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爽出差回北京了。這是一地地道道的北京姑娘。胡同里生、胡同里長,辦事利索、說話脆生,言行舉止從不拖泥帶水,用北京話說叫“不矯情”。她目前在上海工作,“片子”上是這么寫的:“ABB(中國)有限公司過程自動化部高級助理”。
從01年大專畢業(yè),她就一猛子扎進了酒店行業(yè)。因為是“二外”英語專業(yè)畢業(yè),這倒也順理成章。在酒店干了五年之后,最后她還是決定不續(xù)約了,是在總經(jīng)理助理的職位上辭職不干的。懂行的人都知道,在酒店里工作一年到頭吃、穿全包,只要你不惦記著過奢華的生活,那么領到的工資可以盡數(shù)存進銀行。
只身闖蕩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且非生活所迫,這可能在外人看來大可不必的事情,彭爽卻早有盤算。早在01年大專畢業(yè)之際,她就有了這樣的想法??僧敃r覺得自個兒的經(jīng)驗、經(jīng)濟實力什么的都還達不到,就只好作罷。
在上海待了三年,在一家全球五百強的外企工作了三年之后,彭爽出差回來了。沒有一絲嗲聲嗲氣,沒有一句夾雜著洋腔,站在朋友們面前的依然是那個“不矯情”的彭爽。
彭爽不矯情,她的朋友們當然也不矯情。每次聯(lián)系聚會時,她的男女朋友們總會在電話里直截了當?shù)貑?“什么時候回來啊?就等你啦!”。這種時候,彭爽總會異常爽快地回答:“是嘛!我一到北京就給你們打電話!”她聚會時也總是很守時,以至于有個朋友責怪另一位朋友道:“上海的都到了,怎么海淀的還沒來呀?”
朋友們一起說說笑笑,可總是不太能夠理解她為何放著北京的美差不干,非要去上海闖蕩呢,并且在上海干的基本還是那個總經(jīng)理助理的差事。面對這種疑惑,她坦言只是想“換換環(huán)境”。她覺得在一座城市里待久了總會煩的,哪怕是北京。她看很多人都在北京奮斗著,對于他們來說異地打拼從無到有的狀態(tài)是種新奇的體驗,她也想去嘗試一下。也許彭爽并沒有深切體會到眾多“北漂”內(nèi)心中真正的感受,不能悉知很多人背井離鄉(xiāng)實際只是因為無計可施。彭爽的選擇其實很簡單——我怎么想我就怎么去做。她選擇的那么純粹,執(zhí)行的那么果決只是因為她沒有任何后顧之憂。這種沒有牽絆的狀態(tài)定會使眾多異地奮斗者艷羨不已,而在彭爽心中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渴望對新環(huán)境的體驗,引領她來到了陌生的上海。她說其實當時的考慮還包括深圳,甚至于還有去云南支教的打算。深圳與上海的選擇并沒有很大差別,只是地域不同而已,對她來講都是全新都市的生活體驗。而去云南支教則是因為可以有充分的時間去徒步旅行,特別是那些未被開發(fā)成旅游景點的廣袤地區(qū)。在媽媽的強烈反對下,她的“鄉(xiāng)村體驗”計劃并未付諸實施,而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走了“陌生大都市”體驗之路。
彭爽敢想敢干,但卻不是沒有頭腦的亂撞。聽過她校園時的一段經(jīng)歷之后,朋友們都為之欽佩不已。大二的時候,有一天宿舍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褲子上有塊硬金屬片在她不經(jīng)意間崩到了眼睛上,一陣疼痛。她趕快拿來鏡子,然后扒開那只眼睛,發(fā)現(xiàn)什么都看不到。她心說:這下完了,這只眼要廢了!可轉(zhuǎn)念一想,這只眼瞎了,我至少還有另外一只眼睛能看東西。還不算太壞!自己看完病之后,她要和媽媽通電話,她唯一犯難地是如何才能在電話里把這件壞事情盡量淡化,以免媽媽過分焦急。她的理智和鎮(zhèn)定由此可見一斑。
遇到了事情她總是喜歡把結(jié)果想到最壞。這樣隨著問題不斷被解決,情況越發(fā)好轉(zhuǎn),最后實際的結(jié)果總要好于最初的預判。去上海之前,她也是這樣考慮的。那個時候他有五年的工作經(jīng)驗,在北京有親戚朋友,有各種資源,還有自己的存款。那么大不了去到陌生的上海以失敗告終,回來也是可以再找到工作的。
彭爽總要回來,這是她一早就計劃好了的。她看重的是體驗的過程而非實現(xiàn)的功利結(jié)果。在別人看來可能是浪費時間的經(jīng)歷,在她看來只是最自然的生命過程而已。
好了,彭爽現(xiàn)在要拖著箱子回上海去了。這或許只是她人生旅途當中最短暫的一次出行,可朋友們現(xiàn)在都在翹首盼著她的回歸。她還不能確定具體的歸期,但在她率真的臉上,我們已經(jīng)看到她對這次人生體驗是相當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