整個集體,所以審判委員會的意見即時該院的最終意見。

        至于合議庭內部的法官與法官之間的關系,我國法院普遍施行的是“案件承辦人制度”,即每一個案件的實際辦理,總有一位法官是具體承辦人,由他對該案件的事實和法律適用負主要責任。一個案件從受理到庭前準備活動的安排、證據交換和調查,提出案件的初步處理意見等,基本上都由他獨自完成。特別是大多數實行書面審理的刑事二審案件,往往由承辦人先對案件進行全面的閱卷審查,提審被告人或進行調查,然后撰寫審查報告,對案件事實的認定、法律適用、定罪量刑等提出意見,然后交由合議庭評議。即使是在最高人民法院強調死刑二審案件全開庭、各項庭審改革不斷推進的今天,承辦人包攬大部分實質性審理活動的現象仍然沒有得以改變。在現實審判活動中,非承辦人的合議庭其他成員除了參與庭審、案件評議外,很少參與案件的閱卷和核稿簽發(fā),尤其是非審判長的合議庭成員一般不參與裁判文書的核稿簽發(fā)。所以,合議庭的意見主要是承辦法官的意見。

        綜上,美國司法通過清晰的職能分工與司法等級位階,不僅較好地消解意義分歧,而且還可以較好地保障法官的獨立與中立。相對而言,我國每一級法院都有查清事實真相、準確適用法律的任務,因職能重疊,分歧叢生,只能通過等級制度這一功能解決所有問題,所以最后問題都將集中到層級最高的法院,層級最高的法院也必將不堪重負,不斷增加人力。因此,一方面等級化越來越嚴格,另一方面金字塔尖卻變得越來越龐大。最后形成了一種病態(tài)的官僚化組織。雖然意義分歧可被權力解決,但不是通過共同的規(guī)范或理念予以消解。判決意見究竟出于何人的身份問題會變得有些微妙。

        (二)法官與非法官之間意義闡釋的交流

        法官被授予權力,因為他們有特別的能力解釋體現在官方文件中的公共理念,而這種能力源于一直以來塑造法院并限制其權力的司法程序。這一程序的要旨之一就是法官獨立。

        1. 法官與律師之間意義闡釋的交流

        律師與法官在司法場域中是不對等的,法官不但擁有庭審的指揮權,而且還擁有案件結論的決定權與闡釋意義的獨斷權。因為律師代表當事人利益,法官保持中立立場,所以律師與法官之間也會有分歧。如果法官失去中立而站在某一方當事人的立場,則勢必與另一方的分歧更大。這一分歧雖然可以在制度上通過獨斷闡釋予以解決,但不一定能獲得當事人的心理認同。

        在現代司法制度中,法官一般只有在聽取了訓練有素的律師們展開法庭辯論之后才進入案件的判決階段。在辯論主義訴訟格局的國家更加明顯,法庭辯論制度使得審理過程在一定程度上并非由法官對材料的分析和整理以及對雙方當事人的說服所引領,而是由兩造的辯論過程所引領。律師通過發(fā)現并指出重要爭點,通過收集并展示先例意見,通過建構并描繪案件事實,最后闡明相互沖突的結論的可能后果,證成最能打動人心的可能的解決規(guī)則。雙方針鋒相對,客觀上推動法院承認并依循有關權威先例意見進行審理,此時律師敦促法官不要忘記自己從前曾經作出過的判例或表達過的觀點。

        但司法實踐給我們的印象是,技藝高超的律師觀點更容易被法官所接納。缺乏平衡、對抗能力的辯論可能會犧牲某些案件的正義。在司法場域的當事人對抗中,論辯雙方為了誘導法官做出有利于已的決定,利益角逐的各方將會自覺乃至不自覺地對“事實之間的關系”進行編織,他們所編織的無形的“意義之網”籠罩著法官的腦海。當法官在傾聽他們建構的案情敘事時,稍有不慎就可能由于對抗雙方對規(guī)則、原理的任意援引以及對因果關系的任意夸大和無根據的推斷而陷入“意義的叢林”之中。人們一方面不希望法官掉入律師們編織的“意義陷阱”而無力自拔;但另一方面,人們也不希望法官過于自大而對雙方當事人的論辯不聞不問,恣意擅斷。司法場域中意義消解的合適路徑終究是要契合法律價值的,人們將這種崇高的使命都寄托在法官身上:一方面希望法官耳聽兩造,充分理解各方的立場、觀點與訴求;另一方面又希望法官能夠超然其上,不要卷入過深而難以自拔。筆者認為,法官應該加入到一場特別的對話中,去傾聽所有的訴愿,考慮所有利害關系人的意見并為其判決陳明理由,最后作出最能體現正義的意義闡釋。這種意義既可能來自于某一方律師,也可能來自雙方律師的糅合:前者是選擇一種意義,后者是生成一種新的意義。

        總之,在多元(律師雙方、法官)的意義闡釋者之間,有些因背后需遵循共同的邏輯規(guī)則容易達成一致,此時意義分歧也即消解;有些則由于在意義生成過程中混入了個體潛在的立場與價值,致使意義分歧難以達成一致,于是部分通過妥協(xié)達成共識,部分通過“法官的獨斷”而壓倒他方。為了使法官對自身的獨斷負責,法官必須在其判決書上簽字,這實際上是向當事人保證他參加了訴訟的全過程并對判決負有個人責任。

        2. 法官與專家、大眾之間意義闡釋的交流

        法官裁決在某種意義上就是解釋,它是法官理解和表達權威法律文本的含義及其所蘊含的價值的過程。雖然法官裁決不應受到干預,但是意義溝通卻難以割斷。特別是在信息傳播十分便捷的現代社會中。

        波斯納曾指出:“在我們的聯邦司法這樣獨立的法院系統(tǒng)中,與法官行為最為兼容的外部約束是學術批評。雖然學術批評是非強制的,但學術批評是潛在的強有力的約束,因為法官關心自己的名譽,關心自己是否是一個好法官。所以會尊重一流法學人的智識和專門知識……。然而,學界對法官和審判的評說幾乎對法官行為沒有什么沖擊力。”[注]參見(美)理查德·波斯納:《法官如何思考》,蘇力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頁187。前半句話意為,法學專家的學術批評是對法官有強大約束力的,這是在一般意義上言說的;后半句話則特指學界對法官和審判可能沒有太大的影響力,這是對個案審理層面而言的。果真如此,則是多么完美的法官??!一方面注重學術理論、關心自身名譽;另一方面追求獨立裁判、排除無關干擾。原因既有源于美國教授們的原因:一是不大有興趣評說個體法官(最高法院大法官除外),二是疏于法律實務,包括審判;也有源于法官自身的:一是法官們普遍認為專家不理解司法的目標與壓力,已有的看法也是吹毛求疵,缺乏建設性,二是法官們認為自己撰寫司法意見不一定正是自己的專長,且有時間壓力,而法學教授則沒有時間緊、專長不足的問題。波斯納還例舉了一個案例來說明法學教授是怎樣地遠離法院:“聯邦最高法院在‘拉姆斯菲爾德訴學界和制度權利論壇案’(Rumsfeld v. Forum for Academic & Institutional Rights, Inc. [FAIR])中以8比0作出了決定。從這個涉及法學院如何回應軍方歧視同性戀的決定中,可以了解法官與法律教授的關系。一份代表很多哈佛法學院教授的法庭之友訴訟摘要提出了不同于FAIR的反對理由。9個大法官中有8個(另外1個沒有參加)認為該摘要都是常規(guī)進路,推理很差,且缺少建設性內容,而予以否決?!盵注]同上注,頁202。

        由此可見,美國聯邦法院在對外部專家的意見干擾上具有足夠的抵御能力。這或許與一個國家的司法成熟程度有關。時至今日,我國法官在遇到某些有爭議的案件時,常常還仰賴某些教材上的某某專家云云?;蛟S與之有關,我國司法實踐中的“專家論證意見書”不時地被律師運用并被作為說服法官的手段呈給法院,也確實對一些層級較低的法院法官產生了影響。在筆者看來,法官如果因為專家智識的原因而生成了新的意義其實并無不妥,但如果是因為專家的權威而影響了自身的獨斷闡釋,則無疑是犧牲了司法的獨立與中立。

        至于法官與大眾之間的關系,如果僅僅從意義溝通的層面來看,大眾對法官的影響可能更多表現為法官意義闡釋的動機性(社會壓力)因素,而對法官意義闡釋的智識貢獻則相對較少。當然,法官的意義闡釋也應當考慮大眾的正義直覺。從社會契約的思路來看,社會成員將判斷是非的權力讓渡給專門人員(法官)行使,自己僅保留了選任的權利,故社會成員不應再對具體事宜的裁判進行過多干預。法官們按照自己的感覺、知識、經驗和智慧進行裁判,理應受到全社會的尊重和服從,無論這一裁決是否符合他人的感覺、判斷和取向。當然,選任的法官也應依照正義原則進行獨立裁判,否則將遭受罷免。業(yè)已形成的職業(yè)法官群體,即使面對大眾壓力,也應遵循正義原則進行獨立裁判,除非此時大眾的意愿已經成為正義的組成部分了。

        總之,任何法律文本都可能具有多種含義,而闡釋就是選擇其中一種含義的過程。在眾多的意義闡釋者中,法官的闡釋被認為是權威的闡釋。在實證主義者哈特和凱爾森看來,權威性強調的不是國家權力的運用而是對倫理主張的遵循。倫理主張認為個人具有服從法官闡釋的道德義務,并不是因為法官闡釋所具有的特別的理性權威(因為他是正確的解釋),而是因為法官是值得保留的權威結構的一部分。當然,如法官能進行高質量的闡釋,司法結果一定更加理想。

        五、 意義闡釋的客觀性抉擇

        通過前述對意義闡釋的理論追問,發(fā)現闡釋意義存有分歧是一種常態(tài),僅就消除分歧而言,通過法官獨斷闡釋(群體決策、司法官僚)總能給意義分歧一個暫時的結論。筆者認為,意義分歧不但需要被消除,而且還需以高質量的方式予以消除。眾所周知,法律有安定性的需要,這就要求闡釋與闡釋者兼顧歷史與未來:既要與先例保持一致,也要為未來提供正當指示?;蛘哒f,闡釋者主體內應在不同的時空上具有穩(wěn)定性;闡釋者主體間應對某物意義形成整體一致意見。

        (一) 闡釋者個體認知理解的客觀性決策

        裁決就是某種形式的解釋,它將在法律和人文之間牽線搭橋,并暗示能將人類眾多的理性活動統(tǒng)一起來的可能性。在意義生成系統(tǒng)中,意義闡釋者個體如何能保持良好的客觀性,在多重的意義選項中始終作出一貫的選擇,兼顧歷史、遵循先例?我們認為,其關鍵就是個體闡釋者關于某物的意義闡釋能夠做到前后保持一致。

        除了故意偏袒等動機外,有志于司法公正的法官是可能達到這一要求的。至少作為個體決策基礎的自身認知結構、法律條文等是相對穩(wěn)定的。當代研究人類理解問題的哲學大師羅納根的理論對此做了很好的解釋。[注]Bernard Lonergan(1904-1984),加拿大天主教學者,他繼承和發(fā)揮了超驗托馬斯主義。他通過詰問的方式論證理解的客觀性問題,他首先反問道:當我們在做決策的時候,我們正在做什么?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一種“知”(knowing)的理論,[注]Lonergan, Collection, Edited by Frederick E. Crowe, New York: herder and herder, 1967, p.230.而這種“知”的理論就是他的整個哲學基礎,也是決策客觀性的答案所在。即使個體知道解決問題的方案,個體仍然要在多個解決方案中進行選擇或作出何種選擇的決定。他將選擇什么加在“知”上,構建一種認知結構。在此基礎上,他解釋什么是失誤,以及失誤是如何歪曲個體的實際決策過程,這些失誤又怎么才能得以矯正與避免。[注]David Tracy, The Achievement of Bernard Lonergan, New York: herder and herder, 1972, p.98.最后,他直接回答了這一問題,并描繪了進行客觀決策的方法。[注]Hugo Meynell, An Introduction to the Philosophy of Bernard Lonergan, Toronto: 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 1991, p.23.

        羅納根認為認知結構包含三個部分:經驗、理解與判斷。沒有理解的經驗是無法了解的,但是理解必須在經驗的基礎上才能產生。相應地,沒有判斷的理解是沒有意義的,但是判斷也脫離不了理解、理解的相互作用與經驗。理解不容易單獨發(fā)生,而是通常發(fā)生在復雜的網絡之中,最初的理解能夠激起必要的問題并提供解釋性材料,最終促進下一個理解更有可能發(fā)生。

        決策是包含了知的結構的一種活動,在知的結構中,判斷又包含了簡單的理解,理解又建立在先前的經驗上。所以,在決策的過程中,決策者首先經驗、理解與判斷某一事實或可選行為的存在,為了在可選方案中作出選擇,一個人必須進一步判斷可選方案的價值。因此,決策者在選擇最大的價值之前,必須更深入經驗、理解、判斷與比較可選方案的價值。在他看來,價值是決策的基礎要素。認知結構中的理解要素是決策的關鍵要素,他描述了“知”的過程,從經驗開始,循著這一路線通過頓悟轉化為理解,再判斷這一頓悟是真還是假的,最后選擇具有最優(yōu)價值的方案。對于法官來說,法官不僅尋求看似可靠的闡釋,更尋求客觀上真實的闡釋。法官不能讓自己的是非觀念影響闡釋過程,也不能接受政黨或政治共同體的觀點。法官只能表達法律所要求的東西。

        羅納根認為客觀性的抉擇過程是建立在人類的好奇心上的,這一好奇心動機因素是人們去“知”的欲望。好奇心不僅推動決策者去理解,而且推動人們正確理解;這樣就不斷地提高人們的判斷質量。只要決策者追求結論,而且決策者是誠懇的,有志于消除錯誤與偏見,就會提高正確判斷的能力。所以,對于羅納根而言,只要決策者對自己是忠誠的,是誠懇的探索者,那么,通過這一誠實的品質,他就可能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決策者。建立于這個趨向正確判斷的具體傾向上,法官通過經驗、理解、判斷與決策的活動走向成功。首先,法官被要求獲得決策基礎的信息。這些信息來自一些顯而易見的渠道,如訴狀、下級法院裁判記錄、先例以及可應用的制定法。它們也可以從先前經驗、長期形成的法律理論、下級法院的行為與動機的評價所形成的網絡中推演出來。除了獲得并理解以上的信息之外,還包括長期習得的一般經驗背景與關于本案的特定信息,以及對判斷與理解的評價信息等。其次,法官還被要求審視理解的內容,包括對每個信息進行質詢,對雙方當事人的論辨進行整合。再次,法官被要求在選項中做出選擇與決定。這是決策前的最后一步,即權衡多個論辨間的合理性,考慮支持決策的所有因素的價值,并在特定時間內做出最有把握的判斷。

        總之,如以主體內為考察視角,不論是以主體為中心的獨白,還是以文本為中心的探究,或者是以讀者為中心的建構,本質上都需要以人的認知結構為基礎?,F代心理學研究表明認知結構具有良好的穩(wěn)定性,所以一定程度上能使個體獲得相對穩(wěn)定的意義闡釋。除非法官受其他因素影響。

        (二) 群體闡釋者的整體性原則

        合議庭內的意義闡釋者主體間如需形成一致意見,通常依照“多數原則”,但“多數原則”并不一定就是“最佳原則”,特別是存在群體偏見、錯覺等社會現象的背景中。為此,有學者提出了探求“最佳原則”的思路。

        著名法理學家德沃金對闡釋的整體性有很好的解釋。德沃金假設共同體是單一的、人格化的與可執(zhí)行的整體,并且將受整體性原則影響的法律建立在該假設之上。[注]德沃金,見前注〔16〕,頁123。在這一意義上,整體類似于個人,整體性原則也類似于統(tǒng)一性原則。這一“個體化”的理念有助于德沃金將共同體視為效忠于整體性原則的一部分,即使存在個人反對或拒絕遵守整體性原則。德沃金通過常識例子來佐證這一個人化的觀點。例如,一個汽車公司生產的汽車被發(fā)現有質量問題,但經過調查,任何員工或管理人員都不存在過錯,那么由誰來負責更換有瑕疵的車輛呢?如果我們將汽車公司看作一個道德的共同體,那么自然應當譴責獨立于個人的公司了。整體性原則的一個重要特征是存在于現實社會。在完美的世界里,整體性是沒有必要的,因為每一個政治決定都是完全正義與公正的。但是,在有沖突發(fā)生的地方,關于正義與公平的權衡就難以避免,此時整體性作為能夠提供平衡沖突雙方的合法性理由就有存在的價值。

        為了更好地說明司法的整體性,德沃金將社會描述為包含聯合義務的共同體。對于提高聯合義務,有幾個條件是必不可少的,如共同體成員至少在前解釋的意義上必須接受某些義務;共同體成員擁有承擔義務的共同結構;共同體成員必須將這些義務理解為特定的,歸因于群體的其他成員而不是歸因于群體之外。但聯合義務畢竟是個人的,他們是從個人到個人,而不是僅僅將群體作為一個整體即可完事的。當然,這種義務要求個體關心群體的其他成員,而且這種關心的程度是相等的。在整體化的共同體中,人們將他們的聯合視為被驅動的,在根本上共享一套原則,但這一原則多少有助于提高社會實踐的滿意度。另外,共同體成員接受了從他們的共享歷史中產生的義務,同時也會執(zhí)行他們已經選擇的原則。

        類似的是,羅納根與德沃金都將闡釋的客觀性問題轉化為闡釋結論的選擇問題,這不失為一種有智慧的處理方法,羅納根相信從意義闡釋結論的多重選項中作出最佳的理性決策是可以實現闡釋結論的一致性的;德沃金則通過闡釋者的多次限縮判斷能獲得唯一正解的視角來論證意義闡釋的客觀性。坦率而言,不論德沃金進行了如何充分的論證,“整體類似個人”終究是一個假設。現實生活中個體對某物的意義闡釋存在差異的比比皆是。實際的情形是:在個體意見轉化為整體意見過程中,通過民主的方式是依據多數原則,通過專制的方式則是長官意志。

        總之,一個客觀的解釋并不必然是正確的??陀^性表明裁判行為是否受到規(guī)則的一致約束,而正確性則表明規(guī)則的內容和裁決的程序以及通過該程序得到文本含義是否與規(guī)則的內容完全符合。從司法內部視角看來,正當性更多地表現為客觀性而不是正確性。正如美國一位大法官所言:“我們不是因為正確而權威,而是因為權威而正確?!?/p>

        六、 意義闡釋客觀性的現實路徑:確立闡釋規(guī)則

        理想的法官們或許能做到像羅納根、德沃金所描述的情形。但闡釋畢竟是建立在自身知識結構、動機心向基礎上的對外界事物的一種理解,兼顧了人類經驗中主觀和客觀的維度。前述的羅納根理解哲學與德沃金的闡釋理論雖然能滿足獨斷闡釋的客觀性需要,但這些理論無不建立在虛擬的假設之上,且有眾多限制條件予以設定。依照這些理論家的觀點,只有像神一樣的法官才能排除外界因素干擾并彼此間心靈相通,才能實現意義闡釋者主體內的超時空的一致性與闡釋者主體間整體的一致性。但人畢竟不是神,因此,這些學說充其量只具有應然層面的理論美感而已。況且,近半個世紀以來,伴隨著認知科學的發(fā)展,人類對自身思維的了解已有不少進展。值得注意的是,科學家們關于思維研究所取得的成就幾乎都是伴隨著批判人類思維的理性而展開的。西蒙教授與凱尼曼教授分別證明了人類思維的有限理性與不確定性,并因之獲得諾貝爾獎。可不知為何,幾乎所有的法學理論家還是將理性地意義闡釋寄希望于法官的人格與良知?筆者相信,隨著認知科學的進一步推進,人們早晚會接受人類自身只具有有限理性的現實。人是有缺陷的,人或許能做到一時的理性(確定性),對某些問題的理性;但難以做到永遠的理性,對任何問題的理性。因此,真正能讓獨斷闡釋具有客觀性,不是依靠理想的法官,而應依靠理想的制度,這如同人類社會為何選擇法治一樣。因此,理性的獨斷闡釋只能通過確立理性的闡釋規(guī)則。

        為了論證確立闡釋規(guī)則的可行性,進一步對本文第三部分例舉的關于意義闡釋分歧的范例進行說明:該例子是關于一份批復的理解,當標題與內容有沖突時該如何處理。該例子反映了文本的整體意義與部分意義的碰撞。這個范例的意義分歧在我國的司法實踐中只能由法官的自由裁量來決定,還沒有形成專門的解釋原則或規(guī)則。而在法律解釋技術比較發(fā)達的英美國家,這幾個問題已算不上什么疑難了。美國法律現實主義學者盧埃林早已提出類似的解釋原則與說明,關于文本的標題問題,他提出的闡釋原則是:“標題并不決定含義,序文并不能拓寬范圍,每一節(jié)的標題并不能改變法律所采用的詞語?!睂@一原則還做了具體說明:“當法律條文中存在疑問或者不明確時,標題可以當做指導原則予以參考;可以參考序文以決定基本理由,并因此達到對術語的正確解釋。法律的標題,或者其中節(jié)的標題,均不得用來限制法律本身的語言。”[注]卡爾·N.盧埃林:《普通法傳統(tǒng)》,陳緒綱等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頁614。

        關注法官裁判的法律現實主義所提出的解釋規(guī)則,源于司法實踐,確實具有很好的針對性與實用價值。依照這些原則,前述這一范例的意義分歧可以得到較好地處理。由此可見,司法場域中的意義分歧在所難免,但如果法律解釋技術發(fā)達,法官解釋技藝精湛,則實踐中的不少困惑可以迎刃而解。但就消解意義闡釋的分歧而言,方法本身的發(fā)達與否并不重要,關鍵是將其中有效的方法變?yōu)橛行ЯΦ囊?guī)則。盡管為闡釋制定規(guī)則、構建制度,有時可能在個案中未必能獲得最佳結果,但是為闡釋立法一定能為法律制度帶來整體上最佳的結果?;蛟S有人會說,闡釋規(guī)則不能對解釋起到限制作用,因為他本身就是解釋的產物。但筆者認為,雖然解釋過程是文本和讀者之間動態(tài)的相互作用的過程,但是這些都不會讓規(guī)則沒有能力約束解釋過程。正如憲法、法律即使存在爭議,但仍然是一種限制,解釋規(guī)則也一樣。對文本含義的爭議并不能否定文本的存在,也不能否定它具有可以報告、指導和限制非理性過程的含義。

        盡管,解釋規(guī)則的具體內容有區(qū)別,但其功能卻是一致的,都約束著解釋者,因為解釋從主觀變?yōu)榭陀^的,并為判斷解釋正確與否提供標準。這些規(guī)則不是法官個人所特有的標準或原則,還構建了法官發(fā)現自我的制度(或專業(yè)),他們正是通過這種制度進行活動。我國的司法解釋更多是設定具體內容,不屬于本文的解釋規(guī)則。此處的解釋規(guī)則的運用與語法規(guī)則類似。語法規(guī)則也約束著語言使用者,為判斷語言的運用提供標準,并成為語言的一部分。法律解釋規(guī)則可以被理解為一種專業(yè)語法。[注]費斯,見前注〔18〕,頁201。

        七、 結 語

        法律裁判實際上是在意義世界通過規(guī)范與事實的適配來進行的,為此也付出了犧牲部分客觀性的代價,但客觀性畢竟是法律安定價值的重要支撐。為了實現闡釋的客觀性,當代哈佛大學法學教授阿德里安·沃繆勒指出:“在司法場域,真正的問題從來不是某個法律文本應該如何被解釋,而是特定機構,基于其自身特定的能力,應該遵循什么樣的規(guī)則(方法規(guī)則)進行解釋。甚至不必去理會第一原則(價值、理念)的分歧,當不同觀點的支持者就法律制度操作層面的決策程序(法律解釋操作層面的闡釋規(guī)則、方法與程序)達成一致意見時,他們在價值層面的分歧就無關緊要了?!盵注]參見(美)阿德里安·沃繆勒:《不確定狀態(tài)下的裁判——法律解釋的制度理論》,梁迎修、孟慶友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頁2。確實,法律的客觀性隱含著一系列標準,它意味著可以用超越作出解釋者的占優(yōu)勢的觀點的一系列規(guī)范來衡量解釋,意味著闡釋可以用人的是非觀念之外的某種東西來判斷。它透露出的是一種客觀的、非人格化的觀念??陀^性闡釋并不要求闡釋完全由法官之外的某種力量決定,而僅僅要求闡釋受到限制。這種限制的來源就是約束闡釋者的闡釋規(guī)則。不過,我們必須接受法律領域的客觀性是有限的客觀性,這種有限的客觀性是法律或任何解釋性活動所能追求的唯一一種客觀性,也是唯一值得我們關注的客觀性。堅持要求更多的客觀性,尋求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無非是提出一個偽命題。因此,意義闡釋存在分歧在所難免,但闡釋能遵循既定的規(guī)則,應是有限理性的人們最理性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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