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zhèn)鲗氊?/h1>
2011-06-11 09:38:30蔡同利
故事會 2011年10期
蔡同利
天價當(dāng)品
清光緒年間，保定城有一家古玩當(dāng)鋪，鋪面很小，鋪中只有一個半聾的老伙計，掌柜福爺還是個獨眼龍，但當(dāng)鋪卻是生意紅火，甚至還有外鄉(xiāng)人帶著傳家寶貝慕名而來。這是為啥呢?故事得從幾年前說起，那時福爺?shù)囊浑p眼睛也還完整無缺：
福爺家的當(dāng)鋪是祖?zhèn)鞯馁I賣，店面一直不大，但貴在誠信經(jīng)營，在當(dāng)?shù)仡H有美譽。那天福爺剛在柜面前坐定，就有一個年輕人神色匆忙進了當(dāng)鋪。到了當(dāng)柜前，年輕人也不多話，抬手將一個黑漆木匣往福爺面前輕輕一放，打開讓他看個究竟。
福爺一見，忙探身往黑漆木匣內(nèi)瞧，木匣內(nèi)是一對古香爐，通身紅如火炭，尤其那龜背似的紫銅爐蓋竟薄如蟬翼，猛禽走獸雕刻其上，更是栩栩如生……福爺看罷，心中暗叫一聲“好寶貝”，他又抬眼細細打量來人，只見那年輕人一臉斯文俊秀，且不失憨厚質(zhì)樸。福爺沖年輕人點點頭，示意他喊價。
可年輕人卻不急著喊價，而是極小心地將這對古香爐從木匣內(nèi)取出，輕輕往桌上一放，隨后又從褡包內(nèi)取出兩小塊木炭，“嚓嚓”幾下點燃。緊接著他伸手將一對薄如蟬翼的紫銅爐蓋一一打開，把燃旺的炭火往爐內(nèi)放。隨著爐蓋輕輕一合，頓時，令人稱絕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只見這對古香爐內(nèi)同時有紫煙冒出，裊裊升騰。福爺跳開幾步，遠遠望去，只見一只古香爐上仿佛有觀世音端坐其上；另一只則有彌勒佛微笑其間。紫煙升至兩尺來高，煙氣漸淡，整個當(dāng)鋪卻香氣撲鼻。老伙計見了，也連連稱奇。而更令人贊嘆的是，隨著炭火越燒越旺，兩個薄如蟬翼的紫銅爐蓋上，線刻般的猛禽走獸，竟飄然欲動起來……
福爺見了不由激動萬分，他更加確信這對古香爐當(dāng)屬寶中之寶。不過，他畢竟老成持重，面上還是顯得波瀾不驚。他清楚：接下來該是年輕人開口要價的時候了。
果然，這時年輕人沖福爺一抱拳，笑道：“您是懂‘古之人，今日把家中一對祖?zhèn)鲗氊惸脕淼洚?dāng)，并在福爺面前演示一番，就是想得個好價錢?！苯又坏雀旈_口問，年輕人長嘆一聲后娓娓道來：
原來，年輕人姓王，名云成，城北王家莊人。他家在江南開有綢莊，不想近日遭遇火災(zāi)，綢莊里數(shù)十萬兩貨物損失殆盡，急需一大筆銀子周轉(zhuǎn)，他便想用這對祖?zhèn)鞴畔銧t，在福爺?shù)漠?dāng)鋪當(dāng)五萬塊龍洋，前去救急。
王云成說完，便眼巴巴地看著福爺。福爺聽了，再一次仔細驗看一遍古香爐，然后豪爽地一揮手，當(dāng)場讓老伙計開了五萬塊龍洋的當(dāng)票給王云成。古香爐也被存入了典當(dāng)鋪的密室之中。
轉(zhuǎn)眼，議定的當(dāng)期說到就到。這日，福爺又是剛在當(dāng)柜前坐定，就見王云成興沖沖地贖當(dāng)來了。
進了當(dāng)鋪，王云成先沖福爺伸手作揖，然后才開口道：“這次福爺可是幫了我們王家一個天大的忙啊?！闭f著，把當(dāng)票和一沓銀票輕輕推到了福爺面前。福爺見了，也只呵呵一笑，隨后一擺手，便讓老伙計取來黑漆木匣，要王云成驗看。王云成打開粗粗一看，又沖福爺一拱手，笑著說：“福爺，咱們還是點炭一驗吧?！?/p>
說著，也不等福爺點頭，王云成已伸手從褡包中取出木炭，又是“嚓嚓”幾下點燃……不用說，按下來，那難得一見的奇特景觀就要再次出現(xiàn)了。
可不料，等了許久，燃旺的炭火都把那薄如蟬翼的紫銅爐蓋燒紅了，奇特景觀卻始終不曾出現(xiàn)。王云成又趕忙重試，可幾次試過，一對古香爐就像施了魔法，始終不見那奇特景觀出現(xiàn)。王云成看一眼福爺很生氣地搖頭道：“這對古香爐恐怕不是我們王家那對吧?”
見此情形，福爺還沒急，老伙計卻已急得跳腳了。存放黑漆木匣的鑰匙一直由他保管，存入密室之后，自己從未動過，況且這黑漆木匣封存完好，怎么轉(zhuǎn)眼就不是他們王家那對了呢?老伙計一把拿過古香爐又急急驗看起來。
真假難辨
眾所周知，但凡香爐都是靠燃燒或烤炙香草、香料產(chǎn)生香氣。王家這對雖屬珍品，可萬變不離其宗。就算爐內(nèi)布有機關(guān)，也得有地方可布才對。老伙計顯然也是行家，他沿爐子內(nèi)外又仔仔細細驗看起來。但一切都和當(dāng)初驗看時一樣，古香爐內(nèi)除放置炭火的托盤和一層除不去的細炭灰外，再無其他。一時間，老伙計不由叫苦連天。
福爺也覺難堪，自己經(jīng)歷大小典當(dāng)無數(shù)，還從沒有出過任何差錯……可事已至此，福爺無奈地沖老伙計擺擺手，接著面露愧色，沖王云成一抱拳道：“既然說香爐不是你們王家那對，按當(dāng)鋪規(guī)矩，我們也只有自認倒霉，再賠你一倍銀子了?！?/p>
沒想到，王云成卻不干，他告訴福爺：古香爐是王家祖?zhèn)鲗毼?，代代相傳視若性命，這次自己拿來典當(dāng)，已屬不孝，若再在自己手中丟失，就屬大不孝。說到最后，王云成還是堅持要贖回自家那對會冒煙的古香爐，否則，就要福爺按當(dāng)銀的三倍價格賠償。
福爺一聽，一時進退兩難。一方面他清楚，除了手上這對古香爐，他的確拿不出第二對相同的古香爐了；再一方面，賠一倍銀子給王云成，福爺就幾乎要傾盡積蓄了，若按三倍銀子賠他，福爺就只有傾家蕩產(chǎn)了。權(quán)衡再三，福爺一咬牙，要王云成寬限三天，自己再想想辦法。三天期限一到，如果他再拿不出會冒煙的古香爐，愿把當(dāng)鋪抵押給王云成。
見福爺如此說，王云成也不再堅持，點頭同意。
三天期限眨眼即到。第四天一大早，王云成急匆匆趕到福爺當(dāng)鋪。當(dāng)鋪里只有老伙計在，福爺早已悄悄離開了保定城，古香爐也是下落不明。王云成一時也方寸大亂，到處打聽福爺和古香爐的下落。
坊間對此議論紛紛，大家都說福爺見利忘義，使一招“貍貓換太子”，取了人家的祖?zhèn)鲗氊悾懔粝庐?dāng)鋪和伙計，自顧自逃跑了。后來王云成順理成章地接收了福爺?shù)漠?dāng)鋪，并繼續(xù)交由老伙計打點，自己只等月月坐吃紅利。
春去冬來，一晃幾年過去了，就在大家?guī)缀跬涍@件事情的時候，有個人卻找到了王云成。來人臟如乞丐，空著一只袖筒，一只眼睛也枯井似的瞎著，看上去格外嚇人。
王云成見了，也嚇了一跳，再細瞅，自己并不認識此人。他剛想開口，就見來人單手打開了背在身上的破包袱。瞬間，一只再熟悉不過的黑漆木匣立刻呈現(xiàn)在王云成眼前。
也就在王云成一愣神工夫，來人又從木匣中取出那對再眼熟不過的占香爐，緊接著，就見他打火鐮、點火絨、燃木炭……剎那間，那久違的奇異景觀便再次出現(xiàn)了。
王云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用說，這分明就是自家的那對古香爐啊。這時就見來人一指古香爐，嘶啞著嗓音道：“王掌柜，這對古香爐該是你們王家那對了吧!”
一聽這話，王云成又是驚得睜大了眼睛，可再次細瞧來人，未曾謀面。王云成便忍不住問來人，這古香爐從何而來?
來人一施禮，道：“古香爐一直在我手上，三年前王掌柜一定要那對會冒煙的古香爐，我拿不出，只好將自家當(dāng)鋪抵押給你……今日我是特地上門還當(dāng)來了?！?/p>
王云成一聽，來人不是別人，竟
是福爺，不由嚇得倒退幾步，脫口問道：“福爺又是如何讓古香爐重新冒出紫煙來的呢?”
香爐之秘
福爺也不答話，而是用雙腳踩住一只古香爐底部，單手去拔爐內(nèi)托盤，然后就見他一用力，托盤竟一下脫離爐體。原來托盤不但能夠拔下，托盤底部還密布有無數(shù)比針眼還小的孔。再看托盤下的爐肚內(nèi)，竟是滿滿一爐肚鋸末似的東西。
這時，福爺才一指告香爐的爐肚，告訴王云成：為讓這對古香爐再現(xiàn)往日的奇特景觀，盡快還當(dāng)，這幾年他到處尋訪，還差點被熊瞎子舔掉半張臉，終于在廣西紫荊山中，尋到了古香爐的出處……
說來這對古香爐最早也并不屬于王家，而是紫荊山中一客家大院落的鎮(zhèn)宅之物，后來被作為禮物，送給了當(dāng)年在紫荊山中傳教的洪秀全……至于后來又如何落在王家手中，便不得而知了。
當(dāng)?shù)乜图易謇先烁嬖V福爺，爐內(nèi)之物是一種被稱作“紫煙樹”的鋸末。因這種樹被陽光一照，通身冒紫色煙氣而得名。不過這種樹極為罕見，也只有在紫荊山中才能尋到。用此樹干制成鋸末，放入這對古香爐內(nèi)，用炭火一烤，冒出的煙氣細密縹緲，香氣撲鼻，清肺止咳。再加上古香爐本身的神奇構(gòu)造，便又會出現(xiàn)那難得一見的奇特景觀……不過，客家族老人還告訴福爺，一香爐鋸末只能利用一次，再燃便不再冒出紫煙。要想再冒紫煙，只有再添新鋸末，而且據(jù)說這對古香爐也只有經(jīng)常被點燃，才能保持它通身紅如火炭一般的顏色，不然，時間一長古香爐就變成了黑色……
說到這里，福爺冷冷一笑道：“王掌柜應(yīng)該記得，您當(dāng)初把一對古香爐拿來當(dāng)，香爐通身可是紅如火炭呀……那這對古香爐為何突然不冒煙了，王掌柜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對呀!”
這時王云成早已滿臉通紅，他只得向福爺說了實情：
當(dāng)年王家綢莊遭遇火災(zāi)，貨物損失殆盡，虧空巨大。年輕氣盛又走投無路的王云成想盡快補上虧空，便喪失理智，出此下策，拿這對祖?zhèn)鞯墓畔銧t去詐騙福爺……等他解決了綢莊的燃眉之急，想再尋回福爺和祖?zhèn)鲗氊惖臅r候，卻再也找不到了。
福爺聽完長嘆一聲說：“古香爐是你王家祖?zhèn)鲗氊悾?jīng)我的手有了閃失，我自要追查到底。因為‘仗義誠信也是我們當(dāng)鋪的祖?zhèn)鲗氊悾荒軘嗨驮谖沂掷??！?/p>
福爺?shù)倪@番話讓王云成羞愧難當(dāng)，當(dāng)下雙手奉還當(dāng)鋪不說，還送上一塊金字招牌，上書“仗義誠信”四字。后來當(dāng)?shù)厝说灿幸洚?dāng)?shù)奈锛?，第一個就會想到福爺?shù)漠?dāng)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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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爺一聽，一時進退兩難。一方面他清楚，除了手上這對古香爐，他的確拿不出第二對相同的古香爐了；再一方面，賠一倍銀子給王云成，福爺就幾乎要傾盡積蓄了，若按三倍銀子賠他，福爺就只有傾家蕩產(chǎn)了。權(quán)衡再三，福爺一咬牙，要王云成寬限三天，自己再想想辦法。三天期限一到，如果他再拿不出會冒煙的古香爐，愿把當(dāng)鋪抵押給王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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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一施禮，道：“古香爐一直在我手上，三年前王掌柜一定要那對會冒煙的古香爐，我拿不出，只好將自家當(dāng)鋪抵押給你……今日我是特地上門還當(dāng)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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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福爺冷冷一笑道：“王掌柜應(yīng)該記得，您當(dāng)初把一對古香爐拿來當(dāng)，香爐通身可是紅如火炭呀……那這對古香爐為何突然不冒煙了，王掌柜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對呀!”
這時王云成早已滿臉通紅，他只得向福爺說了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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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爺聽完長嘆一聲說：“古香爐是你王家祖?zhèn)鲗氊悾?jīng)我的手有了閃失，我自要追查到底。因為‘仗義誠信也是我們當(dāng)鋪的祖?zhèn)鲗氊悾荒軘嗨驮谖沂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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