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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塔·穆勒,或雙語百合(外一篇)

        2011-11-30 08:14:04王家新
        山花 2011年1期
        關鍵詞:策蘭海德格爾語言

        王家新

        赫塔·穆勒,或雙語百合(外一篇)

        王家新

        赫塔·穆勒,或雙語百合

        這座港口城 有冒著泡泡的 水肚子

        有西瓜瓤做成的天空 有鄉(xiāng)間路

        給側軌用 有一座信號塔 而沒有逆向軌

        有滿滿一嘴的風

        有一駝背 玉米

        ……

        這是我從赫塔·穆勒的詩集《托著摩卡杯的蒼白男人》中隨手摘錄的一節(jié)詩。僅僅是“西瓜瓤做成的天空”這一句,就足以讓我“傾倒”了,而接下來的詩句,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寫出來的,因為那不僅是寫景,也是現(xiàn)代集權社會的隱喻,那是一個來自前東歐地區(qū)的詩人才會給我們帶來的“發(fā)現(xiàn)”。

        我想,即使僅僅就詩而言,去年的這位諾獎得主也是很獨到、很厲害的。許多作家都曾寫詩,但她的《托著摩卡杯的蒼白男人》和《在頭發(fā)打的結中住著一位女士》(李雙志譯,江蘇人民出版社)這兩部詩集,卻并非一個小說家的偶爾遣興,它們集中體現(xiàn)了一個詩人在詩藝上的探索及其不凡的特質。人們說英語中的納博科夫作為小說家遠遠優(yōu)于他作為一個詩人,這種不平衡則被講德語的赫塔·穆勒打破了。當然,我猜她無意于與里爾克、策蘭這樣的偉大詩人比肩,但她卻寫出了別人都不能寫出的詩?!澳銕纸伭藛??”年少時每次出門她母親都要這樣問她。帶了,她不僅一直悄悄地帶著,還用它玩起了詩歌的變戲法。她也只有以這種方式——以詩的想象力和語言的魔咒般的力量,才能給她的生活講出一個故事來:

        而那位國王 微微鞠了個躬

        而那深夜 通常是步行來的

        而從那家工廠的屋頂?shù)胶永?/p>

        兩只鞋子發(fā)著亮光

        顛倒了 而且這么早成了氖的蒼白

        而其中一只 把我們的大嘴踩住

        而另外一只 把我們的肋骨踩軟

        在早上 消散了氖做成的那雙鞋

        而那木蘋果興致勃勃 那楓樹紅了臉

        那些天空里的星星 像爆米花一樣運行

        而那國王 鞠躬 然后殺人

        這有點像卡夫卡的世界了,但又帶著幾分家族敘事或鄉(xiāng)村敘事的風味,或者說,帶著幾分童話的色彩。的確,在一個繃緊了臉的世界里,講講童話有時還真管用,至少不會讓人發(fā)呆或發(fā)瘋。讓我嘆服的是她那精靈般的感受力(如果說和她一樣來自羅馬尼亞、作為大屠殺的幸存者的策蘭有一種幽靈般的感受力)。在她那里,一切都荒誕不經(jīng),而又充滿“無理之妙”,其詩思的運作,還有那些隱喻、那些詞語的蹤跡,一切都顯得怪異而又詭秘,“對我來說,寫作就是在泄密與保密間走鋼絲”(《沉默讓我們令人不快,說話使我們變得可笑》)??磥硭娴酶兄x她所生活的羅馬尼亞了,讓她練就了這一身絕技。不過,在她詩中那“無法表達的一半”,往往并不是政治性暗語,而是詞語的存在本身,正是它們“在頭腦中引發(fā)迷失,打開詩意的震撼”。她當然有著她的政治性,但她首先是一個詩人。她不會讓任何政治來傷害她的藝術。她寫一只被宰殺的珍珠雞,表達的也不是簡單的廉價的同情,她仍是在寫“只有詩才能表現(xiàn)的東西”:

        一只掛在絲線上的商店里的珍珠雞

        有一個口袋型的脊梁骨

        那翅膀沾了污點 那脖子也一樣

        那軟骨部分的匆忙口哨吹綠成藍

        快兩點的時候 那尸體腐爛成釉光

        毫無疑問,赫塔·穆勒是德語作家、德語詩人。“在我們德國……”,那些花店或面包店的大媽總是愛對她這個來自羅馬尼亞的移民這樣說話,“我不就是在你們的德國嗎……”,她差點要這樣反問。不過,又何必讓那些大媽們尷尬呢。她的這些詩,就是一種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的存在。很可能,這是德語詩歌中從未有過的物種。作為一個徹底的、毫不妥協(xié)的藝術家,她拒絕把生活詩意化(她的“人質的黑眼眶”不允許她這樣);作為一個文學移民,她的詩給德語詩歌帶來了一種獨特的風味和口音。作為一個作家,我們還可以說她給慣于抒情的詩歌帶來了一種敘述的語調(diào)和細節(jié)的表現(xiàn)力,甚至還帶來了小說的懸念,如“在這一年 或者一輛送貨車 人們應該問誰/那個店主有一支單簧管/和一把刀在脖子上……/他是一個賊 一個獸醫(yī) 還是/音樂家 我們必須上車 事情才會/自見分曉”。不過,與其說這帶來了某種懸念,不如說給詩歌帶來了一種“敘事”的可能性,帶來了對人性和存在的想象力。的確,作為一個詩人,她和德語傳統(tǒng)意義上的“抒情詩人”已很不一樣了。她刷新了我們對詩和存在的認知。她經(jīng)歷了那么多,恐怕早已變得“羞于抒情”了。她抒起情來,也遠遠不同于那些文學青年:

        我說白天好

        問 嘿 發(fā)生了什么事兒%讓

        其中一個鬢角同時從自己

        和另一個那里

        抽出了這些 白色的屋檐

        請注意這里用的是“嘿”,而不是“啊”。也許就是這一個“嘿”,使她在當今的德語詩歌世界里占據(jù)了一個微妙的、但也恰如其分的位置。

        王承云作品·詩人 200×150cm 布面丙烯 2008

        不過,如果說在詩歌中,赫塔·穆勒是一位變化莫測、愛做鬼臉的精靈,讀她的一些散文,我們的感覺就不一樣的。說實話,她的這些隨筆和散文使我感到更親切,我也更切實地感受到其在場,感受到她自身的獨特存在和思想的脈搏?!叭绻粋€人,一個單個的人說他自己‘我是幸福的’,那么同這個人交往我會覺得困難。然而如果一個政客,一個德國的政客說‘我們的人民是幸福的’,我則會感到一種悚然?!边@是《一滴德國水,杯子便滿了》的開場白,僅憑這一句話,我想我們可以在一起“交流”了!

        《一顆熱土豆是一張溫馨的床》(劉海寧譯),讓我受到異常的感動,“我從來沒有像在烏拉爾的五年流放那樣,那么經(jīng)常地夢到吃飯,”那個曾被流放到蘇聯(lián)的羅馬尼亞德裔幸存者這樣說?!拔以趬糁谐缘脫蔚靡?,醒來時卻餓得發(fā)抖?!薄爸绬?,熱騰騰的土豆直到今天對我來講一直都是最溫馨的菜,”“一顆土豆即便是在今天,在五十年后的今天,仍然溫馨得如同一張溫暖的床,”他說,“如果我用手掰開一顆燒熟的沒有削皮的土豆,我的淚水會涌上來。不,那個時候不會涌眼淚……”

        這樣的文字讀了真讓人發(fā)抖。這樣的作家是永遠不會浮到生活的表面上來的。這樣的文字也不是用來“消閑”的,不,它是專門用來撕開我們的記憶的創(chuàng)傷的!

        縱然如此,縱然穆勒有時會直接介入到一些政治問題中,但她的這些散文和那些歷史文獻和時事評論卻有著性質上的不同。它們發(fā)出的不僅是個人獨特的聲音,它們同時也是“延伸成散文的詩”。布羅茨基說茨維塔耶娃寫散文,“是有意識地擴大她的孤立領地的范圍,即挖掘更多的語言潛力的努力”,說在茨維塔耶娃那里,“詩歌的思維方式植入散文作品,詩歌延伸成散文”(布羅茨基《詩人與散文》,王希蘇譯)。穆勒的這些作品,也正如此。它們甚至比許多分行文字濃縮了更多的詩的精華?!耙活w熱土豆是一張溫馨的床”,一般的散文作家會這樣說話嗎?恐怕他們做夢也不會?!啊覀兛梢宰杂苫顒??!@是其中一個婦女的話。這話什么意思。拴在長繩子上的自由。”這最后的一句是多么“酷”!它一下子打開了我們的存在之思。德國漢學家、詩人顧彬在我面前,就曾多次贊嘆穆勒的語言。不僅是語言,還有那種詩一般的結構和寫法。如果說一般的散文以其線性的陳述“牽著讀者的手”,穆勒的這些散文則是“連推帶拉”式的——它們充滿了詩的斷裂、跳躍和出乎不意的置換。如“旁邊桌子上的國家”,它本來是在維也納車站咖啡店里瞅見的“旁邊桌子上的那個男人”,隨著喇叭播報前往布加勒斯特的火車進站,隨著記憶的襲來和一種痛苦的辨認,它最后竟變成這樣一副“詩的特寫”了。

        的確,這不僅是一位無所畏懼地言說著真實的作家,也是一位“以語言為對象和任務”的作家。在她的散文中如同在她的詩中,她挖掘著語言的潛力,也充滿了東歐式的“詞語游戲”。房間里掛著的那些照片,“您千萬不要說是馬克思,”“您千萬不要說是鐵托,”“這些都是我們斯洛文尼亞的民族詩人!”物質匱乏,商店里沒有肉可賣,只有熏豬蹄作為替代品,但那卻不是豬蹄,而是蘇聯(lián)老大哥的“體操鞋”!如此等等,詞與物之間的固定關系脫節(jié)了,或者說被瓦解了,一種可怕的美已經(jīng)誕生。

        王承云作品·L先生 200×150cm 布面丙烯 2008

        她的長篇隨筆《每一句話語都坐著別的眼睛》,談的就是她在羅馬尼亞成為一個作家的語言經(jīng)歷,它使我深感親切,也給我?guī)砹酥T多啟示。德語為她的母語,“它是不經(jīng)意間產(chǎn)生的一種天賦”,但是,“在遲來的異域語言打量下,原本天然而唯一的語詞世界中,它的偶然性悄然閃現(xiàn)?!痹趯W羅語的頭兩年,她也深感困難,羅語就像“口袋里的零錢”不夠用。然而隨著時間,“事物因為這全新的語言而生出不同的面貌……羅語的燕子,rindunica,‘小排排坐’,一個鳥的名字,同時也在描述燕子黑壓壓并排坐在鐵絲上的情景。在我還沒有接觸羅語的時候,每個夏天,我都會看到這樣的風景。我慨嘆人們能如此美麗地稱呼燕子?!?/p>

        這兩種語言的相遇,“成全”的是她自己對語言的敏感和驚異,還有她那神秘的聽力,“村里的方言德語說:風在走;學校的標準德語說:風在吹;羅語則說:風在打,叫你立刻聽到運動的聲響……德語說:風躺下了,是平坦的、水平的;羅語說:風站住了,是直立的、垂直的?!本褪且赃@樣的聽力,“忽然有一天,羅語就變成了我自己的語言。不同的是,當我――我也不情愿這么做――不得不用德語詞匯和它們做比較時,羅語詞會睜大了眼睛。它的紛雜具有一種感性、調(diào)皮、突如其來的美。”

        當然,穆勒一直是在用她的母語寫作,但是“每一句話語都坐著別的眼睛”,羅語早已內(nèi)在于她的思維了。讓我難忘的,是她對“百合”這個詞的談論。百合在羅語中是陽性,在德語中為陰性,“人們在德語中和百合女士打交道,在羅語中和百合先生打交道。擁有兩種視角的人,二者在頭腦中交織在一起,它們分別敞開自己,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蕩著秋千,蕩進對方的身體去。……百合在兩種同時奔跑的語言中變成了什么?一個男人臉上的女人鼻子?一個長長的淡綠的上腭?……它散發(fā)來和去的氣味,還是讓我們嗅出超越時間之上的停留?……雙體百合在大腦中無法停歇,不斷講述著有關自己和世界出人意料的故事。”

        這種獨特的語言經(jīng)歷,暗含著一個作家成長的秘密,暗含著赫塔·穆勒之所以成為“赫塔·穆勒”的秘密,也暗含著我們今天這個時代的某種文學趨勢。的確,這是一朵奇異的“雙語百合”。只不過它不是語言學的溫室里的產(chǎn)物:它扎根于歷史的痛苦的土壤。它以“赫塔·穆勒”的方式綻放著。

        寫到這里,我就不禁再次想起這位女作家在《空中醞釀的往往不是好東西》的結尾處所描述的她告別羅馬尼亞的情景。那是她命運的轉折點,對她來說,那也是永不消逝的過去:一個小小的邊境火車站,“登上列車前的最后一次威脅是:不論走到哪兒,我們都找得到你,然后我像一件無人大衣坐在了火車上,感覺又一次走進他們布置好的圈套?;疖噯鑶杞兄D鞘嵌?,夜幕早早落下的傍晚。雪花順著鐵軌悄悄地將白光向前推進?;疖嚨拇_是火車,我們的確坐在火車上,但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王承云作品·不離不棄 200×150cm 布面丙烯 2009

        “列車駛入匈牙利。鐵路兩旁是匈牙利的越冬草,是匈牙利的雪花,和匈牙利的街燈。天亮以后,是奧地利的天空,奧地利的雞鳴,奧地利的籬笆和楊樹。和列車一起行進的周圍的一切,似乎還沒有進入自由之地……邊境使人們違逆風景,違逆頭腦和自然理性。但首先,有它就很好,否則我無法在延續(xù)的風景中到達另一個國度……已然是奧地利的楊樹掠過我的雙眼,用它的小提琴為我大腦的第一站自由演奏一曲風之歌:無論走到哪里,我們都找得到你?!?/p>

        就這樣,那久久壓抑的、足以把一個人擊垮的音樂終于響起來了。讓它也一次次為我們演奏吧。的確,赫塔·穆勒女士,無論你走到哪里,無論你住在“頭發(fā)打的結中”還是在“雙語百合”里,我們都找得到你,我們也愿意去找你!

        策蘭與海德格爾的對話之路

        在策蘭研究中,策蘭與海德格爾的關系一直是一個熱點。他們一個是里爾克之后最有影響的德語詩人,一個是舉世公認的哲學大師;一個是父母雙親慘死于集中營的猶太幸存者,一個則是曾對納粹政權效忠并在戰(zhàn)后一直保持沉默的“老頑固”。因此他們的關系不僅涉及到“詩與思”的對話,還緊緊抓住了戰(zhàn)后西方思想界、文學界所關注的很多問題。的確,只要把“策蘭”與“海德格爾”這兩個名字聯(lián)系起來,就具有了某種象征意義。

        王承云作品·輪回 600×200cm 布面丙烯 2010

        王承云作品·水患 200×600cm 布面丙烯 2009

        詹姆斯·k·林恩是對的,和其他的研究相比,他的這本《策蘭與海德格爾:一場懸而未決的對話》(李春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把研究的焦點和“故事”的重心放在了策蘭身上,并且他看到:策蘭之所以受到海氏的影響和吸引,完全是有自身根源的,“在策蘭逐漸成長為一名詩人的過程中,在沒有閱讀海德格爾的情況下,他已經(jīng)是一個正在成長的海德格爾了?!痹?948年為超現(xiàn)實主義畫家熱內(nèi)所寫的《埃德加·熱內(nèi)與夢中之夢》中,策蘭就這樣宣稱:“我想我應該講講我從深海里聽到的一些詞,”這還是策蘭第一次發(fā)表他的藝術觀,“我越來越清楚,人類不僅僅在外在生命的鏈條上受苦,而且也被堵上嘴巴以致不可以說話……那些自從遠古時代就在內(nèi)心深處竭力爭取表達的東西,也伴隨著被燒盡的感覺的灰燼,而且不止這些!”

        策蘭所面對的,也正是海德格爾哲學一開始就面臨的任務:變革和刷新語言,由此革新對存在的思考。這就是為什么他會把目光投向荷爾德林、里爾克、特拉克爾等詩人,“詩歌是源始的語言,即處于發(fā)生狀態(tài)的語言”。他要回到這種“源始語言”中,也即從傳統(tǒng)哲學中擺脫,回到存在的未言狀況。

        可以說,這就是這場相遇或對話的最初的交匯點。只不過策蘭所說的“灰燼”,不僅是現(xiàn)代詩歌表達困境的一個象征,在很大程度上還是奧斯維辛所留下的“灰燼”。他一生的寫作,就是要接近這個“灰燼的中心”。而這,不用說,正是海德格爾所一直回避的。

        顯然,在最初,策蘭在維也納時期的戀人、當時正在撰寫“批判地吸收海德格爾存在主義哲學”的博士論文的奧地利女詩人巴赫曼,對于策蘭更多地了解海德格爾起了促進作用。“我們交換著黑暗的詞”,這是策蘭寫給巴赫曼的《花冠》中的一句詩。他們是否也交換過對海氏哲學的看法?我想是的。在策蘭后來寫給巴赫曼的一些詩中,就有一些來自海德格爾的隱喻,如《白與輕》中的“風影”,《日復一日》中的“一個明日/跳入昨日”——它幾乎馬上使人想到海德格爾的“死亡的先行性”!

        回到林恩的研究,他不僅根據(jù)策蘭的生平資料和作品,也根據(jù)策蘭在他讀過的20多種海氏的著作如《存在與時間》、《林中路》、《何謂思想》中留下的各種標記,來研究策蘭對海德格爾的吸收和思想對話。海德格爾如此吸引了策蘭,一是他的“存在主義”哲學,一是他對荷爾德林、里爾克等詩人的闡釋、他由此所提出的“詩人何為”等重要命題、他從哲學層面所揭示的在、思、言、詩的關系,等等;另外,在海氏的全部思考活動中所貫穿的“詩性”敏感、獨特的哲學隱喻及其語言表述方式,也深深吸引了策蘭。以下摘出一些策蘭在閱讀海氏過程中劃出、標記的句子:

        “此在在本質上就是與他者共在?!?/p>

        “任誰也不能從他人那里取走他的死?!?/p>

        “如果人類想要再次接近存在,他就需要首先學會存在于一種無名的狀態(tài)中。……在說話之前,他必須允許自己被存在言說……”

        “不是我們在和詞語游戲,而是語言的本質在和我們游戲?!?/p>

        “詩人并沒有發(fā)明這首詩特有的東西。它是被賜予的。他服從并跟隨著這種召喚?!?/p>

        “今天我們說:存在把它自身獻給了我們,但是,如此一來,同時,他在本質上又退卻了?!?/p>

        如此等等,或是直接激發(fā)了策蘭創(chuàng)作的靈感,或是引發(fā)了他自己的思考——或者說,他不得不讓海德格爾來到他的頭腦中思考??傊?,海德格爾的影響已漸漸滲透在策蘭的創(chuàng)作和思想活動中,1958年在接受不萊梅文學獎的獲獎致辭中他一開始就講:“思考(Denken)和感謝(Danken)在我們的語言里同出一源,并合二為一。只要溯源而上,就有以下詞語含有以上兩詞的意義:‘想念’,‘掛念’,‘紀念’,‘虔誠’等等。請允許我因此感謝你們”。這顯然就是一種對海德格爾之思的反響。另外,策蘭在這里說的“我們的語言”,也顯然不是他所屬的東歐猶太人所講的混雜語言,而是由海德格爾所確立的荷爾德林——里爾克這一路“正宗”的德國詩性語言。他顯然很希望他能加入到這一詩性傳統(tǒng)中來。

        即使在同友人談他從事的詩歌翻譯時,他也這樣說:“這是一種練習。它們都是練習。如果我可以借用海德格爾的話來說,那就是等待語言向我說話?!?/p>

        總之,海德格爾的音調(diào),在策蘭的作品中處處發(fā)出回響。海德格爾的影響,對策蘭由早期的超現(xiàn)實主義抒情詩,轉向一種德國式的“存在之詩”,起了重要、深刻的作用。

        但是,策蘭對海德格爾并不是盲目、無條件接受的。他堅持從自己的根基出發(fā)。比如說,在1958年對巴黎福林科爾書店的回答時他這樣談到寫作:“它不美化,也不促成‘詩意’;它命名,它確認,它試圖測度被給予的和可能的領域。真實,這永遠不會是語言自身運作達成的,這總是由一個從自身存在的特定角度出發(fā)的‘我’來形成其輪廓和走向?,F(xiàn)實并不是簡單地在那里,它需要被尋求和贏回。”可以說,這至少是對海德格爾的“語言是說話者”的一種必要的補充或修正。

        海德格爾與納粹的歷史關系顯然是策蘭的一個無法克服的障礙。只不過,策蘭并沒有因此而盲目否定或輕視海氏的哲學思想。策蘭的朋友、哲學家奧托·珀格勒回憶說,策蘭曾在他面前為海德格爾的后期哲學辯護。就策蘭的讀書標記來看,除了對海德格爾的詩學,他對海氏對現(xiàn)代技術的批判也很認同。海氏很早就對日益擴張的現(xiàn)代技術和工業(yè)文明提出了質疑。耐人尋思的是,這位對歷史一直保持沉默的人,1949年在一次講演中還把工業(yè)化了的食品生產(chǎn)同集中營聯(lián)系在了一起,“本質上同尸體和毒氣室的生產(chǎn)一樣”。他的一句廣被引用、耐人尋思的名言是:“技術的白晝是世界的黑夜?!钡拇_,正如呂迪格爾·薩弗蘭斯基在《海德格爾傳》(靳希平譯)中所說“海德格爾關于技術的思想觸及到時代的恐懼”。他還認為海氏對“技術統(tǒng)治”的分析伴隨著對“趨向于權力意志”的歷史的反思,“或公開或隱含地包含了對‘奧斯維辛’的批判?!?/p>

        雖然這種看法不免會引起爭議,但很多人包括策蘭的確對海氏抱有這樣的期望。

        林恩的這部專著于2006年首次出版,雖然他聲稱要根據(jù)已掌握的全部文獻資料,就策蘭與海氏的關系“給出一個前所未有的更完整的故事版本”。但現(xiàn)在看來,它并不那么“完整”。2008年德國出版界的一個重要事件是巴赫曼、策蘭書信集《心的歲月》的出版。這部書信集共收入策蘭和巴赫曼自1948年至1967年間的196封書信,它本來要到2023年才可以問世,蘇爾坎普出版社征得雙方親屬的許可,提前十五年出版了。這些書信意義重要,它們不僅是兩個心靈之間的傾訴和對話,也是與政治歷史有廣泛關聯(lián)的個人檔案,其中就記載著策蘭拒絕給海德格爾生日慶祝專輯寫詩這一重要事件。

        1959年8月5日,巴赫曼寫信給策蘭詢問關于海德格爾生日慶祝專輯的事, 表示她對海氏在政治上所犯的錯誤的看法不會改變,但她愿意給慶祝專輯寫點東西,但策蘭還是拒絕了。拒絕的原因倒不主要是因為海德格爾本人,而是因為策劃者內(nèi)斯克,“在一年前,我就告訴內(nèi)斯克,他要先告訴我專輯里有些別的什么作者,再決定是否寫文章。然而,他沒有那樣做,相反,我的名字卻出現(xiàn)在名單上”。另外,策蘭對專輯中出現(xiàn)的一些“專利的反法西斯分子”實則“并不干凈”的名流(如信中提到的著名作家伯爾)也很不屑,“你知道,我絕對是最后一個可以對他(指海氏)的弗萊堡大學校長就職演說及別的行為忽略不計的人;但是,我也對自己說……那些被自己所犯錯誤卡住、卻不掩飾自己的污點,也不表現(xiàn)得好像自己從來都沒有過錯的人,實在比那些當初就具有好名聲(實際上,我有理由質問,所謂好名聲的方方面面是什么?)、并在這上面建立起最舒服最有利地位的人要更好?!痹谠俅沃掳秃章幕匦胖兴謴娬{(diào):“我是不能與這些人為伍的。我只是說過,我希望他,內(nèi)斯克,如果他在海德格爾75歲壽辰時再出類似的集子,就應該及時告知我……”,信的最后,策蘭還這樣對巴赫曼講:“我也同樣,上帝知道,不是個‘存在的牧人’”。

        這個引語出自海德格爾的《關于人文主義的通信》,其中有“人類是存在的牧人”這樣的話。這說明,縱然策蘭在態(tài)度上絕決,在內(nèi)心里也很苦澀,但他在思想上卻無法擺脫與海德格爾的關聯(lián)。

        依然不改的,是策蘭對海德格爾一貫的尊重。正是在這件不愉快的事情之后,他依然希望海氏能讀到他的詩,珀格勒回憶說策蘭在那時想把他的一首詩《條紋》贈寄給海德格爾,詩中有這樣的耐人尋味的詩句:“眼中的紋影/它珍藏著/一個由黑暗孕育的記號”。

        海德格爾是否讀到了或讀懂了這個“由黑暗孕育的記號”,不得而知,但策蘭后來的確送給了他另一首詩。1961年,策蘭通過珀格勒向海氏寄贈詩集《語言柵欄》,在題獻上寫下“這些是一個尊敬您的人的詩”,并附上了這首只有四行的短詩:

        蕁麻路上傳來的聲音:

        從你的手上走近我們,

        無論誰獨自和燈守在一起,

        只有從手上閱讀。

        這四行詩出自策蘭的組詩《聲音》。有人解讀說“蕁麻路”暗示著基督受難的“荊棘路”,但這太明確。我想它也許出自詩人早年東歐生活的經(jīng)驗(策蘭的早期詩《眼睛》中就有這樣一句:“我采摘著蕁麻/并鏟去諺語的陰影”),總之,這是一個荒涼的、多刺的、但又讓人深感親切的意象,隱隱約約的摸索著的“聲音”就從那里傳來。引人注目的,是接下來出現(xiàn)的“手”的形象。我想,這既是對海德格爾的“思想是一件手藝活”的反響,也體現(xiàn)了策蘭對人的存在、對交流的獨特體驗和期待。在1960年間給漢斯·本德爾的信中他這樣說:“技藝意味著手工,是一件手的勞作。這些手必須屬于一個具體的人,等等。一個獨特的、人的靈魂以它的聲音和沉默摸索著它的路。只有真實的手才寫真實的詩。在握手與一首詩之間,我看不出有本質的區(qū)別。”

        “在握手與一首詩之間,我看不出有本質的區(qū)別”,說得多好!法國著名猶太裔哲學家列維納斯在《保羅·策蘭:從存在到他者》一開始就引用了這句話,說這樣的“握手”是一次“給予”,真正的“相遇”就在這一刻發(fā)生。

        無論對這樣的詩怎樣闡釋,策蘭期待著與海德格爾有一次真實的“握手”,這是可以肯定的。

        這樣的時刻終于到來,并被銘刻進了歷史,它甚至被很多人稱為“一場劃時代的相遇”,這就是1967年7月25日策蘭與海德格爾在弗萊堡托特瑙山上的會面。該年7月24日,策蘭應鮑曼教授邀請赴弗萊堡大學朗誦。在這之前,鮑曼給海德格爾寄上書面邀請,海德格爾隨即熱情回信:“我很久以來就想結識策蘭。他遠遠站在最前面,卻常常回避與人交往。我了解他的所有作品,也了解他自己從中擺脫出來的艱難的危機。”海氏不僅欣然接受邀請,在策蘭到來之前,他甚至到弗萊堡書店走了一趟,請他們把策蘭詩集擺在書店櫥窗最醒目的位置。這使我們不禁想起了他那句著名的話:“我們這些人必須學會傾聽詩人的言說?!?/p>

        弗萊堡大學的朗誦會上,聽眾如云,而德國的“哲學泰斗”就坐在最前排認真地聆聽。在策蘭精心選擇朗誦的詩中,有一首《剝蝕》,該詩的最后是:

        等待,一陣呼吸的結晶

        你的不可取消的

        見證。

        “見證”,這真是一個對戰(zhàn)后的德國人、尤其是對海德格爾來說具有刺激性的詞。他們的這次相遇,仍處在歷史的陰影里。朗誦會后,有人提議合影,策蘭不愿意。但海德格爾仍熱情地邀請策蘭第二天訪問他在弗萊堡附近托特瑙山上的小木屋。策蘭本來不愿意去,他對鮑曼說和一個很難忘記該人過去的歷史的人在一起感覺很困難,但他還是去了。他們在山上小木屋談了一上午。他們在一起究竟談了些什么,至今仍無人得知。人們只是看到,這次會見竟使一向憂郁沉重的策蘭精神振作了起來。

        在小木屋的留言薄上,策蘭寫下了“在小木屋留言薄上,望著井星,心里帶著對走來之語的希望”。回巴黎后,又寫下了一首題為《托特瑙山》的詩,并特意請印刷廠制作了一份收藏專用版本,寄贈給了海德格爾本人。下面即是這首著名的詩:

        金車草,小米葉,

        王承云作品·十月頌歌 200×450cm 布面丙烯 2009

        從井中汲來的泉水

        覆蓋著星粒。

        小木屋里,

        題贈簿里

        ——誰的名字留在

        我的前面?——,

        那字行撰寫在

        簿里,帶著

        希望,今天,

        一個思者的

        走來

        之語

        存于心中,

        森林草地,不平整,

        紅門蘭與紅門蘭,零星,

        生疏之物,后來,在途中,

        變得清楚,

        那個接送我們的人,

        也在傾聽,

        這走到半途的圓木小徑

        在高沼地里,

        非常

        潮濕。

        這是一首“即興寫生”或“抒情速記”式的詩,卻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眾多不同的解讀。

        我本人曾訪問過海氏小木屋,它處在托特瑙山上一個雄渾、陡峭的開闊斜坡的上端,幾乎就要和黑森林融為一體。海氏夫婦于1922年建造了此屋,他的許多著作都寫于此地,后來在弗萊堡任教期間,他經(jīng)常懷著“還鄉(xiāng)”的喜悅重返山上小屋。也許正是在此地,“海德格爾使哲學又重新贏得了思維”(漢娜·阿倫特語)。因此我們不難想象這次造訪給策蘭帶來的喜悅。

        “金車草,小米葉”,詩一開始就出現(xiàn)了這兩種花草。策蘭對地質學、礦物學、植物學等等一直很關注,并很擅長把它們轉化為詩歌的資源,海氏后來就曾經(jīng)告訴伽達默爾,就在黑森林中,策蘭所知道的植物和動物比他還要多。但是用在這里的“金車草,小米葉”,不僅出自當?shù)鼐拔铮€有著更豐富的聯(lián)想和隱喻意義。首先,這兩種草木都有療治瘀傷和止痛的效用。金車草的淺黃色,還會使人想到納粹時期強迫猶太人佩帶的黃色星星。小米葉,據(jù)林恩的考察,在策蘭早年寫于勞動營期間的詩中也曾出現(xiàn)過:“睫毛和眼瞼丟失了小米草”。而現(xiàn)在,這種帶有安慰意味的花草又出現(xiàn)了!

        王承云作品·軟中華 200×150cm 布面丙烯 2010

        同樣,“從井中汲來的泉水/覆蓋著星?!?,也暗含著某種重返存在的“源始性”的喜悅。在小木屋左側,有海氏夫婦親自開鑿的井泉,引水木槽上雕刻有星星。很可能,策蘭像其他的來訪者一樣,暢飲過這久違的甘甜、清澈的泉水。

        “題贈簿里/——誰的名字留在/我的前面?”這一句也很耐人尋味。策蘭深知海氏的重要位置,他是思想史的一個坐標,也是連接過去與現(xiàn)在的重要一環(huán)。他也許知道他的朋友、法國著名詩人勒內(nèi)·夏爾在他之前曾來訪問過,但是,是不是也有一些前納粹分子來這里拜謁過他們的大師呢?

        但無論如何,仍有“希望”存在?!白邅碇Z”,讓人想到海氏《在通向語言的途中》中談到的“走來的神”,還有他的著名短句“不是我們走向思,思走向我們”。值得一提的是,在1967年曾寄給海氏本人的第一稿上,“一個思者的/走來之語”后面還有“(莫延遲之)”這句補充語,在后來收入詩集《雪部》時,這句補充語刪掉了。那么,策蘭對他面對的“思者”有何期望?什么可能是他期待的“走來之語”?法國著名哲學家拉巴爾特在他論策蘭的講稿集《作為經(jīng)驗的詩》中猜測是“請原諒”,但他在下一講中很快修正了這一點,“我這樣想是不對的……認為請求原諒就足夠了是不對的。那是絕對不可原諒的。那才是他(海氏)應該(對策蘭)說的?!?/p>

        當然,也有另外的解讀。在2001年9月4日在北京大學所作的論寬恕的演講中,德里達針對波蘭裔法國哲學家楊凱列維奇提出的“不可寬恕論”(“寬恕在死亡集中營中已經(jīng)死亡”),主張一種絕對的無條件的寬恕。在這次演講中,德里達就引證了策蘭這首詩,認為這首詩是一種“贈予”,同時它也是一種“寬恕”(見《德里達中國演講錄》,中央編譯出版社,2002)。

        這些不同的解讀各有側重,也各有道理,但都不是定論,接下來我們讀到的是:“森林草地,不平整,/紅門蘭與紅門蘭,零星”。這即是寫景,但也暗示著心情。策蘭寫這首詩時的心情,正如那起伏的“不平整”的森林草地。

        至于“那個接送我們的人”,林恩把他解讀為接送策蘭去托特瑙山的司機,的確,他參與了、見證了這次歷史性的會見。但是否也可以理解為海德格爾本人呢?他邀請詩人來訪并陪同他漫游草地、森林、峰頂,在隱喻的意義上,他也正是那個在存在的領域“接送我們的人”。而他“也在傾聽”?!皟A聽”用在這里,一下子打開了一個更開闊的空間。它首先使我們想到的是沉默。因為沒有沉默,就沒有傾聽。海氏本來一直關注聲音與寂靜、存在與命名、言說與沉默的關系,他的哲學,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一種沉默的傾聽。我想,這是海氏哲學中最為策蘭認同的一點。這樣一位思者,在會見策蘭時,他可能和策蘭一樣,變得更為沉默了(這正如他在后來寫給策蘭的信中所說“從那時起,我們交換了許許多多的沉默”)。正是這沉默,相互交換的沉默,造成了他們的傾聽。

        王承云作品·信仰 200×300cm 布面丙烯 2010

        至于詩最后的“這走到半途的/圓木小徑/在高沼地里,/非常/潮濕”,把這首詩推向了一個更耐人尋思的境地?!皥A木小徑”,可能有意取自海氏一本小冊子的名字,“走到半途”,也讓人聯(lián)想到海氏的“在通向語言的途中”。而這“走到半途的/圓木小徑”,通常被理解為是通向對話之路和和解之路,但它“非常/潮濕”!詩的暗示性在這里達到最充分的程度。它暗示著對猶太人大屠殺之后民族和解的艱難(實際上,策蘭本人對德意志/猶太“共存”甚或“重歸言好”的可能性愈來愈不抱希望),暗示著創(chuàng)傷的難以彌合。不過,從普遍的意義上,它也暗示著人生的艱難、思想的艱難以及通向語言之途的艱難。

        就在這次歷史性會見之后,他們?nèi)杂幸娒婧屯ㄐ磐鶃怼T谑盏讲咛m贈寄的《托特瑙山》的收藏版后,海氏給策蘭回了一封充滿感謝的信,信的最后甚至這樣說“在適當?shù)臅r候,您將會聽到,在語言中,也會有某種東西到來,就像詩歌對您說話一樣”。在1970年春,海氏甚至想帶策蘭訪問荷爾德林故鄉(xiāng),為此還做了準備,但他等來的消息卻是策蘭的自殺身亡。

        這就是這個“故事”的悲劇性結局。著名作家?guī)烨性陉P于策蘭的文章《在喪失之中》中這樣說:“對拉庫—拉巴爾特來說,策蘭的詩‘全部是與海德格爾思想的對話’。這種對策蘭的看法,在歐洲占主導地位……但是,還存在另一個流派,費爾斯蒂納(美國學者,策蘭傳的作者)明顯屬于該流派,該流派將策蘭作為本質上是一個猶太詩人來閱讀……”“在法國,策蘭被解讀為一個海德格爾式的詩人,這就是說,似乎他在自殺中達到頂點的詩歌生涯,體現(xiàn)了我們這個時代藝術的終結,與被海德格爾所斷定的哲學的終結可以相提并論?!?/p>

        “故事”結束了嗎?結束了,我們聽到的不過是回聲——而那卻是永無終結的回聲。

        王承云作品·2009101 200×450cm 布面丙烯 2010

        [注:文中策蘭的詩論、詩、通信和一些研究資料,大都為筆者自己所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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