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軍

張 軍：鹽城工學院設計藝術學院副院長、副教授

2011年1月11日，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舉辦了“‘十二五’時期中國美術發(fā)展戰(zhàn)略座談會”。與會專家們認為當前中國美術發(fā)展面臨的關鍵是要建構當代中國美術的核心價值體系，確立國家美術的精神取向和品質判斷的美術理論體系。薛永年先生建議用自信的姿態(tài)弘揚中華傳統(tǒng)文化，用開放的心胸吸收世界先進文化，立足現實，用批判吸收開拓創(chuàng)新的意識建設中國現代文化，構建講求核心價值觀念的美術理論體系。[1]總體看來，設計受到美術（特別是繪畫）規(guī)范的影響是很大的，就造型手法、章法布局、色彩觀念的種種理論而言，繪畫與設計所承載的文化精神、審美內涵、審美準則都是相通的。設計之所以有其藝術性的一面，美術是其核心靈魂。設計藝術在視覺審美上應符合最普遍的審美規(guī)律和原則，無論這種審美觀念是來源于專業(yè)的各種視覺藝術訓練，還是來源于個人對造型、虛實、空間等的視覺原理上的認知和體驗。作為視覺藝術主體的美術，其核心價值體系可為設計藝術理論發(fā)展與研究體系的建構提供觀念與框架上的借鑒和指導。在美術核心價值系統(tǒng)的母體框架下，設計理論的發(fā)展將具備最本源、最強勁的動力。本文從當代中國美術價值體系的構建角度，談一談設計理論的創(chuàng)新問題。

一、美術價值體系對設計理論構建的基礎與前提

所謂價值體系，是一個民族在一定時代、一定社會中形成和發(fā)展起來的社會意識的集中反映,作為一個整體系統(tǒng)，它包含著豐富的內容和諸多要素，如指導思想、理想、信仰、信念、價值取向、價值評價等等。由于長期以來在審美本質上的同宗同源性，美術和設計之間的關系彼此難以割裂和分離，美術價值體系在其包含的諸多要素方面對設計理論的構建及實踐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從歷史發(fā)展角度來看，我國畫家很早就開始涉足設計領域，中國古代的畫家往往可以兼具文人、建筑師、園林師的多重身份，他們常將自己美術價值體系上的理想、審美觀念、價值取向等因素滲透進設計作品中。據傳畫家閻立本是大明宮的“原始”設計者，這與他精湛的繪畫技巧密不可分，而這“精湛的技巧”，又與他獨具慧眼、超凡脫俗的審美觀息息相關。在中國，原本也沒有“設計藝術”一詞，以前皆稱“工藝美術”。中國的設計教育也經歷了從“圖案”、“美術工藝”、“實用藝術”、“工業(yè)藝術”、“工藝美術”再到“藝術設計”的過程，中國當代的許多著名設計師均畢業(yè)于美術學院或工藝美術學院，受到系統(tǒng)的美術觀念的熏陶和技能訓練。

在西方，設計(Design) 概念也起源于當時的繪畫，畫家們往往也從事建筑及器具設計，直至19世紀末，歐洲畫家和設計師的身份都是無法明確分開的。當時歐洲一些美術院校以繪畫教學為主，但學生畢業(yè)后多從事設計工作，這就帶來了一個關于設計理論的歸屬問題：到底是在美術的大的框架下，還是自成體系、獨行特立？筆者認為雖然現在設計藝術學已是一門獨立的學科，但其發(fā)展仍然脫離不了美術價值體系的影響，需從美術領域不斷吸收實踐與觀念上的營養(yǎng)。20世紀初期以來，西方美術領域的野獸主義、立體主義、未來主義、達達主義等藝術思潮曾對現代設計的形式、風格、評價標準等產生過較多觀念上的影響?！岸兰o繪畫領域中，日新月異的前衛(wèi)畫派也對設計產生深刻的影響，有的畫派的主張覆蓋著文學、藝術的諸多領域，有的前衛(wèi)畫家不但從事繪畫、雕塑，同時也從事建筑和實用美術設計?！盵2]從20世紀以來設計理論發(fā)展的客觀情況來看，設計理論的構建常以美術理論為藍本，有些設計理論幾乎直接脫胎于美術理論，受到美術價值體系的影響至深。20世紀早期，柯布西耶、阿爾瓦·阿爾托、賴特及格羅比烏斯、密斯·凡德羅等包豪斯的探索者們把設計理論重心放在設計的本質問題上，開始走一條純粹以設計為對象的教學和創(chuàng)作之路，設計理論得到長足發(fā)展。20世紀中葉，世界主流國家對設計理論越來越重視，為設計提供了越來越廣闊的活動空間與研究基礎，英國、日本等國紛紛設立了自己的設計師協(xié)會、設計理論研究協(xié)會，設計理論的研究越發(fā)豐富、充實，體系也越發(fā)完善。但當人們驚呼現代社會很難再出達芬奇、米開朗基羅這樣的全才大師時，不由得要去思考美術和設計觀念及其關系問題。長期以來，設計理論從美術價值體系中吸取營養(yǎng)并將其作為創(chuàng)新的價值母體與后盾，設計與美術徹底分道揚鑣后，設計理論自然會失去給養(yǎng)，失去原始動力，逐漸香消玉損。

因此，有必要建立一種大美術觀，它涵蓋了所有造型藝術審美需求的觀念并形成集中反應。從廣義上看，美術價值體系，它通過普遍性審美原則和方法來形成系統(tǒng)的結構，對美術創(chuàng)作及設計理論起到良好的導向作用。美術價值體系，如同一棵大樹，包含從傳統(tǒng)到現代的各種審美思維，新的風格和理論的產生，都是不斷生長的枝葉，豐富著大樹的容貌，使之最終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這棵樹是一個民族文化和價值觀念的反映，不論是傳統(tǒng)還是現代的，都包含在當代美術價值體系的歷史、現在與未來之中。當代美術的內容豐富多彩，是燦爛的民族文化的結晶，當代設計理論的建構及發(fā)展只有建立在這種大美術觀的基礎上，才會有足夠的養(yǎng)分，得到充分的生長，并在這樣的美術價值規(guī)范導向中不斷豐富、健全和完善。

二、當代中國美術核心價值體系下設計理論的創(chuàng)新途徑

這幾年關于建立中國美術的核心價值體系的呼聲越來越高?！睹佬g》雜志執(zhí)行主編，美術史論家尚輝先生認為這個價值體系一直都存在，而且是一個歷史的形成與積累過程，只是需要我們進一步地去發(fā)現、提煉和歸納，它應該包括：對于傳統(tǒng)美術的承傳與創(chuàng)造的價值觀，對于外來美術的借鑒與融合的價值觀，對于藝術社會學與本體論的現實主義美術與現代性美術的價值觀，對于大眾人文關懷與個體人文關懷的大眾美術價值觀與當代性的美術價值觀。[3]筆者非常贊同此觀點。當代美術價值體系必須是一個綜合的，且兼顧到歷史、現代各方面平衡的價值觀念的規(guī)范和標準，它以傳統(tǒng)審美文化內容和價值取向為基礎，并通過吸收外來文化的優(yōu)秀成果，形成不斷完善且具有民族特色的理論體系。在大美術的框架下，當代中國美術核心價值體系對中國當代設計理論的創(chuàng)新與實踐有著重要的影響和指導意義。

固守與創(chuàng)新——確立傳統(tǒng)文化的核心價值觀念

尚輝先生認為當代中國美術核心價值體系首先要強調中國現當代美術對傳統(tǒng)美術的延續(xù)性，而不是斷裂性或叛逆性；其次則是在延續(xù)與承傳的基礎上進行變革與創(chuàng)新。所以，當代美術價值體系首先便是建立在傳統(tǒng)審美價值基礎之上的。設計是一種文化活動，理論與實踐要保持傳統(tǒng)文化和民族形式特點，必須把握中國傳統(tǒng)文化藝術的內涵與精神，在傳承中發(fā)展具有中國特色的理論模式和方式。隨著傳統(tǒng)文化在當代社會意識中的普遍升溫并形成熱點，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設計現代化進程的對接關系的闡釋成為一個時代話題?，F代設計本土化的重要體現就是彰顯民族文化精神，而這種文化精神深深積淀在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審美范式中，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空靈意境等。傳統(tǒng)藝術理論是傳統(tǒng)文化及審美思想的重要體現，在現代設計藝術理論的構建中具有鮮活的生命力和廣闊的空間，其中的一些經典論述完全可以建立起視覺文化形態(tài)的理念體系，指導我們從事視覺文化活動。[4]比如南齊宮廷畫家和繪畫理論家謝赫在《古畫品錄》中提出的“六法論”，為我國造型藝術的創(chuàng)作和評論開創(chuàng)了一個縝密且符合藝術規(guī)律的理論體系，是我國古代藝術創(chuàng)作和衡量藝術作品的經典標準和重要的美學法則，深刻地體現了中國傳統(tǒng)藝術理論本土文化特色和內蘊。汲取其中的思想精髓，是形成具有本土特色的設計認識論、方法論、創(chuàng)作論和鑒賞論的重要途徑，能有效地促進中國設計理論及實踐的發(fā)展和延伸。另外，古代繪畫理論中的“不似之似”、“以形寫神”、“借物詠志”要求；“計白當黑”、“無畫處皆成妙境”的版面空白處理，以及篆刻中“疏可走馬、密不透風”的布局法則在現代設計中都有運用。傳統(tǒng)的藝術語言會使溝通更顯容易，也便于觀眾產生共鳴和對其藝術價值的認可。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繼承傳統(tǒng)是當代美術在全球化文化語境下的應對之策，更是尋求民族化特色的一種重要方式。只有將傳統(tǒng)文化的大旗堅定地扛起，才能在世界民族之林形成我們獨特的文化品牌，為中國設計理論的創(chuàng)新指引方向。放棄了傳統(tǒng)，也就放棄了當代設計的創(chuàng)造力與文化底蘊。而追溯研究中國美學史的意義之一即是具有推進現代美學的現實意義，并為現代設計注入文化的生機。當然，對傳統(tǒng)文化的態(tài)度除了固守其精神本源，還要勇于創(chuàng)新。設計需要一種意念，更需要一種文化意識，它是設計的主流，同時也能體現一個設計師自身的底蘊。當前國內許多設計師及設計作品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運用往往停留在對傳統(tǒng)圖形或符號的簡單復制和因襲上，很少將文化內涵與現代設計理念有機融合，而所有問題產生的實質原因是真正意義上的“本土語言”及其理論的缺乏。我們生長于有著深厚文化底蘊的華夏沃土，通過尋求豐富的本土資源，全面把握傳統(tǒng)文化的核心價值，借鑒中國傳統(tǒng)美術觀念的探索并將之發(fā)展延續(xù)，是發(fā)展和豐富中國當代設計理論的內涵，形成具有規(guī)范性的理論指導的重要途徑之一。

融合與思辨——對待外來文化的態(tài)度

外來文化是指正在進入一個民族內部，并與其社會發(fā)生作用，被其逐步接受的別族文化。從文化交流的自身規(guī)律性來看，外來文化往往是民族文化發(fā)展的必要條件，沒有外來文化，民族文化處于一個封閉的體系當中就好像茫茫大海里的一葉孤舟，失去了一個參照系。當今世界是一個開放的世界，設計也似乎趨于一種大同或國際化，在融入大的世界文化主流中，又體現時代的氣息與智慧?！八街梢怨ビ??！碑敶佬g價值體系的建立離不開外來文化和藝術理論的支持。尚輝先生說：“借鑒與融合是20世紀以來中國美術主體對待外來美術的一種態(tài)度。受西方強勢社會的影響，近現代中國社會的演進都繞不開西方社會的巨大輻射。20世紀以來，中國最優(yōu)秀的知識分子都是貫通中西文化的先覺者，美術家也是這樣。這就構成了20世紀以來的中國美術都不是本土美術按自身邏輯演變的結果，而是本土與外來美術共同的合力作用。中國本土美術只有在借鑒與融合中才能展開現代性與當代性的轉型，外來美術品種與樣式也只有被本土化與民族化，才能獲得中華民族的文化認同與新的生命活力?！盵5]

19世紀末、20世紀初以來，在反叛傳統(tǒng)文化和主流文化的基調上，歐美各種新風格、新思潮不斷涌現。各種新的嘗試形成了文化藝術表現方式的多樣性。在面對主流文化思想陣地不斷受到沖擊的局面，如何保護和保證民族文化和區(qū)域文化的獨立與繁衍，成為很多設計師考慮的重點。任何一種新風格的產生都不是無緣由的，必然是建立在一個思想理論的基礎之上。傳統(tǒng)的美術形式、主流的美術觀念都有繼承與創(chuàng)新、不斷彰顯時代精神和當代性的課題。借鑒與吸收的美術形式和觀念都有消化與融合、不斷融注本土文化精神和民族化的內容。“新藝術”曾標榜自己的“新”，即與歷史上所有傳統(tǒng)的割裂，但是無形之中還是受到了法國人特有的思維方式的限制，最終形成了受東方風格影響，又帶有本民族特有的浪漫特質的風格。當時在巴黎的捷克平面設計師穆卡（Alphonse Mucha）的作品中極盡對新藝術風格的宣揚，更是帶上了巴洛克式的繁華，而這樣的風格又深深影響了20世紀60年代的商業(yè)繪畫。解放前流行上海灘的美女月份牌和日本漫畫中甜美的女性形象都不是憑空產生的新事物，而是不同國家在針對外來文化采取靈活有效的手段，而產生的結果。伴隨新的文明歷程的到來，設計以其獨特的魅力深刻影響著當代的文化、科技的迅猛發(fā)展，而時代的發(fā)展又是促進美術及設計理論發(fā)展變革的動力，一味地排外固守，容易導致文化上的盲目自大，而失去自我發(fā)展完善的機會。辯證地融合、吸收是設計理論生機勃發(fā)的動力源泉，我們當以開放、寬容的態(tài)度審視外來文化，更要結合本民族文化特點去消化吸收外來文化之精華，使之融于民族文化之中，成為民族文化的一部分，這樣才能使民族文化生機勃勃，更快更健康地發(fā)展。

人文關懷——藝術的終極目標

展現人文關懷，是中國美術核心價值體系的重要構成內容，也同樣是設計藝術的本質目的和終極追求。作為體現精神文明的重要載體的美術，首先體現的就是對人的尊重與關愛，其人文關懷的對象包括對個體與大眾?！按蟊娀笔切轮袊佬g倡導的重要價值觀，人文關懷更多表現為各種美術類型在審美內容與形式上體現著以各階層的審美認知習慣與審美趣味為中心。古代社會，宮廷美術、士大夫美術是對少數人的人文關懷，民間美術是對社會底層大眾的人文關懷。進入20世紀50年代以后，由于社會制度、文化導向方面的轉變，以現實主義為主流的美術的人文關懷對象被確定為以人民大眾為主體，藝術為大眾服務的目標在美術領域得到真正實現。設計藝術與古代美術的發(fā)展主線有所區(qū)別，傳統(tǒng)的工藝美術，主要通過手工技藝來完成，建立在農耕文化的基礎上，中國古代的封建等級制度決定了絕大多數的工藝匠人社會地位地下，且文化水平不高，工藝產品中雖然也有一部分民間藝品，大多則是為少數官僚士大夫階層服務的產物，儒士的審美趣味決定著傳統(tǒng)工藝美術的方向和發(fā)展。這就使得古代設計藝術的理論及實踐發(fā)展，未能像在服務對象上有成熟的分層體系，在缺乏主流文化作為其基奠與支撐的條件下，其人文關懷也不如傳統(tǒng)美術那樣細膩而完善。

現代設計建立在工業(yè)文明的基礎上，帶有明顯工業(yè)時代的特征，要為大眾服務。設計構建了人們的生活環(huán)境，我們生活中的衣、食、住、行無不體現著設計的影響。作為一種文化活動，設計在完成人的功能需求基礎上，必將更加關注人的精神需求和生存需求。當設計理念在綠色、生態(tài)、可持續(xù)等后現代觀念中展開時，設計的人文關懷更多體現為對人的需求、生存狀態(tài)、生存環(huán)境的關注，實現人、自然、環(huán)境的和諧統(tǒng)一。設計往往包含著設計師的意志及人文態(tài)度，必然賦予“物”以人的意義，通過設計師及作品更好地為“人”服務，進而促進人文內涵的豐富和人思維方式的轉變。[6]所以，中國當代設計理論的創(chuàng)新，理應在人文關懷方面提出更加細膩、更加完善的要求,即堅持以大眾為服務主體，涉及社會需求各層次的人文關懷方向，以各層次的審美認知習慣與審美趣味為中心， 將“以人為本”作為設計藝術追求人文關懷的終極目標。

三、結語

當前，設計學和美術學并列藝術學門類一級學科，在多角度多層次的學術探知上，通過傳承、借鑒、吸收和融合來追尋“本土化”，是設計理論和實踐創(chuàng)新的思路或線索。面對飛速發(fā)展的設計世界，置身深厚文化積淀的我們完全可以依據和借鑒當代中國美術價值體系，以新的姿態(tài)和高的文化視點，固守民族文化主體精神，彰顯中國傳統(tǒng)文化魅力，同時用辨析的眼光兼收并蓄國外發(fā)展經驗，使之融合到民族文化和藝術理論中。如果對西方的文化和藝術理論只是一味地模仿或簡單地挪用，我們的藝術必然喪失民族個性。批判性繼承和辯證性融合，方可找到真正的契機，創(chuàng)作出具有當代中國性格和秉性的作品，發(fā)展具有中國民族特色和時代創(chuàng)新精神的設計理論，從而進一步推動設計理論本土化的繁榮發(fā)展，這也是當代設計師將輝煌的傳統(tǒng)文化與現代文明相融匯的時代使命。

注釋:

[1] 楊萍，趙昆：《正視現實 迎接挑戰(zhàn) 規(guī)劃未來——“十二五”時期中國美術發(fā)展戰(zhàn)略座談會綜述》，http://www.caanet.org.cn/zixun.asp news_id=636，2011-3-3.

[2] 朱銘，荊雷：《設計史》，山東美術出版社1995年版，第421頁。[3][5] 顏慧：《核心價值體系推動中國美術發(fā)展——尚輝訪談》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1-03-25.

[4] 張寬武：《論中國古代畫論的生成方式》，《中州學刊》2010年第5期。

[6] 周筱馨：《藝術設計的人文關懷及其教育》，《杭州師范學院學報》，2006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