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東輝

五丈原

□申東輝

人物表

劉 備 字玄德 蜀漢君主

吳皇后 劉備妃 蜀漢皇太后

劉 禪 字公嗣 小名阿斗 蜀漢君主

諸葛亮 字孔明 平北大都督 蜀漢丞相

趙 云 字子龍 翊軍將軍 蜀漢五虎大將之一

姜 維 字伯約 涼州刺史 蜀漢大將軍

魏 延 字文長 鎮(zhèn)北將軍 蜀漢都亭侯

董 允 字休昭 黃門侍郎

譙 周 字允南 蜀漢太史

郭攸之 字演長 蜀漢侍中

費 祎 字文偉 蜀漢侍郎

楊 儀 字威公 綏軍將軍 蜀漢長史

馬 岱 字瑾之 平北將軍 蜀漢陳倉侯

廖 化 字名淳 飛衛(wèi)將軍 蜀漢中鄉(xiāng)侯

黃 皓 蜀漢宦官

老 軍 蜀軍火頭兵

蜀兵、魏兵若干

眾宮女等

序幕 白帝托孤

時間：章武三年四月（公元223年）。

地點：白帝城永安宮。

出場人物：劉備、劉禪、諸葛亮、趙云、宦官黃皓等。

[字幕：章武元年四月，漢昭烈皇帝劉備起兵七十五萬，親伐東吳，以雪弟關(guān)羽、張飛被害之仇。章武二年夏六月，東吳大將陸遜火燒連營七百里，大破蜀兵于猇亭。章武三年夏，漢昭烈皇帝駕崩于白帝城永安宮。

[音樂起，燈光啟。

伴唱：莫道世事變幻，不測最是人心。天行自有常道，英雄淚沾衣襟。

劉 備：（執(zhí)諸葛亮手）諸葛先生，悔不聽你之言，招致此敗。今死在旦夕，愿先生誓滅曹賊，再興漢室。吾兒劉禪懦弱，智識淺陋。若嗣子可輔，則輔之；如其不才，先生可自立為成都之主！

[劉禪驚懼。

[諸葛亮驚跪于地。

[切光。

第一場 安居平五路

時間：建興元年八月（公元223年）。

地點：蜀漢皇宮，丞相府。

出場人物：劉禪、皇太后吳氏、黃門侍郎董允、太史譙

周、趙云、宦官黃皓、邊報士兵等。

[燈光啟。

[劉禪、黃皓嬉戲于眾歌伎中間。

眾歌伎：舒長袖展細(xì)腰纖影翩翩，啟丹唇盼美目巧笑艷艷。田肥美水清涓天府之國，

溫柔鄉(xiāng)度年華不羨神仙。

劉 禪：好一個不羨神仙?。ǔ┧几竿鯃笫宄鸨烙诎椎鄞髲R，受遺詔即帝位駕臨當(dāng)朝。感相父攜諸臣盡心輔佐，立律法事錢糧應(yīng)詞訟日夜操勞。顧曹魏忌蜀吳且暫無事，望孫吳怯八陣未興兵刀。西川地山雄竣路崎嶇自古險道，托群臣依險要樂美人且自逍遙。

邊報士兵：報！

啟稟陛下，大事不好！

劉 禪：什么事兒，這么慌里慌張的！

邊報士兵：魏主曹丕欺先帝西駕，聯(lián)絡(luò)五路大軍，四面夾攻，取我西川！

[吳皇后疾出。

劉 禪：（驚）什么？五路大軍，取我西川？哪五路大軍？

邊報士兵：第一路，鮮卑國王軻比能，領(lǐng)兵十萬，旱路取西平關(guān)。第二路，南蠻王孟獲，起兵十萬，擊西川之南。第三路，曹丕修好東吳，孫權(quán)起兵十萬，自峽口入川，直取涪城。第四路，降將孟達(dá)，起上庸兵十萬，西攻漢中。這第五路么，乃魏大將軍曹真，親提十萬精兵，由洛陽出陽平關(guān)直取西川！

吳皇后：五十萬大軍，一起進(jìn)犯國境，如何是好？

劉 禪：是啊，大家怎么不消停一下？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吳皇后：諸葛丞相呢，他如何應(yīng)對？

邊報士兵：已先報知丞相。不知為何，丞相數(shù)日不出理事！

劉 禪：（驚坐）??！不出理事！

吳皇后：（對邊士兵）還不下去！來，傳黃門侍郎董允！董 允：臣來也！

吳皇后：董侍郎，五路大軍齊犯國境，你可知曉？董 允：為臣早已知曉！

劉 禪：（喜，起）諸葛丞相可否知曉？

董 允：陛下！

（唱）五路大軍進(jìn)西川，

蜀國安危旦夕間。

為臣驚懼難安居，

策馬相商相府前。

難料相府門緊閉，

急切不見丞相面。

太史譙周再叩問，

至今尚未轉(zhuǎn)回還。

譙 周：（上）為臣回來了！叩見陛下、娘娘！

劉 禪：別這么多事。見到丞相沒有？

譙 周：丞相府下人言道：丞相染病，已多日不理軍政之事。

吳皇后：這可如何是好?。ǔ┖薏芪豪亲有呐d兵進(jìn)犯，

悲先帝棄我母子形只影單。

哀丞相背棄三顧之恩，

嘆丞相忘記托孤之言。

家失梁柱難支撐，

國失砥柱難保全。

丞相不守舊時約，

叫咱母子求地求天。

黃 皓：稟陛下、娘娘，虎威將軍、五虎上將趙子龍求見。

劉 禪：哎呀，四叔來了，快快有請。

趙 云：（上）叩見陛下、娘娘！

劉 禪：四叔，你可來了！叔啊，你當(dāng)年長坂坡救我，后來截江駕船救我?，F(xiàn)在曹魏聯(lián)合五路大軍，都打到家門口了，相父對我不管不問，你可得想辦法救我呀！

吳皇后：子龍將軍，軍情十萬火急，你可知曉？

趙 云：臣已得知！

吳皇后：丞相閉門不出，不理軍機(jī)大事，你可知曉？趙 云：臣亦得知！

吳皇后：國家危在旦夕，諸葛亮閉門不出，不理政事，可是欺我母子孱弱、背信棄義？可是有負(fù)先帝三顧之恩、托孤之重？

劉 禪：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趙 云：陛下、娘娘稍安。子龍隨先帝、丞相征戰(zhàn)多年，丞相忠心侍主，誠信待人，從未欺我兄弟君臣。

劉 禪：這次他是怎么了？

趙 云：丞相智謀過人。大軍壓境，丞相閉門不出，想必已是有高明之見、退敵之策。

劉 禪：那他怎么不使出來，讓五路大軍都退了去呢？

趙 云：還請陛下親往相府，問計于丞相。

劉 禪：哦，嫌去的官級別低了。這么大的事兒，還是

我親自去得了。黃皓，備車駕，去相府。你他媽

快點兒！

[切光。

[相府，燈光啟，音樂起。

[竹影斑斑，波光粼粼，池魚嬉戲。諸葛亮臨池而立。

諸葛亮：（唱）水中魚兒不識愁，

亦閑亦適攜群游。

人問魚兒可知我，

魚望人來識我憂。

清風(fēng)竹影難解心，

心向躬耕身益州。

唯念先帝托孤計，

何惜傾心花白首。

劉 禪：（肅立，緩步走近）相父安樂否？

諸葛亮：（回顧、疾行、跪地）臣不知陛下駕到，罪該萬死！

劉 禪：快快請起。

諸葛亮：來人！擺座，貢茶！

劉 禪：曹丞分兵五路，進(jìn)犯我境，不知相父為何不肯出府理事？

諸葛亮：（大笑）五路大軍有何懼哉！為臣已經(jīng)退了去了！

劉 禪：不出四叔所料，相父果然有神鬼不測之機(jī)！

我想聽聽相父的退兵之策！

諸葛亮：陛下！

（唱）五路軍犯西川情勢急危，

臣豈能袖手觀寢席甘味。

五路軍似虎狼來勢兇猛，

臣視之如草芥一一敵退。

西羌人拜馬超神威天將，

馬孟起守西平必當(dāng)無恙。

蠻孟獲受蒙蔽兵犯四地，

臣已令魏文長領(lǐng)軍相敵。

南蠻兵惟勇力秉性多疑，

設(shè)疑兵惑其心豈敢相欺。

攻漢中孟子度本待蜀將，

迫情勢降曹魏必不久長。

李正方與孟達(dá)義厚情深，

寄書信至上庸真情相陳。

孟子度念先帝不仇之恩，

必推病緩進(jìn)兵以懈軍心。

賊曹真引大軍兵犯陽平，

守陽平二猛將張苞關(guān)興。

張關(guān)將把關(guān)隘只守不戰(zhàn)，

日久長難建功曹軍自亂。

五路兵退四路惟忌孫權(quán)，

笑東吳助曹賊豈能久安。

臣已令鄧伯苗急切入?yún)牵?/p>

訴原委陳利害保全吳蜀。

孫仲謀識大體天下英才，

峽江口必退兵自無戰(zhàn)災(zāi)。

五路兵俱已平臣等運籌，

愿陛下安高枕且暫無憂。

劉 禪：高、高，實在是高！相父安居相府，臨池觀魚，能退五路大軍，實有高才大略。

諸葛亮：數(shù)路大軍調(diào)遣，均未經(jīng)由陛下，是為臣自相處置，還望陛下恕罪！

劉禪：（驚、思慮、轉(zhuǎn)喜）這個——，唉！處大事不拘小節(jié)。兵法之妙，貴在隱密，貴在使人不測，怎么能讓每個人都知道呢？不怪相父，不怪相父。只是五路大軍都已退去，相父怎么還不見各位大臣，不出門理事呢？

諸葛亮：一件大事，為臣尚未思想明白，故而未有出府理事。

劉 禪：（驚訝）什么事難住了相父？

諸葛亮：蠻王孟獲，屢犯邊境，向有不臣之心。南蠻此次兵犯四地，魏延領(lǐng)兵，雖已退敵，日久必為國家大患。

劉 禪：對，小南蠻整天騷擾我們，不讓人過好日子，早就該教訓(xùn)他們了。

諸葛亮：臣思慮自領(lǐng)大軍，征討孟獲，平定南方，而后方可北伐，圖曹魏、興漢室，以報先帝三顧之恩、托孤之重。

劉 禪：只是相父親自南征，曹丕、孫權(quán)再來進(jìn)犯我們，怎么辦呢？

諸葛亮：臣已安排妥當(dāng)。東吳與我講和，想必再無異心。即有異心，尚有李嚴(yán)李尚書扼守白帝城，李尚書可擋東吳。曹丕新敗，銳氣已失，短期尚無力進(jìn)犯。即有進(jìn)犯，臣已令馬超把守漢中諸處關(guān)口，留關(guān)興、張苞為救應(yīng)。陛下可無憂也。

劉 禪：好，相父考慮得太周到了。來人，命相父為征南大將軍，親率大軍，征討南蠻。

[切光。

第二場 上表伐曹魏

時間：建興五年三月（公元227年3月）。

地點：蜀漢皇宮。

出場人物：黃皓、劉禪、諸葛亮、侍中郭攸之、侍郎費祎、黃門侍郎董允、太史譙周、趙云、魏延、馬岱、廖化、諸宮女等。

[燈光啟。

[黃皓上。

黃 皓：諸亮丞相，征伐南蠻，七擒七縱蠻王孟獲，得勝而歸。今日陛下犒賞三軍，大宴群臣，爾等仔細(xì)侍候了。

[

音樂起。

[諸宮女捧美酒佳肴上。

黃 皓：好、好。諸位文臣武將請了！

[文臣郭攸之、費祎、董允、譙周，武將趙云、魏延、馬

岱、廖化等上，互致禮問候。

黃 皓：有請陛下！

劉 禪：（上）諸位愛卿，自朕登基以來，多虧各位輔助操勞，國泰民安。今又跟隨相父南征，得勝還朝，辛苦了！咦，相父怎么還沒來呀？

黃 皓：小臣馬上派人去請。（下）

劉 禪：好！諸位愛卿先喝著。

黃 皓：（上）啟稟陛下，諸葛丞相有表陳奏。

劉 禪：快快有請?。ㄒ莆怀鲇?/p>

諸葛亮：（持表上）參見陛下。臣有表陳奏，敬請御覽。（呈表）

劉 禪：（覽表）哦！相父帶兵征伐孟獲，領(lǐng)兵深入到南方那個不長毛的地方，多辛苦呀！現(xiàn)在剛剛得勝還朝，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再去北征伐魏。相父，我怕您身體吃不消??！

諸葛亮：陛下，臣自從受先帝托孤之重，夙夜未敢懈怠。今已平定南方，再無后顧之憂。若不趁此伐魏討賊，恢復(fù)中原，以興漢室，更待何時？

譙 周：陛下，丞相，不可伐魏。

劉 禪：譙太史，你說說為什么不能伐魏？

譙 周：（唱）勸丞相北伐事仔細(xì)思量，

偏僻地圖中原實為逞強(qiáng)。

蜀雖富臣雖能兵強(qiáng)馬壯，

看曹魏居中原氣熾運旺。

曹丕死曹睿繼興利除弊，

富臣民練兵馬國力大張。

更兼有司馬懿總督?jīng)鲇海?/p>

曉兵法明謀略與丞相相當(dāng)。

蜀魏吳既已成鼎足之勢，

豈不能各相安共度時光？

劉 禪：是啊，大家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何必殺來殺去呢？

諸葛亮：魏乃漢賊，其心甚大。陛下及諸位大臣勿忘建興元年，曹丕聯(lián)絡(luò)五路大軍，犯我邊境。蜀漢曹魏，誓難兩立。我不圖他，他必圖我。豈可坐而待亡，使王業(yè)偏安一隅？

劉 禪：丞相才智謀略，天下無人能敵。治軍機(jī)，行國事，天下無人不曉。此次南征，七擒七縱孟蠻子，更是天下聞名。如果出兵伐魏，不能取勝，恐怕有負(fù)相父英名。相父，我勸您好好想一想呀！

諸葛亮：陛下何出此言？

（唱）諸葛亮本布衣躬耕南陽，

實不求聞諸侯定國安邦。

感先帝屈尊駕三顧隆中，

論鼎足許驅(qū)馳臨危受命。

賴先帝信孔明持忠秉誠，

戰(zhàn)新野燒赤壁定位漢中。

更思念白帝城先帝寄臣，

伐曹魏興漢室天下歸真。

受重托日夜憂竭慮殫精，

恐懈怠失重托大業(yè)難成。

五月間渡瀘水深入不毛，

平南蠻再北征根固基牢。

請出師不辜負(fù)托孤之重，

豈敢念一己私青史留名！

譙 周：敢問丞相，此次北伐，必能成功么？

諸葛亮：允南太史，汝飽讀圣賢經(jīng)典，豈不知天道變幻無常，人立天地間，當(dāng)竭力謀事，豈可論成敗而廢事。

魏 延：哇呀呀，書生意氣，議來議去，能作何用。某愿得五千精兵，循秦嶺，由子午谷殺向長安。丞相率軍由斜谷而進(jìn)，殺向咸陽。兩路夾攻，大事可定。諸葛亮：文長將軍，金殿之上，不可無禮！子龍將軍——趙 云：丞相！

諸葛亮：（唱）趙子龍長坂坡有名上將，

一桿槍戰(zhàn)曹兵無人抵擋。

三十載隨先帝西殺東蕩，

也曾受托孤重兄弟情長。

征南蠻你曾擔(dān)先鋒大將，

現(xiàn)如今豈能夠把安樂貪享。

愿將軍切莫把重托遺忘，

助孔明伐曹魏再赴疆場。

趙 云：慚愧呀！

（唱）聞聽丞相訴衷腸，

子龍慚愧情暗傷。

豈學(xué)燕雀貪享樂？

愿法古人美名揚(yáng)。

廉頗七十尚有勇，

馬援老邁少年雄。

伐魏興漢先帝愿，

趙子龍請為前部一馬當(dāng)先。

劉 禪：既然這個樣子，相父即可興兵伐魏。只是相父領(lǐng)兵北伐，這家里的事怎么辦呢！

諸葛亮：侍中郭攸之、侍郎費祎、黃門侍郎董允，此皆忠良誠實之士。國家政事，陛下先行咨問，而后施行，必?zé)o缺漏。將軍向?qū)?，曉暢軍事，先帝稱能，可統(tǒng)軍營，總督御林軍馬，陛下必安。只有一事為臣放心不下：

劉 禪：什么事？相父但說無妨。

諸葛亮：親賢臣，遠(yuǎn)小人，先漢興??；親小人，遠(yuǎn)賢臣，后漢傾頹。愿陛下戒之、鑒之。

劉 禪：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這個道理我懂。相父多慮了！

諸葛亮：如此乃天下之福。漢室興旺，指日可待。諸位將軍聽令。

趙云、魏延、馬岱、廖化：末將在！

諸葛亮：整頓兵馬，兵出祁山！

趙云、魏延、馬岱、廖化：喳！

[切光。

第三場 君臣中離間

時間：建興九年（公元231年）。

地點：祁山渭濱戰(zhàn)場，成都城外。

出場人物：諸葛亮、劉禪、姜維、魏延、馬岱、廖化、長史楊儀、郭攸之、費祎、董允、黃皓、魏國奸細(xì)、兵探、傳旨?xì)J差等。

[燈光啟，成都宮殿之外。

魏國奸細(xì)：（念）魏蜀大鏊兵，

司馬難取勝。

魏主施謀略，

離間巧計生。

命俺潛成都，

助魏早成功。

魏國奸細(xì)：（輕聲）門上哪個？

[黃皓出。魏國奸細(xì)與黃皓耳語，解囊包、賄金銀于黃皓。

[切光。

[幕啟，燈光啟。祁山渭濱戰(zhàn)場。

[戰(zhàn)場金鼓齊鳴，殺聲震天。蜀兵“八卦陣”變幻無窮，將魏兵團(tuán)團(tuán)圍住。魏國兵將左沖右突，不能得勝。魏將率兵敗去。

[諸葛亮率姜維、魏延，馬岱、廖化等上。

探馬兵：報！魏兵敗退！

諸葛亮：再探?。ㄐΓ?/p>

諸葛亮：（唱）五年間伐曹魏五度興兵，

諸將士勤國事忘死舍生。

馬超死趙云故張苞獻(xiàn)命，

忠良臣不長壽再喪關(guān)興。

天水郡所幸得姜維英雄，

文武全智謀足可慰吾生。

與司馬戰(zhàn)渭濱布陣斗兵，

施巧計誘司馬入我牢籠。

曹軍敗我必須追擊乘勝，

但愿得此一役助漢成功。

傳信兵：啟稟丞相，圣上詔書來到軍前！

諸葛亮：（驚訝）哦，呈上我看！

諸葛亮：（覽詔書，內(nèi)心一驚）??！帶兵回朝！

楊 儀：丞相，圣上何事？（接詔書）（念）丞相出師北伐，屢建大功。今有機(jī)密相商，請丞相速速帶兵回朝。

諸 將：（俱驚）?。?/p>

姜 維：丞相，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蜀魏渭濱交戰(zhàn)，魏兵大敗，我當(dāng)乘勝追擊，一舉殺向洛陽，收復(fù)兩京，振興漢室。豈可半途收兵、錯失良機(jī)！

魏延、馬岱、廖化：是啊，丞相，戰(zhàn)機(jī)勿失，萬萬不可收兵！

諸葛亮：諸位將軍，我豈不知，如此敗敵良機(jī)，再也難有。但若不回朝，必為欺主，不能為呀！（唱）受托孤扶幼主勤持國政，蒙幼主錯信愛計從言聽。八年間君對臣未有施令，有一令豈能夠抗令不從。白帝廟托孤言似山沉重，晝夜懼君臣相疑芥蒂而生。寧愿失戰(zhàn)勝良機(jī)半途收兵，切不可抗君命背負(fù)罵名。

諸葛亮：各位將官，君既有命，豈可不遵！傳命退兵。

姜 維：我若退兵，司馬懿乘掩殺，當(dāng)復(fù)如何？

諸葛亮：我今退兵，司馬懿必然追趕。若其不追，可增灶而行。若營中一千兵，今日掘灶二千，明日掘灶三千，每日增灶。

姜 維：昔日孫臏馬陵道智取龐涓，用添兵減灶之法。今丞相退兵，為何增灶而行？

諸葛亮：此乃反義用之。司馬懿雖能用兵，生性多疑。

見吾兵退，必于營內(nèi)數(shù)灶，見吾每日增灶，兵又不知退與不退，必然不敢追趕。伯約將軍，

傳命退兵！

姜 維：得令！

[切光。

[燈光啟，成都城門外。

[劉禪乘駕攆，率郭攸之，費祎，董允，樵周，黃皓上。

劉 禪：（唱）聞聽丞相欲逆篡，

急降詔書令軍還。

不料相父遵圣命，

棄功班師離祁山。

亂世防人枉猜忌，

相父不是曹阿瞞。

細(xì)思量，是我中了離間計，

不忍怪，近臣一心盼君安。

率眾臣，迎接大軍城門外，

愿只愿，相父見諒補(bǔ)疑嫌。

傳令兵：（上）啟稟陛下，丞相率軍已到城門口外！

劉 禪：快快迎接！

[諸葛亮率姜維、魏延、馬岱、廖化、長史楊儀上。

劉 禪：丞相別來無恙！

諸葛亮：率軍北伐，未得寸功，有勞陛下迎接。臣罪該萬死！

劉 禪：丞相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來，看座。

諸葛亮：老臣出了祁山，正欲大破司馬懿，直取長安。忽承陛下降詔召回，不知有何機(jī)密之事？

劉 禪：（驚慌）哦，哦，（沉思良久，討好）朕好久不見相父之面，心里特別牽掛，故而召回，沒有什么機(jī)密的事！

諸葛亮：（怨）（唱）老臣承恩出祁山，

兵將用命戰(zhàn)前線。

為報先帝托孤計，

身不卸甲馬不離鞍。

曾記得，

初次出兵勸陛下，

親近賢臣遠(yuǎn)邪奸。

實難料，

將士搏命初得勝，

陛下降詔命軍還。

今若是，陛下不辨賢與愚，

豈能望，討賊滅魏興蜀漢。

望陛下，明辨是非與善惡，

安將士慰忠臣揚(yáng)善除奸。

諸葛亮：愿陛下明示，宮內(nèi)、諸位大臣哪個離間你我君臣？

劉 禪：相父，您已經(jīng)回來了，我也悔過了，事情就過去吧！

諸葛亮：（怒）愿陛下明示，以慰忠臣將士之心！

黃 皓：陛下救命，陛下救命！

劉 禪：黃皓喲，我保不了你了！丞相，是朕聽信宦官黃皓之言，說你有怨朕之意，早晚必篡逆稱帝，勸我召相父班師，削奪兵權(quán)，免生叛逆。

諸葛亮：陛下信不過老臣的忠心苦心么？

劉 禪：我信啊，我信啊，相父這一回來，我什么都信啊！

諸葛亮：如此，來人，將奸賊黃皓推下去斬了！

[甲士上，押黃皓。

劉 禪：丞相，黃皓伺侯朕多年了，朕也離不開他，您大人大量，就饒他吧！

諸葛亮：奸邪之徒，小人之輩，要他何用？押下去斬了！[甲士推黃皓下。

劉 禪：唉，可憐喲！

諸葛亮：攸之、費祎、董允可在？

郭攸之、費祎、董允：下官在。

諸葛亮：（唱）你我俱是托孤臣，

勤輔幼主忠臣心。

陛下疏漏不辨奸，

為何不見賢良人？

若得規(guī)勸諫幼主，

詔書不能到前陣。

百年之后謀先帝，

有何面目稱賢臣！

劉 禪：丞相，他們都勸了我，我沒有采納他們的意見。沒他們什么事！

諸葛亮：可是如此？

郭攸之、費祎、董允：下官均行勸諫。

諸葛亮：不察奸邪、明正內(nèi)宮，亦是爾等之過！

郭攸之、費祎、董允：丞相，下官知罪了！

諸葛亮：退下！陛下，今日事已真相大白，臣愿交出兵權(quán)！

劉 禪：相父，我已知錯了，您就放過我吧！求求您了！眾位愛卿，你們也勸勸丞相！

郭攸之：丞相，振興漢室，扶助君主，是你我等重任?？丛谙鹊鄯萆?，你就暫且息怒吧！

諸葛亮：哎！既然如此，老臣亦不敢枉為。

劉 禪：好，好，好！丞相、諸位將士征戰(zhàn)都辛苦了，快請進(jìn)城吧！宴會都準(zhǔn)備好了！

諸葛亮：陛下請！

劉 禪：相父請，諸位將士請！[切光。

第四場 再表出祁山

時間：建興十二年春（公元234年）。

地點：成都昭烈廟。

出場人物：劉禪、諸葛亮、吳皇后、太史譙周、諸宮女、宦官等。

[燈光啟，昭烈廟內(nèi)。

[劉禪、諸葛亮、吳皇后、譙周及諸宮女上。

劉 禪：（唱）夜雨昨臨錦官城，

碧草映階滿錦屏。

松柏堪老仍蒼勁，

黃鳥空音鳴麗聲。

吳皇后：（唱）賴丞相秉忠心勤持國政，

西川地夜啟戶路留遺氣正風(fēng)清。

曹魏賊懼西川國強(qiáng)兵雄，

四年間皆相安不興刀兵。

清明節(jié)攜丞相國事且停，

昭烈廟祭先帝祈告太平。

劉 禪：皇后、丞相，有請！

諸葛亮：陛下，請！

[音樂起，諸宮女、宦官等入昭烈廟呈擺祭品，劉禪、

吳皇后、諸葛亮等隨入昭烈廟祭拜。

[祭拜畢。諸人坐定。

吳皇后：丞相日夜操勞國事，辛苦了！

劉 禪：是啊，丞相。您已五十有四，日夜操勞，要保重身體呀！

諸葛亮：老臣多謝陛下、娘娘牽掛。時至清明，臣等祭拜先帝，今于昭烈廟內(nèi)，老臣有一事啟奏。

劉 禪：哦！丞相有什么大事，非要在這兒說？

諸葛亮：今太平日久，民雖安，但軍無懈怠。老臣奏請再出祁山，北定中原，了卻先帝討伐曹賊、復(fù)興漢室之遺愿。

吳皇后：丞相，今天下已成鼎足之勢，孫吳、曹魏四年間皆無進(jìn)犯，應(yīng)與天下百姓安享太平，為何再次興兵呢？

諸葛亮：娘娘此言差矣！

（唱）勸娘娘萬不可輕言太平，

可聞得司馬懿操馬練兵。

賊曹睿居長安虎視狼吞，

窺良機(jī)犯西蜀賊心雄雄。

曾記得十年前五路進(jìn)犯，

西川危情勢急如在眼前。

漢與曹不兩立兵勢難免，

賊豈能坐觀西蜀長治久安。

吳皇后：此等大事，還望丞相三思！來人，先行啟駕回宮！

諸葛亮：恭送娘娘！

[吳皇后率宮女下。

劉 禪：（不安）這，這！

劉 禪：譙周太史，丞相再次興兵伐魏，你以為怎么樣呢？

譙 周：天下四年未曾興兵，魏國休養(yǎng)生息，國勢強(qiáng)盛，更兼有司馬懿總督軍馬，安鎮(zhèn)諸邊，實在難圖。想丞相五次兵出祁山之時，有趙云、馬超、關(guān)興、張苞眾多猛將，且不能取勝，今諸位猛將已經(jīng)歿去，如何能勝？

劉 禪：丞相以為太史的話如何？

諸葛亮：話雖有理，只為怯賊偏安之言！

(唱)說什么魏強(qiáng)盛我弱敵強(qiáng)，

不過是貪安樂巧言花樣。

先高祖立漢室也曾經(jīng)涉險被創(chuàng)，

歷坎坷披艱難才有得大漢立場。

實難期桓靈帝信奸邪禁錮善良，

才招得百姓遭難忠良無計基業(yè)?；?。

紓危難興漢室群雄激蕩，

曹孟德奸邪性天下無雙。

挾天子欺群雄執(zhí)權(quán)許昌。

所幸得先帝爺身貴皇王，

興涿郡伐漢賊力挽危亡。

先帝爺也曾經(jīng)龍挫虎傷，

展厚德、恤黎民，施忠義、納賢良，

勵精圖治，風(fēng)雨征戰(zhàn)，

才有得西川地漢室國壤。

今不過息刀兵數(shù)年光樣，

竟如此偷偏安避戰(zhàn)待亡。

且不論先帝爺托孤言復(fù)興漢邦，

辜負(fù)了眾百姓伐曹魏賦稅納糧。

譙 周：丞相可聞“順天者昌，逆天者亡”。漢室自桓靈二帝，岌岌可危，實難再興。

劉 禪：大膽譙周，昭烈廟內(nèi)，豈容你一派胡言，還不退下！

[譙周唯諾而退。

劉 禪：丞相，譙周說這樣的話，實在令人可恨！但他說過去咱們有趙、馬、關(guān)、張諸位猛將尚不能取勝，現(xiàn)在僅憑丞相您和姜維、魏延等人伐魏，難以取勝，還是有道理的。您是天下的聰明人，何必事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呢？

諸葛亮：陛下，自先帝托孤以來，老臣為振興漢室殫精竭慮、夙夜難安。臣五出祁山，未得寸土，雖有用人之失，實為老臣愚鈍智魯，負(fù)罪非輕。

劉 禪：你看，你看，您五出祁出，未曾獲勝，我也沒有怪過您！這次就算了吧，咱們好好過日子！

諸葛亮：今老臣奏請再統(tǒng)全師，復(fù)出祁山，定當(dāng)竭力盡心，剿滅漢賊，恢復(fù)中原，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劉 禪：（不悅）我如果不同意呢？

諸葛亮：討伐曹魏，復(fù)興漢室，于老臣是盡忠報國，報先帝知遇之恩，報先帝托孤之重；陛下若偏安西蜀，不思北伐、復(fù)興漢室，一對漢室不忠，二對先帝不孝！

劉 禪：（怒）這不忠不孝之徒，人人得而誅之！是么？

諸葛亮：（驚）老臣不敢，唯念陛下恩準(zhǔn)老臣北討漢賊！

劉 禪：（大笑）出祁山！伐中原！嘿、嘿，相父，你真的認(rèn)為我是那個扶不起、睡不醒的劉阿斗么？！

諸葛亮：（驚、懼）陛下智深量大、愛德下士，老臣實無輕視陛下之意！

劉 禪：（抬頭望劉備像，百感交集）

（唱）白帝城先父皇您留下托孤之言，

十二年您的話如泰山壓在心間。

我雖知蜀伐魏取勝艱難，

奉父言依丞相支持他五出祁山。

十二年軍國事未曾決斷，

全仰憑賢丞相智慮周全。

十二年對丞相以父子相見，

未曾因權(quán)柄旁落君臣相嫌。

十二年歲漸長心漸寬未曾有怨，

兒愿把這“見習(xí)”的皇帝做到永遠(yuǎn)。

實不愿西川百姓再遭兵馬災(zāi)難，

實不愿以弱伐強(qiáng)擊石以卵。

實不料賢相父斥我偏安，

實不料賢相父罵我忠孝不全。

兒愚鈍無大才有違父愿，

兒膽小貪安樂有背于天。

有德者居天下自古常言，

依父言兒甘愿讓出江山。

劉 禪：相父，想當(dāng)年父皇托孤之際，也曾言到：我如果值得您幫助，您就幫助我；不值得幫助，您就自立為成都之主。如今我對漢室不忠，對先皇不孝，已是天下公賊。您就接下西川之主這個位置吧?。▽χT葛亮下跪）

諸葛亮：（驚懼，伏地，顫抖）老臣安敢有如此不臣之心！只愿為伐曹賊竭股肱之力、盡忠貞之節(jié)，繼之以死！

劉 禪：（悲）相父你、你、你，你敢對著先帝遺像說，無輕視劉禪之意、替代劉禪之心么？

諸葛亮：（跪?qū)湎瘢┫鹊墼谏?，蒼天可鑒，老臣實

為盡忠報國、討伐漢賊，實無輕視陛下之意、

謀逆之心啊！

（唱）自承受先帝爺托孤之重，

夙難安夜難寐輔幼主處政秉忠。

十二年明幼主心智長成，

臣也曾思退步還陛下獨立施政。

憂只憂宮庭內(nèi)尚有奸邪，

慮只慮眾大臣不似臣勤心盡忠。

掛心頭討伐漢賊無結(jié)果，

更難忘復(fù)興漢室無功成。

諸葛亮也知得伐魏事勝負(fù)難料，

受人托忠人事哪容臣計身后之名。

諸葛亮也知得進(jìn)中原任大責(zé)重，

懼刀兵貪偏安怎面對漢室百姓。

蒙陛下施恩惠委臣出兵，

出祁山遭挫折未得寸功。

忠國事豈能因坎坷而棄，

施正義豈能因責(zé)難而終。

借忠孝勸陛下討賊興兵，

安能有不臣心落萬世罵名。

劉 禪：（起，攙起諸葛亮）相父啊，劉禪知道你的心思，但你理解劉禪的苦衷嗎？我討厭戰(zhàn)爭，但我還在支持你的戰(zhàn)爭。你說我只想偏安，但我身安、心安、神安過嗎？（唱）一個安字說出口，劉禪何曾有過安。先父口諭廢替事，好似利劍頭頂懸。

諸葛亮：（接唱）先帝遺諭廢替事，孔明豈能有心安。盡瘁報恩老臣愿，若言廢替似油煎。

劉 禪：（接唱）丞相智謀冠天下，劉禪懦愚豈能趕。受托扶朕興漢室，以智輔愚豈能安。

諸葛亮：（唱）陛下仁敏德量厚，勤習(xí)修智心地寬。軍政國事由臣決，陛下若愚臣不安。

劉 禪：（唱）擁得丞相國幸事，

君臣和睦蜀漢安。

劉禪亦想行君事，

君臣不諧國何堪。

諸葛亮：（唱）心愿國事由君決，只畏托孤實現(xiàn)難。君王若能懲臣罪，退耕隆中樂南山。

諸葛亮：陛下可曾記得，曹丕聯(lián)合五路大軍進(jìn)犯西川，老臣閉門不出，未經(jīng)陛下、自調(diào)數(shù)路大軍，陛下為何不治臣之罪？

劉 禪：丞相為朕解憂、為西川解難，劉禪如何治相父之罪！

諸葛亮：老臣五次興兵，陛下雖心有不愿，為何不行君王之權(quán)、盡力阻攔？

劉 禪：丞相依先父重托，討伐漢賊，劉禪豈敢阻攔！

諸葛亮：老臣斬殺陛下寵信之人，責(zé)斥先帝托孤之臣，陛下為何不怪罪？

劉 禪：相父清理我身邊奸佞，責(zé)斥不盡責(zé)之臣，我豈能怪罪！

諸葛亮：陛下若能怪罪一次，老臣尚得安慰。陛下裝愚，由臣行事，臣只得以死報恩！

劉 禪：相父言重了！相父可曾記得，蜀魏渭濱大戰(zhàn)，劉禪聽信讒言，詔相父回軍。您要是抗命不遵就好了！

諸葛亮：既為漢臣，當(dāng)遵漢王之命。陛下首次詔命老臣，老臣豈能不遵。孔明甘當(dāng)一死，亦不做曹孟德一樣的漢賊！

諸葛亮：（唱）十二年君臣間心思隱藏，王藏心思臣遑遑。

劉 禪：（唱）十二年君臣間你我提防，臣防君王王神傷。

諸葛亮：（唱）今日里昭烈廟君臣赤誠相見，

諸葛亮、劉禪：（合唱）愿君臣戮力攜手伐魏興漢，拱衛(wèi)漢室，同保蜀安。

劉 禪：相父，此次兵出祁山，不知有幾分勝算？

諸葛亮：自五次興兵以來，已三年有余。三年之中，臣積草屯糧、論武講陣，軍民皆盼早日滅賊，可謂士氣浩蕩。臣賤壽五十有四，舊病多犯。此次出兵，當(dāng)盡平生之學(xué)，竭力討賊，若不能勝，恐難見陛下也。

劉 禪：相父言重了。此次出兵，劉禪還能做些什么？

諸葛亮：三國相持日久，魏重在防我，不在防吳。吳蜀已結(jié)盟好，望陛下修書一封，差費祎前往東吳，面呈孫權(quán)，乘魏賊不備，請其兵出襄陽、淮陽，助我成功！

劉 禪：好，我即刻寫信，命費祎前往東吳！

諸葛亮：如此陛下保重，臣去也！

劉 禪：（呆望，傷心，依戀）相父，您也保重??！

[切光。

第五場 秋風(fēng)五丈原

時間：建興十二年秋（公元234年）。

地點：蜀兵軍營，五丈原。

出場人物：諸葛亮、姜維、費祎、楊儀、魏延、馬岱、廖化、老軍、蜀兵若干。

[燈光啟，蜀兵軍營。

[音樂起。

[姜維率魏延、馬岱、廖化及眾蜀兵上。

姜 維：（唱）整軍馬出祁山渭濱再戰(zhàn)，

漢丞相施計謀大勝渭南。

司馬懿懼丞相高壘堅守，

兵難進(jìn)久相持時至深秋。

西蜀地路途險軍糧堪憂，

運糧草丞相造流馬木牛。

賢丞相五丈原再次運籌，

虛大寨掩伏兵上方谷口。

司馬懿誤斷為葫蘆屯糧，

怎曉知藏?zé)熁鹇竦乩仔顒菀褟垺?/p>

但愿得此一戰(zhàn)虎奮龍驤，

毀司馬滅魏兵蕩賊丘荒。

魏 延：啊，伯約將軍，此戰(zhàn)滅得司馬，固然可好，若此計不成，更待如何？當(dāng)年初出祁山，若丞相聽某之計，兵出子午谷，休說長安，連洛陽早已得占，又怎能在這上方谷、葫蘆谷曠日持久！

姜 維：文長將軍，丞相生平謹(jǐn)慎，必不弄險。此次上方谷之戰(zhàn)，將軍務(wù)遵丞相之計，誘得司馬懿入谷。馬岱、廖化二位將軍！馬岱、廖化：在！

姜 維：隨姜維伏兵上方谷，待得文長將軍誘司馬懿入谷，你我當(dāng)全力而戰(zhàn)、力敗魏兵。丞相于五丈原等待你我捷報！

眾 將：得令?。ㄏ拢?/p>

[切光。

[音樂起，燈光啟，五丈原，中軍帳內(nèi)，夜。

（伴唱）：臥耕山林本賢良，

功成未去意感傷。

報國還傾忠義心，

萬古稱頌一賢相。

諸葛亮：（燈下，憑案閱批軍文）

（念）昨夜秋風(fēng)入漢關(guān)，

朔云邊月滿祁山。

兵士曉戰(zhàn)隨金鼓，

將軍宵眠抱鐵鞍。

愿得一戰(zhàn)摧強(qiáng)敵，

征人和衣望鄉(xiāng)還。

[楊儀領(lǐng)老軍捧飯食上。

楊 儀：丞相日夜整理軍機(jī)，多有辛勞。暫行歇息，進(jìn)用一點兒飯食！

諸葛亮：有勞長史牽掛！強(qiáng)敵在前，相持半年有余，尚無進(jìn)展，亮無心用食。老軍，將士征戰(zhàn)辛苦，這是近期軍灶食譜，望悉心準(zhǔn)備，以犒將士。

老 軍：丞相日夜操勞軍機(jī)大事，連士兵吃什么都要過問，自己每天用飯卻不多，日子長了，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哦?。ㄊ脺I，下）

楊 儀：丞相，下官聞聽士兵被罰二十棍以上，均由您親批，今日所見，果然不虛，您難道連軍灶之事也過問么！丞相乃飽學(xué)之士，豈不聞治家使奴仆、治國使吏臣，豈不聞先漢宰相丙吉憂牛不憂人、將軍陳平不知錢糧之?dāng)?shù)。您事必躬親，如何思慮大事！

諸葛亮：（唱）長史所言句句真，

軍前諸將忠良臣。

此番征討責(zé)任重，

文臣武將俱用心。

非是孔明躬細(xì)事，

恐人不似我盡心。

只念先帝托孤故，

老朽難做垂拱人。

老 軍：（上）啟稟丞相，侍郎費祎自成都來到軍前。

諸葛亮：快快請入大帳！

費 祎：（上）見過丞相！

諸葛亮：快快請坐！東吳進(jìn)兵之事如何？

費 祎：下官正為此事而來。陛下修書孫權(quán)，命下官前往東吳。孫權(quán)見書，分三路進(jìn)兵。魏主曹睿聞東吳進(jìn)兵，親率大軍迎敵。魏將滿寵巢湖設(shè)計，盡燒東吳糧草。陸遜上表吳王，意欲前后夾攻，大破魏兵，不期赍表人被魏兵所獲，計謀泄漏。吳兵現(xiàn)已無功而退。

諸葛亮：（暈眩。老軍扶）唉，亂世強(qiáng)敵，盟友難期?。龋?/p>

老 軍：丞相又吐血了！

[帳外雷聲陣陣，隱隱傳來。

費 祎：此是何聲？

楊 儀：這是上方谷傳來的雷聲！

老 軍：恐怕是下雨了吧！

諸葛亮：（喜）非也！此必是司馬懿入我上方谷煙火地雷陣。大敗魏兵，進(jìn)軍洛陽，指日可待！

費祎、楊儀：恭喜丞相！

姜 維：（疾上）啟稟丞相！

諸葛亮：伯約將軍，上方谷戰(zhàn)事如何？

姜 維：文長將軍引誘司馬懿入得葫蘆谷，我軍伏兵盡起，火箭俱下，地雷齊響，不期霹靂聲震，天降驟雨，滿谷之火，盡皆澆滅。司馬懿父子已殺出谷口，引兵回營！

諸葛亮：??！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不助我，漢室曷興?。ɑ璧乖趲装钢希?/p>

費祎、楊儀、姜維：（齊喚）丞相醒來，丞相醒來！

諸葛亮：（慢慢蘇醒）

（唱）心沉沉意昏昏二目強(qiáng)睜，

嘆陸遜初失利無功退兵。

再指望上方谷火燒司馬，

霹靂震驟雨降不能功成。

怨蒼天不辨賊助奸罰忠，

悲漢室失天時無運再興。

（再咳，口吐鮮血，老軍扶接）

老 軍：哎呀不好，丞相的血越吐越多了！

諸葛亮：諸位臣將，孔明內(nèi)心疼痛，神思不寧，舊病復(fù)發(fā)，恐將大去矣！

費祎、楊儀、姜維：丞相保重身體！

諸葛亮：伯約將軍，孔明旦夕將死。這是我平生所學(xué)，已著書二十四篇。我遍觀諸將，無人可授，唯伯約可傳我書。望你竭忠盡力，扶佐蜀漢，保我圣主。

姜 維：（泣，跪接書）丞相勿用多言，謹(jǐn)保貴體！

諸葛亮：楊儀長史，我死之后，托你執(zhí)掌兵符，與伯約將軍緩緩?fù)吮?，不可急驟，謹(jǐn)防魏兵追殺。都亭侯魏延，勇力可佳，但心術(shù)不正。我死以后，魏延必反。我已有錦囊密計，待與魏延對陣之時，打開此囊，依計而行，必能降伏魏延。

楊 儀：（拭淚，接錦囊）楊儀愿依丞相而行！

諸葛亮：（唱）數(shù)樁要事俱托盡，再有心思對我君。（念）文偉侍郎——

費 祎：下官在！

諸葛亮：（唱）老臣油干燈將盡，

請托侍郎傳言信。

他日軍退回成都，

將臣肺腑言與君。

臣本布衣閑淡人，

得承先帝知遇恩。

功成諸葛不及退，

助漢輔王到而今。

托孤輔王十二載，

臣感幼主吐哺心。

數(shù)出祁山未建功，

臣念圣君不責(zé)恩。

不及終生事陛下，

綿綿無期飲遺恨。

唯愿陛下清心欲，

約己寬人愛臣民。

達(dá)孝至忠效先皇，

布仁宇下廣施恩。

簡撥忠實進(jìn)賢良，

屏斥奸佞遠(yuǎn)小人。

臣掌鈞衡不治生，

隨身衣食由官承。

內(nèi)無余帛外無財，

不負(fù)陛下知用情。

臣死子弟別無求，

自有桑田可養(yǎng)身。

唯愿子弟躬垅畝，

不期再做宦中人。

費 祎：丞相善保身體。下官記下了！

諸葛亮：老軍，備我四輪木車，隨孔明再巡視一次軍營吧！

老 軍：我馬上去準(zhǔn)備！

[切光。

尾聲 丞相星隕

時間：建興十二年秋夜（公元234年）。

地點：五丈原軍營。

出場人物：諸葛亮、老軍。

[燈光啟，音樂起。

[諸葛亮坐四輪木車，老軍緩緩?fù)粕稀?/p>

諸葛亮：（唱）秋風(fēng)緊號角急星空高遠(yuǎn)，氣血盡病索體徹骨生寒。再不能討漢賊身臨戰(zhàn)陣，五丈原責(zé)孔明不責(zé)蒼天。

諸葛亮：老軍，蜀兵即將兵退西川。你回去后，有何打算？

老 軍：丞相，自您初出茅廬火燒博望坡，我就跟著您，已經(jīng)有二十七年了。小人家居漢中，家中還有幾畝薄田，還有一個老伴兒和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小人年紀(jì)也大了，不能再隨軍出征。此次回兵以后，我就回到家鄉(xiāng)，和老伴兒、兒子一起種田，好好過日子。

諸葛亮：老軍老哥，孔明好生羨慕于你！

老 軍：丞相，您是蜀國的大丞相，天下的智者。天下人都尊敬您、羨慕您，您羨慕我干嗎！

諸葛亮：想我諸葛，當(dāng)初輔先帝立國之時，即思退步，不受托孤，何有今日！隆中秀雅之山、澄清之水、平坦之地、茂盛之林，盼歸孔明，孔明不歸，此恨曷極！

老 軍：（拭淚）丞相別說了，這世上有人天生就是安樂命，有人天生就是勞累命。算了，再看看您的軍營吧！

[老軍推諸葛亮緩緩走向天幕深處。

[字幕：建興十二年（公元234年）秋八月二十三日，諸葛亮星殞五丈原，享年五十四歲。公元238至262年，姜維九伐中原，未獲成功。公元263年，蜀漢被曹魏所滅，劉禪投降曹魏，被封為安樂公。劉禪在位四十年，是三國時期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公元271年，劉禪薨于洛陽。

[音樂起。

伴唱：莫道世事變幻，不測最是人心。天行自有常道，英雄淚沾衣襟。

[切光，大幕閉。

（作者單位：中共湖北省委宣傳部文藝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