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大哥想,你一定是受到了某種威脅。
胡天成那個狗日的什么做不出來,就說他公司里的一個員工吧,因為帶頭上告他強制工人加班不給錢,他就找人在一個黑夜里修理了那員工,把人家腿都剁了一截。
小梅,你別怕,大哥既然領(lǐng)了你的官司,諒他胡天成也不敢胡作非為到那種程度,你大哥,錢沒有,權(quán)也沒有,但你大哥是S市響當(dāng)當(dāng)?shù)穆蓭?,胡天成膽再大,他也不敢“太歲頭上動土”,你的官司,是大哥我扛的呢。
小梅,如果你真的怕,你怕大哥的光環(huán)罩不到你走動的每一個角落,那好,大哥給你一個去處,大哥在S市的某駐軍部隊有個戰(zhàn)友,你可以住到那里去,那里解放軍同志晝夜巡邏,他胡天成手再長,手腕再寬,也不敢去部隊隨便抓人啊。
小梅,你知道嗎,大哥為你的官司走訪了好多人,大哥我為了得到最真實最可靠的證據(jù),還去了最邊遠(yuǎn)的新疆,塞外的風(fēng)沙大啊,吹得眼睛都睜不開,但為了找到那兩個目擊證人,大哥顧不了。小梅,不怕你有想法,在找尋那兩個證人的途中,大哥還險些丟了命呢——那條路,沒有大車跑,大哥就只得坐一輛搖搖晃晃的三輪車,結(jié)果三輪車側(cè)翻!
小梅,你是不是怕大哥打不贏你的官司?大哥告訴你,大哥已經(jīng)掌握了鐵的證據(jù),那些證據(jù)足夠讓胡天成坐上十五年的大牢。小梅,大哥再說句讓你寬心的話,就算那些證據(jù)還有些欠缺或不盡完美,但根據(jù)法庭上的“反證法”,也可把胡天成駁得體無完膚。
小梅,你是不是想到胡天成的社會背景,你怕大哥即使“鐵證如山”也扳不倒他?那大哥告訴你,就算他胡天成有人在省里,你大哥也不怕,一、你大哥是誰,是S市有名的律師;二、現(xiàn)在法制健全得很,憑你大哥的三寸不爛之舌,把他胡天成告到最高院并不是難事。如果這些你都認(rèn)為還沒有“絕勝”的把握,那大哥再告訴你,大哥有很多很多新聞界的朋友,他們可以呼吁,輿論的力量你知道嗎,好多判不了的案子都是栽倒在輿論之下。
小梅,大哥分明地感到你在退卻啊!
你在大哥的窗前已經(jīng)躑躅很久了,你好像是有什么話要說可又不好開口啊。
你是不是怕付不起大哥的律師費呢?還記得那天嗎,你跌跌撞撞地跑進我屋子,聽了你的陳述,大哥我就拍案而起:你這官司,我認(rèn)了,不要錢也幫你打。你是不是怕大哥言而無信?大哥再一次告訴你,大哥不缺你這一樁的錢,大哥是名律師了嘛,大錢沒有,小錢還是源源不斷的,呵呵。
那你是怕什么,你已經(jīng)在我窗前躑躅好幾晚了啊。
我的窗前,有一小塊草坪,那上面分明有你來回走動的印跡啊,走過去,走過來,你心事重重啊!
是最后一晚了。
月牙兒很好,在藍(lán)色的天穹里綻放著笑臉。
大哥我起身舒了舒腰,你的起訴書也全部搞好,明天我便可以提交法院了。
一個長長的身影拖在窗前,你又來了。
這次,你敲了我的門。
我把你放了進來,給你沖上了一杯熱茶。
喝著茶,我看見你好幾次欲開口說話,可你話到嘴邊像又忍了下去。
你忍了好幾回,我分明地感覺到了你的不好開口。
我笑著對你說,小梅,你的起訴書我全部整好了,你可以雪恨了。
你終于說話了,你把茶杯放下,漲紅著臉說:大哥,我不想起訴了。
我驚愕了——
你一遍又一遍地給我賠著不是,大哥,對不起,對不起,害你勞神操心了!
我強烈地感覺到你一定是還處在某種懼怕之中,我把那些不怕不怕的理由再一次地給你說了個遍。
你低著頭,你說,你相信那些理由。
我真的搞不懂了。
你絞著衣角,看也不敢看我一眼,你說,大哥,他答應(yīng)給我五十萬,思來想去,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現(xiàn)實點吧,把他送進大牢,什么也得不到呢。
小梅呀小梅,我痛心疾首,我想對你說,難道你忘記了他對你的長期強奸和凌辱,你忘記了他的煙頭在你身上烙下的一個個印記?
可你已經(jīng)轉(zhuǎn)身!
你開門而去!
月色仍然很好,月光下,蟲們叫得仍很熱鬧,啾啾的,像在鼓搗什么。
望著你拖得長長的身影,小梅呃,大哥想對你說,大哥原本是想為你出口氣,把那個禽獸送進監(jiān)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