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之時,稻子渾然不覺。稻子確如她的名字一樣,那么樸實那么誠摯那么賢良,然而一個人的出現(xiàn),似乎就此打破了稻子的內在結構。
這個人就是蔡志。
蔡志說:稻子,咱們是絕配哩,不是嗎?一個稻子,一個菜籽,比鄰而居,都在一片豐收的田野上。
稻子一雙大眼有些茫然有些無辜地望著這個男人,等到明白了這個男人的話,咧開嘴,笑了,很是沒心沒肺的樣子。
蔡志不等稻子笑完,就把稻子摟在了懷里,不顧稻子的反抗和掙扎,開始沒頭沒臉地親吻稻子,那雙手也不閑著,一邊應付稻子的捶打和抓撓,一邊非常堅決地游走在稻子飽滿如谷粒的身體上。
流氓!稻子想也沒想,這個詞兒就蹦出了口。
誰知蔡志仿佛聽到號角,立馬又撲了上來。這一次蔡志用了蠻力,強攻智取一起來,志在必得了。
體力不支的稻子終于全面崩潰,癱軟如稻田里的爛泥,只好任由蔡志折騰。
蔡志氣喘如牛收拾河山,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不由分說地襲來,稻子的眼淚奔涌而出,怎么也遏制不住。
一聲長嘯之后,蔡志平復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稻子仿佛成了淚人兒,半裸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蔡志看見稻子渾圓的肩膀布滿了一串一串的牙印,稻子的頸脖多處淤血,泛著青紫……蔡志知道這是自己的杰作。
稻子在浴缸放滿水,插上衛(wèi)生間的門。對著蓬頭,稻子哭了,哭自己那段逝去的婚姻,當然還有更加美好的青春。
稻子不明白,自己拿著副高工資,做著清閑的辦公室工作,幾乎將全部時間和精力都用在家、孩子和丈夫身上,極盡溫柔賢惠,家里大事小事從來不用男人擔待,里里外外堪稱一把好手??墒牵腥苏f變心就變心,不顧地位和顏面,竟然和外面一個酒店老板娘攪和在一起,而且著了魔一般,怎么拉和勸,也執(zhí)意不回頭。
我做錯了什么?我哪里不如那個妖精?年輕就是優(yōu)勢嗎?僅僅因為年輕?我也年輕過,那個妖精也會老……
稻子恨恨地想著前夫的背叛,努力地回憶離婚前前夫最后一次求歡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竟然有恍若隔世的感覺。然而前夫的話,還是清晰地響在耳邊:稻子,你哪里都好,就是這個,這個性事,你太理智。你不主動也就罷了,可是你連配合一下都不肯,你太過分了吧?你是妻子,你有這個義務……
我是妻子沒錯,我沒有做娼妓的義務吧?稻子自己都驚訝這么刻薄的話也說得出口,可是她實在不喜歡前夫那么熱衷房事,而且還希望自己配合,甚至,越放蕩越好……
要知道前夫儀表堂堂,一個大學教授啊,私下,差不多就是衣冠禽獸!
稻子,我再次重申,你不許這么看待我,更不許這么諷刺我!我們是合法夫妻,床下床上,都是。以愛情的名義,稻子,我愛你,我需要你,需要你所有……
愛情的名義?我承認我們有愛情,可是愛情,僅僅是一塊遮羞布?有了愛情,就可以不顧羞恥?……稻子不是抵觸性事,也不是不愛老公,作為傳統(tǒng)型的女人,盡管受過高等教育,可是骨子里還是羞于說性——可以做,但是不可以說??墒乔胺?,卻把這個看得很重,跟做他的專題研究似的,層層鋪墊,步步深入,還得探討交流……這讓稻子甚為反感。
難道是我錯了?反思剛才蔡志的行為,前夫關于愛情的名義這個論調浮上腦際。愛情的名義?名義上有了愛情,實質上就得……就得這樣?
醍醐灌頂一般,稻子仿佛明白過來,明白前夫所說,原來都沒錯,錯在自己一直抗拒,抗拒愛情……
讀了許多書有什么用?并沒有誰指點一下迷津,愛情的路上,好像從來都是自學成才。為什么正室不敵“小三”?“小三”們往往無師自通,她們首先高調打出“愛情的名義”的旗幟,然后就把這個男人的身體和錢袋一并掠奪而去……
稻子的身體浸泡在溫暖的水中,不禁有些發(fā)熱,同時發(fā)熱的,還有快速跳動的心臟,是想起了剛剛和蔡志發(fā)生的掙扎與糾纏吧,稻子感到羞澀,是的,是羞澀,不是羞恥。一字之差,味道和意義全然不一樣了。
蔡志沖擊并且打開的,不僅僅是稻子的身體,歪打正著地,一并連帶了稻子的心門:我是愛上他了?這么快?
哎呀,這么久稻子還沒有出來,會不會有什么事?胡思亂想的蔡志猛然清醒過來,趕緊過去拍打衛(wèi)生間的門。先前稻子插門的聲響蔡志當時聽得分明,原以為敲門需要用很大力氣,誰知,蔡志的手才按上那扇毛玻璃,那道門就滑開了,里面白氣繚繞,熱氣騰騰,一時,看不清稻子在哪。
稻子,稻子——
沒有應答,只有嘩嘩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