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

了不了。

人生的煩惱和苦痛，有時候，就糾結在這三個字上。

了，是一種放下，是一種告別，是一種結束。要放下，發(fā)現(xiàn)情已深；要告別，發(fā)現(xiàn)愛已濃；要結束，發(fā)現(xiàn)欲罷不能。到最后，不是不愿了，不是了不清，而是了不了。

這個世界，大丈夫英雄氣短時短，俗世兒女情長時長，一樣的可奈何，卻是不一樣的無可奈何。

本來不好了的，手起刀落，了了。原本容易了的，纏綿悱惻，卻一時半會兒了不了。一份情，結的時候是情緣；而了的時候，卻變成了情怨。這個世界的好多事，簡單起來真簡單，復雜起來太復雜。

了，會痛；不了，會更痛。了不了，實際上，就是對這樣一種疼痛的妥協(xié)。人生，在某種抉擇面前，有時候，往前一步不敢，往后一步不忍，往前一步怕陷得太深，往后一步又怕撇得太干凈。怕走不出來，又怕徹底走出來委屈了自己傷害了別人。

就這樣，了吧，尚有一念微暖；不了吧，只剩半盞殘涼。

于是，遠一陣子，近一陣子，密一陣子，疏一陣子，深一陣子，淺一陣子，收一陣子，放一陣子。一陣子，轉眼，成了一輩子。

在旁觀者看來，快刀斬亂麻，了是那么簡單。但在當局者看來，抽刀斷水水更流，了是那么復雜。一個在局外，一個在局里，一個清醒到理性，一個迷亂到糊涂。這個世界最好玩的地方是，旁觀者笑當局者糊涂，當局者笑旁觀者不懂，真正是相看兩不悅。殊不知，癡癲從來不買理智的賬，再偉大的理性，也有難以說服崇高情感的時候。

其實，了，還是不了，世界都在那里，你我都在那里，情緣都在那里。

了不了吧。

（聶勇摘自《今晚報》2011年8月25日圖/張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