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史說,江淹才盡后,過著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的幸福生活。我愿意相信。
大約是大一那一年,在我們?nèi)孕鑼W(xué)習(xí)語文,正如我們需要馬哲和毛概一樣的時期,我曾做過一件極其不堪回首的齷齪事。
第一次交語文作業(yè)時我曾將高中時期的一首爛詩縫縫補補上交,意外獲得教授碩大的“好”字嘉獎。從此我以為我可以與這位絮絮叨叨的中年婦女,保持高中時期我與語文老師的曖昧情愫。
期末時聽聞賦詩一首有助平時成績,我再次上交爛詩一首,并且還是古體。這首詩是我在一個凄風(fēng)苦雨的夜半,咬著筆桿七拼八湊而成的,現(xiàn)在只記得副標(biāo):遙寄胡蘭成。內(nèi)容不是重點,重點是附注上,我感情真摯地表示如果我與他同在民國,我定會深深愛上這個男子。其實我的初衷是想說:無論他愛過多少女子,我都愿義無反顧做他的小三。只是這個說法太過情色露骨,無利于和諧,于是被我扼殺。
期末考試當(dāng)天,這位教授正巧監(jiān)考我們考場,不停在我身邊晃動。我當(dāng)時只當(dāng)她對我尤其器重,不驚反喜。結(jié)果后來成績出來,平時成績、考試成績都平平而已。事后我一直猜想是否我情真意切的表白驚嚇到教授。
講這個故事的意圖在于說明,我一直以來的志向就是當(dāng)胡蘭成的小三;如果能夠遇到王小波,那便一定要結(jié)為夫妻;如果不會再有第二個王小波,那么馮唐之流也算是上選。
豆瓣上對馮唐的風(fēng)評并不好,很多人說,他不過是個賣弄才情的庸俗男人。
我在讀完一本《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之后不假思索又買了四本,才提起興趣看到這些評論,很是愕然。望望書架上同一個寫作者的書超過五本絕屬鮮有,我想起有人說,他的書只有“閱讀的快感”罷了,看來我也早早步入追求快感的一群。我只想戳戳屏幕對面撇嘴的仁兄的腦門,諄諄教誨之,這年頭能讓我有快感的文學(xué)作品不多。
要看殘酷青春的純愛情節(jié)的小朋友請無視,內(nèi)心對男性青春期純潔度期望過高的圣母請無視,撇開這些,我認(rèn)定這是一部佳作。此人遣詞造句的古文功底暫且不論,小說最是大俗大雅之物,能讓閱讀者跟隨他的文字經(jīng)事動情,才算得上品。
我從小看的都是名著,越長大,越喜歡找些旁門左道來閱讀。這不是說我已然將名著爛熟于心,而是有太多名著都令我實在沒有讀下去的欲望,主流文學(xué)作品往往因為被太多人認(rèn)可,而敵不過劍走偏鋒的邪氣與銳氣。或許我終究淺薄,但現(xiàn)在,我不諂媚,不倨傲,沒有目的,沒有計劃,這樣的閱讀方式才令我享受。
馮唐筆下的十八歲,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十八歲,牛逼哄哄,透著茂盛的生命力。
有人不屑秋水,說憑什么在一群小流氓中就要有這么一個人,眼神深邃,心思深重,還深得廣大女性同胞青睞。憑什么憑什么?我也要問憑什么?但我相信確實存在。如果有這么一個小流氓,我肯定也要默默喜歡他,抵死不承認(rèn)。
其實我不屑朱裳,此類假仙式的女人最是無趣,什么長發(fā)飄飄白衣勝雪,依我看抵不過翠兒的鮮活明艷。不明白小流氓們?yōu)槭裁炊计冗@樣的姑娘??蛇h(yuǎn)觀不可褻玩的意思是,當(dāng)她是一縷青煙,縹緲邈遠(yuǎn),自是仙氣裊裊,如若觸抵凡塵,沾染煙火,不過一介平庸婦人。可以嬉笑怒罵稱兄道弟的姑娘,更加真實可愛吧。
想起我的十八歲,昏暗晦澀,只有無盡的考卷翻飛人聲嘈雜,惟一的驚心動魄不過是一場迷障重重的暗戀。我夢想中的十八歲,我應(yīng)該穿著男式的校服,整日和一群痞氣十足的壞小子,在校園里沾花惹草惹是生非,青蔥歲月,草長鶯飛。但這其中又必定有我鐘情已久的人,兩人礙于哥們的關(guān)系死要面子不肯承認(rèn),又或者他是與我從小瘋玩到大的兄弟,再也沒有人會比我們更了解彼此??墒遣恍?,閑云野鶴的生活于我只會成為災(zāi)難。所以這一切都成為泡影。
雖然我現(xiàn)在即將成為一個奔三的女人,我還是要說,我多想擁有一個牛逼哄哄的十七八歲。給我一個牛逼哄哄的十七八歲,定當(dāng)是這輩子最美的回憶。
?。ㄟB香摘自《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