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曄

（蘇州工業(yè)職業(yè)技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104）

近年來我國高校與學生之間的訴訟案件大量增加，必須對高校與學生之間的法律關系加以厘清，才能規(guī)范地解決此類糾紛，同時更好地推動高校的依法民主管理，保障高校的學術自治，保護學生權利。本文將關于這一主題的研究進行了梳理。

1 國外關于高校與學生法律關系的主要理論

（1）代理父母地位說。這一理論是從17世紀開始到20世紀60年代在美國指導高校與學生之間關系的主導理論。它的主要特點是，認為高校擁有的是“對學生進行管教、控制和管理的權力”，“如同家庭中的父權，它是州父權的直接委派”，“是州、學校董事會和大學官員權力的合同委托”。二戰(zhàn)后大批退伍軍人進入高校學習，他們中的很多人已經結婚生子，對高校的限制性規(guī)定不滿。20世紀60年代初，美國的學生權利擴張運動盛行，學生通過游行示威等形式舉行各種抗議活動反對高校的規(guī)章制度。法院在司法實踐中也越來越重視學生的正當權利，不再支持代理父母地位說。

（2）特別權力關系理論。特別權力關系理論產生于19世紀的德國，當時的公法學家拉邦（Paul Laband）以“主體封閉說”為理論基礎，認為國家和公務員之間是一種“特別權力關系”，國家對于公務員的指示、命令及內部一切規(guī)范是為了維持行政主體的運作，并不發(fā)生外在的法律效力，不屬于法律規(guī)范的范疇，不適用法律保留原則，當然也排除司法的審查。隨后“德國法學家奧托·麥耶（Otto Mayer）將特別權力關系分為三類：公法之勤務關系；公營造物之利用關系；公法之特別監(jiān)督關系”。政府、學校等特定機構對其成員實施特別管理，成員對特定機構承擔特別義務，形成權力服從關系。這一理論導致特定機構內的成員權利受侵害時得不到救濟，違背現(xiàn)代法治“有權利必有救濟”的理念，現(xiàn)在已經遭到了人們的批判。

（3）基礎關系與管理關系理論。為了彌補特別權力關系理論的缺陷，德國行政法學家烏勒(C·H·Ule)將學生與公立學校、公務員與國家之間的權利關系分為基礎關系和管理關系，認為與基本權利相關的決定屬于行政行為，構成基礎關系，如公務員、學生等身份資格的取得、喪失及降級等決定，而管理關系中的命令不屬于行政行為，不能提起訴訟。但是基礎關系和管理關系的區(qū)分在實踐中缺乏統(tǒng)一標準，難以操作。

（4）重要性理論。1972年德國聯(lián)邦憲法法院通過司法判例提出了“重要性理論”?！鞍磻椃ǚㄔ号袥Q大意，‘重要性’是由所規(guī)范事物的內容、范圍、比例等等是否對整體（人民或各該權力關系）具有重要性的意義來決定的?！奔粗灰貏e權力關系中的行為涉及到基本權利的重要事項，則遵循重要性保留原則，這些事項由國家法律規(guī)定，當事人可以尋求法律救濟。重要性理論對研究我國高校與學生之間的法律關系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2 關于高校與學生法律關系的主要理論的發(fā)展

縱觀我國高等教育的發(fā)展史，高校與學生之間的關系經歷了較大變化，國內關于高校和學生法律關系的理論也正是隨著這些變化，在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革的實踐中豐富和發(fā)展起來的。

建國之初到改革開放前，我國實行計劃經濟體制，高校與學生之間主要是縱向的管理和服從的關系，雖無“特別權力關系”之名，卻有“特別權力關系”之實。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1981年的《學位條例》是改革開放后第一部教育法規(guī)，使高校與學生之間的關系開始納入法治范圍。但是當時國家教育立法總的指導思想仍然是強調“管理本位”。1992年中共十四大召開以后，國家相繼出臺了一系列高等教育法律法規(guī)，尤其是1995年《教育法》和1998年《高等教育法》的頒布，標志著高校學生管理在國家基本法層面上得到確立，高校對學生的管理從“人治”逐漸向“法治”轉變。在“權利本位”的思想指導下，高校學生的權利內容不斷充實，高校與學生之間的法律關系也有了多元化的趨勢。但是具體來說有哪些法律關系，我國目前在立法上仍沒有明確界定，也沒有明確規(guī)定對高?；顒拥乃痉ūO(jiān)督以及高校內部規(guī)范的司法審查制度。

3 目前國內關于高校與學生法律關系的主要理論

（1）行政法律關系說。該觀點認為“政府和國家舉辦的學校之間的關系是領導和被領導、管理和被管理的行政關系?！瓏遗e辦的學校和受教育者及其監(jiān)護人之間的關系也是行政法律關系?！薄＿@一法律關系的設立及其要素取決于法律的直接規(guī)定。該理論肯定了我國高校在行政法上的法律地位，但是隨著我國高校后勤服務的社會化改革趨勢，高校與學生之間也存在著作為平等主體的相互關系。如果一味將兩者間關系全部定性為行政法律關系，是對學生民事權利的漠視，不符合現(xiàn)代法治理念。

（2）民事法律關系說。該觀點首先否定了高校具備行政主體的資格，從而認為“學校與學生的法律關系就不是行政法意義上的行政法律關系，而只能是民事法律關系”。兩者間法律地位平等，自愿達成知識教育合同關系，學生支付學費，在高校進行教育消費。該學說重視了對學生權利的保護，但是將學生置于與高校完全平等的地位，高校為實現(xiàn)教育教學目的而實施的管理行為將失去正當性，教育將陷入尷尬之境地。因此該學說沒有全面定位高校與學生之間的法律關系。

（3）教育法律關系說。該觀點認為學校與學生之間的社會關系并非民事關系，而是由“教育法律規(guī)范對學校與學生之間的社會關系進行調整后的產物”，因此學校與學生之間的法律關系是教育法律關系。但是這一觀點沒有揭示高校與學生之間法律關系的實質，對于指導解決高校和學生的實際糾紛意義不大。對于教育法是否成為一個獨立的法律部門也存在較大爭議。

（4）綜合性法律關系說。當前我國很多研究者都支持綜合性法律關系說，認為高校與學生之間存在著多重法律關系，具體來說又有不同的見解。部分學者如湛中樂教授等認為高校與學生之間同時存在行政法律關系和民事法律關系。而部分學者如馬懷德教授等認為高校與學生之間存在包括特別權力關系在內的多重法律關系。在目前我國法律對高等學校的地位和性質沒有全面準確定位的情況下，綜合性法律關系說比較有利于從不同角度規(guī)范兩者之間的關系。

[1]李奇，洪成文.代理父母地位說：美國高校與學生法律關系的主導理論[J].比較教育研究，2004，（4）:38.

[2]崔浩.論我國高校與學生之間的行政法律關系及其規(guī)范管理[J].高教探索，2006，（4）：10.

[3][德]平納特.朱琳譯.德國普通行政法[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