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3日,天津衛(wèi)視《王者歸來》第一期,六位模仿達人展開了模仿鄧麗君的最后爭鋒。當模仿者李小影出場,主持人趙忠祥驚贊道:“我看到了一個活脫脫的鄧麗君!”當李小影的一曲《我和你》唱畢,大賽評委包小柏、郭德綱、劉曉慶立刻齊刷刷報以熱烈的掌聲,趙忠祥更是贊嘆道:“在所有的模仿者中,她是唯一一位從內(nèi)到外都追求神似的選手!”有誰知道,女孩唱歌的背后,有段感人肺腑的故事……
那是天籟之音
昏睡的慈父也落淚
2010年5月16日,端午節(jié)。在北京中央民族大學讀大三的李小影接到母親張樸粉的電話,電話里,母親的聲音急促:“小影,趕緊回來,你爸病了。”李小影心里一驚,追問父親得了什么病,嚴重不?母親支吾著說道:“身體不好。你別問那么多了,趕快回來!”
李小影立刻踏上了返回河南鄢陵縣的火車,迅速趕到鄢陵縣第一人民醫(yī)院,盡管她在心中猜想過種種可能,當她目睹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親時,還是驚呆了。她嘗試著喚了聲:“爸……”聲音從低弱到最后的嘶喊,父親都毫無反應。李小影找到醫(yī)生,醫(yī)生告訴她:“腦梗,不行了?!崩钚∮安豢舷嘈牛藓爸肭筢t(yī)生:“不會的,求你救救他吧!只要我爸能睜睜眼睛看看我,只要我能叫一聲爸,我們家不能沒有爸爸啊!”醫(yī)生無奈地建議李小影:“可以去鄭州的大醫(yī)院試試?!?/p>
當天夜里,父親李文遠被轉(zhuǎn)院到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醫(yī)生的話再次給李小影當頭一擊:腦梗,已經(jīng)沒有救治希望了。
李小影坐在父親的床沿上,望著昏迷不醒的父親,淚流滿面。她喃喃哀求著:“爸爸,你醒醒,女兒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女兒,爸爸……”一聲聲、一句句的呼喚,真切、悲涼,但李文遠始終仿佛睡著了一般,毫無反應。不知道過了多久,想到父親特別喜歡聽自己唱鄧麗君的歌,李小影輕聲哼唱起來鄧麗君的《我和你》:如果沒有你/ 給我愛的滋潤 /我的生命將會失去意義……
李小影1990年出生于河南省鄢陵縣郭劉村,父親以跑客運謀生,母親在家務(wù)農(nóng)。李小影從小就特別喜歡唱歌,什么歌曲聽幾遍便可以唱下來,因為長得很像鄧麗君,常常被鄰居、親友們稱呼為小鄧麗君,漸漸地,她對鄧麗君的歌變得情有獨鐘起來。
2006年,初中即將畢業(yè)的李小影表示要報考鄭州市的一家文化藝術(shù)學校,母親不同意:“藝術(shù)學校是有錢人家孩子去讀的學校,想有一番成就很難?!庇H友們也紛紛稱是。父親李文遠站出來了:“小影喜歡唱歌,我相信她能唱好!”轉(zhuǎn)過身,父親拍拍女兒的肩頭:“你既然有這個志向,就好好努力,爸爸支持你?!碑斈?月,李小影如愿考入這所文化藝術(shù)學校。
因為藝術(shù)學校僅學費每年就需要四千多元,這幾乎相當于當?shù)剞r(nóng)村一戶人家的年收入。為了能讓女兒沒有后顧之憂地學習,李文遠起早貪黑地忙碌著。而李小影也十分刻苦,每天早晨五點半起床,晚上十點半休息。
2008年,李小影如愿接到中央民族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李文遠高興得像個孩子,當天便宴請賓朋,喝得酩酊大醉。
李小影去北京上大學了,李文遠把客車賣了,又貸款20萬元買了輛大貨車跑長途。他要為女兒無憂無慮地讀完大學創(chuàng)造堅實的經(jīng)濟基礎(chǔ)。這如山的父愛卻給他帶來極大的壓力和考驗——20萬元貸款必須按月揭的方式每月還3萬元。這就要求李文遠每個月必須至少要賺近五萬元,才能維持正常的運轉(zhuǎn)。為了支持姐姐,李小影的弟弟李雙雙也跟著父親一起跑車。
為了能多掙錢還貸款,李文遠從不挑地域,多偏遠的地方都去。穿越荒無人煙的沙漠、爬行在幾乎步步懸崖的山嶺間,踏上茫茫的草原……
2010年7月,李文遠和李雙雙在穿越廣西一處山嶺途中碰到了劫匪。劫匪逼停貨車,不顧李文遠反抗,上來就搶走了父子倆所有的錢財,并將兩人拋到路邊,開走了車。李文遠連忙報警,不久后貨車失而復得。原來,劫匪不會開大貨車,把車停到不遠處,逃跑了。
父親跑車遭遇的種種驚險,牽扯著李小影的心。她堅持要父親把車賣掉,換個工作,李文遠輕描淡寫地說:“你不用擔心爸,爸一聽到你唱歌,就有使不完的力氣,啥危險就都不怕了?!崩钗倪h跑長途,一個月好的時候能掙個五六萬塊錢,除去交付的三萬塊貸款,剩下的盈余可以供李小影上學、維持家用。如果賣掉貨車,很難找到能有比較豐厚回報的工作?!暗饶惝厴I(yè)了,爸爸就把車賣了……”李文遠說。
那之后,每次跟父親通電話,李小影都會在電話里給父親唱一首歌,父親也是鄧麗君的歌迷,每次聽到女兒那清脆的聲音,李文遠臉上笑開了花。
然而,病魔卻悄然襲向李文遠。
2010年5月14日,李文遠突然出現(xiàn)眼花、口齒不清的癥狀,他以為是長期超負荷勞作累的,并沒有太在意。因為當時和一戶村民約定,幫對方運一個星期的麥子,每天2000元的報酬,他將駕駛的任務(wù)交給了李雙雙,自己陪著繼續(xù)出車。
5月15日晚,李文遠收車回到家中后,出去買菜,很久之后,回來了,卻兩手空空,神志恍惚,口袋里當天賺的2000元錢也不見了蹤影,疑惑的母親張樸粉剛要問李文遠發(fā)生了什么事,李文遠突然一頭摔倒在地。等張樸粉喊人將李文遠送到鄢陵縣第一人民醫(yī)院,李文遠已經(jīng)不省人事,醫(y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
父親這樣操勞,都是為了自己,李小影眼眶濕潤了。
李小影不相信父親會因此離她而去,醫(yī)生的“死亡判決”仍舊讓她不死心,她固執(zhí)地認為,父親一定能夠在她的歌聲中醒來。一天、二天、三天……李小影的歌聲一直唱響在李文遠病床前。第五天,李小影的歌聲再次唱響,唱著唱著,李小影驚訝地發(fā)現(xiàn),父親的眼角有淚水流出,她興奮地喊道:“我爸有反應了,我爸有反應了!”醫(yī)生聞訊趕來,連連說道:“這真是奇跡……”
父親一滴淚
那是女兒的力量之源
如果說只要歌唱下去,父親的病能好起來,李小影就是唱到聲嘶力竭,也不會停下來。歌唱,歌唱……一顆女兒心在歌聲中緊緊地貼向病床上父親的心。李文遠終于再次落淚,李小影顧不得去擦眼角激動的淚水,繼續(xù)唱著,李文遠的手指頭動了動,隨后,腳趾頭也動了動。李文遠有了知覺。
一個月后,在李小影的歌聲中,李文遠身體慢慢變好,不僅能吃飯了,也能簡單地交流,只是走路還不能自主。
李文遠住院期間,每天的高額費用讓本來沒有什么積蓄的家很快就債臺高筑。每天繳押金的催促都可以讓李小影緊張得渾身發(fā)抖。這天,張樸粉回到病房,因沒有借到錢,趴在李文遠的病床邊痛哭:“咱們不治了,我跟你一起去吧!”李小影的心疼起來,眼淚溢滿眼眶。她悄悄出了病房,打電話向同學求助。讓她安慰的是,同學們紛紛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懂事的李雙雙開始一個人跑車。這天,李雙雙將一車托運貨品送到駐馬店后,駕車往家返,在就要到家時,有兩個人攔車,李雙雙停了車,還沒等他問什么,兩人把他從車上趕下來,開著車就走了。李雙雙跟在后面拼命追,鞋跑掉了,就光著腳追。原來,因為沒能及時還貸款,車行的人派人要車,要轉(zhuǎn)手賣出去。車沒了,唯一的賺錢之路沒有了,李文遠不得不出院回家靜養(yǎng)。
將父親送回家,李小影踏上了返回北京的火車。這一個月的經(jīng)歷,讓李小影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個昨天還坐在父親膝蓋上撒嬌的女孩,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那個從前從不知道為錢發(fā)愁的無憂無慮的小女生,被家中四十余萬元的債務(wù)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家中的債務(wù)如何償還?父親的病將怎樣繼續(xù)治療?家人接下來的生活怎樣維持?這一切,對于一個還只是讀大三的女大學生來說,來得太突然,也太過沉重。無助、茫然、憂郁……突然,李小影的腦海中跳出一個念頭:賣腎救父。李小影按照從網(wǎng)上查到的一個電話號碼,撥打過去,就在對方接聽的一剎那,她突然驚醒了,意識到自己的荒唐,立刻掛斷了電話。
這天,李小影坐在校園的石凳上發(fā)呆,想起父親需要錢治療,突然,一個念頭出現(xiàn)了:自己可以去演出啊,靠歌聲來賺錢。
李小影上網(wǎng)查詢,找到了一個招聘歌手的電話,她根據(jù)網(wǎng)上公布的手機號碼聯(lián)系上負責人,對方說可以推薦她去夜總會唱歌,每天晚上都可以賺到不少錢。李小影嚇了一跳,趕緊拒絕了。她相信,那樣賺來的錢即便能幫助父親康復,父親也不會原諒自己。不久,又有人推薦李小影去北京一家高級會所唱歌,并表示一個晚上的報酬是1000元,李小影興奮地跑去,演出協(xié)議上居然寫著“大膽開放”的要求,而演出場所也和夜總會相差無幾。她立刻慌亂地跑開了。
終于,在舅舅的朋友,一個在江蘇開文藝公司的叔叔的推薦下,她通過了面試獲得了星光大道藝術(shù)展演的機會。隨著越來越多的人了解到她演出賺錢的原因,大家紛紛為她介紹著各種演出機會。在參加星光大道藝術(shù)展演的空余時間,她開始奔波在全國十多個城市,參加各種商業(yè)匯演。因為精力透支,有一次演出的時候,她突然忘詞了,演出結(jié)束后,邀請方堅決不支付報酬,也不安排當晚的住宿。當時她身在外地,深夜12點拖著行李,她站在大街上放聲痛哭……
冷靜下來,她打電話給父親,李文遠還說不清楚話,只會一遍遍地叫喚著她的名字:“影,影……”但就是那一個字的叫喚,卻讓她感受到無盡的溫暖和力量。她在電話里哄著父親:“你要堅持鍛煉啊,等你完全康復了,我就獎勵你一個心愛的二胡……”電話那頭,李文遠連聲“嗯”著。電話掛斷,李小影發(fā)現(xiàn),淚水已經(jīng)不經(jīng)意地流出眼眶。她在火車站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又奔赴另一個城市……慢慢地,各種元旦晚會、新年晚會、節(jié)日晚會也紛紛邀請著她。演出一場,可以獲得兩千元左右的報酬,第一個月下來,李小影攢了一萬多元,她興沖沖地將這筆錢寄給家里。
李文遠出院后,病情在緩慢恢復。
2011年春節(jié)前,李小影回家看父親,李小影進家門的時候,李文遠剛剛把屎尿便到床上,李小影讓一旁的母親休息一下,急忙把弄臟的床單換下來去洗,在換床單的過程中,她注意到,父親的眼睛里滿是愧疚。她安慰著父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用擔心。說也奇怪,李文遠此后再沒有出現(xiàn)這種情況。
李文遠因為怕說不清楚,被人笑話,很少主動說話。李小影決定想辦法幫助父親走出這個陰影。她對父親說:“爸,你想聽我唱歌嗎?這是什么,你說出來我就唱一首歌給你聽,然后再獎勵你一百元錢。”李小影指著電視機,半開玩笑地對李文遠進行“語言鍛煉”?!半姟姟娨?。”李文遠舌頭不利索,就像是相聲里的大舌頭,讓李小影想哭又想笑。李小影給父親唱了一首鄧麗君的歌《甜蜜蜜》,父親很享受地聽著,嘴角露出了笑容。 “這是什么?”李小影又指著床對爸爸說。李文遠說:“茶,茶……”“這個說不清楚,獎勵要打折哦。”李小影唱了兩句就打住了,獎勵了父親50元錢。李文遠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就這樣,李文遠在李小影的游戲中練習說話。
這天下午,張樸粉將李文遠安置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自己到廚房做飯,正忙碌著,她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問她:“好了吧?” 張樸粉下意識地回頭,才發(fā)現(xiàn)說話的是張文遠。雖然只是三個字,卻是一個完整的句子,對李文遠來說,是一個飛躍。李小影興奮地跳了起來。
一周后,李小影要返回北京了,臨走的這天,她和母親剛剛走出家門,父親喊她過去,把這幾天從她這里贏來的一沓錢交到她手里。李小影含淚笑了,父親是在以這種方式鼓勵女兒啊……
為了能夠讓父親盡快康復,盡管她每個月能賺到近萬元,但她堅持讓自己每個月的學習生活費用不超過1000元,其余的悉數(shù)用在給父親治療上。為了最大限度減少開支,她每天都堅持只吃饅頭咸菜。一次,在學校上“一對一”的音樂課,唱著唱著,李小影突然栽倒在地,暈了過去,聲樂老師急忙打急救電話,將她送到醫(yī)院。聲樂老師了解她的苦衷,嘆息著叮囑她:“不能太苦了自己!”苦累對于李小影來說,已經(jīng)不算什么。在命運的磨煉中,她已經(jīng)能夠從容面對。
“王者歸來”
父愛的柔腸締造輝煌
李小影用模仿等方式在全國各地唱歌。她以她惟妙惟肖的歌聲,以及對父親深深的愛,感動著一個又一個觀眾。
這天,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剛剛返回住處,便接到一個電話,第二天在沈陽有一場演出,報銷火車票住宿,如果她肯參加,必須在第二天一早趕到沈陽。李小影連衣服都沒時間換,就急忙出了門。急匆匆趕到火車站,只有坐票,她硬著頭皮上了車。
擔心著第二天會因為睡眠不好而影響演出效果的她剛要閉眼休息一會,列車員看著她連聲驚嘆道:“你太像鄧麗君了!”消息不脛而走,乘客們在了解了她的身份后,紛紛要求讓她唱一首鄧麗君的歌。李小影的歌聲隨即唱響在車廂內(nèi),一首又一首唱過后,乘客紛紛上前和她合影。聞訊趕來的列車長在了解了她唱歌救父的孝心之后,為她特批了一張臥鋪。
那一刻,李小影對歌唱有了新的認識。歌唱可以成為賺錢的工具,但絕不能丟棄了溫暖他人心靈的價值。
第二天的演出,李小影投入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感情,一曲鄧麗君的《小城故事》唱罷,一個鄧麗君的歌迷沖上臺獻花給她,其他歌迷見狀,也紛紛向舞臺涌來,場面一度險些失控。河南、山東、遼寧、天津、江蘇……李小影的身影奔走在路上,她帶來的感動也不斷流淌得更寬廣。
奇跡悄然發(fā)生著。2011年4月12日,李小影在一次演出中認識了北京某醫(yī)院康復科的康主任,康主任推薦李小影可以嘗試用高壓氧吧治療李文遠的病,但是費用非常高,每天兩千多元。李小影聽了,毅然將父親接到北京。 從2011年4月開始,李小影參加了天津衛(wèi)視年度娛樂盛事《王者歸來》十大巨星模仿秀。
2011年6月3日,《王者歸來》的終極賽大幕拉開,李小影從煙霧中走出來,優(yōu)雅的白色旗袍配上柔亮的中長發(fā),立刻引發(fā)現(xiàn)場一片掌聲。李小影的父親作為特邀嘉賓來到了節(jié)目現(xiàn)場。在趙忠祥介紹后,李文遠在張樸粉的攙扶下上場。這個高大的河南漢子,對著話筒淚流滿面,輕聲呼喚:“影……”
一聲呼喚,訴說著一位父親的關(guān)愛,也訴說著一位父親的感謝和期望。李小影淚濕滿雙頰。
李小影含淚動情地唱著:“我衷心地謝謝你 /一番關(guān)懷和情意/ 如果沒有你/ 給我愛的滋潤 /我的生命將會失去意義……
來到現(xiàn)場的,還有鄧麗君的三哥鄧長富先生,得知李小影的親情故事,鄧長富先生被她自強自立的精神所感動。
一年下來,李小影已經(jīng)把同學們的借款都還清了,盡管還有近三十萬元的債務(wù),她對未來仍然充滿信心。她說,因為有父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