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已經(jīng)出版了8本小說，25歲的她會笑著對別人介紹自己:“我叫顏歌，顏色的顏，唱歌的歌?！?/p>

12歲的時候，戴月行得到了一份并不貴重也并不稀奇的禮物——一只毛絨兔，可是這只玩具兔子就好像是某個神秘世界的領(lǐng)路人一樣，讓戴月行莫名其妙地開始相信自己是一個外星人，然后變本加厲地認為，在14歲生日的時候，玩具兔將成為一個信號接收器，帶領(lǐng)外星人的飛船找到自己。

14歲的生日當(dāng)天，戴月行爬上了頂樓。說是頂樓，也不過郫縣一棟普通民宅堆著雜物和垃圾的天臺。她鄭而重之地舉起玩具兔，對著天空搜尋某種能夠發(fā)生感應(yīng)的電磁波。也許是因為外星人的傳感系統(tǒng)出了問題，她并沒有被接走。于是，這個慘綠少女在天臺坐了一整天。

17歲，戴月行完成了第一本小說《瑪爾瑪拉的櫻朵》。同時，她稱自己為顏歌。至今她已經(jīng)出版了8本小說，25歲的她會笑著對別人介紹自己:“我叫顏歌，顏色的顏，唱歌的歌?！?/p>

1:35PM

讓我們開始吧

顏歌走進的時候，書吧里只有3-4桌客人，大多不在談書而在聊天或者上網(wǎng)。于是她的一身打扮是恰到好處的，灰白相間的T恤和短裙，很有先見之明地穿著一雙黑色絲襪在冷氣中入座，腿長且細，不隨便也不矯情。

她翻那份點餐單已經(jīng)有5分鐘，反復(fù)說:“我好想喝咖啡啊?！弊詈筮€是點了一杯藍山。她一兩年之前在川大紅瓦寺附近開了一家咖啡店，一時興起而已。店面不大但五臟俱全，有別致的小情調(diào)，后來興致過了就關(guān)了店，把店里的家伙全部盤回新家，自己有事無事就烤一點小點心，現(xiàn)磨咖啡喝，目前1天至少要喝5杯。

顏歌的新家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很文藝”，尤其是書房。書房有墨綠色的墻，作為作家自然有滿壁的書撐滿書架，作為作家自然也有厚實的書桌和漂亮的椅子作為擺設(shè)。她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掃，作為一個有潔癖的女人，她是要跪在地下一寸一寸抹干凈地板的。直到窗明幾亮了，她才會坐下來工作，寫小說或者評點別人的小說，手邊放一杯深度烘焙的咖啡。

今天，她睡到自然醒差不多是上午11點左右，打掃之后開始讀書。她讀書有一種奇怪的習(xí)慣，就是把幾本八竿子打不著的書堆在一起看，這本才看完30頁，就去看另一本的20頁，有點像在追美劇的感覺。讀到頭暈眼花就收拾了一下出門，出門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肘上扎了一根篾刺，費了半天勁才挑了出來。

“我早上看完《蘋果酒屋的法則》，又去看《安娜·卡列尼娜》，然后翻了《大瀑布》和《憂郁的熱帶》?！?/p>

“同時進行啊?”

“嗯，所以我現(xiàn)在覺得很恍惚。啊，我的藍山來了?！?/p>

“那我們開始?”

“那我們開始吧?！?/p>

2:00PM

每寫完一本小說，我都會得上嚴重的“產(chǎn)后抑郁癥”

顏歌每一次著手寫一本小說，都會經(jīng)歷一個痛苦的過程。一開始她就把自己徹底關(guān)起來尋找海量資料(寫《關(guān)河》的時候，18歲的她每天在圖書館找史料);接著會逮住一切機會向朋友罵罵咧咧地說這本小說多么難寫，自己寫不下去了云云;很快連這些抱怨都不再有，她要徹底沉默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她不想接觸人類，因為覺得哪怕一個擁抱都會破壞創(chuàng)作的氣場;再出現(xiàn)的時候，小說完成，她說自己就像得了產(chǎn)后抑郁癥，有點老無所依的意思。

最近完成的一本小說耗時1年多，叫做《聲音樂團》，她先后5次推翻了十幾萬字的成稿重寫才最終完成。小說的內(nèi)容她也說不太上來，因為她用一種近乎自我折磨的方式寫出了一個結(jié)構(gòu)復(fù)雜精巧的故事，環(huán)環(huán)相扣無比緊密，像一個迷宮。

每次寫作的時候，顏歌都不愿出門，因為她覺得自己“無臉見人”。對她來說，創(chuàng)作者不可避免的“難產(chǎn)”過程一旦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一點點的自我懷疑都會被無限放大，就會讓她覺得自己失去了賴以為生的本領(lǐng)。但是寫完之后，她看著自己的作品，又會希望這本書永遠不曾寫完，后知后覺地感受到每日寫作的幸福，她說如果一輩子每天只寫一個故事，用不同的方式寫都能滿足。

“《聲音樂團》寫完了我就扔在那兒，現(xiàn)在有幾家出版社都在談，我卻越來越不愿出版了。”

“留著干嘛?”

“這樣說吧，如果不出版我也無所謂，這本書我是寫完了，我告別了我的主角和那個故事。這個時候我就不在乎后面的事情了，書賣好多我也不想管，我只想給朋友看?！?/p>

2:25PM

我有時候?qū)幵笡]有參加“新概念”

和大多數(shù)女孩一樣，顏歌曾經(jīng)是一個慘綠少女——通俗地說，除了成績拔尖之外，不算最漂亮，性格不是最好，自然也不是最受歡迎，在人群中自覺可有可無的女孩。也和大多數(shù)女孩一樣，這個慘綠少女的夢想就是找到自己與眾不同的地方，因此“我是一個外星人”的信念幾乎成為她少女時期生存下去的支撐。

外星人沒有來接她，她又找到了新的寄托，她開始認為自己是一個宋朝人，陰差陽錯生活在這個聲色犬馬的時代，格格不入也是正常。這個信念一樣是要破碎的，但它的破碎帶來一個收獲，它讓顏歌寫出了《關(guān)河》。

在這之前，顏歌另一個證明自己價值的方式，是參加當(dāng)時轟轟烈烈的新概念作文大賽，和她一起參加的有郭敬明和張悅?cè)?，她和郭敬明一樣拿到了一等獎。之后這個女孩在“新概念”的推動下完成了自己的頭幾本書，其中《關(guān)河》里關(guān)于宋朝華麗而精確的描寫受到評論界的盛贊，她卻沒有跑去北京上海過名人的生活。她繼續(xù)一邊讀書一邊寫作，考上了四川大學(xué)中文系，接著是研究生，今年秋天她將成為川大比較文學(xué)系的博士——同批新概念作家中的最高學(xué)歷。

顏歌的研究生論文本來想寫《金瓶梅的原作與改編》，這可是一個嚴肅的文學(xué)命題，要討論的是中國傳統(tǒng)文本與現(xiàn)代被西方文學(xué)影響過深的解構(gòu)或后現(xiàn)代文本，在同一個底本上的體現(xiàn)。結(jié)果種種原因影響，她的畢業(yè)論文換成了《談顏歌的小說創(chuàng)作》。這依然是一個嚴肅的文學(xué)命題，是她努力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對自己創(chuàng)作的解讀。答辯只用了5分鐘便通過了，其中4分鐘老師們都在自顧自討論關(guān)于80后張揚個性的問題。顏歌聽他們說完走出教室，夏天過完她又要開始在校園的另外3年生活。

“其實很多時候我寧愿自己沒有參加新概念?！?/p>

“因為老師們更關(guān)心你所代表的人群，而不是你的專業(yè)研究?”

“因為參加了以后帶來許多我沒有想過的麻煩，像‘80后作家’這個頭銜就好像摘不掉一樣。但是我知道新概念也給我?guī)聿簧贃|西，不是它我可能就寫不下去了?！?/p>

3:03PM

我想為郭敬明說些好話

前幾天有記者問顏歌對韓寒《獨唱團》這本雜志的看法，顏歌說了一句很有氣魄但很容易招來“板磚”的話，她說:“有這本書，世界上其他那些販賣憂傷的青少年雜志可以不要再浪費資源了，停了算了?！币驗樗X得《獨唱團》用極高的稿酬來發(fā)表短篇小說的做法，是在為慘淡的短篇小說界提供生機，這是有意義的。

說到韓寒自然繞不開郭敬明，顏歌和郭敬明認識的時候兩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當(dāng)時兩人是投契的。這么多年過去，兩人因為距離和其他一些事幾乎再無聯(lián)系，不論是紅是黑，郭敬明的名氣越來越大，顏歌則選擇在成都安靜地呆著寫作。許多媒體提到她都要和郭相較之后，用“低調(diào)”來形容，實際上在她自己看來，這種被包裝的“低調(diào)”顯得有些慘淡又有些乏味，她只覺得寫作是一件平凡的事情，自己是能夠把這件事情做得好的一個。郭敬明不同，顏歌認為他的可取之處不見得在于寫作，但承認他是一個毋庸置疑的優(yōu)秀出版人。

對于網(wǎng)上對郭敬明曠日持久的謾罵，顏歌的立場成熟得讓人吃驚。她說在郭敬明的《夢里花落知多少》涉嫌抄襲之后，突然跳出來一群圈內(nèi)人大罵，由此帶動許多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發(fā)動了一場“反郭敬明運動”。當(dāng)初罵郭的這些圈內(nèi)人有不少罵出了知名度，但在顏歌看來，這是一個無人清白的世界，罵郭的人根本來不及審視自己就迫不及待拍郭一磚，甚至做不到對旁人最起碼的尊重。

《夢》爆出抄襲之前，就有風(fēng)傳郭敬明的成名作《幻城》是抄襲顏歌的《關(guān)河》，好事者言之鑿鑿著書為證，分條對比，論證嚴密。從此，就不停有記者找到顏歌了解情況，她從未承認過自己是被抄襲了，也從未對此發(fā)表過什么看法，這也成為顏歌“低調(diào)”的一個佐證。實際上，她覺得這件無法證實亦無法證偽的抄襲事件讓她成為了更好的小說家，因為“當(dāng)時自己寫《關(guān)河》覺得很正常，等看到《幻城》把我這種寫法發(fā)揮到極致才覺得好肉麻啊”。為了以示區(qū)分，更是擔(dān)心自己成為只會寫肉麻作品的作者，顏歌患上強迫癥一般逼迫自己不斷寫更新更不同的作品。她之后的幾本書差異之大，簡直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郭敬明45°角仰望天空這許多年，顏歌卻已經(jīng)憑借自己的幾部作品成為了中國青年作家學(xué)會的主席。

“我知道郭敬明這個話題我繞不過去嘛?！?/p>

“多少是因為你從來不愿意怎么提起吧?！?/p>

“對啊，你看，別人說他抄襲我我都沒開腔，他們有什么好罵的哦。我不一定很見得郭敬明，這不過是文學(xué)上的正常分歧，但我更見不得那些無端罵他的人。”

“你不開腔反而更要激起圍觀群眾的好奇心?！?/p>

“何止。有一次一個記者采訪我的時候，我正好感冒。結(jié)果那個記者回去就寫‘郭敬明此時正在上海穿名牌開PARTY，顏歌卻在成都一臉慘白地看著窗外的雨’之類。這就是媒體給我塑造的形象，十足的悲情受害者。我只是不把這事當(dāng)個事，就凄慘了?”

“也就是說，不論抄襲與否，你心里對郭敬明是沒有什么怨恨的?”

“下次我要是在什么座談會上見到他，我一定會對他說:‘TAKE CARE’(照顧好自己)?！?/p>

3:45PM

80后現(xiàn)在媳婦熬成婆了

顏歌其實有很多讀者，在豆瓣上的顏歌小組里，2000多個組員每天都在熱火朝天地聊著關(guān)于自己偶像的細枝末節(jié)，甚至在顏歌現(xiàn)在居住的小區(qū)里，她下樓散個步都能遇到粉絲，把隨便套件衣服就出門的她嚇一跳。

但是，顏歌卻說自己不喜歡自己的讀者，這話能把所有人都嚇一跳。不要斷章取義的話，這句話的意思是，她不喜歡那些因為看不懂自己的小說而喜歡自己的小朋友。不久前顏歌萬年不更新的博客上的一條留言讓她一身冷汗，留言說:“顏歌姐姐，我看不懂你的書，但是我好喜歡你虛無縹緲的感覺啊?！睂Υ?，她的意見是——我們不是一路人，強扭的瓜不甜，你還是去趁早找到自己的菜吧。

顏歌的菜，用一個故事就能表明。她小時候讀《封神榜》，比干被挖了心之后騎馬一路北行，遇見一個賣空心菜的老太婆就倒了下去，空心人比干騎馬北行的意象讓她覺得美到極致，那是古代人真誠去相信的，是心靈的詩意。而現(xiàn)在這個社會中，已經(jīng)不符合時代生產(chǎn)力的小說界卻在哭天搶地地呼喚用文學(xué)喚醒人性，讓社會回到正軌。用顏歌喜歡的一句話說，小說家是專看絕癥病人的醫(yī)生，能看見病灶，實際上無力改變。

要形成這樣的文學(xué)觀并不容易，顏歌從17歲寫到25歲，終于開心地看到“80后作家”這個稱呼被用得越來越少。曾經(jīng)頂著各種爭議的80后面對的，是來自前輩們近乎挑剔的指摘，但是畢竟80后終于有一天也要長成面容嚴厲的女人或者大腹便便的男人，此時的他們總歸是要接手世界的。顏歌樂得看著這幅圖景越來越近，抱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健康心態(tài)參與其中。

“我看到現(xiàn)在80后已經(jīng)不是口誅筆伐的中心了，還是多高興的?！?/p>

“長江后浪推前浪嘛，90后迎頭趕上了。”

“而且現(xiàn)在90后開始被“踏謔”(音)了，哈哈，我估計就是80后干的。一代人總歸是扭不過時間的，早晚都要滾下權(quán)力的中心。雖然現(xiàn)在80后媳婦熬成婆，過些年肯定也沒什么話語權(quán)了。”

4:11PM

不在《藝術(shù)人生》上哭，是因為我想有尊嚴地活著

2008年春節(jié)前的時候，顏歌的朋友們互相打電話說著這么一件事:鴿子上了《藝術(shù)人生》，她給你說了沒有?接著朋友們找來視頻圍觀，末了再互相致電說這么一件事:哈哈，鴿子把朱軍調(diào)戲了!

那時顏歌正在魯院進修，某天學(xué)校讓他們幾個收拾一下去錄《藝術(shù)人生》，她磨磨蹭蹭地跟去了，到了之后才知道自己也要被采訪。化妝，登臺，坐在朱軍對面，只見其字難見活人的她終于露面了，果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漂亮姑娘。用她得意時的玩笑話來說:“我這樣的姿色文藝圈不常見吧?！?/p>

不常見的，還有她的真性情。

6年前，顏歌的母親去世，那時她19歲?！端囆g(shù)人生》顯然是找到了這段經(jīng)歷的“賣點”，朱軍在臺上問的10個問題中，9個都要逼著她談到母親的離世，甚至說出“我前些年也寫了本書紀念我過世的母親”這種話，頗有點不見顏歌眼淚不罷休的陣仗。1個小時的采訪，顏歌頑強地頂住了煽情攻勢，她在臺上完全放空，憑語言的慣性接住朱軍的問題，到最后也沒有提到母親任何事。即使在最后播出的剪輯版中，顏歌看起來也是有點心不在焉的。節(jié)目錄完以后，朱軍在后臺對她說:“唉，我知道你根本是在神游，看眼神都看得出來?！?/p>

強烈的抵觸，只能反映出更強烈的情感，但情感始終是私人的，是排他甚至需要非誠勿擾的，顏歌的拒絕是因為即使自己的不配合顯得不夠?qū)I(yè)或者有些許孩子氣，她也不愿販賣情感，她要有尊嚴地活著。失去母親，是她永遠無法痊愈的一道傷口，她甚至為自己綿綿不絕的思念感到羞愧。自從母親去世后，她每周最少有三四天都會夢見她，最開始的夢是慘烈的，到了現(xiàn)在，她依然頻繁地做著和母親相關(guān)的夢，卻是在和她聊天，玩耍，或者沉默平靜地相處。最近的一個夢中，她夢見母親在洗澡，她搬了一個板凳坐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那是老屋老院，尚未成為顏歌的少女戴月行顯得乏味卻安全的生活重現(xiàn)。

“我在畢業(yè)論文里面寫感謝辭的時候，感謝了母親，我說是因為她的去世讓我成為了更好的小說家?！?/p>

“……不會顯得太冷酷么?”

“我母親去世之后我才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同情是有節(jié)制的，本質(zhì)上來說是為了以勸解別人的痛苦獲得自我滿足。我也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的人對不在場的人的評說方式是那么冷酷而決絕，那些人身上的瑣碎的惡正是因為我是對痛苦體會最深的人才能看見，與此同時，作為一個小說家，我也看見其中蒼涼的美?！?/p>

4:47PM

我希望自己是一個男人，惠澤世上的所有女人

顏歌的初戀是網(wǎng)戀，與對方在一個論壇結(jié)識，之后兩人之間產(chǎn)生了只能在少年時期才可能發(fā)生的感情。對方是一個20出頭的大學(xué)生，每天都給她發(fā)來村上春樹的小說，在那個不容易讀到村上的年代，顏歌想像對方就是書中“鼠”的化身。我們可以想像那種感情的表現(xiàn)方式，它純真又努力表現(xiàn)著老道，它美好又總要涉及太多悲傷，它看似天長地久，卻只能戛然而止。

之后，母親辭世，顏歌再也不能大揮大灑地去愛了，她變得“摳門”起來，簡單地說，她開始尋找母親的替代者，卻無法像愛母親一樣去愛對方，慢慢地，她忘記了喜歡一個人的狀態(tài)是怎樣。但是她并不認為愛情全然不存在，而是像一個真正的宋朝女孩一樣，覺得只有耐心，人是一定會愛上另一個人的。

“感情觀出現(xiàn)障礙以后，我常常希望自己是一個男人，能惠澤世上的所有女人，哈哈?！?/p>

“這么嚴重?”

“或者是一只被閹了的公狗嘛，過得無憂無慮。哦對，最好我是一只長頸鹿，又高又大又臭，卻溫暖憂郁?！?/p>

“反正就不涉及愛情?”

“不，相愛是存在的，但存在于一瞬間。和一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你能聽見周圍響起音樂，響起和聲，那就是相愛了?！?/p>

“你肯定會聽到的，早晚?！?/p>

“肯定。你看，我的咖啡早就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