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 曉 紅
(山東絲綢紡織職業(yè)學院 紡織工程系,山東 淄博 255300)
絲綢文化與漢代詩歌的交融及成因分析
解 曉 紅
(山東絲綢紡織職業(yè)學院 紡織工程系,山東 淄博 255300)
漢代絲綢業(yè)的發(fā)展和貿易空前繁盛,從而形成了深厚獨特的漢代絲綢文化,并擴展影響到文學藝術領域。漢代絲綢文化在兩漢詩歌中廣泛而深入的滲透就是有力的證明。文章以融合了絲綢文化意象的兩漢詩歌為切入點,深入探討絲綢文化與兩漢詩歌的交融滲透,并剖析此現(xiàn)象形成的主客觀原因,為深入研究漢代的絲綢文化提供了豐富的佐證材料。
絲綢文化;兩漢詩歌;樂府;漢代
絲綢文化作為一種物質形式和文化載體,不但奠定了堅實的經(jīng)濟基礎,而且營造了濃厚的時代氛圍,成為各時代文化傳承鏈條中的重要一環(huán)。漢代國勢強盛,百業(yè)繁榮,絲綢生產和絲綢技術達到空前的進步和創(chuàng)新,具有鮮明漢代特色的絲綢文化更是豐厚璀璨,并對兩漢詩歌產生了積極深遠的滲透和影響,在兩漢詩歌中的民間樂府、文人樂府和古詩中得以彰顯和傳承,為絲綢文化的研究提供了鮮活的文字佐證。
兩漢民間樂府內容龐雜,包括幻想類、說理類、抒情類和敘事類。絲綢文化大多附麗后兩類詩作中,所發(fā)揮的作用和體現(xiàn)的內涵多有差異,值得玩味。
桑是在中國文化中古老的植物崇拜,作為文化意象在抒情類的樂府中被征引卻意味深婉。官吏張堪造福百姓,于是百姓歌曰:“桑無附枝,麥秀兩歧。張君為政,樂不可支?!?《漁陽民為張堪歌》)無華辭麗藻,就地取材,引喻貼切,直率表達對張君的擁戴之意?!吧h鳌弊怨攀枪枢l(xiāng)的代名詞,蔡琰在《胡笳十八拍》中悲婉唱道:“生仍既得兮歸桑梓,死當埋骨兮長已矣?!边€有懷念淮南王的詩句:“繁舞寄聲無不泰,徘徊桑梓游天外?!蓖瑯邮怯巫討燕l(xiāng),簌簌落葉動人心懷:“枯桑鳴中林,緯絡響空階。翩翩飛蓬征,愴愴游子懷?!?《古歌》)“蘭草自生香,生于大道旁。十月鉤廉起,并在束薪中,秋霜白露下,桑葉郁為黃?!贝耸坠牌G歌語氣平淡從容,不似抒情之作,只是節(jié)氣變化所致的自然景象而已。
種桑采桑是絲綢生產中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桑園或者桑林已經(jīng)成為中國文學中具有民族特色的經(jīng)典場景,在那里演繹過多少男女之間的悲歡離合,因而也就產生了“陌上?!边@種長盛不衰的詩歌主題。在《詩經(jīng)》時代,桑林已經(jīng)有了男女愛情的象征意味,如采桑女傾訴愛慕之情的《魏風?汾沮洳》:“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異乎公行。”描寫男女桑林幽會的《桑中》:“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乎上官,送我乎淇上矣!”以桑葉盛衰比喻愛情變遷的《衛(wèi)風?氓》:“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笔苋寮宜枷氲闹萍s,漢樂府中的“桑林”主題有所變遷,道德主題漸漸取代了《詩經(jīng)》時代純粹的情愛主題。對于女性的美,可以欣賞、可以謳歌,但要“發(fā)乎情而止乎禮義”,不能不知廉恥地霸占搶奪,否則就要受到羅敷們的嚴正譴責和倫理道德的拷問。
《羽林郎》和《陌上?!肪褪莾墒淄癸@道德主題的樂府詩,刻畫了剛正不阿、秀美忠貞的良家女子形象?!队鹆掷伞繁緫獎澣胛娜藰犯?,在此節(jié)借用旨在與《陌上桑》并行比較。故事發(fā)生的時間都是春天,地點一個是西北的酒肆,所以身著薄逸的羅衫(結我紅羅裾);一個是中原的桑園,所以身著稍厚實的綺衣。頗有趣味的是兩人的美貌都是通過側面烘托表現(xiàn)的[1]:《羽林郎》中的胡姬:“長裾連理帶,廣袖合歡襦。頭上藍田玉,耳后大秦珠。兩鬟何窈窕,一世良所無。一鬟五百萬,兩鬟千萬余?!薄赌吧仙!分械牧_敷:“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敝啬仈⑷A貴的首飾和靚麗的著裝,任讀者馳騁想像主人公的美麗絕倫,可謂匠心獨運,別開生面:紅色羅裙襯出俏麗的身姿,淺黃綺裙紫色短裝扮出典雅的儀態(tài),主人公形象的完美塑造不同程度地得益于絲綢文化意象的參與融合。
漢樂府中還有部分以現(xiàn)實生活場景和人情世故為主題的敘事詩作,風格平實輕松,或展現(xiàn)豪門生活,或反映平民瑣事,絲綢文化意象同樣不可或缺。《相逢行》和《長安有狹斜行》兩詩專事描寫豪門生活風貌,夸耀家族天倫之樂。兩詩都是從京城的一條狹窄街道寫起,引出一座“黃金門、白玉堂”豪門甲第,接著渲染府中的氣派和闊綽,對三個兒子身居顯貴的夸耀之后,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的是三個媳婦的家居活動:“大婦織綺羅,中婦織流黃。小婦無所為,挾瑟上高堂。丈人且安坐,調絲方未央?!?《長安有狹斜行》)“大婦織綺纻,中婦織流黃。小婦無所為,挾琴上高堂。丈夫且徐徐,調弦詎未央。”(《相逢行》)一幅和樂美滿,父慈子孝的儒家倫理圖[1]?!翱椬鳌笔菨h樂府具有濃厚道德意義的常見主題,它是現(xiàn)實中婦女勤勞持家,恪守婦道的行為規(guī)范之一,正如《孔雀東南飛》所述:“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富貴家族的婦女也不例外,《后漢書》中多處記載權貴家族設立織作工場,主婦親自參與織作的事跡。
詩中所言的絲綢品種“綺羅”“綺纻”“流黃(帶有間色的黃絹)”均為當時中高檔的絲綢品種,此等人家婦女參與織作,贏利謀生的可能性不大,一為體現(xiàn)婦德培養(yǎng)婦功,二為消遣自娛,三為自家消費,所以不可能織造低檔的絲綢品種。
與漢賦的功能性質不同,文人樂府的平民化使樂府詩歌成為士人百姓喜怒哀樂的傳達載體。今天看來,文人樂府詩無疑是當時社會生活的寫真集,與人們的生活絲縷相連的絲綢文化必然融入其中。
一個有意趣的現(xiàn)象是,在文人樂府中,絲綢文化總是伴隨女性形象和女性生活出現(xiàn)。長篇敘事詩《孔雀東南飛》塑造了一個堅貞不屈的女性形象,絲綢文化意象串聯(lián)其中,時時伴隨著女主人公的命運變化[1]:“妾有繡腰襦,葳蕤自生光。紅羅復斗帳,四角垂香囊。箱簾六七十,綠碧青絲繩。”“著我繡裌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琤?!薄耙莆伊鹆ч?,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執(zhí)綾羅,朝成繡裌裙,晚成單羅衫?!苯z綢文化意象在《孔雀東南飛》中滿足了敘事手法的需要,但在更多的文人樂府中,絲綢文化意象卻是迎合作者或者主人公的抒懷之需。
著名宮怨詩《怨歌行》的作者班婕妤是女性,詩的主人公亦為女性[1]:“裂其紈素,鮮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fā)。??智锕?jié)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開篇以紈扇之美起首,以齊地新出產的緊密光滑的紈素暗示少女的純美品性。通篇設喻取象,無不物我雙關,貼切生動。而以秋扇見捐以喻女子似玩物遭棄,尤為新奇而警策,是前無古人的創(chuàng)造。在后代詩詞中,團扇幾乎成為紅顏薄命、佳人失寵的象征之物??梢姡娮鞯母腥诵Чx不開絲綢“紈”的烘托。
繁欽的《定情詩》是男性作者創(chuàng)作的女子怨詩,絲綢文化意象成為深化主人公情感的催化劑。為討君歡,使君“悅我顏”,詩中大肆鋪排,連用十一個“何以”起首的句子羅列成規(guī)模龐大的排比句陣,從頭到腳的裝扮,無一遺漏:何以致拳拳,綰臂雙金環(huán);何以致殷勤,約指一雙銀;何以致區(qū)區(qū),耳中雙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何以結恩情,珮玉綴羅纓;何以結中心,素縷連雙針;何以結相於,金薄畫搔頭;何以慰別離,耳后玳瑁釵;何以答歡悅,紈素三條裾;何以結愁悲,白絹雙中衣[1]。
其中有四句關涉絲綢文化的內容,羅纓作佩飾,素縷編同心結,紈素作冬服,白絹作春秋裝。其用心之縝密,用情之癡迷,感人至深。左等“涕泣起踟躕”,右等“望君愁我腸”,再等“躑躅長嘆息”,還等“悲苦愁我心”,最后,只是“自傷失所欲,淚下如連絲”。眼淚就像從蠶繭上抽剝的絲縷牽連不斷,心中的悼悔無以復加,比喻新奇貼切。無獨有偶,《離歌》中絲綢的比擬更是新穎別致:“晨行梓道中,梓葉相切磨。與君別交中,繣如新縑羅。裂之有馀絲,吐之無還期。”與君離別,猶如把新織成的縑和羅撕裂開來,其離情別意好比短縫間的縷縷裂絲,牽連綿遠,無休無止。絲綢文化啟迪了詩人的靈感,創(chuàng)造了嶄新獨特的意境。
張衡的《四愁詩》情調可謂風流婉轉:“我所思兮在雁門,欲往從之雪紛紛,側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贈我錦繡段,何以報之青玉案。路遠莫致倚增嘆,何為懷憂心煩惋?!痹娙硕喾奖甲?,總是心意煩亂、勞思無盡?“一思”既已,“二思”“三思”“四思”連翩而至,情思不斷。當那贈他錦繡彩段的美人出沒于雁門關塞之時,他又攜著青玉制就的幾案,過山涉水,追隨而去,雖然屢屢受阻,難以如愿,詩人卻始終深情纏綿,矢志不渝。張衡才華橫溢,情感豐富,其另一作品《同聲歌》以婦人勉供婦職比喻臣子事君,言語懇切,深情殷殷[1]:“思為苑箬席,在下蔽匡床。愿為羅衾幬,在上衛(wèi)風霜。”對張衡現(xiàn)存作品的統(tǒng)計結果顯示,關涉絲綢文化意象的詩賦篇目多達八首,占其作品總數(shù)的一半,遙遙領先于同時代其他文人??梢姀埡鈱z綢文化的熟悉和熱愛是不容置疑的,對絲綢文化具有深厚的感受和積累,更為神秘的是張衡竟然還戴有“民間機神”的榮譽冠冕。
“錦”“羅”這些華貴的絲綢品種,在文人樂府詩中引用不多,相比而言,桑、絲等絲綢文化意象卻為世人喜聞樂見[1],如《飲馬長城窟行》:“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可思,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傍,忽覺在他鄉(xiāng)。他鄉(xiāng)各異縣,展轉不相見??萆V祜L,海水知天寒。入門各自媚,誰肯相謂言。”枯桑兩句正言若反:“猶言枯桑豈知天風?以喻人情澆薄,莫知我艱也。”
帛和繒在文人樂府中大多是以寫實手法出現(xiàn),如:“多賜繒布,甘美酒食……蠻夷貧薄,無所報嗣。”(《遠夷樂德歌》)“大漢安樂,攜負歸仁……父子同賜,懷抱匹帛。傳告種人,長愿臣仆。”(《遠夷懷德歌》)詩中流露出感恩戴德、誠惶誠恐的崇敬,繒帛作為賞賜之物充當了漢王朝與蠻夷部族友好往來的使者[1]。絲綢同樣是必備的婚嫁之物和親友間的饋贈佳品,如“群祥既集,二族交歡。敬茲新姻,六禮不愆。羔雁總備,玉帛戔戔。君子將事,威儀孔閑?!?《述婚詩》)
除了樂府詩,兩漢其他類別的詩歌也值得研究,如古詩和其他歌謠等,絲綢文化的貫入,亦使詩人筆下生花。
民間樂府《相逢行》中,把織作作為衡量婦女德行的重要標準,這種社會風氣的彌漫也可從《古詩五首?上山采蘼蕪》中可見一斑[1]:“上山采蘼蕪,下山逢故夫。長跪問故夫,新人復何如。新人雖言好,未若故人殊。顏色類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從門入,故人從閣去。新人工織縑,故人工織素??椏V日一匹,織素五丈余。將縑來比素,新人不如故?!睏墜D與故夫相見,故夫的評判標準竟然是織作技藝的高下!素是白色的生帛,縑是雙絲并織的織物,兩者織作難度有所不同。故夫只是找話題敘舊,絲綢加工等日常勞作成為話題再自然不過了。
古詩五首:“穆穆清風至,吹我羅衣裾。青袍似春草,長條隨風舒。朝登津梁山,褰裳望所思。安得抱柱信,皎日以為期?!绷_裙如同春草柔條隨風飄曳,站在山梁上的多情女子遠望的形象定格在讀者心目中。《古詩十九首》中的[1]:“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披服羅裳衣,當戶理清曲。音響一何悲,弦急知柱促。馳情整巾帶,沉吟聊踟躇。思為雙飛燕,巢君屋?!鄙砼_裳的佳人在春燕銜泥的時節(jié)浮想聯(lián)翩,情意蕩漾,如同風中羅裙放飛想象,難以自抑。
還有《古詩十九首》中的一首:“凜凜歲云暮,螻蛄夕鳴悲。涼風率已歷,游子寒無衣。錦衾遺洛浦,同袍與我違。獨宿累長夜,夢想見容輝……”瑟瑟秋風中,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只能寄情于“錦衾”和“同袍”了。另一首同樣抒發(fā)夫妻思戀的詩,托情于物,纏綿低徊:“客從遠方來,遺我一端綺。相去萬余里,故人心尚爾。文采雙鴛鴦,裁為合歡被。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以膠投漆中,誰能別離此。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帷?!憋椨续x鴦紋樣的綺做的合歡被,明月映照著床前的羅帷,主人公愁腸百轉,“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薄俺鰬舄氠葆澹钏籍敻嬲l。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薄秱懺姟妨髀冻鰝星閼裑1]:“關關黃鳥,爰集于樹。窈窕淑女,是繡是黼。惟彼繡黼,其心匪石。嗟而臨川,邈不可獲?!比懗了慕Y局與繡作的場面形成鮮明對比,讀來令人鼻酸。
東漢末年,社會動蕩,彷徨無奈的情緒彌漫開來,很多中下層文人油然心生“人生無常,及時行樂”的消極思想,發(fā)出“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人生湖忽如寄,壽無金石固。萬歲更相送,圣賢莫能度。副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不如飲美酒,披服紈與素[1]”的哀嘆,“紈與素”成為貪圖享樂的代名詞。胡應麟在《詩藪內編》中評價《上山采蘼蕪》:“興象玲瓏,意致深婉。”其實這也適用于所有附麗著絲綢意象的漢樂府詩,絲綢文化的交匯,增添了樂府詩的思想內涵和社會意義。
兩漢詩歌中出現(xiàn)大量絲綢文化意象,涉及各種絲綢品種,諸如高檔品類錦、羅、綺等,中低檔品類絹、紗、紈、綾等;涉及桑、繡等技藝技法和帛、繒等絲綢稱謂,囊括了漢代絲綢文化的方方面面,也創(chuàng)造了漢代文學領域的奇特現(xiàn)象。究其成因,社會和個體的主客觀因素紛紜糾結,現(xiàn)作逐一分析。
首先,要歸功于發(fā)達的漢代絲綢業(yè)。大量的絲綢產出,絲綢成為漢人生活中的普遍用物,或制衣,或飾物,由于貧富貴賤等級所限,雖然享用品類有高中低檔之分,但絲綢確實成為漢人生活的有機組成部分。對這種社會環(huán)境的感同身受,使文人們有更多的機會感受絲綢的實用和精美,因此,大量絲綢文化意象紛紛呈現(xiàn)在文人的筆端,確系情理之中。
其次,女性形象的介入和女性的社會屬性使然。女性形象頻頻亮相于文人筆下,譬如一系列反映女性生活的作品。隨著經(jīng)學的衰落,人性的復蘇,人們的真性情得到坦誠流露。女性的美得到社會大膽的認可和欣賞,而女性性情和形象都離不開絲綢文化的烘托,儀表體態(tài)透露出來的陰柔之美需要絲綢服飾的陪襯。凡女性形象的出現(xiàn)就有絲綢文化的光環(huán)繚繞的原因,除了女性美的被欣賞一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女性的社會屬性和身份職能決定的??椬魇菨h代對婦女的行為規(guī)范要求,織作技藝的高超與否是衡量女子勤勞賢淑的重要標準,這在《孔雀東南飛》《上山采蘼蕪》和《相逢行》等漢詩中可看出端倪。所以,敘事詩中的女性形象也是伴隨著絲綢文化進入讀者視野的。
其三,漢末盛行的游宦之風使然。漢末一些屬于中小地主階層的文人,為了博得一官半職,遠離鄉(xiāng)里,或奔走權門,或游走京師,被稱為“游子”和“蕩子”。徐干《中論?譴交》篇對漢末游宦風氣記有:“ (士人)乃離其父兄,去其邑里?!薄案改笐褵Κ氈迹既吮|山之哀,親戚隔絕,閨門分離?!薄胺侨嗜酥橐??!本枚弥?,難免生出傷離怨別的情緒,引發(fā)游子思婦傷懷閨思,這種社會現(xiàn)象在《古詩十九首中》被展現(xiàn)鋪延開來[2]。絲綢畢竟是司空見慣的生活物品,是生活氛圍和家庭情調的“營造者”,譬如羅帳、綺衣、錦衾等,往往催生閨情幽思,被移用到詩歌之中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絲綢文化意象的運用,開拓了兩漢詩歌的創(chuàng)作視野,豐富了兩漢詩歌的創(chuàng)作素材,增強了文學作品的藝術感染力;同時,以兩漢詩歌為傳播平臺,漢代絲綢文化也得以弘揚百世,傳承至今。漢代絲綢文化與兩漢詩歌共生共榮,相得益彰,譜寫了文化史上一曲和美動人的樂章。
[1]逯欽立.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M].北京:中華書局,1983.
[2]游國恩.中國文學史[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
Analysis of cause and blend of silk culture and the Han Dynasty poetry
XIE Xiao-hong
(Shan Dong Silk Textile Vocatitional College Textile Department, Zibo 255300, China)
In Han Dynasty, silk industry developed rapidly and silk trade flourished unprecedented so that it created a deep unique silk culture of Han Dynasty and had a great influence on literature field. The deep and extensive penetration of silk culture of Han Dynasty in poetry is a strong proof of this. In this paper, the author discusses the imagery of silk culture in Han Dynasty poetry as an entry point, and then probes into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silk culture and poetry creation. he author studies the main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reasons why this phenomenon formed provides us with rich valuable material for study of Han Dynasty silk culture.
Silk culture; Han Dynasty poetry; Yue fu; Han Dynasty
TS941.12;I207.22
B
1001-7003(2011)01-0052-04
2010-07-06;
2010-10-11
解曉紅(1969― )女,講師,主要從事傳統(tǒng)文化的教學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