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頡

所謂細節(jié)就是：“細小的情節(jié)或環(huán)節(jié)”。它是構成人物性格、事件發(fā)展、社會情景、自然景觀的最小的組成元素。細節(jié)在文藝創(chuàng)作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是構成整體藝術形象的一個小小的局部。我們知道它是細小的，它可能是一個小環(huán)境里的一棵樹、一枝花，或是一個場面里的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又或是人物臉上的一顆痣、一縷胡子，一個不起眼的小的動作習慣，但缺少了它卻是完全不可的。因為細節(jié)是幫助我們表現(xiàn)人物性格鮮明性和獨特性的有力手段，一個完整的人物形象是由一個個細節(jié)組成的。而要體現(xiàn)人物性格的鮮明性和獨特性，就必須選取典型的細節(jié)，找到人物身上最鮮艷的那一處，而那最鮮艷的地方往往就是人物的鮮明特征，也就是人物的顯著標志。只有有顯著標志的人物才是鮮明的、獨特的。

劇本提供對人物的描寫的細節(jié)往往是文學性的，是通過文字表現(xiàn)出來的。演員在二度創(chuàng)作中怎么把劇本所提供的細節(jié)展示出來，變成人物行動或造型的生動細節(jié)呢？我認為：首先，要在劇本的自理行間中發(fā)現(xiàn)細節(jié)。其次，演員要依據(jù)劇本展開對人物的想象。然后，設法用自己的聲音、動作、服裝、道具等造型手段表現(xiàn)人物生動的細節(jié)。就演員的表演來說，“細節(jié)”的構成，主要依賴于兩大支柱的表現(xiàn)力。1.語言聲音的表現(xiàn)力。2.形體動作的表現(xiàn)力。還有一個輔助表現(xiàn)力，就是服裝道具等運用。所以演員應該設法依據(jù)劇本找到人物的語言、形體動作及造型道具的典型細節(jié)來刻畫人物。

一、語言表現(xiàn)力的細節(jié)處理

人物聲音的造型特征是語言的細節(jié)處理的手段之一，生活中人的語言、發(fā)聲往往反映了人物的年齡、職業(yè)、性別、性格。生活中嚴峻的、孤僻的、痛苦的人，通常是不會高聲朗朗的說話的。相反，開朗的、朝氣蓬勃的、快活的人，不會又用低沉的壓抑的嗓音說話。性情急躁的、自信、剛強的人說起話來也不同于病弱的優(yōu)柔寡斷的活著畏首畏尾的人，因此聲音造型是刻畫人物的重要手段。比如在實習大戲《日出》中我飾演的顧八奶奶，她愛笑也愛哭，老師告訴我，顧八的笑應該是“嘎嘎嘎嘎……”的，笑得很夸張，很無所顧慮，但是那個笑我不能合理化，就找到了另一種笑聲，“嚯嚯嚯嚯……”也可以笑得很夸張，前俯后仰的，而且縮著嘴笑可以讓她看起來臉更瘦，還不易長皺紋，這正符合顧八的心態(tài)，所以我選了這種笑法。在舞臺上演出的時候，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使這個人物更鮮活了。又如，在話劇《暗戀?桃花源》中，老陶，春花，袁老板在家談判那一幕，當老陶兩次說出：“這樣好不好，我去死，好不好？”袁老板都沒有直接回答“好”，而是用吼痰的聲音發(fā)出“好”字，這個細節(jié)充分體現(xiàn)出當時的規(guī)定情景、人物關系及袁老板的心理狀態(tài)，作為第三者，他既贊成老陶去死，但又不敢直接面對老陶，于是就形成了這個奇怪的咬字發(fā)音。這就是運用聲音的細節(jié)處理在表演中起到的作用。

表演中臺詞的語調(diào)、語速、節(jié)奏、重音的細節(jié)處理，也是刻畫人物心里動作、性格特征的重要手段。如：實習大戲《日出》中第二幕的開場，王福生轟走黃省三之后，接金八電話那段戲：

“問你哪兒？你要哪兒？你管我哪兒？……你哪兒？你說你哪兒！我不是哪兒！……怎么，你出口傷人……你怎么罵人混蛋？……啊，你罵我王八蛋？你，你才……什么？你姓金？啊，……哪，……您老人家是金八爺！……是……是……是……我就是五十二號……您別著急，我實在看不見，我不知道是您老人家。……（陪著笑）您盡管罵吧！是……是……您罵的對！您罵的對！”

這段臺詞極具典型性，如果沒有重音的突出，就是無止境的重復問“哪兒”，觀眾聽不出這段臺詞的意思，根本不會產(chǎn)生興趣。而按照上面標橫線的重音字說的話，不僅能將王福生與電話那頭對話意思表達清楚，還能表現(xiàn)出他的暴躁和不耐煩，有上段厭煩黃省三的戲情緒的延續(xù)，所以前面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時候，語速快，語調(diào)高，除了“上流社會那些人”他就是老大了。直到知道是金八爺后，語速自然放慢，也不敢再厲聲叫吼了，連稱謂都變了，從前面的“你”到后面的“您”，還在后面加上“老人家”三個字，表現(xiàn)出他極力討好。盡管對方罵得很難聽，他還是“陪著笑”的應和著，和前面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這種極力在窮人面前充老大，富人面前裝孫子的心態(tài)，更是揭露出這個小人物的可悲。

二、形體造型的細節(jié)處理

原蘇聯(lián)著名導演查哈瓦指出：“戲劇是這樣一種藝術，它是用清楚的、生動的、具體的人的動作來反應人的生活的?！蓖瑯铀固鼓崴估蛩够仓赋觯骸霸谖枧_上需要動作，動作、活動——這就是戲劇藝術、演員的藝術基礎?！笨梢妱幼鞯闹匾?，我認為外部的形體動作可以作為完成心理動作的一種手段。任何形體動作表達的不準確、不細膩、不真實，觀眾就會同樣感覺到不舒服，不可信。像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他非常重視日常生活中的那些最簡單的形體動作訓練，他認為演員在舞臺上要重新學習走路、坐下、站起、開門關門、穿衣、脫衣、喝水、喝酒、寫字、讀書、掃地等等，這是因為有很多演員不重視這些動作，從而體現(xiàn)不出人物的真實感來。斯坦尼拉斯夫斯基之所以特別重視形體動作，無非是要演員做到像生活中那樣真實，不但速度節(jié)奏一樣，邏輯順序一樣，而且自我感覺也一樣。而細節(jié)就是體現(xiàn)真實生活的一種方式。更重要的是演員要善于選擇典型化的鮮明、生動的形體造型細節(jié)來刻畫人物形象。例如我們演出的實習劇目《日出》中，胡四在妓院打小東西的那場戲里，小東西將茶水潑到了胡四新買的漂亮衣服上，他非常生氣，于是狠狠地打了小東西一巴掌。扮演胡四的演員開始一直找不到角色生氣的感覺，后來導演給了一組動作，使他增強了對角色的信念感：他打完小東西后，回身一邊撣衣服一邊罵，不解氣又轉(zhuǎn)過來欲打，當他揚起手時，停住了，而轉(zhuǎn)為朝小東西的胳膊掐住使勁兒擰了一把。胡四是一個愛打扮，自以為有身份的人，當有人侵犯到他的“美”時，他勃然大怒，打一下不解氣，欲打第二下時，為什么停住呢？是因為他考慮到自己的身份，不應該這么粗魯，更加破壞他的“美”，但是他又必須出這口氣，于是選擇了“掐住了使勁兒擰”?！巴！薄捌薄皵Q”這三個動作，構成了一組動作細節(jié)，使演員更加貼近角色的同時也把這個小人物的心理活動過程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三、利用服裝道具等細節(jié)體現(xiàn)人物

演員塑造人物形象的工作，概括說來不外乎兩方面，一是理解人物，一是體現(xiàn)人物。理解人物是體現(xiàn)人物的前提，體現(xiàn)人物是理解人物的結(jié)果。演員對所扮演的人物只有深刻理解了才能生動地體現(xiàn)出來。演員塑造人物是把劇作者用文字手段刻畫的人物形象進行再創(chuàng)作，變成直接可見的具體的舞臺銀幕形象，使文字中的人物從劇本中走出來，讓觀眾真真切切的感受的這一切的存在，看到了具體的，活動著的，立體的視覺畫面。可要幫助自己更準確的找到人物感覺，除了劇本臺詞挖掘出的東西外，我覺得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從人物的整體形象的細節(jié)出發(fā)，如衣著打扮，言談舉止等?！睹裰骱系哪泻⑴ⅰ分械鸟T枚是個生意人，事情繁多，自然，性格也比較急，從她的臺詞也能看出來：“……哎呀，我忙得要死，哪兒等得下去啊！所以，我就冒昧的追到這兒來了嘛！”。因此，馮枚的上場，應該是急促的。我明白了這一點，但是我忽略了的是如何將馮枚的急體現(xiàn)出來。這時，盧導演點了我：“你手里拿張紙試試?！惫?，對??！這事發(fā)生在春天，馮枚這么急匆匆的走了這么些地方，肯定會很熱啊，就會掏出面巾紙擦汗并扇扇，而且馮枚的“扇”肯定很快，所以這個扇的動作就更能體現(xiàn)出她的著急！真是高，但又這么合情合理，我怎么就沒想到小道具的使用呢？看來，在這方面應該多下苦功夫，注意細節(jié)。正所謂演戲就是演細，細節(jié)體現(xiàn)得越多，這個人物就越充實。喜劇表演大師卓別林所刻畫的流浪漢形象，除大量運用了夸張的形體動作表演力之外，服裝道具的運用也堪稱一絕。他曾說過：“我的名字能使平民百姓想起什么？一個衣衫襤褸、戴著一頂皺巴巴的圓形禮帽、下穿一條寬松長褲、足登特大號皮鞋、手執(zhí)一根不同凡響的手杖的落魄的流浪漢面已。不過這根手杖對于我這樣一個角色來說十分重要，可以說體現(xiàn)了這的人生哲學。我保存這根手杖不僅作為體面自尊的標記，而且也用它來命運、厄運抗爭。我在銀幕上扮演的是一個膽小怕事。身體單薄、營養(yǎng)不良的可憐生靈。”

很好的使用細節(jié)，是演員塑造任務的手段和重要元素之一，也是戲劇藝術表現(xiàn)力重要的手段之一。作為演員應該學會抓住細節(jié)的設計和使用的方法，抓住這些重要的“細枝末節(jié)”，這樣不僅能增強舞臺和銀幕的真是感和表現(xiàn)力，更重要的是他能幫助演員捕捉到更準確的行動，尋找到更鮮活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