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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拯救

        2011-05-14 17:29:48顧振威
        故事林 2011年11期
        關(guān)鍵詞:桐樹年貨大娘

        顧振威

        正是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眼看家里沒有多少糧食了,父親好話說了一籮筐,才從親戚那里借了二十多斤玉米。

        父親把借來的玉米放在了廚房內(nèi),沒想到在當(dāng)天夜里,玉米就被人偷走了。

        第二天早晨,火紅的日頭掛在了東邊的樹梢上,家家戶戶飄起了裊裊的炊煙,我們家卻籠罩在愁云慘霧之中。母親破天荒沒做早飯,一臉憂愁地呆呆坐在院子里。

        看到母親像泥塑的菩薩一樣,豐產(chǎn)不解地問:“大娘,怎么沒做早飯?”

        母親擠出一絲微笑說:“借的救命糧被人偷走了,家里快沒有吃的啦。豐產(chǎn),你說有的人咋就不講良心呢?”

        豐產(chǎn)訕訕笑道:“講良心的是好人,不講良心的是壞人。大娘,我想向你借兩個雞蛋。”

        母親給豐產(chǎn)拿了十個雞蛋。母親對豐產(chǎn)說:“你媳婦有病躺在床上,你給她煮兩個雞蛋,讓她補(bǔ)補(bǔ)身子。剩下的八個雞蛋能賣兩毛四分錢,我知道你家窮得叮當(dāng)響,沒有吃鹽灌油的錢,兩毛四分錢能打二十多斤面?!?/p>

        豐產(chǎn)拿著雞蛋走了。母親去了集市,買回一棵桐樹,種在了庭院內(nèi)。母親自言自語地說,十年后這棵桐樹就能長大成材了,到那時能賣二三十塊錢,能買一二百斤玉米。

        10年后,母親種在庭院內(nèi)的桐樹賣了三百多塊錢,能買五百多斤玉米,但母親沒買玉米,而是把錢借給了豐產(chǎn)。

        豐產(chǎn)外出打工快一年了,他到臘月二十三才回到村里。豐產(chǎn)回來時穿著破破爛爛的工作服,背著破化肥袋子,簡直像個叫花子。豐產(chǎn)見了村里人就哭喪著臉說,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等到領(lǐng)工錢的時候老板卻跑了,我回來的路費還是向別人借的。

        知道豐產(chǎn)在外打工沒有掙到錢,母親就把賣樹的300塊錢送到豐產(chǎn)家里,讓豐產(chǎn)準(zhǔn)備年貨。豐產(chǎn)滿面帶笑地說:“大娘,你就像是我的親娘一樣,這么多年沒少幫我,你家過年也需要錢,我不想借你家的錢?!?/p>

        母親慈祥地說:“誰都有困難需要幫助的時候,你現(xiàn)在困難了,大娘不幫你,大娘心里難受啊。你要是把大娘當(dāng)作親人,就收下大娘的錢。”

        母親把錢放在了豐產(chǎn)家的方桌上。

        當(dāng)皎潔的月光像潔白的輕紗一樣籠罩著靜寂小村的時候,豐產(chǎn)推開了我家的門。吸了兩支煙后,豐產(chǎn)痛苦地說:“大娘,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十年了,不說出來我心里難受啊?!?/p>

        母親淡淡一笑:“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p>

        “我要說出來。大娘,我對不起你,我偷過你們家的玉米。”

        母親笑道:“你這孩子,咋能說是偷呢?你該說借過我們家的玉米?!?/p>

        “大娘,你不會怪我吧?”

        “大娘早在十年前就沒有怪你。大娘要是怪你,當(dāng)時就不會借給你十個雞蛋了。”

        豐產(chǎn)的雙眼瞪得像銅鈴一樣,訥訥地說:“難怪你說八個雞蛋能賣兩毛四分錢,能打二十多斤面,原來是你當(dāng)時就知道我偷了你家二十多斤玉米。”

        “盛玉米的布袋爛了個洞,你借走玉米時,玉米撒在了地上。清晨,我順著撒在地上的玉米走到了你家大門口?!?/p>

        “你當(dāng)時咋沒有揭穿我?”

        母親嘆道:“你老婆病在床上,你家缺吃少穿的,大娘幫不上你,心里難受啊。你夜里提心吊膽地借走了玉米,大娘怎能忍心要回來呢?”

        豐產(chǎn)愧疚地說:“我偷了你家的玉米,你還借給我雞蛋,我深受感動,從那以后我就改邪歸正,再也沒有偷過別人的東西?!?/p>

        母親語重心長地說:“做人就得做個堂堂正正的人?!?/p>

        豐產(chǎn)羞赧地說:“其實,我今年打工掙了兩萬多塊錢,我怕村里的人知道后向我借錢,就說了假話,沒想到大娘會給我送錢讓我置辦年貨。以后,我一定像大娘一樣做個堂堂正正的人?!?/p>

        母親送豐產(chǎn)走出家門的時候,村子正在溶溶月光下靜靜睡著。相信明天定是一個云淡天藍(lán)的好晴天。 ■

        (責(zé)編:丹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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