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初識不久的朋友,一次見他一瘸一拐的,崴了腳,幾天后見他已健步如飛,過幾天又碰到他,仍然步履蹣跚,忙驚問其故。他聽后眨眨眼笑道,“上次你見到的一定是我弟弟,我們是雙胞胎。”終于有一天也結(jié)識了他弟弟,果然如同一個模子刻的,難怪會認(rèn)錯。其實我的形象記憶煞是了得,十年八年前有過接觸的人,再相見,一般都會認(rèn)出。雙胞胎之事只是個特例。
但我有個極大的弱點,就是很難記住別人的姓名,包括打過多次交道的,有時某個人的面孔和身影明明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就是想不起他叫什么。常常遇到尷尬不說,在人們極注重“感情”與交流的現(xiàn)實中,的確很不利于溝通。
1999年在河南一個部門認(rèn)識了一位副處長,去年在河南又與其相遇,久別重逢,都很激動,不約而同一起向前跨步,并各伸出雙手緊緊相握,在刺骨的寒風(fēng)和漫天飄灑的雪花中相互噓寒問暖、傾訴離別之情,只剩下熱淚盈眶了。依依惜別之際猶約定今后多聯(lián)系。可一轉(zhuǎn)臉,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姓名來。假如他也有我一樣的毛病,而今生今世又不會有機會再次相遇,豈不就斷了聯(lián)系。
這還算好的,因為終究見到了對方,最怕的是接電話。有的人來電話一張口就是,“我是某某某!”好像他的大名早已名震遐邇,你豈能不知。更有的人一上來就同你像老熟人一般“唧唧嘎嘎”家里外頭地說得熱烈慷慨,而你卻想不起他是哪方神圣。每逢遇此,為不至尷尬,我都會一面同他(她)“今天的天氣哈哈哈”地敷衍著,一面根據(jù)其話音的地方特色和偶爾透出的些須信息,腦子在記憶庫中做著飛速的搜索。有的想起來了,真是喜出望外,于是裝做沒事人一樣,對答如流,好像我早就很記得他(她)。但也常常會在聽對方浪費了半天感情,又實在想不起其是誰的情況下,不得不愧疚地囁嚅著問對方,“您是哪位?”真是罪過。
我很贊賞一種打電話的形式,就是上來先報名,然后對你說他曾經(jīng)在某年某地什么場合同你有過接觸,使你馬上就能進(jìn)入記憶或想起個大概,既然是很有些時日不曾聯(lián)系了,這樣提醒一下,雙方誰都不至于尷尬。我給別人打電話從來如此。
至于再遇到“熟人”,我也盡量學(xué)機靈點,再不敢貿(mào)然問其貴姓,而是問:“您的電話有變嗎?”并借機說:“您再給我一張新名片吧?!碑?dāng)接過他的新名片后,立即迅速地掃一眼對方姓何名誰,什么單位,由于已然成竹在胸,所以馬上就能夠若無其事并從容起來。
每個人都有一個名字,可以說是一個人的代碼,它可以是我們的長輩起的,也可能是自己中途改的,原因很多。有人考證,艾青的原名叫蔣海澄,1933年寫《大堰河──我的褓姆》時,想用一個筆名,當(dāng)時已寫下蔣字的“艸”字頭,因恥于與蔣介石同姓,便在“艸”字頭下信手打了個“×”,恰好變成個“艾”字,于是他便以“艾”為姓,“海澄”正好為青色,就起筆名叫艾青。又如聞一多原名聞家驊,又名聞亦多。五四運動后,他主張取消字、號,甚至取消姓。有一天他對同學(xué)說,他要取消姓,改一個簡單的名字。一位同學(xué)說:最簡單的就是‘一’字,你就叫‘一多’吧!后來又恢復(fù)了姓,便叫成了“聞一多”了。從古至今,這種事例可以說舉不勝舉,但不管怎樣,與人交往,都應(yīng)記住別人的名字,如記不住,對別人來說是一種無意識的不尊重,對自己來說則是一種折磨,我不知在記住別人的名字方面,哪位有什么高招,愿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