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鴻

梁彩香：27年如一日照顧孤寡老人

■王江鴻

河曲縣趙家口村的梁彩香，27年如一日，無怨無悔，照顧一位非親非故的窮老頭子。她的事跡，可歌可泣；她的行為，被人傳頌。

河曲縣趙家口村有一位人稱好人梁大姐的梁彩香，她27年如一日，無怨無悔，照顧一位非親非故的窮老頭子，直到為老人送了終——

“人家姓秦你姓梁，非親非故，老頭子窮得叮當(dāng)響，你成天端水送飯，揩屎倒尿?yàn)榱松?？”面對好多人的疑問，好人梁彩香笑成了一朵花：“不為啥，就是看著老人家可憐！”就是為著這個“可憐”，梁彩香付出了27年的精力和心血照顧著老人，而從中折射出的也正是這位樸實(shí)的農(nóng)家婦女對生命的另一種理解。

今年56歲的梁彩香是河曲縣樓子營鎮(zhèn)趙家口村人，她大字不識幾個，卻有著高尚的品德。她平時和人說話和和氣氣，干起活來有條不紊，是一個不知道什么叫累的勤快人。筆者一進(jìn)趙家口村，一說到她的名兒，沒有一個人不豎起大拇指：“先倉老漢不知前輩子修了什么福，生前雖是無兒無女，可彩香照顧得比親生兒女還好。要說照顧一天兩天、十天半月這也算不上什么，難得的是她照顧了27年，無怨無悔，最后還養(yǎng)老送終。我們村出了這樣的人，不僅是村里的榮耀，關(guān)鍵是影響了一鎮(zhèn)子人！”梁彩香說起照顧老人的事卻顯得很淡然：“誰也要活到老，老人無依無靠，我心里難過。我家老人去世早，我也有這個能力，老伴和孩子們也支持我，我就想讓老人能安享晚年！”

緣起：孤零零一個人好可憐

人稱好人梁大姐的梁彩香，是個在苦水里泡大的人，她打小懂得窮人的不易。小時候，由于家里人口多，實(shí)在是窮得溫飽都難以解決，小彩香沒能到學(xué)校走一遭。作為姐姐，她自打懂事起，就主動提出不念書，讓弟弟們上學(xué)，而她卻為村子附近一個硫磺廠撿河砂貼補(bǔ)家用。春天，提著個袋兒蹲在黃河岸邊撿河砂，黃毛子旋風(fēng)一起，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她嚇得閉上眼睛緊緊伏在冰涼的河灘上，生怕被風(fēng)卷到黃河里；夏天，頭頂?shù)奶柡喼蹦馨讶藭窕?，腳底下那滾燙的河砂更是燙得人鉆心疼，可她還是耐心地翻撿著這些砂巖；秋天，瑟瑟的秋風(fēng)、冰冷的秋雨讓她渾身發(fā)抖，可一想到砂巖能換成錢，她就忍著翻撿；冬天，北風(fēng)呼嘯，滴水成冰，她一撿就是好幾個鐘頭……這一撿就是8年！

16歲，梁彩香已經(jīng)成了農(nóng)業(yè)社的壯勞力，修河壩、挖大渠、淘大糞、扛麻包，她什么樣的活兒都干過！正是由于她吃這么多苦，所以她總覺得這個世界受苦人最可憐，所以她看著別人吃苦，自己眼里就含淚，就忍不住想幫助人家：“管它哩，能幫一把是一把！”這是她的口頭禪。

21歲那年，她嫁到趙家口村辛家。起步的日子同樣艱難，但她的聰明能干再加上丈夫的頭腦靈活，小日子很快過得有聲有色。聯(lián)產(chǎn)承包以后，丈夫攬工，她侍弄責(zé)任田，很快就成為村里的冒尖戶。

梁彩香比一般村民過得稍好一點(diǎn)兒后，并沒有把目光停留在錢上！她總想用自己的綿薄之力扶助村里最貧困的人！后來，她跟丈夫一合計，決定養(yǎng)活無依無靠的秦先倉老人，別的家庭人歡狗叫，秦老漢家黑門黑戶——孤零零一個人好可憐！

秦先倉時年已經(jīng)66歲，早年參過軍打過仗，身體不是很好，眼睛也不好使，是村里最窮的“人和戶”。他一個人住在一個破院里，無兒無女，生活上得過且過——衣服破了沒人補(bǔ)，吃了這頓懶得做下一頓，日子過得那真是可憐??！

播愛：笑吟吟活上一百歲

1983年春的一個中午，梁彩香把剛做好的第一碗面條，遞到秦先倉老人顫抖的手中，老人熱淚盈眶：“彩香子，難為你了，你看咱非親非故……”“你快吃吧，都是些老街坊，誰不活個老！我看著你身邊也沒親人，一個人做那口飯也麻煩，反正我們一大家子，一個人的飯也得做，六七口人的也得做，以后每日三頓飯我給你送吧！”梁大姐慢言細(xì)語，說得秦老漢淚如雨下：“這叫我怎么報答你，我給你出上些飯錢？”“不用，一點(diǎn)兒也不用，不用報答，你實(shí)在過意不去，我們不在，有空給我看看門，哄哄孩子！”梁大姐其實(shí)是為了安慰老人，因?yàn)槟菚r候她的兩個孩子都已上了學(xué)，家里根本用不著人看門。

從這以后，無論天陰下雨，還是嚴(yán)寒酷暑，梁大姐總是把做好的第一碗飯及時端到老人手中。為了老人能夠多吃一點(diǎn)兒，她天天問老人想吃些什么，變著樣兒調(diào)劑伙食。老人飯后喜歡抿兩盅，她就天天給老人燙點(diǎn)兒燒酒。老漢吃飽喝足，臉紅撲撲的，沒事兒的時候就在村口曬太陽，連好些有兒有女的老人都眼紅：“彩香子該不是你的親女兒吧？”“睜著眼睛說瞎話，我連老婆也沒娶，從哪兒來的女兒？”秦老漢樂呵呵地說。

到了2003年，梁彩香已經(jīng)整整贍養(yǎng)了老人家20年。這20年間，除了給老人送飯，她還幾乎攬下了秦老漢的一切家務(wù)事，大到拆洗被褥、洗衣掃家，小到洗腳洗臉點(diǎn)眼藥，陪著說話，問寒問暖。秦老漢多次說：“我過的是神仙一樣的日子，世上還有彩香子這樣的好人！”

看著老人一天天衰老，梁大姐和家里人商量想把老人接到自己家里來住，其實(shí)這話在10年前就跟秦老漢說過，老人不同意，梁大姐只好作罷，只是侍奉得更加勤快了。

2007年給老人慶祝90歲生日時，老人再次落淚：“難為你們了，我怎么還不閉眼呢，看給你們添了多少麻煩！”梁大姐敬了滿滿一盅酒，兒子插嘴說：“爺爺，我們還希望給您過百歲歲呢！”接過透著清香的酒盅，老人一飲而盡：“那我就再活它10年！”

送終：百歲歲這愿望沒實(shí)現(xiàn)

盡管梁彩香一家人悉心照料，老人還是在去年4月的一天走了。大姐送飯時一摸，自己給老人縫的被子依然溫暖，只是老人的脈搏停止了跳動。梁大姐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怪自己怎么一點(diǎn)兒也沒有察覺：“從老人的飲食看，并沒有什么變化，也沒有什么病呀！唉！百歲歲這個愿望沒實(shí)現(xiàn)呀！”梁大姐抓住筆者的手，淚流滿面地說。

老人走了的當(dāng)天，她找鄉(xiāng)親們哭訴：我怎么這么粗心呀！鄉(xiāng)親們說：你這些年天天揩屎倒尿，就算是自己的老人也盡到孝道了。先倉老漢想吃什么，你就給做什么，老人活了93歲，你也不想想，就在全國來說，哪些個孤寡老人能活這么大？

梁大姐抹干了眼淚，親自給老人買了棺木下了葬，花4500元送了終?？墒撬裏o數(shù)個夜晚難以入眠：自己盡心了嗎？念念叨叨，人瘦了整整一圈。她丈夫看著心疼地說：“咱給老人吃好的，穿暖的，陪著說話兒，就算是咱爹媽也沒享上這福呀！”梁大姐一聲沒吭。

“老人的侄兒一直堅持要接老人走，可老人就愿意和咱在一起，這說明了什么？”丈夫再次開導(dǎo)眼淚汪汪的梁大姐。

老人便在炕上，是她不嫌臟，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粘滿屎尿的被褥洗凈；老人臟兮兮的腳，是她給洗干凈；老人喝多了酒，吐得滿屋子腥臭，是她耐著性子一點(diǎn)點(diǎn)把家拾掇干凈；老人生病吐血，是她叫來醫(yī)生……

對于一個和自己沒有一點(diǎn)兒血緣關(guān)系的光棍老漢，自己的心意算是盡到了！可就是怎么不能多活幾年、說走就走了呢？自己不為別的，就為老人嚼著自己的飯，臉上那滿足的笑容；不為別的，就為老人牽著自己的手，回憶他年輕時候的那些“英雄事跡”；不為別的，只為再走一走那自己每天送飯的熟悉小路……

老人走了，梁大姐跟著病了。閉上眼睛，她的眼前總是浮現(xiàn)老人慈祥的面孔。只要你真心去愛，愛是跨越血緣的?！安恢罏槭裁?，我現(xiàn)在看到誰也親，家里來個貓兒狗兒的，也想摸一摸，不讓它空走?！绷捍蠼銊忧榈馗锌?。

教化：活生生教材忒感人

這是一個沒有文化的農(nóng)婦，然而她的行為卻改變了一個家庭，一個村莊，一個鎮(zhèn)子，甚至是感動了整個河曲縣！

梁彩香的丈夫辛憨祿是一個精明強(qiáng)干的攬工漢，起先對妻子的這種“好管閑事”也不贊成，認(rèn)為她純粹是“敗家業(yè)”。慢慢地，他也被感化了。梁大姐說：“我看到被助人向自己投來那種親人一樣的目光，就特別感動！”現(xiàn)在老辛也有這種感覺。過去，他覺得自己大小是個工頭，對工人就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如今他和工人們同吃同住，甚至把工人領(lǐng)到自己家里來吃來住。看著這種親密無間的氛圍，老辛就覺得高興：“人啊，誰也不容易，活就活一個‘和’字！”

梁彩香的女兒雖然只是一名小中專畢業(yè)生，然而在實(shí)習(xí)時就被省城的一家大醫(yī)院看中了，而這所醫(yī)院是好多碩士研究生都難以進(jìn)入的！其實(shí)領(lǐng)導(dǎo)看中的還是她的人品：對病人無微不至，對工作精益求精。同樣的原因，梁彩香的女兒，也讓學(xué)歷高出她許多的女婿看上了！而女兒的這種性格，離不開家庭潛移默化的培養(yǎng)。

婆婆、媳婦和小姑子，在多少家庭是矛盾的漩渦，然而在梁彩香家，卻是親得不能再親！媳婦坐月子，梁彩香照顧得體貼入微，連內(nèi)衣都被她偷偷洗了；小姑子住娘家，想拿多少東西就拿多少；甚至遠(yuǎn)房的侄兒離婚后，梁彩香也把被侄媳婦丟下的吃奶娃娃抱回家，一喂就是一年。寧肯自己多付出一些，也永遠(yuǎn)不跟別人去爭！梁大姐說：“想多要一些東西的人，總是自己沒有的原因，就讓他多拿上一些吧，他也不容易！”這是她的處世哲學(xué)。

高爾基說：給，永遠(yuǎn)比拿愉快！梁大姐可能至今也沒有聽過這句話，然而她卻一直是這樣做的，一個農(nóng)家婦女，憑借自己柔弱的雙肩，扛起了義薄云天的道義！感化在這里萌生。

筆者在趙家口村結(jié)束采訪時，有村民告訴我，梁彩香從2008年2月起，還照顧著村里的孤寡老人劉栓師。秦先倉去世后，梁大姐更是對劉栓師日日照看，她打算再給這位老人養(yǎng)老送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