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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的曲跛子

        2011-12-29 00:00:00
        北京文學 2011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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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我起床早,沒想到住在我對面的曲奇比我起得還早。我把窗簾拉開一條縫,想看看天亮了沒有。天倒是還沒亮,曲奇吊在他家新房大門頂上的那顆燈泡卻亮了。那顆燈泡頂多25瓦,燈光黃黃的,看上去像一只熟透了的鴨梨。曲奇家的舊房就在新房旁邊,我看見曲奇正拎著兩個水瓶從舊房一歪一歪地往新房走。曲奇是個跛子,他左邊的那只腳只剩了一半,所以走路就一歪一歪的。曲奇走到那顆燈泡下把臉仰了一下,我看見他臉上堆滿笑容,看上去很幸福的樣子。我就想,曲奇天不亮就起來忙活,八成是今天要請客了。
          我這么早起床,是要給自己的身上搽點兒藥。我得了一種說不出口的病,好幾處的皮膚都爛了,最厲害的是兩條腿中間,爛得有點兒像花菜,雖說不怎么疼,可癢起來難受得要命。在我離開南方回油菜坡養(yǎng)病時,醫(yī)生給我開了一大包各式各樣的軟膏,讓我癢起來就搽搽。我每隔兩個小時就要搽一次,不然就癢得受不了。如果不是要搽藥止癢,我才不會這么早起床呢。去南方打工這幾年,我其他的沒學會,就是學會了睡早床,每天都要睡到中午才肯起來。
          曲奇的老婆毛娟這時也起來了,我看見她抱著幾個蒸籠格子進了新房的大門。她穿著一件橘黃色的休閑衫,那是她在南方打工時的工作服。毛娟打工時在一家足療館做事,說穿了就是給別人洗腳。毛娟從新房轉(zhuǎn)身出來時,我正好看見了她的臉,她的臉比那顆燈泡還要昏暗,與曲奇的完全不同,一點兒幸福的表情都沒有。我頓時有些納悶,馬上就要住進新房了,毛娟的臉上怎么一絲喜色都看不到呢?
          搽藥的時候,我把窗簾又拉嚴了。我得的這種病真煩人,連搽藥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看見。我回家差不多快十天了,可爹媽還不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病情剛發(fā)作時,我是沒打算回來的,覺得回了家沒臉見人。但是,我一得這種病,暫時就不能去桑拿城上班了。我一個人在租住的地方玩了一段時間,成天無事可干,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后來實在呆不下去,就厚著臉皮回來了。突然回家,爹媽都感到很奇怪,問我出什么事了。我說病了,回來養(yǎng)一陣子。爹媽一聽就急了,連忙問我得了什么病。我一下子就臉紅了,想了好半天才騙他們說我得了皮膚病。
          我搽過藥后,身上稍微好受了一些。這時我又走到窗戶跟前,將窗簾掀開了一角。天還是沒亮,曲奇和毛娟仍然在那顆昏暗的燈泡下忙進忙出。我還看見了曲奇的媽和曲奇的兒子。他媽正在水池邊淘米,她面前擺著一個很大的瓷盆,瓷盆里泡的米少說也有五六十斤。曲奇的兒子在他奶奶屁股后頭洗酒杯,雖然才六歲多,但做起事來卻像個小大人似的??磥恚麄兗医裉炜隙ㄊ且埧土?,不然曲奇不會天不亮把他的媽和他的兒子也叫了起來。曲奇這會兒走到了水池邊上,張嘴和他媽說了一句話,我聽不清他說什么,但看見他一邊說一邊對他媽笑。接著,曲奇又走過去在他兒子頭上輕輕地拍了一下,好像一個種瓜的人拍著剛剛成熟的西瓜。
          曲奇家的新房建得很快,前后算起來不到三個月。我記得曲奇和毛娟是七月初離開南方回來建房的,現(xiàn)在還不到國慶節(jié)呢。不過,他們在建房的過程中也經(jīng)歷了千辛萬苦,這我可以想象得出來。毛娟當初從南方走時,臉還顯得有點兒胖??晌疫@次回來看到她,發(fā)現(xiàn)她瘦得連顴骨都凸出來了。曲奇的變化更大,當時因腳被輾,住了一個多月的醫(yī)院,出院時養(yǎng)得白里透紅,看上去還像個未婚小伙子,可現(xiàn)在變得又干又黑,已經(jīng)像個小老頭了。我回來的時候,曲奇的新房剛剛封頂??赡苁琴Y金不太寬裕的緣故吧,負責建筑的那班人在新房封頂?shù)牡诙炀统纷吡艘话?。后來的這幾天,我看見曲奇跛著一條腿房上房下忙,什么力氣活都做,簡直比一個腿腳好的人還要能干。不過,曲奇自己卻心甘情愿,我看見他一天到晚笑瞇瞇的。
          在油菜坡,凡是住進新房都是要請客的,這是風俗,也是時尚;不僅要請親戚朋友,還要請村里的鄉(xiāng)親們。有些講排場的,還一家一戶送請?zhí)?。收到請?zhí)娜?,再窮再忙也必須去,去送禮,去吃糖吸煙喝酒。我知道,曲奇搬進新房時肯定是要熱熱鬧鬧請客的,但我不知道他把請客的日子選在了今天。
          我想,曲奇建了這么好的樓房,請客之前肯定是送了請?zhí)?。但我沒有收到,連個口頭邀請都沒有。我估計曲奇也沒邀我爹媽,如果爹媽得到了邀請,他們一定會跟我說一聲。我們與曲奇住得這么近,兩家之間僅僅隔了一條小水溝,按人之常情,他這次請客是應該請我們的。不過,曲奇不請我們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他對我有意見,還從骨子里瞧不起我這種人。曲奇對我的態(tài)度,我當初在南方就看出來了。這次回來,他對我還是那樣,說話陰陽怪氣的,眼睛從不正面看我,好像我是一堆臭狗屎!前兩天我碰見曲奇,還主動問他什么時候請客,他不冷不熱地說,還沒定呢!其實,那會兒我就應該想到他請客不會請我了。
          不過話說回來,曲奇如果請了我,我也不會去他那兒作客的。我的病雖然集中在兩腿中間,但臉上也有一些紅瘡,我不喜歡別人盯著我的臉看,更害怕人們在我背后議論紛紛和指指戳戳。自從得了這種討厭的病,我就不像原先那樣愛湊熱鬧了,更多的時候,我都寧愿自己一個人呆著。所以,這次回來后,我哪里都不肯去,每天都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
          身上的癢暫時止住后,我的瞌睡又來了。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我還可以睡個回籠覺。這么想著,我便放下窗簾,重新回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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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睡了多久,一串清脆的嗩吶聲把我從夢中驚醒了。我睜開眼睛一看,外面的亮光已透過窗簾照進了屋里。我趕緊起床,想看看誰在吹嗩吶。出去混了這么多年,很少聽到家鄉(xiāng)的嗩吶聲,這聲音聽起來真親切。我拉開了全部的窗簾,天這時已經(jīng)大亮了。嗩吶聲是從曲奇新房門口傳來的,原來曲奇還請了酸棗的鄉(xiāng)土樂隊。我看見酸棗手執(zhí)嗩吶,站在一根圓柱前面,正瞇著眼睛在使勁地吹。他的臉皮在吹嗩吶時皺巴巴的,看上去真像一枚酸棗。酸棗身邊還站著提鑼拎鼓的,客人未到,他們還沒開始。酸棗先獨自吹上一陣,我想他肯定是為了提前制造一點兒氣氛。
          曲奇從舊房往新房走過來的時候,猛地發(fā)現(xiàn)吊在門口的那顆燈泡還亮著,便趕緊一歪一歪地走到了一根細繩下面,伸手一扯,那顆燈泡就熄了,像一個久病臥床的人陡然閉了眼睛。關(guān)了燈后,曲奇掏出一盒煙上給酸棗他們吸。酸棗接煙時,曲奇拿過了他的嗩吶,一拿過來就插進嘴里吹了起來。他吹的是一支歡快的曲子,吹得雖然不怎么樣,但他的動作很夸張,脖子伸得老長老長的,兩個腮幫子鼓得像吹足了氣的豬尿泡,顯得非常興奮。
          曲奇還穿著前兩天穿的那件舊褂子,已經(jīng)臟了,這讓我感到有點兒遺憾。我想,今天他請客,應該換一件像樣的衣服才好。
          太陽從前山洼里升起來了,我看見曲奇的新房在清晨的陽光下分外醒目。這是一棟兩層高的小樓,樣式很特別,前面有門樓,后面有陽臺,頂上蓋著大紅的琉璃瓦,看上去有點兒像城里的別墅,簡直比我們家的這棟樓還要美觀呢。
          我們家這棟房子是油菜坡上的第一棟樓房,三年前建起來的時候,差不多轟動了全村。建這棟房子的錢,都是我從南方寄回來的,加起來有十多萬。在我們村,我恐怕是最早去南方打工的女人,記得我高中一畢業(yè)就去了,當時剛滿18歲。我開始兩年在一家服裝廠做事,后來才進的桑拿城。我在服裝廠壓根兒沒掙到多少錢,建房的錢都是我在桑拿城里賺的。不過,當?shù)鶍寙栧X的來路時,我卻說都是服裝廠發(fā)給我的工資和獎金。我說我的技術(shù)特別好,又經(jīng)常通宵加班,所以廠長給我發(fā)了很多錢。我沒告訴爹媽我在桑拿城上班,要是他們知道了真相,我非被他們打死不可。其實,我并不是一開始就愿意去桑拿城做那種事。從服裝廠辭工后,我先去的是一個足療館,在足療館給人洗腳雖說比在服裝廠工資多一點兒,但也多不到哪里去。足療館旁邊有座桑拿城,有一天,桑拿城的領(lǐng)班對我說,你長得這么漂亮,要是去我們那里做按摩,我保證你每月收入翻幾番,我就這樣才去了桑拿城。說起來,我也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田地的。
          
          我們家這棟樓房建好后,村里的人都羨慕得不得了,一時間,好多女孩子都央求我,要我把她們也帶到南方去打工,說也想掙了錢回家建樓房。但我沒帶她們?nèi)?,我怕她們一去就知道了我的底細,再說她們長得也不怎么好,就是進了桑拿城也沒人看得上。不過,后來我還是帶去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毛娟。
          毛娟這時候正在她家新房的廚房里蒸肉,我透過她廚房的窗戶看見了她。她系著一條圍裙,正在往蒸鍋里加水。蒸籠格子上熱氣騰騰,我已經(jīng)聞到了炸胡椒蒸肉的香味。廚房里彌漫著一層水氣,我看不清毛娟的臉,不知道她這會兒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
          我那年之所以帶毛娟去南方,是因為她的情況與別人有些不同。她跟我是鄰居,我回家后每天都要和她見上好幾面,她一直對我顯得很親,見到我總是笑笑的,慢慢地我也對她很親了。更重要的是,毛娟的臉蛋很動人,身材又特別性感,正是男人們喜歡的那種類型。雖然生過孩子,但這不要緊,有些客人還專門點著要小嫂子呢。我想,毛娟要是進了桑拿城,她的人氣一定會很旺,說不定掙錢還要超過我呢。
          毛娟要跟我出去打工,目的也是為了建一棟樓房。我們家這棟樓房建起來后,毛娟經(jīng)常站在她家門口朝這邊看,目光呆呆的,好像看一個暗戀已久的男人。把我們家樓房看上一陣兒后,毛娟還會扭過頭去看看她家的房子,她那會兒的房子是兩間土坯房,又矮又破,與我們家樓房比起來的確顯得有點兒寒酸。毛娟是一個愛面子的人,自尊心又特別強,沒過兩天,她就找到了我,要我一定把她帶到南方去。毛娟當時對我說,你帶我去吧,我也有胳膊有腿,我也想和你一樣住樓房!她說這話時緊緊抓著我的手,兩眼一眨不眨地望著我。我看她這么誠懇,就只好答應了她。
          要說起來,曲奇當初是反對毛娟跟我走的。他是一個知足常樂的人,對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有吃有穿有地方住就行??吹轿覀兗业臉欠恳膊辉趺戳w慕,所以就不愿意毛娟外出打工。還有,曲奇很愛毛娟,舍不得毛娟離開她,希望夫妻倆天天晚上睡一起。曲奇的媽也不同意毛娟出門,她擔心兒媳出門時間長了會對兒子變心。曲奇的兒子更是不讓毛娟走,他怕媽媽一走就不要他了。但是,毛娟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主意已定,任何人也勸不住,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后來,毛娟還是毫不猶豫地跟我離開了家。
          到了南方,我沒有直接把毛娟帶進桑拿城。她是個良家婦女,又長期生活在山村,對外面的花花世界還一無所知,一開始就讓她去那種地方,我怕她接受不了。我先把毛娟介紹到了桑拿城旁邊的那家足療館,我曾在那里做過一陣子,與老板比較熟。任何事情都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我想讓毛娟先在足療館洗一段時間的腳,等她開開眼界之后再建議她去桑拿城做按摩。
          毛娟初到南方時和我住在一起。我在桑拿城附近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還有廚房和廁所。毛娟跟我住,我沒有要她出一分錢。她剛出來打工,手頭很緊張,我想能幫她一把就盡量幫她一把。開始一段時間,毛娟只知道我在桑拿城上班,但不知道我具體做什么。直到一個月以后,桑拿城發(fā)工資的時候,毛娟才對我有所懷疑。那天足療館也發(fā)工資,毛娟只領(lǐng)了1200塊錢。晚上,毛娟自言自語地說,一個月才發(fā)這點兒錢,要做上十年才能回家建樓房呢!過了一會兒,毛娟問我,你領(lǐng)了多少錢?我說,一萬五。毛娟一聽就傻了眼,兩顆眼珠卡在眼眶里久久動不了。愣了好半天,毛娟突然小心翼翼地問我,你在桑拿城干什么呀?我沒有告訴她,只是很神秘地對她笑了一下。我笑完后說,你干脆也跟我去桑拿城上班吧,我保證你一年干下來就能建一棟摟房!毛娟聽了我的話,身體猛然收縮成一團,好像有人在寒冬里朝她潑了一桶冰水。接下來,毛娟好久不說話,也不看我,眼睛盯在自己的腳上。我也不說話,房子里一下子安靜極了,只有日光燈發(fā)出電流的聲音。我當時想,毛娟肯定知道我在干什么了。不過我沒有害怕,也沒有后悔,心想她知道了也好,這層紙早晚都要捅破的。
          第二個月,毛娟依然每天去足療館洗腳。上旬的一天,我問她,我的建議你考慮過嗎?毛娟卻明知故問,什么建議呀?我說,跟我去桑拿城賺大錢!毛娟遲疑了一下說,等我再好好想想,下個月再說吧。她說完趕快把頭低下去了,好像是怕我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這時,曲奇家的動靜更大了,我看見曲奇的兒子從舊房后面扛著一根又粗又長的竹竿走到了新房門口的場子上。場子邊有一根桂花樹,曲奇的兒子想把竹竿靠著桂花樹豎起來,但他個子太矮,力氣也太小,豎了好半天也豎不上去。曲奇的媽正在一邊給椅子抹灰,看見孫子力不從心,丟下抹布就上去幫忙。奶孫倆一起使勁,終于把那根竹竿豎起來了。我知道那根竹竿是干什么用的,等會兒宴席開始的時候,他們要把鞭炮纏在竹竿上面放。
          剛看著他們把竹竿豎好,我身上又癢起來了。我不得不再次拉上窗簾,像做賊一樣給自己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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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搽完藥,忽然感到肚子有點兒餓了。我們這地方早飯吃得很晚,差不多要到上午十點鐘。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才九點過一刻,吃早飯還早得很呢。我走到食品柜前,找出一盒餅干吃了起來。
          窗簾還嚴嚴實實地關(guān)著,房里的光線略顯暗淡。窗外的陽光倒是挺好的,但我不想急著把窗簾拉開。自從得了這種病,我的性格突然變得有點兒古怪了,不知為什么,有時候我特別害怕陽光。然而,沒過多久,我還是忍不住去把窗簾扯開了,因為我忽然聽見曲奇那里傳來了一個非常耳熟的聲音。
          我趕緊把目光朝曲奇新房門口的場子上投過去,正看見一個右手戴白手套的中年人走到場子邊上。我一眼認出了那個人,他是村里最有名的支客先生王如煙,難怪聲音聽起來這么刺耳呢。王如煙的嗓門大,隨便說話都像是從高音喇叭里傳出來的,簡直是個天生的支客先生。我多次看見過王如煙支客,他總喜歡在右手上戴一只雪白的手套,發(fā)號施令時就把這只白手伸在空中上下左右地揮舞幾下,猛看上去有點兒像城市里的交警。王如煙名氣大架子也大,一般人家請客,他還不愿出面呢,看來他今天是給足曲奇面子了。
          曲奇看見王如煙后,連招呼也沒打就扭身進了新房。我正感到納悶,曲奇又從新房里出來了,這時他手里多了一個紅紙包。我頓時明白過來,曲奇剛才是去給王如煙拿封子錢了。封子錢是我們這地方的一個風俗,就是把錢封在紅紙包里送給身份特殊的人。王如煙一到場子邊上就停了腳步,好像在等著主人家給他送什么。我看見曲奇手里捏著封子錢,快步朝王如煙跑過去,身體一歪一歪的,有點兒像小品演員學跛子的味道,看樣子他特別開心。
          曲奇一會兒就跑到了王如煙身邊,很客氣地將那個紅紙包放進了王如煙的那只白手里。接著,曲奇伸手在王如煙的肩頭拍了一下,好像是說拜托了。王如煙馬上用拳頭擂了一下自己的胸,仿佛是說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客給你支好!
          王如煙來了不一會兒,客人們也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我還看見了毛娟娘家的人,那個頭上包著毛巾的是她媽,她空手走在前面,后面兩個是毛娟的哥哥,一個穿著脫了皮的夾克,另一個穿一件皺巴巴的西服。他們倆抬著一塊匾,匾上還貼著一個大紅的喜字。毛娟娘家人一到,王如煙就扯起嗓門喊,來客了哦,趕快上煙上茶喲!
          喊聲未落,我看見毛娟從新房里快步出來了。她一邊走一邊扯起圍裙擦手,眼睛老遠就看著她媽和她的兩個哥哥。走攏后,我看見毛娟對她娘家的人淺淺地笑了一下。但是,她還沒笑開就不笑了,開始的那點兒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看上去像一只凍死的蝴蝶。看著毛娟那張臉,我心里真的犯疑惑了,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顯出這樣一副表情。
          
          
          毛娟在南方洗了一個多月的腳,終于在那個月的月底想通了,決定下個月就跟我去桑拿城做按摩。毛娟那天對我說,為了掙錢建樓房,我也顧不了那么多了!過了一會兒,她又說,豁出去做一年吧,等把建樓房的錢一掙到手,我就馬上回家!
          可是,毛娟后來沒去成桑拿城。事情說起來有點兒巧,就在那個月的最后一天,毛娟正準備去找足療館的老板辭工,曲奇突然出現(xiàn)在毛娟的面前。就這樣,毛娟去桑拿城的想法一下子泡湯了。聽毛娟說,曲奇那天下午一點鐘就到了我們租住的地方,而我直到傍晚才見到他。那幾天我的好事來了,沒去桑拿城上班。曲奇到的時候,我正在外面買化妝品。我還給毛娟買了一支口紅,心想她去桑拿城用得著。那天六點鐘左右,我回到住的地方,看見曲奇坐在廳里,我立刻就傻了眼。
          曲奇一來,毛娟就不能和我住一起了。正好對門的一間房子剛被房客退掉,毛娟便找房東租了下來,當晚就和曲奇住進去了。安頓下來后,毛娟一個人來到我這邊,一進門就順手把門關(guān)上了,好像有要緊的話對我說??擅赀M來后卻半天不開口,臉上半邊紅半邊白,仿佛化妝只化了一半似的。后來我先說話了,我問毛娟,曲奇怎么來了?毛娟說,他說他想我!我又問,他怎么不事先通知一聲?毛娟說,他說他想給我一個驚喜!毛娟當時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激動,這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同時,我也看出她有一絲不安。過了一會兒,毛娟壓低聲音對我說,桑拿城,我恐怕暫時不能去了。聽毛娟這么說,我沒有特別感到奇怪。曲奇初來乍到,毛娟的心情我是能夠理解的。我說,那就先別去,等曲奇走了再說。
          開始,我以為曲奇只是去南方看看毛娟,和毛娟住上幾天后就會回家。沒想到,曲奇過了一個星期還沒走。一天,我在樓道里碰到毛娟,忍不住問,曲奇什么時候走?毛娟半喜半憂地說,他不打算走了,也想在這里找個事做。我一愣,問,他能做什么呀?毛娟說,他正在這附近找呢。我馬上沉下臉說,他一個大男人,在這里掙不到多少錢的,還不如在老家種田,你還是讓他早點兒走吧。毛娟有點兒矛盾地說,先讓他找事吧,萬一找不到再說。
          我沒想到,曲奇還有那么兩下子。沒過兩天,他就在一個地下停車場找到了一份看車的活。那個停車場離我上班的桑拿城不遠,它上面是一棟五十多層的摩天大樓。毛娟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我絲毫都沒為他們感到高興。我冷冰冰地問,看一個月車多少錢?毛娟說,一千。我怪笑了一下說,一千有什么看頭?還是趕緊回家種田去吧!毛娟低下頭說,就讓他先看一段時間的車吧,過些日子嫌錢少,他自己就會走的。我這時問,那你不去桑拿城了?毛娟想了想說,他在這里,我怎么去???
          
          曲奇家的客人越來越多了,新房門口的場子上差不多坐滿了人。曲奇的兒子在給客人們上煙,曲奇的媽在給客人們上茶,奶孫倆一個拿著煙盒,一個拎著茶壺,像穿梭一樣在客人們中間走來走去。他們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可都是眉開眼笑的。我這會兒沒看見曲奇和毛娟,他們可能正在新房里布置吃飯的桌子。
          
          毛娟一時去不了桑拿城,就只好還是留在足療館給別人洗腳。曲奇每天去停車場看車,有時上早班,有時上晚班。雖然門對門住著,但我很少去他們那里。曲奇是個很敏感的人,我怕他從我的言談舉止中察覺出什么。聽說,曲奇一到南方就知道了毛娟在足療館洗腳,他很不高興地對毛娟說,每天把別的男人的臭腳抱在懷里捏來捏去,惡心不惡心?毛娟說,捏腳有什么了不起,又沒捏其他東西!開始好長一段時間,曲奇心里都不舒服,過了許久才稍微好一些。毛娟還說,曲奇一直在向她詢問我的情況,但她沒告訴他實話,只說我在桑拿城里打雜。我有點兒慌張地說,你可千萬不要對他說實話。毛娟說,這你放心!
          曲奇到南方一晃兩個月了,可我還沒聽到他要走的話,我真希望他能早些回老家。其實,毛娟也是巴不得曲奇早點兒走的。有天晚上,我走到租房的門口時,正聽見毛娟和曲奇在他們房里大聲說話。好像曲奇那天剛領(lǐng)了工資,扣了一些什么,拿到手的還不到一千塊錢。毛娟說,一個月才掙這點兒錢不合算,你還是趕緊回家吧。曲奇說,回去可以,但你必須跟我一起走。毛娟說,我不能走,我是為了掙錢建樓房才來的,沒掙到錢我才不會回去呢。曲奇說,別想著建什么樓房了,我們的舊房子又不是不能住。毛娟忽然激動地說,不,我一定要建一棟樓房,不掙夠建樓房的錢,我堅決不回去!曲奇想了想說,你要是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我要天天在這里陪著你!毛娟有點兒生氣地問,你這是為什么?曲奇壓低聲音說,南方太亂了,你一個人在這里我不放心!毛娟后來就沒聲音了,我想,她一定是被曲奇最后一句話說愣住了。
          毛娟也很少到我住的房子串門,偶爾在樓梯口碰到她,她總是用一種非常復雜的眼神看我?guī)籽郏孟裼袧M肚子的話對我說,但又不知道從哪里說起。有一天上午,十點多鐘的樣子,我正在房里睡覺,毛娟敲響了我的門。像我這種在桑拿城上班的人,每天上午都關(guān)在屋里睡覺,一直要睡到中午才起床。毛娟進門后,我讓她坐到床邊的沙發(fā)上,自己又鉆回了床上的被窩里。可是,毛娟剛在沙發(fā)上坐下就站起來了,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床上。毛娟對我說,我還是打算跟你去桑拿城。我一驚,問,曲奇會讓你去?毛娟說,我就說去桑拿城當清潔工。我說,他恐怕不會同意的。毛娟嘆口氣說,試試看吧,如果不去桑拿城,我猴年馬月才能掙夠建樓房的錢??!毛娟的態(tài)度看上去很堅決,臨走時還托付我先跟桑拿城的人打個招呼。
          桑拿城的生意都集中在下半夜,我每天到了凌晨才能下班。在毛娟找我的第二天清早,我剛換下按摩服走出桑拿城的側(cè)門,有人突然喊了我一聲。喊聲聽起來很耳熟,我扭頭一看,只見曲奇從旁邊的柱子后面一下子閃了出來。我嚇一跳問,你怎么在這里?曲奇叉開兩腿站到我面前,很不友好地說,我在這里等你半天了!我慌慌張張地問,你等我有事嗎?曲奇伸出一只手指著我的鼻子說,我知道你在這里干什么,不過你干什么我不管,但我告訴你,別把我老婆帶進去,不然我饒不了你!我一聽就呆住了,提在手里的化妝包啪地一聲落在地上。等我稍微清醒過來時,曲奇早已走了。當時天剛麻麻亮,我一個人傻傻地站了好半天才離開那里。
          
          我媽這時在門外喊了我一聲,讓我趕緊起床去吃飯。我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已經(jīng)是十點了。臨出門時,我又朝曲奇那里掃了一眼,看見他們也在朝桌子上端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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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家這天的早飯吃的是面條。可我忘了,得我這種病的人是不能吃面條的,一吃面條就會出汗,而身上一出汗就會發(fā)癢。我剛吃了一碗,身上就有汗了,兩腿中間馬上就癢了起來。我趕緊丟下碗,跑到我的臥室來搽藥。搽藥前,我沒有忘記把窗簾拉上。
          我剛把藥搽好,曲奇那里便響起了吹吹打打的聲音,接著,鞭炮聲也響了起來。我其實是一個喜歡看熱鬧的人,一聽到這么大的動靜,我就飛快地跑上去把窗簾又拉開了。王如煙真會支客,他像趕羊一樣正把客人們往餐桌上趕。酸棗的樂隊人手雖說不多,但他們的吹打聲卻響到天邊去了。我看見一個穿著深藍色制服的人在場子邊上放鞭,長長的鞭炮像蟒蛇一樣纏繞著那根竹竿。煙霧太濃,我看不清那個穿制服的人是誰,還以為是派出所也來人捧場呢。等煙霧散去,我才猛地發(fā)現(xiàn)那個人原來是曲奇,他不知什么時候換了一件衣服,把他在南方看車時發(fā)的工作服穿在了身上。放完鞭炮,曲奇馬上一歪一歪地朝新房里跑。地上鋪著一層紅彤彤的鞭屑,曲奇跑的時候,他左邊的那只腳不停地將地上的鞭屑掀了起來,有點兒像調(diào)皮的小牛犢撒歡。
          
          毛娟在南方這幾年,始終沒去成桑拿城。曲奇已經(jīng)知道我在桑拿城里做什么事,所以他堅決不讓毛娟去。毛娟沒有辦法,只好一直呆在足療館洗腳。洗腳掙不到什么錢,而毛娟心里又時時刻刻想著建樓房的事,這么一來,她的心情就變得非常不好,經(jīng)常和曲奇吵架,有時還動手打起來。曲奇多次勸毛娟離開南方,她卻死活不答應,嘴上還是那句話,說不掙夠建樓房的錢就永遠不回家。毛娟的脾氣比牛還犟,她說到做到,不僅平時不回,而且連春節(jié)也不回來,連續(xù)兩年都是在南方過的年。曲奇也是幾年都沒有回家,他對毛娟越來越不放心,便天天守在她身邊,像看賊一樣看著她。
          
          如果不是曲奇的一只腳被一個大老板的寶馬車碾去一半,他們夫妻倆恐怕至今也回不到油菜坡。
          事情發(fā)生在今年五月份,出事的地方就是曲奇看車的那個地下停車場。那天上午十點鐘的樣子,一輛寶馬車要從停車場開走,曲奇指揮倒車時,開寶馬車的那個大老板一不小心把油門踩狠了,后面的一個輪子就一下子從曲奇的左腳上碾了過去。曲奇當即發(fā)出一聲慘叫,等開寶馬車的大老板聽見叫聲下車時,曲奇已經(jīng)昏倒在地。和曲奇一起上班的同事很快跑了過來,發(fā)現(xiàn)曲奇的一只腳正泡在一片血泊中……
          我是當天中午聽說曲奇出事的,等我趕往醫(yī)院看他時,醫(yī)生已經(jīng)給他做了手術(shù)。曲奇在手術(shù)前進行了全身麻醉,我去時他還沒醒過來。毛娟在病床前守著曲奇,我看見她兩個眼睛都哭腫了。毛娟見到我,一頭就撲在了我懷里,她嗚咽著對我說,曲奇的左腳只剩一半了!她說完就號啕大哭,還一邊哭一邊用手打著我。當時,我的心也被毛娟哭碎了,眼角上不知不覺地掛上了淚珠。
          我聽說,事情后來是私了的。那個開寶馬車的大老板很忙,他不想在這件事上花費時間。不過那個大老板也很大方,他開口就問毛娟,你要多少錢?說個數(shù)吧。曲奇當時還沒蘇醒,毛娟不知道和誰商量,恰巧曲奇的那個同事這時去了醫(yī)院,曲奇的同事說,他們停車場前不久也出過一件類似的事,車主賠了八萬。那個大老板聽了說,別人賠八萬,我賠十萬可以了吧?毛娟這時看了看曲奇的同事,曲奇的同事給她點了一個頭。毛娟一見曲奇的同事點頭,她馬上也給那個大老板點了一個頭。就這樣,事情一下子私了了。
          
          曲奇的新房門前突然傳來一聲鞭響,把我嚇了一大跳。我慌忙看去,原來是曲奇的兒子在那片鞭屑中找到了一個沒點響的悶頭鞭,他這會兒重新將它點響了。曲奇的媽正在門口走廊上收拾茶杯,她也被嚇了一跳,還差點兒把杯子丟在地上。
          太陽已升起很高了,曲奇的新房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最吸引人的是蓋在房頂上的那些紅瓦,看著那些紅瓦,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曲奇流在南方地下停車場里的那攤血。事實上,這棟樓房就是用那攤血換來的。
          曲奇出事以后,毛娟就從足療館辭工了,每天在醫(yī)院里照顧曲奇。曲奇出院的那天晚上,毛娟和曲奇一起到了我住的房子。毛娟進門就說,我們是來和你道別的。我感到很突然,忙問,你們要去哪里?曲奇搶著回答說,我們要回油菜坡!我愣了一會兒說,好啊,你們幾年沒回去了,也該回家看看老人和孩子了!毛娟這時說,我們回去后就不來了,你一個人在這邊要照顧好自己!我有點兒緊張地問,你們不來了?曲奇笑著說,不來了,那個人賠我的錢也夠建一棟樓房了!曲奇和毛娟的動作真快,第二天,他們就離開了南方。
          
          我好半天沒看見毛娟了,不知道她這會兒的臉色是不是好了一些。說實話,我心里一直在想著她。我真是琢磨不出,她在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里為什么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呢?
          曲奇家的宴席正進入高潮,猜拳的叫聲和酒杯的碰撞聲響個不停。我還聽見了曲奇的笑聲,他的笑聲像麻雀一樣在他的新房里飛上飛下。
          毛娟和曲奇的臥室在新房的二樓,窗戶正好對著我的窗戶。這時,我無意之中朝那窗口看了一眼。我一下子看見了毛娟,她這會兒正在窗戶邊上站著。我發(fā)現(xiàn)毛娟在哭,雖然聽不見哭聲,但我看見她的肩頭在不停地抖動,還看見她不住地抽紙擦淚。
          我頓時就坐不住了,想趕緊去對面看看毛娟。我雖然是一個做過那種事的人,現(xiàn)在又得了這種病,但我不是個壞人,我的心腸其實很好的,特別喜歡同情別人,一見別人哭,我心里就受不了。我決定去看看毛娟,問她為什么哭,再好好勸勸她,如果能幫她就幫她一下。
          可是,正要出門時,我突然看到了曲奇。他可能喝多了,正站在新房的大門口喝涼水解酒。曲奇這會兒欣喜到了極點,手舞足蹈,好像他就是油菜坡上最幸福的人。一看到曲奇,我就改變了主意,立刻打消了去看毛娟的念頭。我想,曲奇既然不歡迎我,那我就不去了,以免掃了他的興。
          后來,我試著打了一下毛娟的手機,想在電話中關(guān)心一下她。毛娟回來后手機一般是不開的,但這次很巧,她正好開了。我說,今天請客,你應該高興才是,為什么哭???毛娟哽咽著說,我高興不起來!我有點兒迷糊地問,你不就是盼著建樓房嗎,怎么樓房建好了卻高興不起來呢?毛娟突然抽泣了一聲說,你知道嗎?曲奇是自己把他的腳伸到車輪下去的!
          我的眼前一下子黑了下來,好像誰又把我的窗簾猛然拉上了。
          
          作者簡介:
          曉蘇,男,20世紀60年代生于湖北???。1979年考入華中師范大學中文系,大學畢業(yè)后留校工作至今?,F(xiàn)任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一級作家。1985年開始小說創(chuàng)作,先后在《收獲》《花城》《作家》《鐘山》《十月》《上海文學》等刊發(fā)表小說400萬字。出版長篇小說《五里鋪》《大學故事》《成長記》《苦笑記》《求愛記》5部,中篇小說集《重上娘山》《路邊店》2部,短篇小說《山里人山外人》《黑燈》《狗戲》《麥地上的女人》《中國愛情》《金米》《吊帶衫》《麥芽糖》8篇。作品被《小說月報》《小說選刊》《新華文摘》《作品與爭鳴》《中華文學選刊》等刊轉(zhuǎn)載30余篇,并有作品被譯成英文和法文。曾獲湖北省第四屆“文藝明星”獎,首屆蒲松齡全國短篇小說獎,第三屆、第四屆湖北文學獎,第六屆屈原文藝獎。
          
          責任編輯 師力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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