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安格尼斯面露愧色。“你知道那些男孩吧?”她對我說,“他們想找點事做。”
聽到這話,我吃了一驚。
麥·安格尼斯在我家?guī)兔ψ黾覄?,她口中的男孩指的是庫姆布尼和庫達瓦瑟,兩個年僅11歲的孩子,他們住在津巴布韋的尼揚加山區(qū),離這里兩小時的車程。正是學校放假期間,他們就來和姑姑麥·安格尼斯住一陣子。
兩個男孩的到來令我兒子山姆欣喜若狂。在此之前,山姆只能跟另外兩個也是從英國移民來的女孩玩兒,她們都比6歲的山姆大不了多少?,F(xiàn)在,山姆就跟著這些“大男孩”一起玩去了。
山姆和這兩個修納人(津巴布韋官方語言是英語,但當?shù)厝藦V泛使用的是修納語)交流起來有點困難。庫姆布尼和庫達瓦瑟(在當?shù)卣Z言中這兩個名字是知識的意思)操著一口津巴布韋當?shù)氐耐猎?,但是山姆說:“他們的笑容很燦爛。”
“在尼揚加,他們總是很忙”,麥·安格尼斯告訴我說,“他們每天早早起床,要么去山里撿柴火,要么去河里取水?!彼粗业难劬ΓM夷芾斫?,“他們對我說他們不能整天坐著無所事事,可不可以讓他們打掃院子???”
我本想讓這兩個男孩快樂地度過假期。在他們到來后不久,當我發(fā)現(xiàn)他們喜歡動手做點東西時,我就弄來一小推車樂高玩具磚塊,每天他們都會在我的雞蛋花叢旁邊壘出飛機、汽車和堡壘,對此我表示由衷的贊嘆。我還找了一個黃色橄欖球給他們踢著玩,找出過期的《國家地理》雜志給他們看,買姜味餅干和乳脂軟糖給他們吃,這些都是津巴布韋前不久被瘋搶一空的超市里最緊俏的食品。
難道我所做的并沒有讓他們感到快樂?
“他們可以打掃院子嗎?”麥·安格尼斯堅持問我。你決定吧,我對她說。
之后坐在電腦前,我還在想著這兩個即將成年的男孩。我記得他們怎樣禮貌地看著我和我的家人,他們那么渴望了解并理解我們。在他們眼里,我們一定看上去很奇怪。當庫達瓦瑟看到我丈夫找了一根木棍架在樹杈上,開始做引體向上時,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毫無疑問,在他的眼里,父輩們從來不以這種方式鍛煉。
當庫姆布尼看到我抱著一只小貓時,他不由自主地傻笑起來。在津巴布韋居住了將近10年,讓我明白津巴布韋人很珍視他們家養(yǎng)的動物:在修納人的文化里,狗常常被視為寵物和人呆在一起,而貓卻不是用來抱著玩的,它們得去抓老鼠。
還有老鼠——正如我來到這里才了解到的——是完全可以當作食物的。當山姆大叫著說“他們晚飯吃老鼠肉”時,我知道沒必要為此感到惡心。
過去三年津巴布韋食物危機最嚴重的時候,不止一家國外媒體形容當?shù)鼐用耩囸I至極時“捕獲老鼠當作食物”。為此,津巴布韋政府官員憤怒地給予駁斥,他們指出老鼠肉是當?shù)氐囊环N傳統(tǒng)美食,尤其是在一些農(nóng)村地區(qū)。
吃老鼠未必就是鬧饑荒。雖然庫姆布尼和庫達瓦瑟晚餐會吃老鼠肉,但在此之前他們已經(jīng)吃過雞肉和土豆,而且他們早飯都會吃雞蛋。
作為一名英國移民,自從我來到這里,我一直傾聽并深入地了解津巴布韋豐富而鮮明的文化。我終于明白麥·安格尼斯委婉地告訴我的是什么了:在津巴布韋這塊廣袤之地,庫姆布尼和庫達瓦瑟被培養(yǎng)成人,就是要靠雙手工作的。而對于這種艱苦的成長過程,兩個孩子不但沒有敵視,相反他們認為這是人生的一筆財富。
不久之后,我聽到掃帚在水泥車道上劃出“嗖嗖”的有規(guī)律的響聲。我打開房門,“天哪!”我驚叫出來。謝謝你們。
然后,我看到了我的兒子。他,和他們一樣,正蹲著清掃落葉呢。
[譯自美國《基督科學箴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