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有2000多年歷史的文化古城,一個有83萬多人口的縣級市,現(xiàn)當代著名作家汪曾祺的故鄉(xiāng)高郵市。這個蘇北小城與首都一家名刊《北京文學》有著一種特別的情緣。
1980年10月,創(chuàng)刊30年的《北京文藝》審時度勢,改名為《北京文學》。為使改刊后的《北京文學》一炮打響,編輯部的同志們上下一心,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認真籌備“小說專號”。待一切就緒之后,就在全部稿件將要下廠付排的前夕,《北京文學》負責人李清泉卻作出了一個后來使全國文壇為之目炫,甚至也引起海外密切注視的舉動。他毅然決定,從已編好的“小說專號”中抽下一篇,改用他自己費盡氣力、足足花了一個多月時間才挖掘得來,又苦苦思索幾個夜晚才下決心采用的短篇小說,這就是汪曾祺的《受戒》。(摘自陸建華先生著《汪曾祺傳》)
《愛戒》在1980年10月號《北京文學》“小說專號”上一出現(xiàn),使當時還處于中心位置的文壇為之驚喜,有種橫空出世、石破天驚的震撼。正如汪曾祺研究會會長陸建華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受戒》的問世,立即在文藝界,在讀者中引起了強烈反響。一些中青年作家吃驚地發(fā)現(xiàn)原來小說可以這樣寫。更多讀者則是被《受戒》獨特的題材、詩意的描繪所吸引,明海啼笑皆非和小英子身上所體現(xiàn)的善良的人性,美好的人性,不僅為人們所普遍認同,更得到他們由衷的贊賞和發(fā)自心底的喜愛?!?br/> “古有秦少游,今有汪曾祺”,是這座城市的文脈,蘇東坡和秦少游等宋代四學賢相聚的文游臺,成了城市重要的文化標志。建在文游臺的汪曾祺文學館內(nèi),顯著位置陳列著一本汪曾祺代表作《受戒》的首發(fā)刊物《北京文學》??梢哉f《北京文學》是這座小城人的文學圣壇。
《受戒》發(fā)表后,汪曾祺盛名傳回鄉(xiāng)里,汪曾祺受邀重返他闊別42年的故鄉(xiāng)時,小城里好多文學愛好者就捧著《北京文學》刊物,請汪曾祺簽名。到了1986年秋,已馳名文壇的汪曾祺再次返鄉(xiāng),還在一個小城知名作家收藏的發(fā)表《受戒》的《北京文學》題圖旁,寫下了一句“明海不是我!”后爽朗大笑。簽過名,向圍觀的崇拜他的讀者們解釋說:“因這篇小說文末小注了,寫43年前的一個夢,便有人猜測作者寫的是我自己?!?br/> 汪曾祺逝世后,高郵這座小城和《北京文學》這份名刊,幾次都是同時舉辦隆重紀念活動,寄托著同一個時期的同一個懷念。
汪曾祺在文章中寫道:家鄉(xiāng)高郵是個水鄉(xiāng),文風很盛。從這個小城走出去的魯迅文學獎獲得者王干,文學評論家陸建華等小城一些知名作家,都曾在《北京文學》發(fā)表過他們的重要作品,小城的文學人心中把在《北京文學》發(fā)表作品當作文學的最高榮耀,而《北京文學》對這個小城的作者們又予特別的青睞和善待。在小城有關(guān)文學的聚會上,總是要有人提起,最近誰給《北京文學》投了稿,誰得到了《北京文學》哪個編輯的回音,《北京文學》又發(fā)表了高郵某作者的作品,小城的文學人喜把《北京文學》編輯的名字掛在嘴邊,就像說起身邊同事一樣親切。
這幾年,高郵的青年詩人王玉清在《北京文學》上數(shù)次發(fā)表詩作,其妻王梅香繼小說處女作《小村葷后素》在2008年第六期《北京文學》發(fā)表后,又在今年的第四期發(fā)表了小說《臟水》,引人注目。當?shù)匦侣劽襟w大力推介,地區(qū)電視臺還錄播《天山情歌》專題節(jié)目,使《北京文學》在這座小城“洛陽紙貴”,互相傳閱,成為當下的文學盛況。他們夫妻因此從一個叫天山的鄉(xiāng)村,先后被調(diào)入小城從事文化和教育工作。
小城的書攤書店純文學報刊已難覓蹤影,可偏偏大大小小的書攤上,卻有《北京文學》出售,這可說是一座小城與《北京文學》依依相戀的情結(jié)。
小城專事文學評論的作家戎平,最近為我推薦了一篇小說給《北京文學》,很快接到了編輯部電話,一個女性聲音親切地告訴我說,當今中國小說不缺故事,缺少的是語言,希望在小說寫作時注意語言的打磨,能用三個字表達清楚的絕不用四個字。中肯的提示,使我想起汪曾祺曾經(jīng)說過的,“寫小說就是寫語言”這句話。這座小城走出的已故著名作家和《北京文學》這份名刊的年輕編輯,竟一脈相承著同樣的文學理念和小說追求。
《北京文學》編輯們對小城作者們的熱誠和認真,小城文化人對《北京文學》不改的熱愛和真情,及對同一個著名作家汪曾祺的追憶和懷念,是這座小城與這份名刊永遠扯不斷的紐帶。
責任編輯 王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