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婷婷

外交圈里的密使們

□胡婷婷

有人說，外交就像一場假面舞會：表面上，各方觥籌交錯，把酒言歡；但脫下燕尾服，就不是那回事了。著名揭秘網(wǎng)站“維基解密”不久前曝光了美國國務院機密文件，讓美國尷尬不已。同時，也讓更多的人開始擔心那些電腦里的外交機密——毫無疑問，在黑客們看來，得到它就如探囊取物。于是，一些外交家或國際關系學者開始認為，網(wǎng)絡時代正召喚著昔日秘密外交的回歸。那些代表著各自國家，在外交圈里穿針引線的密使，能將一方的意思準確、隱秘地表述給另一方，又不留下任何把柄。他們在當下這個難有秘密而言的時代，或許仍能發(fā)揮經(jīng)典而完美的作用。

秘密外交的主角

密使不是個新鮮事物，他比外交信使具有更高的機密程度，也有著更多的個人魅力，是秘密外交的主角。在近現(xiàn)代外交舞臺上，密使已經(jīng)向人們展現(xiàn)了自己的力量。以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前的歐洲為例，當時各國君主勾心斗角，充滿猜忌。為了摸清底牌，互通消息，他們常常派人傳遞“知心話”。一時間，外交密使往來穿梭，不少重要的秘密協(xié)定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達成的。一戰(zhàn)結束后，美國總統(tǒng)威爾遜提出杜絕秘密外交，認為在“舊外交體制”下簽訂的不少秘密協(xié)議，直接導致了戰(zhàn)爭與殺戮，而“外交應當永遠坦率地、在公眾觀察下進行”。一時間，秘密外交為人所不齒。

交通與通信技術的發(fā)展，斷了許多信使的“生路”。但密使在外交實踐中卻未消失。1971年，時任美國總統(tǒng)國家安全事務助理的亨利·基辛格秘密訪華，為中美建交鋪平道路。1993年，挪威學者拉爾森憑借他與時任以色列外長佩雷斯和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執(zhí)委會成員阿巴斯的私人關系，兩頭帶話，促成了當年的巴以和談，傳為佳話。2009年，朝鮮半島劍拔弩張，韓朝雙方為緩和局勢，派出密使秘密接觸，最終緩和了局面。應該說，在許多重大事件的背后，人們總能或多或少地看到密使的身影。

敵對雙方靠密使緩和關系

密使的最大特色，是他們在那些敵對或沖突的場合與時刻作用突出。美國中央情報局一位退役官員說，密使們輕易不出手，但當兩國溝通渠道不暢，或有緊急事態(tài)發(fā)生、雙方處于膠著狀態(tài)時，他們就會以其獨特的身份發(fā)揮很好的潤滑、交流作用。但有一個前提，他必須是雙方都認可的人。

2009年3月，兩名美國女記者在中朝邊境地區(qū)采訪時進入朝鮮一側，被朝鮮扣留。8月，美國前總統(tǒng)克林頓前往朝鮮，將她們帶回，美國國內(nèi)對此一片喝彩。但知情者說，在克林頓飛往朝鮮之前，“事情其實已經(jīng)解決了”。這當中，就有密使戴維·斯特勞布的功勞。斯特勞布是美國人，會講日語、韓語和德語。早在1979年，他就到過當時的韓國首都漢城。1999年到2002年，他在美國駐韓使館工作3年。在朝核問題六方會談中，他是工作層面上的美方關鍵人物。由于長期與朝鮮打交道，朝方認可了他，并與他建立了某種信任。斯特勞布一直關注東北亞政治，12年來專心研究朝鮮半島問題。退出政界后，他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教美韓關系，還常在報上點評朝鮮半島時局。

朝鮮扣人后，美國想派前副總統(tǒng)戈爾赴朝談判，被朝鮮拒絕。多位美國學者、議員穿梭朝美，也沒讓朝松口。奧巴馬政府于是向斯特勞布求助。斯特勞布很快利用自己的關系與朝鮮相關人士交換看法，并告訴奧巴馬政府：首先，朝鮮拒絕戈爾去領人，是因為戈爾與兩名記者所在媒體有合作，算她們的“老板”；其次，朝鮮不接受學者和議員的斡旋，因為他們“不夠格”。斯特勞布還說，在朝鮮認可的美國人中，克林頓排名靠前。奧巴馬于是請克林頓出馬。果然，朝鮮方面爽快放人，金正日還設宴招待克林頓，各方皆大歡喜。

盟友靠密使加深感情

而秘使也能加深政治盟友間的友誼。這方面做得不錯的當數(shù)美國的羅斯和以色列的摩爾霍，他們二人是穿梭在美以兩國之間的關鍵人物。

羅斯出生于1948年，老布什時代在國務院負責政策規(guī)劃，克林頓時代擔任中東問題顧問。奧巴馬上臺后，他當了國務卿希拉里的伊朗問題高級顧問。奧巴馬一上任，就力促巴以和談，派出各路外交干將奔赴中東展開外交攻勢。羅斯去了沙特，換來沙特國王對奧巴馬的支持。奧巴馬很高興，把羅斯從國務院調到白宮，當了負責中東等地外交事務的高級顧問。有人戲稱，“他把中東特使米切爾的飯碗都搶了”。其實，米切爾在臺前，羅斯在幕后，兩人力促中東和平計劃。以總理內(nèi)塔尼亞胡多次與羅斯會面，對他大加贊賞：“白宮里有些人太親阿拉伯世界。我一直都在尋找像羅斯這樣的人，我們能心無芥蒂地交談，不會被媒體和其他國家炒作。”

在以色列方面，也有個和羅斯一樣的摩爾霍。他是內(nèi)塔尼亞胡的高級助手，得到后者的完全信任，處理巴以和談和美以關系中的許多敏感問題。正因為這個身份，摩爾霍常常低調地游走美以之間。以色列一名官員說：“摩爾霍在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談判人數(shù)最少的時候。很多事要悄悄地進行，摩爾霍花了不少心思。”巴解主席阿拉法特在世時，摩爾霍甚至能經(jīng)常與他保持聯(lián)絡，在阿以之間“起到了潤滑作用”。

（摘自《環(huán)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