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冬生去香香發(fā)屋理發(fā)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工地對面大槐樹下的老李頭回家過年去了;二是因為他自己也要回家過年了。
魏冬生來城里這么多年,對于有些事兒他有自己的判斷。比如形象問題。若是在工地勞作,那么整天蓬頭垢面也沒什么問題。要是回家過年,這樣就不行了。這樣的形象回去,會被人誤以為這一年混得很不好。盡管這么多年他混得一直很不好,可是每年的春節(jié),他還是堅持把自己的頭收拾一下。在他看來,一個人衣服光鮮,如果頭上頂個“雞窩”,那指定不好看;如果一個人衣著樸素,只要發(fā)型干凈利落,給人的感覺也會很好。
魏冬生所在的工地在市中心,與工地平行的一條路是個美容一條街。這條街他之前逛過,看著那些燈火輝煌、流光溢彩和門口一溜溜的高檔轎車,他很清楚,這地方看看還是可以的,若進去怕是掏癟了錢包也出不來的。
魏冬生之所以這么匆匆忙忙去這條街上理發(fā),是因為他剛接到工友電話,說車票買好了,今天下午的。如果這樣再到別處找店理發(fā)時間上就不允許了,再說剪個頭大不了30塊,他出得起。
時間正值上午,曾經(jīng)熙熙攘攘、流光溢彩的街道,仿佛一夜間破敗了似的,變得毫無生機了。路兩旁的停車位空空如也,門口的霓虹燈不再閃爍,他清晰地看到燈管上面落滿了黏兮兮的灰塵,許多綠頭蒼蠅在上面停停留留。他的心里覺得怪怪的,你說這黑夜和白天差距咋就這么大呢?
他邊走邊看,有幾家店到是開門營業(yè)的,看看里面的裝修和亭亭玉立的迎賓,他退縮了。終于,他在一拐彎處找到個“門臉”,這家店相對小而破舊。這讓他很開心。
他推門進去,一個女孩正慵慵懶懶地坐在轉(zhuǎn)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涂口紅。見有人進來,女孩先是一愣,似乎客人不該來得這么早似的。女孩的臉色蒼白,明顯是日照不足的那種,女孩嘴角的口紅涂得粗糙,給人的感覺不是在化妝,而是一個孩子在一張白紙上信手涂抹。
大哥,洗頭啊。
理發(fā)。
女孩說,好,那咱先洗頭,再理發(fā)。
坐在轉(zhuǎn)椅上,魏冬生很享受地閉上眼睛。他有個習(xí)慣,喜歡在理發(fā)時閉上眼睛瞇一會兒。以前老李頭給他理發(fā),他也是這樣,雖然老李頭的“露天店”簡單得只是一凳、一盆、一剪刀,他還是喜歡這樣。等到一切收拾完,3塊,老李頭拍拍手說。于是他醒來,付錢,然后滿意地離開。
此時,魏冬生覺得女孩的手很生疏,人雖然標(biāo)致,可技術(shù)跟老李頭差遠了。后來,女孩的手指總是不自覺地往他的下半身游走,他預(yù)感muUt7Et4HR+n4+Zg5w/jgA==到有些不對勁兒,就開始緊張。片刻的心猿意馬,他還是睜開眼睛鎮(zhèn)定精神說:“小姐,我,我只理發(fā)?!?br/> 小姐的手住了,紅著臉去了隔壁的單間打電話:“大姐,來個真理發(fā)的……看樣子是個民工……可是我不會呀……我……”
女孩出來時上身斜挎著一個工具包,包里是嶄新的理發(fā)工具,看著一件件锃亮的工具,魏冬生放心了,重又閉上眼睛。
女孩先是掏出梳子在魏冬生頭上比劃兩下,然后打開電動發(fā)推,發(fā)推嗡嗡地響起來。接著她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最后想起什么似的關(guān)了機器,掏出剪刀。剪刀在魏冬生頭頂上叭叭空剪幾下,又插入口袋,最后又掏出電推來。
嗡嗡聲在頭上盤旋著,沒有實質(zhì)性進展。咋啦?魏冬生問。哦,女孩的回答很慌亂。只見她眼睛一閉,推子就收割機般進了發(fā)叢。
大約10分鐘后魏冬生睜開了眼睛,他被眼前的自己驚呆了,要不是這張臉陪伴了自己幾十年,他還真不敢相信鏡子里的這個人就是自己。魏冬生傻了,片刻,臉紅起來,紫起來,脖頸兩側(cè)的青筋暴起來。他啪地一拍桌子,吼到,你是不是瘋了,你、你你……魏冬生的眼睛要迸出眼眶,渾身的肌肉突突直跳。女孩被嚇壞了,臉色很驚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