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月琴，馬志強

（山西大同大學云岡文化研究中心，山西 大同 037009）

北魏平城京郊的禮制性建筑與祭祀活動

張月琴，馬志強

（山西大同大學云岡文化研究中心，山西 大同 037009）

結(jié)合北魏京郊的祭祀活動可以看出，北魏平城時期的禮制性建筑大體可以分為兩類：一是祭祀神靈或祖先的場所，如郊天壇、圜丘、祖廟；二是皇帝召開會議、朝會萬國、宴請群臣的場所，如天文殿、太華殿、板殿。明堂作為平城后期興建的禮制性建筑，其主要功用有祀天、祭祖、布政、觀天象和敬養(yǎng)三老五更。禮制性建筑近百年的興建過程，也是平城禮儀制度嬗變的歷程。

平城；禮制建筑；鮮卑；明堂

“明禮儀”是北魏統(tǒng)治者定都平城以后的一個極其重要的舉措。從政治活動到日常生活，北魏統(tǒng)治者都要按照禮儀的規(guī)范行事。這些禮儀大多要在固定的場所、按照制度規(guī)定的程序進行，所以北魏政府興建了許多禮制性建筑。禮制性建筑作為一個特殊的獨立群體，也就成了北魏平城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但是，北魏時期的平城距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1600多年的歷史，禮制性建筑大都已經(jīng)湮沒，有關(guān)文獻記載的禮制性建筑或寥寥幾字，或語焉不詳，但對它們進行深入研究，既是推動北朝史研究的需要，也是全面認識平城歷史和文化的需要。為了方便表述，筆者茲將禮制性建筑定義為舉行禮儀活動的場所（禮儀的種類以《魏書》的記載為準），有的場所平時亦作它用，也在本文的考察范圍內(nèi)。

一、郊祭場所

北魏平城時期，郊廟祭儀是國家祭祀體系的中心。郊祭即西郊祭天，南郊祀上帝，北郊祭地，“五郊”祀五帝，另外還有日月、山川、風雨雷電諸祭儀。郊祀儀式是確立君主即位之合法性、王權(quán)之正統(tǒng)性及神圣性的最有效手段，“天子”是這一神圣儀式的中心。“帝”在郊天祭儀中一般指昊天上帝，在宗廟祭儀中則指部落始祖或皇帝祖先。北魏定都平城初期，各項禮制處于逐步確立階段，郊祭的時間和具體的場所尚處于變化中，但是郊祭的方位和神靈是確定的。有的學者認為，北魏采用陰陽五行學說，“從土德，數(shù)用五”，郊所距京城里數(shù)由城門算起，都應(yīng)該是五的倍數(shù)。下面結(jié)合史書記載和相關(guān)文獻，列表說明平城郊祭的位置及祭祀狀況。

表1 平城郊祭的位置及祭祀狀況

（一）西郊祭天 我國古代的帝王篤信秉天意而治萬民，故自稱“天子”。所謂自古天高意難問，祭天禮儀也就成了最重要的常規(guī)祭祀之一，在禮儀體系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平城時代鮮卑的祭天儀式有兩種：一種是西郊祭天，一種是南郊祭上帝，皆為定時祭。西郊祭天禮中的“天”指鮮卑族信仰的天神，雖然不同于漢族信仰的昊天上帝，但是在鮮卑族人的心目中卻是至高無上、不可替代的。處于原始部落時期的拓拔鮮卑祀天無定時，到兩漢時隨事而祀，盛樂時代是有選擇性的祀有定時。[3]西郊祭天一般在“夏四月”。西郊祭天，也可祭月。女巫在祭祀中扮演重要角色。孝文帝太和年間西郊祭天舊禮被廢除。西郊祭天壇的形制如《魏書》所記：“天賜二年夏四月，復(fù)祀天于西郊，為方壇一，置木主七于上。東為二陛，無等；周垣四門，門各依其方色為名。”[1]（卷 108，P2736）

（二）南郊祭上帝 北魏平城時期，在南郊的祭祀分為郊祭和圜丘祭祀，祭祀的主神是上帝，兼祭風伯、雨師、司中、司命等神，祭祀的日期定于正月或冬至，南郊祭上帝的地點在平城南十里?！段簳れ`征志下》記載，天興二年（399年）八月，“平城南十里郊，嘉禾一莖九穗，告于宗廟。”[1]（卷112，P2940）南郊郊祭場所的形制和祭神情況，在《魏書》中也有描述：“為壇通四陛，為壝埒三重。天位在其上，南面，神元西面。五精帝在壇內(nèi)，壝內(nèi)四帝，各于其方，一帝在未。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天一、太一、北斗、司中、司命、司祿、司民在中壝內(nèi)，各因其方。其余從食者合一千余神，餟在外壝內(nèi)。”[1]（卷108，P2734）

（三）北郊祭地 北魏平城時期的鮮卑族雖然已定都，但是尚處于游牧文化向農(nóng)耕文化轉(zhuǎn)變的過程中，對農(nóng)業(yè)還沒有足夠的重視，北郊祭地儀式記載較少?！段簳分休^為詳細的記載只有一條：天興三年 （400年）“癸亥，瘞地于北郊，以神元竇皇后配。五岳名山在中壝內(nèi)，四瀆大川于外壝內(nèi)。后土、神元后，牲共用玄牲一，玉用兩珪，幣用束帛，五岳等用牛一。祭畢，瘞牲體右于壇之北亥地，從陰也?！盵1]（卷 108，P2735）

（四）東郊祭日 《魏書》中關(guān)于祀日的記載有兩條：一條是在太祖天興三年（400年）春“二月丁亥，詔有司祀日于東郊?！盵1]（卷2，P36）另一條是“明年（天興三年）春，帝始躬耕籍田，祭先農(nóng)，用羊一。祀日于東郊，用骍牛一?！盵1]（卷108，P2735）東郊，除祀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作用就是迎春。

二、圜丘、方澤

中國古代信奉“天圓地方”的學說，所以祭天壇成圓形，即圜丘，祭地壇成方形，又稱方澤。平城時期，圜丘在平城南郊。有的學者認為，南郊郊所即圜丘?！段簳酚涊d，“冬至祭上帝于圜丘，夏至祭地于方澤，用牲幣之屬，與二郊同?！盵1]（卷108，P2735）“太祖初，冬至祭天于南郊圜丘，樂用《皇矣》，奏《云和》之舞，事訖，奏《維皇》，將燎；夏至祭地祇于北郊方澤，樂用《天祚》，奏《大武》之舞?！盵1]（卷109，P2827～2828）雖然在《魏書》中有早于太和年間在南郊圜丘祭上帝的記載，但是，圜丘在北魏平城早期是否存在，卻值得商榷?！段簳酚涊d，（太和）“十二年閏九月，帝親筑圜丘于南郊”。[1]（卷108，P2741）（十有二年）“閏（九）月甲子，帝觀筑圜丘于南郊。”[1]（卷七下，P164）。史料反映出，平城圜丘和方澤是分別位于南郊和北郊的兩處祭祀場所，可能有別于處于兩方的郊祭場所。

另外，北魏平城時期，圜丘的祭祀帶有很大的隨意性，當皇帝遇到大事時，常到圜丘祭祀，以顯示對事件的處理是受命于天。太和“十三年（489年）正月，帝以大駕有事于圜丘?！盵1]（卷108，P2740）

三、祭祖之所：祖廟

在北魏統(tǒng)治者看來，如果祭天和祭地活動能夠在形式上展示拓拔鮮卑“受命于天”的神秘血統(tǒng)的話，那么祭祖活動則是以帝王的親歷親為彰顯其“親親”之意。

祭祖活動的主要空間是祖廟，《魏書》記載，“明年（太宗永興四年，412年），立太祖廟于白登山，歲一祭，具太牢，帝親之，亦無常月，兼祀皇天上帝，以山神配，旱則禱之，多有效?！薄啊蠖?，于白登西太祖舊游之處，立昭成、獻明、太祖廟。”[1]（卷108，P2736～2737）“冬十月，平文、昭成、獻明廟成，歲五祭，用二至、二分、臘，牲用太牢，常遣宗正兼太尉率祀官侍祀。”“又立神元、思帝、平文、昭成、獻明五帝廟于宮中，歲四祭，用正、冬、臘、九月，牲用馬、牛各一，太祖親祀。”[1]（卷108，P2735）由此可知，平城時期皇家的祖廟有兩處：一是白登郊廟，二是宮中太廟。

北魏初期還沒有確定比較固定的祖先祭祀制度：有存在于二分、二至及臘日舉行祭祀的五次祭祖之制，也有在正、冬、臘、九月舉行祭祀的四次祭祖之制，還有一年一次的祭祖之制。祭祖時皇帝常親臨。白登山郊廟除了祭祀祖先之外，還有祈雨的功用。

四、迎氣之地：五精帝兆

五郊迎氣是與節(jié)氣密切相關(guān)的禮俗。五郊指的是東、南、西、北、中五個地理方位，在不同方位迎不同的節(jié)氣，并有相應(yīng)的顏色與之搭配。五郊迎氣中又以迎春禮最為重要。北魏平城時期的迎春禮與五郊迎氣皆為有司主持，所選祭祀的日期與漢族王朝禮儀相仿。《魏書·禮志》載：“泰常三年（418年），為五精帝兆于四郊，遠近依五行數(shù)。各為方壇四陛，埒壝三重，通四門。以太皞等及諸佐隨配。侑祭黃帝，常以立秋前十八日。余四帝，各以四立之日。牲各用牛一，有司主之?！⒋褐?，遣有司迎春于東郊，祭用酒、脯、棗、栗，無牲幣。[1]（卷108，P2737）又載： 太和十六年（492年）三月“乙亥，車駕初迎氣南郊，自此為常。”[1]（卷7下，P169）從上述文獻可以看出，平城迎春之外的迎氣活動并未能引起統(tǒng)治者的重視，故祭祀活動見諸史書的寥寥無幾。諸壇之位置和形制，史籍中涉及的也頗為簡略，迎氣之地“遠近依五行數(shù)”，“各為方壇四陛，埒壝三重，通四門?！?/p>

五、朝儀所在：西宮

《魏書》中關(guān)于西宮的記載有：天賜元年（404年）“冬十月辛巳，大赦，改元，筑西宮。十有一月，上幸西宮，大選朝臣，令各辨宗黨，保舉才行，諸部子孫失業(yè)賜爵者二千余人?！盵1]（卷2，P42）永興元年（409年）十有二月“己亥，帝始居西宮，御天文殿?！庇琅d四年 （412年）“夏四月乙未，宴群臣于西宮，使各獻直言?！卑嗽隆叭勺樱椅鲗m，臨板殿，大饗群臣將吏，以田獵所獲賜之，命民大酺三日?！鄙袢鸲辏?15年）“二月丁亥，大饗于西宮，賜附國大、渠帥朝歲首者繒帛金罽各有差?！盵1]（卷3，P50～55）泰常八年（423年）“冬十月癸卯，廣西宮，起外垣墻，周回二十里。十有一月己巳，帝崩于西宮，時年三十二?！盵1]（卷3，P64）由此可以看出，在北魏平城時代，西宮的建設(shè)經(jīng)歷了道武帝拓跋珪、明元帝拓跋嗣兩位皇帝約26年（398年～424年），到太武帝即位時，已具備了相當規(guī)模，功能基本完備。“西宮”是皇帝辦公居住的場所，也是皇帝召開會議、朝會萬國、宴請群臣的場所。

六、平城明堂

明堂源于上古，成于三代，秦漢以后成為都城中十分重要的禮制性建筑。“明”字為日、月二字的合體，既代表了日、月二神，也表示了對日、月的崇拜?！疤谩弊值谋疽猓瑸橥林膲_，即“祭壇”。明堂是北魏定都平城后建設(shè)的最后一批禮制性建筑。自拓跋珪建國的登國元年（386年）到孝文帝的太和十年（486年），恰好是100年。“而明堂禮樂之本，乃郁荊棘之林，膠序德義之基，空盈牧豎之跡”，[1]（卷66，P1471）孝文帝下詔建設(shè)明堂的意義不言而喻?；謴?fù)明堂禮，證明自己至高無上的皇權(quán)，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地位，同時，也是鮮卑禮儀漢化的重要舉措。在李沖主持下，明堂于太和十五年（491年）冬落成。太和十六年（492年）春正月，開始發(fā)揮其功用。至太和十九年（495年），“六宮及文武盡遷洛陽”，明堂作為都城禮制性建筑的作用走向終結(jié)。宣武帝元恪正始初年（504年），平城明堂已是“事移禮變，所存無幾”?！端?jīng)注》曰：“明堂上圓下方，四周十二堂九室，而不為重隅也。室外柱內(nèi)，綺井之下，施機輪，飾縹碧，仰象天狀，畫北道之宿焉，蓋天也。每月隨斗所建之辰，轉(zhuǎn)應(yīng)天道，此之異古也。加靈臺于其上，下則引水為辟雍，水側(cè)結(jié)石為塘，事準古制，是太和中之所經(jīng)建也。”[4]（卷13·漯水）從文獻資料來看，北魏平城明堂規(guī)模宏大、裝飾繁復(fù)，實際上是集明堂、辟雍、靈臺三位一體的巨型建筑群。

從明堂建成到孝文帝遷都洛陽僅僅有3年的時間，但是在這短短的3年里，明堂的功用卻得到了充分的展現(xiàn)?！胺蛎魈谜?，蓋所以告月朔、布時令、宗文王、祀五帝者也?！盵1]（卷90，P1934）祀天、祭祖、布政、觀天象和敬養(yǎng)三老五更，是平城明堂的主要功用?！段簳ざY志三》：太和十五年（491年）“十月，太尉丕奏曰：竊聞太廟已就，明堂功畢，然享祀之禮不可久曠……時運流速，奄及縞制，復(fù)不得哀哭于明堂，后當親拜山陵，寫泄哀慕?！盵1]（卷108，P2789）此后十一月第一次在這座新建的明堂里舉行袷祭。《魏書·禮志一》：太和十五年（491年）十一月“辭太和廟，之圜丘，升祭柴燎，遂祀明堂，大合。既而還之太和廟，乃入?！盵1]（卷108，P2749）再過二個月，舉行明堂大饗禮，《魏書·高祖本紀》：（太和）“十有六年（492年）春正月戊午朔，饗群臣于太華殿。帝始為王公興，懸而不樂。己未，祀顯祖獻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遂升靈臺，以觀云物；降居青陽左個，布政事。每朔，依以為常?！盵1]（卷7下2，P196）此后在太和十六年（492年）九月又舉行明堂禮。《魏書·尉元傳》：太和十六年（492年）“養(yǎng)三老五更于明堂，國老庶老于階下。髙祖再拜三老，親袒割牲；執(zhí)爵而饋于五更，行肅拜之禮。賜國老、庶老衣服有差?！盵1]（卷，P）按照漢魏兩晉禮制的傳統(tǒng)，“養(yǎng)三老五更、國老庶老”的地方應(yīng)該是太學講堂或者辟雍禮殿。敬養(yǎng)三老五更證實了平城明堂中有辟雍禮殿。

七、結(jié)語：交融與嬗變

自古以來，中國就是一個禮義之邦?！对娊?jīng)·豳風·伐柯》唐孔颕達《疏》：“言有禮君子，恕以治國，……周公觀其以禮治國，則復(fù)籩豆禮器，有踐然行列而次序矣?！释趺C云：我所見之子，能以禮治國。”當然，以禮治國不僅僅是一個理想，而且是一個傳統(tǒng)，是許多有作為的君王努力躬行的實踐，是中國古代社會運作的基本制度，也就是“禮制”。禮制性建筑是禮儀的空間載體，平城禮制性建筑的興建是北魏王朝實力的展現(xiàn)，也是鮮卑禮儀漢化的要求。這些禮制性建筑的興廢，大致能夠體現(xiàn)鮮卑禮儀的漢化歷程。仔細追尋禮儀空間中帝王的活動，可以看出北魏平城禮儀的演化軌跡。

首先，北魏初期禮儀制度在參照漢族政權(quán)有關(guān)禮儀制度的同時，在更多方面仍保留了北方游牧民族傳統(tǒng)宗教信仰和政治生活習慣。《魏書》中記載，天賜二年 （405年）“祭之日，帝御大駕，百官及賓國諸部大人畢從至郊所。帝立青門內(nèi)近南壇西，內(nèi)朝臣皆位于帝北，外朝臣及大人咸位于青門之外，后率六宮從黑門入，列于青門內(nèi)近北，并西面。廩犧令掌牲，陳于壇前。女巫執(zhí)鼓，立于陛之東，西面。選帝之十族子弟七人執(zhí)酒，在巫南，西面北上。女巫升壇，搖鼓。帝拜，若肅拜，百官內(nèi)外盡拜。祀訖，復(fù)拜。拜訖，乃殺牲。執(zhí)酒七人西向，以酒灑天神主，復(fù)拜，如此者七。禮畢而返。自是之后，歲一祭?！盵1]（卷108，P2763）從中可以看出，剛剛步入平城文化階段的鮮卑人雖然模仿中原漢族的文化制度建立了國家，在形式上具有了漢化的特征，但從根本上看，他們依然處于由未開化階段向文明開化演進的過程，他們的思想和觀念仍然停留在游牧時期的原始階段，祭天時仍沿用西向祭祀傳統(tǒng)，祭祀對象為原始的鮮卑天神形象。在西郊祭天禮中，祀神頗多，沒有形成至高神。女巫主祭、繞壇騎馳的鮮卑族原始祭祀儀式仍然存在。這說明，平城初期的禮儀呈現(xiàn)胡漢雜糅的狀態(tài)，而且保守因素還占有很大的優(yōu)勢?？梢哉f，鮮卑式的思想和情感，漢族式的禮儀制度是北魏初期平城禮儀的鮮明特色。

其次，鮮卑統(tǒng)治者并不是在定都平城以后就立即興建各種禮制性建筑，完善了相應(yīng)的禮儀。平城禮儀空間的構(gòu)建經(jīng)歷了近百年的發(fā)展歷程，而且在北魏初期歷史發(fā)展進程中，漢化與反漢化兩股力量彼消此長，漢化的進程有時甚至會中斷，鮮卑族原有諸多習俗得以恢復(fù)，例如在北魏初期皇帝宗廟祭祖儀式中就保留了自秦漢以來漢族皇族祭祖中逐漸廢棄不行的立“尸”習俗。但是，從禮儀的發(fā)展趨勢來看，拋棄舊俗，吸納先進文化，是鮮卑民族開拓進取精神的體現(xiàn)。至孝文帝時期，鮮卑貴族以中原漢族文化的延續(xù)者、復(fù)興者乃至創(chuàng)造者自居的自信心得到了極度張揚。

再次，明堂的興建是平城禮儀漢化的重要標志，明堂禮的實施標志著平城禮儀基本完成了漫長的嬗變過程。鮮卑禮儀畢竟是野蠻時代的原始禮儀，其生命力達到一定的限度就無法再維持下去了。正因為這樣，太和六年（482年），孝文帝依據(jù)儒家禮經(jīng)有關(guān)記載及漢魏以來有關(guān)制度，大幅度地刪削宗廟祭祖禮中原有的鮮卑族習俗，改革宗廟祭祖禮儀。……“于是群官議曰：‘臣等謹案舊章，并采漢魏故事，撰祭服冠展牲牢之具，百官助祭位次，樂官節(jié)奏之引，升降進退之法，別集為親拜之儀?！瓶伞?。[1]（卷108，P2740）太和十年 （489年～492年）“九月辛卯，詔起明堂辟雍。”[1]（卷7下，P161）太和十三年至十六年，孝文帝又陸續(xù)對宗廟大祭、時祭禮儀進行改革，勇于拋棄以往先儒成說，變更以往成制。太和十八年（494年），“罷西郊祭天”，北魏王朝完全改用歷代漢族王朝的祭天儀式。這場與漢族文化融合的深刻的歷史性變革，從深層的文化結(jié)構(gòu)層改變了鮮卑民族的文化素質(zhì)，也影響了平城文化。北魏平城時代的鮮卑，在推動鮮卑原始的部落文化進入文明的境界的同時，又給中華民族注入了新鮮的血液，讓中華民族文化煥發(fā)出勃勃的生機。

[1]（北齊）魏 收.魏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4.

[2]張 焯.平城營建始末[J].滄桑，1995（1）：51-55.

[3]楊永俊.論拓拔鮮卑的原始祭天[J].西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6）：28-38.

[4]（北魏）酈道元著，陳橋驛點校.水經(jīng)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The Ritual Architecturesand Sacrifice Activities in the Suburbsof Pingcheng in Beiwei Period

ZHANG Yue-qin，MA Zhi-qiang
（Research Center of Yungang Culture，Shanxi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

From the sacrifice activities in the suburbs of Pingcheng in Beiwei Period，it could be seen that the ritual architectures could be classified into two types，either for offering sacrifices to gods or ancestors，or for conferences ormeetings. Mingtang，as a kind of ritual architecture built in Later Beiwei Period，was for offering sacrifices＇to gods or ancestors，for publishing policies，and for observing astronomical phenomena etc.The building of these ritual architectureswitnessed the whole process of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ritual system of Beiwei Period.

Pingcheng；ritual architectures；Xianbei；Mingtang 〔編輯 趙立人〕

K239.21

A

1674-0882（2011）01-0033-04

2010-10-28

山西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20093019）

張月琴（1974－），女，山西昔陽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中國社會史與云岡文化；

馬志強（1963－），男，山西大同人，教授，研究方向：北魏歷史與地方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