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頔,謝志宇

(浙江大學(xué)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xué)院,浙江杭州 310058)

《挪威的森林》作為成長小說閱讀的可能性

劉 頔,謝志宇

(浙江大學(xué)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xué)院,浙江杭州 310058)

《挪威的森林》更多地是被當(dāng)作戀愛小說來閱讀。但若站在主人公渡邊個人的立場來看,該小說存在作為成長小說閱讀的可能性。因為“我”的成長充滿了曲折性和動態(tài)性,反映了“我”通過戀愛而逐漸走向成熟的過程。“我”在經(jīng)歷了成長中的精神危機后,通過自身的調(diào)節(jié)和他人的幫助,找到了自我定位,逐漸從一個清高、傲慢的人變成了一個真誠的、具有責(zé)任意識的人。

成長小說;性格變化;曲折性;動態(tài)性

《挪威的森林》(以下簡稱《挪》)自 1987年出版問世以來被廣泛閱讀。人們更多地是把這部作品作為戀愛小說來閱讀。但筆者認為,若站在主人公渡邊個人的立場來看的話,該小說作為成長小說閱讀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因為它也反映了“我”通過戀愛而逐漸走向成熟的過程。

成長小說起始于 18世紀末期的德國。德語詞源為“Bildungsroman”,英語也逐漸接納了“Bildungsroman”一詞用于表示成長小說的概念。經(jīng)典意義上的成長小說是在德國古典文學(xué)觀的背景下誕生的,帶有很強的審美教育性。歌德所創(chuàng)作的《威廉·邁斯特的學(xué)習(xí)時代》(1795-1796)被認為是成長小說類型的典范之作。瑞士的德語作家凱勒所創(chuàng)作的《綠衣亨利》(1850)也是成長小說的代表作之一。英美文學(xué)中有一大批優(yōu)秀的成長小說,如查爾斯·狄更斯的《大衛(wèi)·科波菲爾》(1849-1850)和《遠大前程》(1860-1861)、馬克·吐溫的《哈克貝利·芬歷險記》(1884)、杰羅姆·大衛(wèi)·塞林格的《麥田里的守望者》(1951)等等。在日本也有與成長小說類似的文學(xué)體裁,稱為“教養(yǎng)小説”,其代表作有夏目漱石的《三四郎》(1908)、森鷗外的《青年》(1910-1911)以及下村湖人的《次郎物語》(1941-1954)等。本文擬圍繞《挪》到底可不可以作為成長小說來閱讀這個問題,展開論述。

一、《挪威的森林》在定性上的爭論

《挪》自 1987年問世以來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讀者。《挪》以主人公渡邊的獨白和回憶,講述了二十歲左右的“我”與直子、綠子兩位姑娘之間的戀愛故事。雖說描寫的是戀愛故事,但從定性上來說《挪》到底是否屬于“戀愛小說”,大家各有各的看法①。認為其是“戀愛小說”的原因在于日文原版小說腰封上的內(nèi)容。日文原版上下冊的金色腰封上明確強調(diào)是戀愛小說。作者村上春樹在上冊的腰封上寫道：“這部小說是我迄今一次也沒寫過的那一種類的小說,也是我無論如何都想寫一次的小說。這是戀愛小說。雖然稱呼十分老套,但此外想不出合適的說法。一部動人心魄的、嫻靜的、凄婉的百分之百的戀愛小說?！毕聝缘难馍蠈懙氖牵骸八麄兯非蟮拇蠖嘁讶皇?永遠消失在進退不得的黑暗的森林深處。一部描寫無盡失落和再生的、時下最為動人心魄的百分之百的戀愛小說。”其中上冊腰封上的“戀愛小說”和下冊腰封上的“百分之百”字樣下,還打了橫線以示重要性。而由上海譯文出版社于 2001年出版的中文版《挪》,其封面上也寫道：“多愁善感,柔情似水的直子,野性未脫,活潑迷人的綠子,孤獨的都市少年,徘徊于兩位少女之間。一首感傷的青春戀曲?！睍姆饫锔沁@樣寫道：“漢堡機場一曲憂郁的《挪威的森林》,復(fù)蘇了主人公渡邊感傷的二十歲記憶：嫻靜靦腆、多愁善感的直子,是他動情傾心的女孩,那纏綿的病況、如水的柔情,甚至在她花蝕香銷之后,仍令他無時或忘;神采飛揚、野性未脫的綠子,是他邂逅相遇的情人,那迷人的活力、大膽的表白,即使是他山盟已訂之時,也覺她難以抗拒。悲歡戀情,如激弦,如幽曲,掩卷猶余音顫裊;奇句妙語,如泉涌,如露凝,讀來真口角噙香。純而又純的青春情感,百分之百的戀愛小說,七百萬冊的暢銷奇觀,村上春樹的畢生杰作?！笨梢姟杜病芳词沟搅酥袊?也被定位和宣傳為戀愛小說,這一點恐怕是受到了日本的影響。

正是作者本人宣傳“百分之百的戀愛小說”引起了我們的關(guān)注,但通篇閱讀之后卻發(fā)現(xiàn)這本小說不能稱之為“百分之百的戀愛小說”。比如說主人公渡邊深愛著直子,但是直子卻“連愛都沒愛過”[1]10渡邊,渡邊的感情與其說是愛情不如說是單相思。還有大家討論的小說中所謂的“三角關(guān)系”,卻絲毫沒有常見的三角關(guān)系中爭風(fēng)吃醋的心理糾葛及相應(yīng)的過激行為,心理糾葛基本只發(fā)生在渡邊一個人身上,兩個女子仿若持置身其外的態(tài)度,雖然隱約知道對方的存在,卻不至于妒忌對方。對此村上本人另有說法,他在小說出版后的采訪中,面對大眾質(zhì)疑,承認了自己是出于商業(yè)操作方面的考慮才采用了“戀愛小說”這個定義。在講談社 1991年 3月版的《村上春樹全作品 1979-1989⑥挪威的森林》一書中他這樣寫道：

如果勉強下個定義,我認為將這部小說稱為“成長小說”還是接近的。我之所以最終未能按最初計劃把《挪》作為“輕小說”收住,原因也在這里。我不能不對這個故事負起全面責(zé)任。一如《挪》中的出場人物對愛或?qū)Φ赖仑撈鹭?zé)任一樣,我也勢必對故事負起責(zé)任。③

其實,爭論《挪》是否屬于“戀愛小說”這個問題,對作品本身并不很重要。因為,從讀者接受美學(xué)的角度來看,文學(xué)作品是指與讀者構(gòu)成對象性關(guān)系的東西,它使文學(xué)作品突破了單一的、孤立性存在的狀況,文學(xué)作品融會了作為審美主體的讀者的經(jīng)驗、情感和審美觀。再則從文學(xué)作品的閱讀方法上來說,本來就不存在所謂唯一正確的閱讀法,恰好比“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筆者認為,若從直子與木月的關(guān)系、直子與渡邊的關(guān)系以及渡邊與綠子的關(guān)系來看,把《挪》當(dāng)作“戀愛小說”也未嘗不可。但若站在渡邊個人的立場來閱讀的話,他在 18-20歲的那兩年里,經(jīng)歷了精神上的危機之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完成了一段精神成長之旅。因此筆者認為《挪》可以作為一部成長小說來閱讀,即贊同村上春樹本人之后所說,稱《挪》為成長小說還是比較接近的這個看法。并且,筆者認為,若從成長小說的角度來分析的話,更能讀出主人公渡邊的心路歷程,更有意義。

二、“我”的成長過程

要探討成長過程的話,勢必要掌握主人公成長前后發(fā)生了怎樣的改變,那么就先了解一下主人公渡邊最開始的性格是怎樣的。如前所述,《挪》是一部回憶體的小說,小說的內(nèi)容是三十七歲的“我”——渡邊,回憶二十年前自己的青春歲月。十八歲的渡邊“剛上大學(xué),對東京還一無所知,獨自生活也是初次”[1]11。雖然年紀很輕,卻有著自己鮮明的個性,對周遭的人與事都持漠然、甚至是看不起的態(tài)度。

寄宿院的唯一的問題,在于它根本上的莫名其妙。它是由以某個極右人物為中心的一家性質(zhì)不明的財團法人經(jīng)營的,其經(jīng)營方針——當(dāng)然是以我的眼光看——是相當(dāng)奇特的。

(中略)

不管怎樣,一九六八年春到一九七零年春這兩年時間里,我是在這莫名其妙的寄宿院內(nèi)度過的。如果有人問起何以在如此莫名其妙的地方竟然待了兩年之久,我也無法回答。就

日常生活這點來說,右翼也罷、左翼也罷、偽善也罷、偽惡也罷,并無多大區(qū)別。[1]12-13

對十八歲的渡邊而言,周遭怎么樣是無所謂的,也是莫名其妙的、與自己無關(guān)系的,這種態(tài)度足以顯示出其冷漠的性格。在與社會融入的過程中,他始終持一種消極的態(tài)度,但言語之間句句透露出年少輕狂與自視甚高的傲慢。在與人交往時,渡邊還有一種天生的圓滑感——大學(xué)期間交到的朋友永澤,雖然渡邊對他懷有好感,因為他是渡邊身邊僅有的也讀過《了不起的蓋茨比》的人,而且具有誠實的美德。但“自從我目睹了永澤酩酊大醉后想方設(shè)法捉弄女孩子以后,我就決意萬萬不可向他交心”[1]38。永澤是一個喜歡在外面玩弄女孩子的紈绔子弟,渡邊雖對永澤的這一行為持鄙夷的態(tài)度,卻還是跟他一起出去花天酒地,并把自己的那份鄙夷隱藏得滴水不漏。從這一角度來看,渡邊可以說是個對他人戒備心很強的人,同時也精于社交,即使某人有自己不喜歡的習(xí)性他也能欣然與之交往,只要對自己有利。

再看看渡邊在男女交往方面的表現(xiàn)。渡邊在自己的青春時期與直子還有綠子保持著特殊的三角關(guān)系——雖然他深愛著直子,但是直子從來沒有愛過渡邊;綠子一直熱烈地表達對渡邊的愛,但是渡邊總對她保持距離,可他同時卻也是愛綠子的。青春時的渡邊是一個無法斷定誰才值得自己付出愛的、不成熟的人。

凡此總總,我們可以說,在未經(jīng)歷成長蛻變之前,《挪》的主人公渡邊是一個清高、傲慢、對周遭麻木冷漠、在人際交往中被動、對他人戒備心強、不夠真誠的青年。剛進大學(xué)沒多久的渡邊,曾經(jīng)有過一次邁向成長的跡象。

我一講起敢死隊,直子就發(fā)笑。由于她很少笑,我便經(jīng)常講起。不過說心里話,我真不大忍心把他作為笑料。他出生在一個經(jīng)濟并不寬裕的家庭,是家里的不無迂腐的第三個男孩。況且,他只是想繪地圖——那是他可憐巴巴的人生中的一點可憐巴巴的追求,誰有資格來加以嘲笑呢![1]32

但這個念頭卻轉(zhuǎn)瞬即逝。

盡管如此,敢死隊的逸聞還是成了宿舍里必不可少的話題。事到如今,并非我想停戰(zhàn)就能偃旗息鼓的了。再說,能見到直子的笑臉,對我來說也是件開心的事。結(jié)果,我仍舊向大家繼續(xù)提供敢死隊的近況。[1]32

此時的渡邊,受到了好朋友木月自殺帶來的負面影響。但是強烈觸及內(nèi)心發(fā)生改變的沖擊性事件尚未出現(xiàn),因此這次成長的跡象終究如曇花一現(xiàn)般,很快就消失了。

在直子臨死前夕,玲子的一封來信給了渡邊沉重的打擊。因為信中所描述的直子非常不好,讓渡邊原以為直子日趨好轉(zhuǎn)的樂觀心態(tài)一瞬間歸于破滅。在這種打擊下,渡邊開始了第一次的思考。

我現(xiàn)在必須設(shè)法使自己重新站穩(wěn)。直子的再度恢復(fù)也許要花很長時間,而且縱使恢復(fù)了,她恐怕也要比以前更衰頹虛弱,更沒有信心。而我必須使自己適應(yīng)這種新的局面。當(dāng)然也不是我堅強起來就能一切都迎刃而解,這我心里清楚。但不管怎樣,我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提高自己的士氣,只有耐心等待她的康復(fù)。[1]294-295

渡邊更是這樣在心里吶喊——

喂,木月!我和你不同,我決心活下去,而且要力所能及地好好活下去。你想必很痛苦,但我也不輕松,不騙你。這也是你留下直子死去造成的!但我絕不拋棄她,因為我喜歡她,我比她頑強,并將變得愈發(fā)頑強,變得成熟,變成大人——此外我別無選擇。這以前我本想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永遠十七、十八,但現(xiàn)在我不那樣想。我已不是十幾歲的少年,我已感到自己肩上的責(zé)任。喂,木月,我已不再是同你在一起時的我,我已經(jīng)二十歲了!我必須為我的繼續(xù)生存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1]295

從這兩段話中我們可以看出,此時的渡邊已經(jīng)開始具有強烈的責(zé)任意識,“我絕不拋棄她,因為我喜歡她”,而且第一次立下了要努力成長的誓言。這無疑是渡邊成長中的一個重要階段,也為他之后的徹底成長作了鋪墊。

真正促成渡邊徹底成長的事件,還屬直子之死。繼渡邊唯一的好朋友木月死后,他一直深愛的直子也離他而去,這正是他成長歷程中經(jīng)歷的最大的一場精神危機,把小說情節(jié)推向了高潮。直子死后,傷痛無比的渡邊遠離東京,一個人散心。在散心的過程中,他不斷地思考和反思,漸漸地學(xué)會了剖析自己,學(xué)會了主動承擔(dān)責(zé)任、不歸咎于他人。

我已對直子說過永遠等她,然而我沒等,而在最后的最后放棄了她。這并非是誰的過失或不是誰的過失的問題,而是我自身的問題。即使我不中途變卦,我想結(jié)果也可能如此,直子恐怕也仍然要選擇死。但我所感到的與此無關(guān),我感到的是我自身應(yīng)負的難以饒恕的罪責(zé)。[1]340

而且,渡邊因為對好心的漁夫撒了個謊,而心有不安,“我心里難受得不行,吃下去的一口吐在廢船旁邊,由于喝酒過了量,腦袋開始作痛。加之對漁夫扯謊,還拿了他的錢,心情更覺惡劣”[1]326。但這個謊僅僅只是“他問我為什么哭,我?guī)缀鯒l件反射地謊稱母親死了,所以悲傷得四處游蕩”[1]324。一句謊言便使他感到如此內(nèi)疚,對比先前冷漠、麻木的渡邊,這可謂是發(fā)生了極大的轉(zhuǎn)變。通過直子的去世以及自己的反思,渡邊終于跨出了其成長中最重要的一步。

在小說中,還有一個角色值得一提,那就是渡邊與直子共同的朋友玲子。她扮演著母性和精神導(dǎo)師的角色,在渡邊的成長過程中給予其指導(dǎo),不斷地引領(lǐng)其走向成熟,對其成長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假如你對直子的死懷有一種類似創(chuàng)痛之感,那么就把這種創(chuàng)痛留給以后的人生,在整個后半生中去體會。如若可以學(xué)習(xí)到什么,那就要從中學(xué)習(xí)。不過綠子另當(dāng)別論,你要和她去尋求幸福。你的創(chuàng)痛與綠子無關(guān)。如果你還要傷她的心,勢必導(dǎo)致無可挽回的后果。因此,盡管你可能心里難受,也還是要堅強起來,要再成熟一些,成為大人。我就是為了對你說這番話,才特意從療養(yǎng)院跑來這里——大老遠地坐著那棺材樣的電車。[1]340

正是最后經(jīng)由玲子醍醐灌頂般的一說,渡邊才給綠子打去電話,決定去回應(yīng)綠子對自己付出的愛,并以誠懇的態(tài)度提出想和綠子開始新的生活。此時的渡邊真正從直子死去的傷痛中走了出來,從對直子的幻想中清醒,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定位。

小說的最終,主人公渡邊在感情世界中終于了解了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在自我精神世界中終于學(xué)會了剖析自己并且不隨意歸咎于他人。與之前清高、傲慢、被動、戒備心強、不夠真誠的渡邊來比,此時的渡邊變得真誠、堅定、具有責(zé)任意識并勇于敞開心扉與人交往了,實為完成了一段精神成長的過程。

成長小說有兩個突出特征。首先是成長小說的曲折性。它以一個年輕人作為中心,以他生命的一個階段 (從懵懂到成熟)作為表現(xiàn)舞臺。在這個階段里因其本人的性情,往往會遭遇一系列的不幸(通常要經(jīng)歷一場精神上的危機),在選擇友誼、愛情和工作時處處碰壁,但同時又會認識到引領(lǐng)人或建議者而絕處逢生,最后經(jīng)過對自己多方面的調(diào)節(jié)和完善,終于適應(yīng)了特定時代背景與社會環(huán)境的要求,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其次是成長小說的動態(tài)性。巴赫金指出,成長小說區(qū)別于其他類型小說的首要特征在于：“這里主人公的形象,不是靜態(tài)的統(tǒng)一體,而是動態(tài)的統(tǒng)一體”,“時間進入人的內(nèi)部,進入人物形象本身,極大地改變了人物命運及生活中一切因素所具有的意義。這一小說類型從最普遍含義上說,可稱為人的成長小說”[2]。因此,人物的形象,尤其性格及其性格的發(fā)展變化是成長小說關(guān)注的核心。

把成長小說的這些特征與上文分析作對照后可以驚喜地發(fā)現(xiàn),《挪》充分滿足了成長小說的曲折性和動態(tài)性這兩個特點——主人公渡邊經(jīng)歷了深愛的直子之死、這一成長歷程中最大的一場精神危機之后,通過自身的調(diào)節(jié)和精神導(dǎo)師玲子的幫助,重新找到了自我定位,性格發(fā)生了改變,最終實現(xiàn)了心理方面的成熟。直子之死帶給渡邊的痛苦讓小說具有曲折性,渡邊性格的前后改變是小說動態(tài)性的體現(xiàn),玲子則完成了引導(dǎo)人或建議者的作用。在這個意義上,《挪》的確可以當(dāng)作一部成長小說來閱讀,同時,主人公渡邊的成長過程也正是這部小說的一個光點和價值所在。

三、結(jié)語

《挪》講述了主人公成長的故事。和直子戀愛時“我”懵懂困惑,不知如何適應(yīng),雖然一直想走進或走出她的世界,卻始終未能成功。碰到了綠子意味著“我”的獨立和起步,但前途依然渺茫。這兩個女孩正是“我”當(dāng)時心情的映射——想擺脫過去,卻又不知道現(xiàn)在和將來在哪里。但是無論怎樣,成長的結(jié)局是一定要擺脫過去的。所以,直子的死則意味著“我”走出了過去,走向了未來。對村上春樹的經(jīng)典作品《挪》從一個有別于“戀愛小說”的角度重新閱讀和審視,賦予了這部作品新的感覺,也挖掘出了這部作品更深的價值。這對于啟發(fā)讀者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不從唯一的角度閱讀作品,也不無益處。

注釋：

①具體的討論請參照林少華《為了靈魂的自由：村上春樹的文學(xué)世界》一書第一章,本文不再贅述。

②上冊腰封的日語原文為「この小説はこれまで僕が一度も書かなかった書類の小説です。そしてどうしても一度書きたかった種類の小説です。これは戀愛小説です。ひどく古ぼけた呼び名だと思うけれど、それ以外にうまい言葉が思いつけないのです。激しくて、物靜かで、哀しい、100パー·ントの戀愛小説です?！瓜聝匝獾娜照Z原文為「彼らの求めたものの多くは既に失われてしまっていた。もうそこから進むこともできず、戻ることもできない、暗い森の奧に永遠に………。限りない喪失と再生を描く今いちばん激しい100パー·ントの戀愛小説。」此處使用的是林少華在《為了靈魂的自由：村上春樹的文學(xué)世界》一書中的中譯本。

③引用自林少華所著《為了靈魂的自由：村上春樹的文學(xué)世界》一書的第一章。

[1]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M].林少華,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1.

[2]巴赫金.教育小說及其在現(xiàn)實主義歷史中的意義 [M]//曉河,譯.《巴赫金全集》第三卷 (小說理論).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230.

The Possibility of Reading Norwegian Wood as a Bildungsroman

LIU Di,XIE Zhiyu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ZhejiangUniversity,Hangzhou 310058,China)

Nor wegian W oodhas been widely read since it was first published in 1987.Readers usually consider the novel as a love story.But ifwe take the personal standpoint of the hero,Watanabei,it is also reasonable to regard the novel as a bildungsroman.As the processof“my growth”is fullof complication and turbulence,it reflects the process in which“I”gradually grow up throug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relationship.After“I”get through the spiritual crisis,with“my”own adjustment and others’help,“ I”find the self-positioning,and“I”,the lofty,arrogant one,become sincere and responsible.

bildungsroman;the change of personality;complication;turbulence

I106.4

A

2095-2074(2011)03-0028-05

2011-03-20

劉頔(1988-),女,苗族,湖南吉首人,浙江大學(xué)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xué)院日本語言文化專業(yè) 2010級碩士研究生;謝志宇(1963-),男,湖北武漢人,浙江大學(xué)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xué)院副教授,文學(xué)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