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奉壯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北京100872)
由李莊案引發(fā)的法治思考
梁奉壯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北京100872)
我國的法治狀況在重慶打黑的背景中得到明顯的表現(xiàn),在李莊案中得到聚焦。行政、司法和社會監(jiān)督等各種力量在直接或間接地參與其中,引起了整個社會的關注。其間表現(xiàn)出的行政力量的威懾、司法過程的迅速以及輿論監(jiān)督的特征表明我們的法治追求任重而道遠。
李莊案;法治;法治框架;法治追求
客觀地說,李莊案不過是一個刑辯律師涉及妨害司法犯罪的案件,李莊最終獲刑也很輕,但此案的過程居然能在社會上引起遽然反應,社會輿論聚焦于此,可以說當然跟它發(fā)生在重慶打黑這一全社會都關注的背景下有關。
重慶打黑的力度之大、面度之廣、速度之快讓全社會感受到了重慶速度。一般民眾有理由認為重慶會歸于清平的狀態(tài),他們關心的是能不能盡快盡全地鏟除惡勢力從而更好地生活,對政府采取的打黑具體行動當然會支持,在乎的是將黑社會勢力鏟除后的大快人心,對具體的程序就不那么關注了。而北京律師李莊為涉黑的龔剛模辯護,無論是從律師這一職業(yè)在社會上的評價來看,還是從為黑社會辯護這一極易引起民眾鄙視憤恨的情緒這一點來看,都無疑為這場案件增加了輿論聚光度。從2009年11月中旬到2010年2月9日李莊案二審宣判,這短短的幾個月就折射出了中國人獨特的辦案作風以及司法的現(xiàn)狀,吸引了全國媒體以及其他輿論的目光,可以說足以成為中國法治道路上的一個典型案例。我們暫且拋開社會公眾對重慶打黑的關注以及李莊案的審判過程,從法治的角度來說,這些因素是影響法治發(fā)展的重要力量,而此案相當程度上反映了我們國家現(xiàn)在的法治水平,可以以此案為例分析法治的框架。
對法治的定義可追溯至亞里士多德,他認為法治應該包括兩重意義,即“已成立的法律獲得普遍的服從,而大家服從的法律又應該本身是制訂得良好的法律”[1]。自古以來對法治概念的準確界定并非易事[2]88-91,但可以肯定的是,法治顯然是人類為總結人治的教訓、彌補人治的缺陷而提出的。人類自從進入文明社會可以說就開始了人治的歷史,而法治作為社會狀態(tài)的一種目標追求不過是近現(xiàn)代社會的事。人治的弊病不需贅言,只需借鑒中國歷史即可看出[2]72-84。法治主要的特點就是“依法而治”,法律是管理社會各個領域的最高規(guī)則,它有形或無形、直接或間接地調控社會主體①此乃最廣泛意義上的社會主體,包括公民個人、組織團體、民族、國家等。的行為,從而使整個社會達到并呈現(xiàn)一種和諧的動態(tài)美②這種和諧的動態(tài)美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均衡的美,關于法治社會各種因素相互作用的具體分析,諸如公平與效率的均衡,權利、權力、義務的均衡,法律供需均衡與成本收益均衡等,可參見王成禮《法治的均衡分析》,山東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具體而言,即公民人權的尊重與保障、法律體系和制度的良好與健全、各種權力的平衡與制約、自由民主的充分發(fā)揮、社會主體的整體良性互動,從而使每個公民能夠感到自己生活在其認為值得生存的社會中,并有尊嚴地與其他社會主體交往。法治最終的目標無非落腳于每個公民的幸福,這是社會存在的前提,是所有真正堅持并高呼“法治”口號的人的行動指南。每個公民只有感覺到他在這個社會中是安全的,他的權利能夠得到充分及時有效的保障,他才能盡職盡責地去履行義務,才能有徹底的歸屬感,并且盡可能地發(fā)揮他的生命的創(chuàng)造力。
“法治”的口號不是一種標榜,而是整個社會努力實現(xiàn)的過程,任何只宣揚“法治”而其社會運轉形式與法治精神背道而馳的社會的所作所為只能是對法治的玷污。既然法治是一種必須追求的社會狀態(tài)或秩序,那么支撐這種狀態(tài)或秩序的必須是一個豐滿的框架,這個框架的內涵不是靜止的因素,而是相互作用的動態(tài)運轉。正是在這些因素的相互作用中,社會才不斷地發(fā)展,法治才更加地接近。盡管人類社會有最終的法治目標,但現(xiàn)實是每個國家有自己的社會經濟政治發(fā)展水平,從而決定了法治的水平與其相適應。當今世界各個國家的法治水平不一致,從而有了借鑒的需要和范示。但是,借鑒的條件必須滿足國家之間在權力的分配上有共通之處。西方國家權力一般都劃分為立法權、行政權與司法權,這是按照社會契約論的三權分立學說做的劃分。我國的政權制度下也分立法權、行政權和司法權,不過我國是議行合一,以立法權為最高權力,監(jiān)督其他兩種權力,并且每種權力內部也有監(jiān)督。除了這三種權力,還有一種社會權力即監(jiān)督權,這與前三種權力的監(jiān)督性質不同,是由代表國家機關之外的社會主體享有的權力。公民、社團組織、新聞媒體等都可以行使監(jiān)督權,并且它主要表現(xiàn)為社會輿論。至此,每個國家的權力劃分都要在同一層次或不同層次上包含立法權、行政權、司法權和監(jiān)督權,它們就構成了法治框架內的必不可少的內容。其中,每兩種權力都是互動的,在相互制約監(jiān)督中亦或在某種權力為主導的制約監(jiān)督過程中促進法治的進步,提高社會的和諧
程度。如果形象地來表示的話,如下圖所示:①可以說,該圖標只是概括地反映了法治框架的內容,其中因素的相互關系的表達不是很精確,如立法與監(jiān)督的相互關系、行政與司法的相互關系等。筆者只是對法治的必需要素做一個框架式的勾勒,沒有細致地一一展開每種要素的內容。并且,筆者認為每種要素用其動態(tài)的表述要更為合適,例如用“立法”而非“立法權”來表述立法方面的內容,因為這個名稱內含著動態(tài)的過程,而立法權只是單純表述一種權力,它是靜態(tài)的。
一般而言,立法權是最高的,并且一旦確定之后也是最穩(wěn)定的,所以它不會容易地被觸動。行政權最能代表國家權威,也是在公民心中留下最深印象的權力。它代表國家運行權力,要求最快地處理社會糾紛,激發(fā)社會主體的創(chuàng)造力。司法權②在一般的意義上,司法權即指審判權,司法即指審判的活動。下文如無特別說明,即是此意。是一種平衡的藝術,它會在社會主體之間的利益失衡時起到分配公平正義的作用,所以它不會主動介入社會主體的關系之中。監(jiān)督權是一種廣泛存在和滲透的權力,表現(xiàn)在主體、對象和監(jiān)督方式的廣泛性,并且社會的發(fā)展會不斷賦予它新的表現(xiàn)形式。
在對法治的框架做了一般性的梳理后,我們將視角轉向我國的法治狀況。我國的法治狀況在重慶打黑的背景中得到明顯的表現(xiàn),在李莊案中得到聚焦。行政、司法和監(jiān)督等各種力量在直接或間接地參與其中,引起了整個社會的關注。其間表現(xiàn)出的行政力量的威懾、司法過程的迅速以及輿論監(jiān)督的特征表明我們的法治追求任重而道遠。下面,筆者以法治的框架為指導,以李莊案為剖析對象,具體分析李莊案如何反映現(xiàn)今法治的狀況。
1.行政力量的威懾。單純看李莊案從偵查到終審宣判的過程,很難說能明顯看到行政權的干涉,除了一些程序上的明顯瑕疵招惹眾議外,整個過程還是順著法定的程序進行的。然而任何人都會相信,李莊案的過程充斥著行政權的影子。顯然這與重慶打黑的背景有關,與歷史上形成的行政主導的權力運行方式有關。在權力運行方式上,中國歷史上就是以行政權為主導。在漫長的傳統(tǒng)社會不僅行政司法不分,而且行政權以絕對優(yōu)勢涵蓋了司法權,加之特有的倫理道德規(guī)范的教育,這樣傳統(tǒng)社會的民眾在相互關系打破利益的平衡時就會首先并且總是訴諸行政權,經過歷史的積淀,就會形成特定的法文化與權力分配方式。歷史上形成的法律觀念與法律文化是延續(xù)繼承的,不管社會形態(tài)發(fā)生什么樣的變化,具體的社會制度發(fā)生什么樣的割裂,作為法文化的精神層面是割裂不斷的。比如民眾的厭訟心理、對清官的依賴、對行政權的高度期望等。因此在李莊案中行政權的威懾是必然的,也是必需的。
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民眾對律師的印象與態(tài)度。律師應該是法治社會中一種非?;钴S的角色,作為職業(yè)化的分工,律師是法律的實踐者,在服務于當事人的同時客觀上促進法治的發(fā)展。然而悲哀的是,現(xiàn)實中我們的律師綜合素質參差不齊,主要是職業(yè)道德和業(yè)務水平差別太大,更讓公眾排斥和憤恨的是,我們的司法運作程序并不是真正良性互動的,律師和公檢法等機關之間總有扯不清的你來我往、私下交易的關系,一般民眾都了解這種司法現(xiàn)實,所以在訴訟加身時首先考慮的不是法律程序和規(guī)則,而是程序之外的潛規(guī)則。他們追求的是最終的實體的滿意結果,不是繁瑣盡管正當?shù)某绦蜻^程;是人情的禮尚往來,不是一場官司結束后的天南地北。概而言之,公眾沒有形成良好的法治理念,社會沒有良性的司法互動,歷史沒有超越傳統(tǒng)法觀念的束縛。
如果沒有行政權的威懾,李莊案不會這么快審結,民眾不會感到快意。行政權的如此作為具有普遍性,只能說在我國法治的框架下行政權的運用是個重拳。我們不能說行政權的如此運用是錯誤的,它有歷史的原因,并且它追求了相當部分的實質正義;但是行政權的運用需要規(guī)范和限制,這是法治發(fā)展的急迫要求。在實質正義和程序正義之間如何權衡處理,除了立法設計以外,民眾需要思考,行政權的行使主體也需要反思。
2.司法過程的迅速。司法是法治框架下起平衡作用的權力運行方式,即在發(fā)生糾紛或矛盾的社會主體之間進行利益衡量,其裁判起到分配公平與正義的作用。司法權的行使主體應具備獨立的人格、冷靜的頭腦、高尚的道德和高水平的業(yè)務素質,當然法治社會的正常形態(tài)還需要健全的法律體系與司法體制、完善正義的司法程序、寬松自由的司法環(huán)境等。司法的過程除了要嚴格遵循法定程序外,還有一個價值上的追求,即司法的旨意及其程序的設定最終追求實質正義還是程序正義?古今中外司法權運用的歷史,我們可以看到在實體正義和程序正義之間沒有絕對的舍此取彼,而是偏重于一,這背后有復雜的因素作支撐,包括法律觀念、法治理念、文化心理等?,F(xiàn)代法治社會對此仍沒有一致的程序設計與價值追求,呈現(xiàn)出比較明顯的實體正義類型與程序正義類型,盡管在法治全球化的背景下發(fā)展趨勢是偏重于程序正義,通過程序正義保證實體公正。我國傳統(tǒng)社會一直注重實體正義,司法官為了追求預想的結果,可以不受限制地對案件當事人采取各種手段,這可以解釋問什么歷史上的刑訊逼供如此嚴重。但是在現(xiàn)在建設法治社會的背景下,法治框架下的各種因素都與傳統(tǒng)社會中的因素有著本質的區(qū)別。司法制度的設計上注重程序的公正性,違反程序的公正性就是違背了法治的要求。
在李莊案中,從龔剛模舉報李莊,到檢察院批捕,僅3天時間。這短短的3天里重慶警方如何能調查清楚龔剛模所舉報“偽造證據(jù)”的事實?況且只是龔剛模的口頭舉報,并無其他證據(jù)可尋,檢察院又怎會這么痛快地批捕?從批捕到偵查終結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僅4天時間,而我國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一般期限為74天或104天。時間之快,雖不能說違法,但這種“運動式”的辦案速度不能不令人質疑。從審查起訴到提起公訴,僅僅1天,而刑訴法規(guī)定的期限一般為1個月,重大、復雜的案件可以延長半個月。李莊案自從媒體報道后就得到全國關注,而檢察院的“神速”真讓社會吃驚。精彩的在一審中,控辯雙方提供的一系列證據(jù)以及法庭辯論明顯對李莊有利,指控李莊犯罪的證據(jù)根本不足,而法院就是憑口供和證言給李莊定了罪。我們且不說李莊案的判決結果,單從公檢法三機關的迅速“配合”處理結案的程序來說,是否有違立法者設定程序期限的本意呢?如果其他案件也像李莊案這樣從公安機關介入到法院判決在極短時間內完成,那即便一般民眾也會懷疑程序的公正性。顯然,單純的司法程序運行不會有這么快的效果,這背后有行政權的威懾,有輿論的配合。
3.輿論的影響——社會監(jiān)督應如何發(fā)揮效力?一般而言,輿論可以歸入上述法治框架內的監(jiān)督權,它反映公眾的意愿或意見,表達公眾對權利以及權力行使過程中相互關系的意見。社會輿論可以來源于公眾自發(fā)性,即經由分散性的意見而形成廣泛的一致性意見或意愿,也可以由政府即行政權引導形成。在多種情況下,輿論是在權利與權力二者相互關系中反映權利的方面,是社會公眾監(jiān)督權力運行的重要力量。通過輿論的監(jiān)督能有效地反映公眾對權力行使合法性、合理性的認知與接受程度,但是輿論的影響并不都是正面的,公眾意見并不都是客觀理性的,這可能與權力運行的專業(yè)性和公眾對這種專業(yè)性的一般感情有關。對于由國家權力主要是行政權引導產生的輿論,比公眾自發(fā)的輿論形成速度要快,也更為敏感,因為它在現(xiàn)實情況中更能體現(xiàn)社會公眾的監(jiān)督權。如果二者的過程結合的話,往往意味著社會將在某些方面做出變革。最好的結果是輿論能夠是一種理性的表達,但不好操控,因為一般民眾是因為情感因素結合成統(tǒng)一的意見而不是因為基于專業(yè)知識和人為素養(yǎng)的理性。這些是對輿論本身性質的分析。
在法治的框架下,輿論是對權力運行的一種重要的監(jiān)督,但是這種監(jiān)督不應該是不加區(qū)別的,針對立法、行政、司法等不同權力的本質和特征,輿論監(jiān)督應采取不同的方式。自發(fā)性的輿論都會對這三種權力產生效用,而在權力引導產生的輿論類型中,行政權即便不是唯一的,也是最主要的。在法治的社會,司法不能主動引導輿論,因為司法的本性是要在面對有爭議的社會主體關系時,運用專業(yè)知識獨立作出裁判結果,平衡社會主體的利益關系,不能主動介入社會主體的關系中。一旦司法引導輿論,那么司法的本性即無,會接近于行政權。反過來,輿論——不管是自發(fā)形成的,還是由權力引導形成的——對司法的監(jiān)督不能影響司法過程的正常進行,最主要的是不能影響司法官群體的獨立思考,否則,輿論便是干預司法。這種干預存在于司法程序開始前、進行中以及結束后,其中較多的是法院作出正式裁判前的輿論先決。因而要使輿論真正發(fā)揮監(jiān)督的作用,需要輿論采取理性的態(tài)度,盡管不容易形成中立的情形。在輿論的聲音傾向于感情偏激的情形,司法官的判斷獨立性就尤為重要,這依賴于司法官的道德水準、業(yè)務素質以及司法體制的完善。
除了輿論的形成及其效用,還有輿論的傳播方式。現(xiàn)代社會背景下,輿論傳播的主要途徑是新聞媒體。新聞媒體傳播的速度之快、范圍之廣、時效之強使它很容易匯聚分散的民意,形成比較一致的聲音。一般而言,社會的主流媒體控制在政府手中,這是由政府引導的輿論形成的主要途徑。當然也有由民眾中的社會主體掌握著的新聞媒體,它們更能代表多元化的聲音,也更自由一些。公眾一般的信息來源是主流媒體,也比較容易相信,因為這代表政府的聲音,而公眾一般而言不會懷疑政府的信譽。但如果政府通過控制主流媒體,讓其傳播具有誘導性或欺騙性的信息,造成公眾情緒的高漲,而這種情緒是將會造成干預司法活動正常進行的非理性表達,那么就需要行政的自省了。
在對輿論的效用以及輿論監(jiān)督做出一般分析后,我們看一下李莊案的輿論影響。在李莊被逮捕后的第二天,國內主流媒體便大篇幅地報道,引起全國媒體的關注以及網民的熱議,集中批判李莊的所謂“作惡”事實。社會公眾本來對為涉黑人員辯護的刑辯律師的態(tài)度就不怎么好,加之媒體對李莊的報道,甚至關于道德瑕疵的新聞也被放大,公眾很自然地對李莊形成了偏見:李莊肯定犯罪了。問題是主流媒體為何如此迅速而又膽大地報道出了李莊會見龔剛模以及唆使其作偽證的詳細事實?答案就是背后的行政推動,目的是讓公眾形成一種認識:政府的打黑任務事大,要全力支持;李莊阻礙了打黑的順利進行,要支持對李莊的司法程序。公眾輿論站在了司法這一邊。與李莊案的輿論規(guī)模相似的還有幾個案件,如許霆案、與胡斌案類似的幾個交通肇事案、鄧玉嬌案等。不同的是輿論態(tài)度,這些案件也都由媒體及時報道而迅速形成公眾輿論,只不過這些媒體的態(tài)度就不是權力能控制的了。對于許霆案和鄧玉嬌案,輿論是傾向于這二人的;對于幾個全國關注的交通肇事案,民眾固然激憤于交通肇事者的行為,但主要是在其罪名上存在爭議。從不同的輿論態(tài)度可以看出,輿論可以被引導,但不能被操縱,一旦形成輿論的主流媒體被權力操縱或民眾主體的部分成員操縱,那么形成的很可能會是背離其本性的輿論,這種輿論的監(jiān)督顯然不是法治社會的正常運行方式。
任何社會形態(tài),不管是由人積極追求的還是客觀演變而成的,都離不開人,依賴于人的能動性與創(chuàng)造性,人類創(chuàng)造設計的任何制度和社會運行方式都應是出于并最終歸于每個人的幸福,這是評價社會是否公平正義的最終標準。一個良好的法治社會運行狀態(tài)尤其要強調人的素質,主要是公民的價值理念、道德面貌、職業(yè)素質與行為方式。所謂法治與人治之比較,并非完全地割離法律與人,法治社會離不開人的能動性,人治社會也需要法律來調控,由歷史的教訓和價值的分析,我們現(xiàn)在選擇了法治作為社會的追求,但法治框架下權利與權力的發(fā)生、變動、實現(xiàn)、沖突等問題是要靠具備一定素養(yǎng)的公民來完成。沒有具備一定素養(yǎng)的公民,即便各種制度設計得再完美,也不會達到法治社會的地步。如何培養(yǎng)或塑造具有高素質的公民?靠的是教育,重點是每個公民從小時就開始的公民教育①此處所謂公民教育,是一個綜合的概念,不只有知識教育、價值教育、精神教育,還有法治社會環(huán)境下的理念教育。從人的屬性來說,他是一個人,要接受作為人的認知、行為的教育;他還是法治社會或追求法治社會的公民,還要接受作為公民意義層面的教育。,關鍵是公民意識的覺醒與提高、法治理念的陶冶,這對任何社會來說絕對是系統(tǒng)的工程。只要分析我們現(xiàn)在的教育狀況,就能知道我們的公民教育很不成功,還有較長的路要走。當然,不能把公民的教育與社會各種環(huán)境分開,人的社會屬性決定了要在人與人甚而人與自然的相互關系中促進人的認知的提高與環(huán)境的改善。
在當今社會追求法治的背景下,公民是主體,是行動者,每個公民都會參與到立法、行政、司法、監(jiān)督的一個或幾個過程中,并發(fā)揮作用。反思我們的現(xiàn)實法治狀況,可以說立法、行政、司法、監(jiān)督等各自獨立而又相互作用的每個過程都存在著一些問題。當然,即便是法治運行比較完善的一些國家和地區(qū)也同樣存在著一系列問題,只不過是大小輕重之別。反思立法的過程,主要的追問是立法是不是良法,是不是真正代表了人民意愿?如何規(guī)范行政權,使之嚴格依法行使,不會蛻變?如何推進司法獨立,并讓社會公眾信賴司法過程?社會監(jiān)督怎樣來規(guī)制,從而總能綻放理性的鋒利光芒?……
任重而道遠。作為法律人,應該有理性的頭腦、悲憫的情懷、批判的精神、樂觀的追求。
[1][古希臘]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吳壽彭,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65:199.
[2]王人博,程燎原.法治論[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1998:91-98.
[責任編輯:杜 娟]
Ponder over the Rule by Law Caused by LI-Zhuang’s Case
LIANG Feng-zhuang
The developmental level of the rule of law in our nation appears obvious on the background of crime crackdown in Chongqing,mainly illustrated in the case of Li Zhuang.Elements of the executive,judiciary and social supervision participate directly or indirectly in the case,which draws the whole society’s attention.The interaction of the executive authority,speedy judiciary and characters of social supervision demonstrates that we have a long way to go to achieve our goal of rule of law.
the case of Li Zhuang;rule of law;framework of rule of law;pursuit of rule of law
DF02
A
1008-7966(2011)01-0005-04
2010-11-15
梁奉壯(1988-),男,山東濟寧人,2010級刑法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