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栗是最善良的
我不知道佛羅蒙
但我喜歡聽她說:罌粟是最善良的
當肉體和心靈跌入谷底
是它來撫慰
我也喜歡她筆下
“炒蓮”這個詞
從所有的詩歌里脫穎而出
將一桌子矯情的浪子壓下去
有時,你不覺得
漢語真的很有意思?
只一個詞,令一些人羞愧
將另一些人聚攏
在人類最虛弱無助的時候
挺身而出的,竟然不是人
而是某種被人類反復提防和鄙視的植物
跟女人在一起。還是
孤身一人
跟女人在一起,還是孤身一人
有時是矛盾的
跟女人,她會跟你糾纏或探討
愛情和死亡的話題
而愛情和死亡,是說不清的
女人,到底是用來干什么的
上帝沒有說。
我有時很明白,就給女人買圣誕禮物
但有時糊涂,將女人丟棄在寒風中
如果沒有女人,我將終身失去
一個妻子和孩子
但這并非悲劇。如果有妻子和孩子
我此生,將平添數(shù)不清的煩惱
被花朵青睞
一個人,將心靈淘洗
交得澄澈、芳香,需要多少年
一個能解花語的人
他一定有柔美、敏感的內(nèi)心
我能識人,當她與我交談
我總能輕易分辨
她的前世,是不是花朵
她的內(nèi)心,到底還有多少善與惡
原來,只有很少的人
會被花朵青睞。只有很少的人
天賦異稟,能融于自然
聽得懂鳥語花香
我在某個地方,坐了
一整天
我在某個地方,坐了一整天
喜歡我的人,我不喜歡
我喜歡的人,正喜歡著別人
我沉默一整天,卻與愛情毫不相干
我數(shù)著一窠螞蟻,以為其中的一粒
扛著樹葉,多么快樂
喊口號的人不一定是信仰者
引吭高歌的人,也不一定真的快樂
有誰知這粒螞蟻,它的無可奈何
我就那么坐著,連姿勢都沒有改變
我將自己體內(nèi)奇怪的念頭傾倒
不是螞蟻,卻一次次為螞蟻感傷
我喜歡吃糖
我喜歡吃糖,一天可以吃很多
向蜜鳥也是如此,它有
出奇的嗅覺,總能在荒郊野外找到蜜源
它會不會發(fā)胖?
這不是一個問題
倒是我,脂肪正變得有十五厘米厚
現(xiàn)在,距離冬天,僅有一月之遙
那頭堪察加棕熊,正_在奧焦爾納亞河床上
大吃紅色的大馬哈魚
如果有可能,我倒真的很想和它
一起進入冬眠
——錯過這個混亂而煎熬的時代
二流時代
咖啡的味道,加上
廉價的紅葡萄酒
里面還有少量的二氧化硫
我們都在成長的路上
學著長大,故作高雅
或走向罪惡和死亡
很苦的味道,有時不是來自咖啡
是來自我們的迷惘
在是與非之間糾纏
一個嗜酒者,喝著微量的毒藥
一個二流時代,我們所吃的一切
都有毒,包括愛情、公平和正義
是很幸福的感覺
是很幸福的感覺
勞作之余,喝著老妻自釀的濁酒
一塊肥肉,由兩人分享
我羨慕他們,開水煮白面
也吃得很香。關(guān)鍵是,沒有花花腸子
思想干凈得就像一泓山泉
我每天都會遇見他們,一前一后
要么在侍弄門前的菜地,要么
沿著田埂漫步
他們有一頭老牛,一輛陳舊的拖車
我有時走神。希望那個趕車的人是我
老妻、老牛和我,十分默契
柿子。
從柿園回來,臉色紅潤了不少
他們都笑我,捏了多少
軟柿子
我其實只是去看,觀賞
我根本就沒有碰任何柿子
只有幾個游客。他們采摘了很多硬柿子
他們說:硬柿子,放一段時間,就會變軟
我喜歡這句話
柿子一點都不固執(zhí),為了喜歡自己的人
愿意更換又硬又澀的心腸
我放倒自己
我放倒自己。告訴自己
不要緊張
有時。不管你信不信,夢有如一只手
會輕撫你緊張的身體
不會要人強迫,總是我自己
放倒自己。有時往身體里加點酒
有時干脆什么也不加
只告訴自己,趕快進入睡眠
沒有死結(jié)。每個難題都有解決的辦法
我不是那種認死理或坐以待斃的人
總有一種放牧自己的方式
比如,一個猛子扎進夜里,將自己丟失
(選自《詩選刊》電子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