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活閻王從飯店出來后,醉醺醺地回到家,一頭扎在炕上,放個屁的功夫就打起了呼嚕,一覺睡到天黑才醒。他睜開惺忪的眼皮,發(fā)現(xiàn)地上站個人,正是晌午在城東飯館看見的那個叫花子老太婆?;铋愅鮿傄螛?,就被叫花子袖里飛出的五星鏢擊中手背,手立馬不能動了,他扯著嗓子吼起來:“來人啊……”叫花子笑了:“別吼了,你的守衛(wèi)、家人都被我制住了,眼下就你一個人,吼什么吼?”活閻王沒了底氣:“你想干啥?”叫花子說:“我想讓你從今后干點兒人事,贖贖自個兒的罪孽?!被铋愅踹B連點頭,說:“您只管吩咐,讓我干嗎我干嗎?!闭f著突然用左手拔出短槍,叫花子手起鏢飛,正中活閻王的腦門,活閻王的槍落在地上,他罪孽的人生也隨著槍的落地畫上了句號。
活閻王的死,令龐大拿惶惶不可終日,他預料,叫花子的下個目標一定是他。他想到了縣太爺仝乃川。龐大拿自從和史常貴簽了相互利用的契約后,很少驚動仝乃川,不過眼下沒有別的辦法了。
縣衙在城北門,仝乃川就住在縣衙院里。龐大拿的牛鼻子轎車停在縣衙門口,龐大拿從車里走下來,貼身保鏢田虎拎著煙酒糖茶四色禮跟在后面。龐大拿和田虎走進客廳,不一會兒,仝乃川從里面走出來。龐大拿拱手道:“大哥,今兒個沒啥事,來看看你?!辟谀舜ú焕洳粺岬睾吡艘宦?“別說瞎話,我還不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又有棘手事了吧?”龐大拿說:“大哥,城里突然冒出兩個叫花子,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神出鬼沒,功夫了得,比死去的魯光達還厲害。警署的史署長和我的大管家都是被他們殺的??课沂窒履菐偷苄?,別說摸不著他們的影子,就是摸著了,怕也對付不了他們。大哥,您得幫幫我呀。”仝乃川不滿地說:“你讓我怎么幫你?因為幫你,我失去了一個跟我多年的警察署長,是不是讓新任的署長也為你喪命呀?”龐大拿說:“大哥,我的產業(yè)有您四成股份,我栽了您也跟著吃虧,您不能坐視不管呀!”仝乃川只好說:“回頭我安排一下,你回去吧?!?/p>
片刻,新任警察署長張峰風塵仆仆地走進仝乃川的客廳,仝乃川請他坐在八仙桌的另一邊,然后說:“柳城接二連三發(fā)生暗殺事件,這你都知道,我想來想去,還是警署出面為妥。這樣吧,明天你派一個排的警力開進龐家大院,啥時捕獲兇犯啥時收兵。去那兒以后直接和龐幫主商量,實不相瞞,龐幫主是本縣的把兄弟,你們要好好合作?!睆埛逭酒鹕?“請大人放心,卑職一定盡力……”
張峰回到警署,立刻召見神探巡長古龍,在古龍面前,他的態(tài)度跟在仝乃川面前完全相反,他對古龍說:“給你個幫狗吃屎的任務,明天,你派一個排的巡捕,開進龐家大院,配合仝乃川的把兄弟龐大拿,嚇唬嚇唬找他鬧事的人,不過,得告訴弟兄們,別虎了吧唧地拿自個腦袋鬧著玩,咱的游戲規(guī)則是,只許助威,不許動槍。千萬別惹那兩個叫花子。史常貴咋死的?不就是讓叫花子給殺的嗎?弟兄們多數(shù)都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不能為龐大拿的事白白送命,明白我的意思嗎?”古龍說:“請署長放心,我會安排的?!?/p>
第二天,古龍派一個排的巡捕,由副巡長馮彪帶隊,大張旗鼓地開進了龐家大院。這是古龍的主意,他要讓柳城的所有人都知道,警署的人來了,而且是一個排的警力,由副巡長親自率領,這就等于提醒龐大拿的對手,要小心行事,別跟龐大拿明來明去硬碰硬。
當晚,龐大拿的打手和警署的巡捕分成數(shù)隊,走街串巷搜查,只要是叫花子,不分男女老少,統(tǒng)統(tǒng)抓捕,助威的是巡捕,動手的是龐大拿的打手,許多叫花子被抓進龐家大院,關進私設的牢房。龐大拿令殷天樂和田虎連夜過堂,不擇手段,不查出那兩個殺人的叫花子決不罷休。
十
夜已深,天上下著小雨??h衙大院里,警衛(wèi)已縮進屋,打起了呼嚕。仝乃川睡在三姨太房間,早已云雨過后癱如泥了。
叫花子又出現(xiàn)了,是年輕的叫花子,身穿夜行衣,如同大蝙蝠一般,在縣衙的圍墻與房頂上忽隱忽現(xiàn),很快,輕輕飛落地面,貍貓般竄進三姨太房間,拔出匕首,橫在仝乃川的脖子上:“大人,您老人家醒醒,跟您商量點兒事……”仝乃川驚醒:“你是什么人?”叫花子說:“送警察署長上西天的人?!辟谀舜]了底氣:“說吧,想干啥?”叫花子說:“馬上把龐家大院的巡捕撤出來,喝令龐大拿釋放所有叫花子,而且從今往后,不許你再插手龐大拿的事,否則,警察署長史常貴的下場就是你的歸宿,這些話我不打算說第二遍。你若不按我說的辦,明晚我就取你的狗命,告辭?!苯谢ㄗ釉谫谀舜ǖ牟弊由狭粝乱坏姥劬妥吡恕?/p>
次日,警署的巡捕撤出了龐家大院,悄悄返回警署。數(shù)十名男女老少叫花子被放出來,呼喊著叫罵著散去。
自從仝乃川把警署的人撤走,龐大拿每天都要沖下人發(fā)脾氣,這天,他把怒火泄到了為他按摩的兩個女仆身上,正罵著,田虎走進來,看了看被罵走的兩個女仆,壓低聲音沖龐大拿說:“龐爺,是不是不痛快呀?”龐大拿說:“我能痛快得了嗎?媽了巴子的,仝乃川那個老東西說翻臉就翻臉,氣死老子了?!碧锘竦?“龐爺,您消消氣,我這兒有個好消息,您聽了保管敞亮?!饼嫶竽脝?“什么好消息?快說?!碧锘⒈阋晃逡皇叵螨嫶竽谜f起來。
頭天晚上,田虎和一個叫王柱子的把兄弟喝酒,閑聊時,從王柱子嘴里得知一個秘密,王柱子說,他在密林中打獵時,無意中看見了翠香樓唱曲兒的玫瑰。這話田虎信,王柱子是個色鬼,經(jīng)常逛窯子,對玫瑰的長相很熟悉,不會看錯。于是田虎就沒完沒了地追問,王柱子邊喝酒邊告訴田虎,密林中有三間草房,玫瑰和一個男人住在那里,那個男人王柱子也認識,是警署的劉飛,說玫瑰和劉飛常在一起習武練功,而且還親親密密的。王柱子好奇,就在草房附近觀察了好幾回,結果發(fā)現(xiàn),劉飛經(jīng)常夜間出去,每次出去都是同一個點兒,大約半個時辰就回來,回來后,屋里的燈就滅了,其他事就不清楚了。
聽到這個秘密,田虎突發(fā)奇想,他要給主子一個驚喜。
十 一
密林環(huán)抱的草房,像孤獨的鳥窩,被風撕扯著,搖曳著。劉飛出了院門,披著月光向關帝廟走去。
這時,突然傳來貓頭鷹的三聲鳴叫,聲音一落,十幾名持槍的人溜進草房的院子,嚴嚴實實堵住了門口。
正在屋里縫補衣裳的玫瑰,猛然聽到動靜,便悄悄從后門溜出,繞到前面,猝然甩出十數(shù)枚五星鏢,直射門口的那伙人,頃刻間倒下數(shù)人,剩余的人持槍沖向玫瑰,玫瑰奪路而逃,想不到,身后又圍上數(shù)人,十幾桿槍齊刷刷對準了玫瑰,玫瑰只好放棄抵抗……
劉飛白跑了一趟關帝廟,關爺足下的縫隙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自那天夜里,他收到面具人的密信后,每天這個時辰都要跑一趟關帝廟,取情報或錦囊,然后依計行事。殺史常貴、滅活閻王、恫嚇縣太爺這一步步襲擊龐大拿的招數(shù),都來自關爺足下的情報和錦囊妙計。他跑了個空,十分不快地返回草房,一進院就喊:“玫瑰,我回來了……”他連喊了幾聲也沒聽到反應,便急忙跑進草房,這屋那屋地找,仍不見玫瑰的蹤影,于是轉身往外跑,剛跑到院門口,忽然被一個蒙面人拽住:“別找了,據(jù)我的線人透露,她被黑龍幫的人偷襲了,這工夫,恐怕已被龐大拿關起來了……”劉飛問:“你是誰?”蒙面人說:“回屋就知道了?!泵擅嫒诉M了屋,將面紗摘下,劉飛驚詫不已,竟然是魯光達。劉飛疑惑地問:“師兄,我不是見鬼了吧?你,你怎么又活了?”魯光達說:“不是又活了,壓根兒就沒死……”
一年前的那天凌晨,魯光達被押到密林里,古龍巡長親自執(zhí)槍處決了他,子彈穿進他的胸膛,他應聲倒下。等他重新睜開眼睛時,他已躺在面具人的房間里,面具人為他請來最好的外科大夫,為他取出胸膛里的子彈。據(jù)大夫說,子彈離他心臟只有一厘米。后來聽鳳凰山的副總舵主說,這是面具人和古龍巡長特意設計的,因為古龍是出了名的神槍手,只有他執(zhí)槍處決魯光達,才可能準確無誤地避開心臟。也只有這樣,才能既保全魯光達的性命,又制造一個真實的槍決現(xiàn)場,不被任何人察覺。魯光達清醒之后,鳳凰山的副總舵主交給他一紙密信,是面具人留給他的,魯光達把信打開,只見上寫:
師侄,務必在此躲避風險,待風平浪靜時,再重返柳城,我會妥善安排,一切按我的謀劃行事,萬不可再魯莽。切記,今后以我的密信為你行動準則。面具人
聽完魯光達的追述,劉飛興奮不已:“師兄,今后有你坐鎮(zhèn),又有面具人師叔出謀劃策,剿滅龐大拿就指日可待了?!薄笆前。濒敼膺_說,“面具人師叔密令我下山來找你,就是商議剿滅龐大拿的事……”“等等,”劉飛說,“我得先跟師兄說清一件事,不然我心里憋得慌?!濒敼膺_說:“師弟,我知道你想說你和玫瑰的事,這事以后再說,當務之急是如何跟龐大拿玩兒最后一步棋?!?/p>
劉飛說:“眼下玫瑰在龐大拿手里,稍有不慎,她就有生命危險,咋玩兒最后一步棋?”魯光達說:“沒那么嚴重,龐大拿的目的是用玫瑰作為鉗制我們的一張牌,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殺玫瑰?!眲w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咱總不能不管玫瑰的死活吧?”魯光達說:“據(jù)我早年安插在龐大拿身邊的線人通報,還有七天就是龐大拿的五十大壽,這是跟他算總賬的最好機會,等線人的詳細情報一到,咱就跟龐大拿玩兒最后一步棋,同時救出玫瑰?!眲w“嘿”地一跺腳,轉身走了。
十二
龐家大院的前廳里,劃拳聲碰杯聲,吵吵嚷嚷,此起彼伏。龐大拿正與屬下圍著一張圓桌舉杯慶賀。能在劉飛的眼皮底下把玫瑰抓回來,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都是空前的勝利。自從劉飛和玫瑰接二連三襲擊龐大拿之后,吃虧的總是龐大拿,這回不同,自然要慶賀一番。這個慶賀范圍很小,一張桌,七八個人,龐大拿坐在首席,其他人輪番為龐大拿敬酒,龐大拿洋洋得意,喝五吆六地喝著樂著。
劉飛躍上龐家大院院墻,又飛上房頂,最后在前廳落下,他輕輕繞到守衛(wèi)背后,冷不防捂住守衛(wèi)的嘴,將其拖到暗處:“老實回我的話,否則我一刀宰了你。說,大廳里喝酒的有龐大拿嗎?”守衛(w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有,在首席坐著?!?/p>
劉飛在守衛(wèi)的啞穴上點了兩下,然后飛快竄到前廳門口,嗖嗖地向里面飛出數(shù)枚五星鏢,一片叫喊聲后,陪同龐大拿的人一個個倒下,龐大拿還沒反應過來,劉飛已把刀橫在他的脖子上:“姓龐的,想跟爺玩兒貓膩得拿命換,要想多活幾天,趕緊把玫瑰給我交出來,不然……”
劉飛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從門外闖進十幾個人來,手中的十幾桿槍對準了他,接著,從后面又走進個人,竟跟劉飛挾制的龐大拿十分相像,一進門就狂妄地笑道:“劉飛劉大俠,名不虛傳,想不到吧,赫赫有名的飛星劉就這么稀里糊涂地栽在我手里……”
劉飛這才明白,他中了圈套,真正的龐大拿是說話的這個人,而他挾制的是個替身。眼前的局勢,他不得不認輸。
龐大拿雖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棍,但他手下缺的就是劉飛這樣的高手,眼下劉飛已成甕中之鱉,若花重金甚至用他四分之一的產業(yè)作本錢買通劉飛,讓劉飛跟他合作,那柳城的天下就永遠姓龐了。想到此,他毫不掩飾地跟劉飛道出了這個念頭,他確信,有錢能使鬼推磨。劉飛本想痛罵龐大拿一頓,以解心頭之恨,可轉念一想,玫瑰還在龐大拿的手里,倘若繼續(xù)和龐大拿抗下去,不光自己難逃一死,玫瑰也得慘遭毒手。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莫不如將計就計,跟龐大拿周旋一把,或許在周旋中能找到有利的機會。于是他裝成半信半疑的樣子,問龐大拿:“你說的這些可當真?”龐大拿拍著胸脯:“老子若有半句假話,不得好死。”劉飛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給我三天時間,容我好好想想?!?/p>
“好,”龐大拿得意洋洋道,“那我就給你三天時間,想好了直接找老子,不過,在沒想好之前,還得委屈你幾天?!闭f完,便吩咐貼身保鏢田虎把劉飛押進地牢……
龐家大院靜下來,門樓的守衛(wèi)均縮進門房里睡下,偌大的鐵門已在里面插上門閂,院內只有少數(shù)巡夜人零散地走動。
魯光達蒙著面潛入了龐家大院,擒住一個巡夜的逼問:“今晚你們這兒發(fā)生什么事了?”巡夜人說:“有個叫劉飛的來這兒救人,后來被我們老爺抓起來了?!濒敼膺_問:“關在哪兒?”巡夜人晃著腦袋:“不知道關哪兒去了?!濒敼膺_將巡夜人打昏,躍上房頂,離開龐家大院,又來到另一個院落。這家的主人就是魯光達早年安插在龐大拿身邊的線人,魯光達輕輕敲開門,主人把魯光達請進屋里,問:“是不是出事了?”
魯光達說:“劉飛貿然去龐家大院救玫瑰,結果掉盤子了?!敝魅苏f:“看來,下一步棋得提前了?!濒敼膺_說:“得先救出劉飛,然后才能走下步棋?!敝魅苏f:“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龐大拿肯定把劉飛關進了地牢?!濒敼膺_問:“有沒有辦法救他?”主人想了想,說:“按龐大拿的一貫手段,他會連續(xù)在龐家大院設宴慶賀,擺出忘乎所以的樣子來蒙蔽對手,然后暗中設下陷阱,迷惑對手落入圈套。龐大拿有個伙計,和他長得十分相像,他常用這個伙計掩人耳目,劉飛很可能就是這么落入圈套的。咱們不妨賭一把,待他設宴慶賀時,找?guī)讉€弟兄去制造麻煩,一是牽制他們,二是麻痹他們。然后再去救劉飛,聲東擊西,勝算很大?!濒敼膺_問:“那個地牢你清楚嗎?”主人說:“我不清楚,地牢歸龐大拿的貼身保鏢田虎管轄,得事先拿下田虎才行。”魯光達問?!疤锘⒆≡谀膬?”主人說:“他就住在龐大拿的隔壁,那間屋就他一個人,只要不驚動龐大拿,別人不易發(fā)現(xiàn)?!濒敼膺_說:“那咱就先救劉飛,隨后圍剿龐大拿,你看行不行?”主人說:“只要人手夠用,應該沒問題?!濒敼膺_說:“面具人師叔從鳳凰山調來一百多號弟兄,都歸咱們指揮,人手不成問題?!敝魅苏f:“那就午夜救劉飛,凌晨圍剿龐大拿?!?/p>
午夜,魯光達縱身躍上龐家大院院墻,又躍上田虎的房頂,然后輕輕落下,撥開房門,走到田虎床前,將匕首橫在田虎的喉嚨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還打呼嚕吶,這叫什么保鏢啊?”田虎依然閉著眼睛:“你是誰?”魯光達說:“在下魯光達,不陌生吧?”田虎驚道:“你沒死?”魯光達笑道:“龐大拿沒死,我怎能死呢?”田虎依然閉著眼睛:“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腦袋在脖子上,拿走吧?!濒敼膺_搖了搖頭:“我不要腦袋,要你幫忙。”田虎說:“我清楚,黑龍幫的氣數(shù)已盡,但你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濒敼膺_說:“除了龐大拿必死之外,你可以提任何條件,說吧?!碧锘⒄f:“第一,今天夜里你不能動我主子,我不想背上叛逆之名。第二,如果我死了,請你給我爹娘一筆錢,讓他們遠走高飛。第三,黑龍幫的弟兄,除了該死的,放他們一條生路。就這三條,你能答應嗎?”魯光達說:“我答應你?!薄昂茫碧锘⒄f,“我?guī)闳ゾ葎w?!?/p>
十三
天依然漆黑著,柳城街面一片寂靜,龐家大院大門緊閉,院內鴉雀無聲。魯光達和劉飛分別帶兩伙弟兄包圍了龐家大院。
龐大拿正在鼾睡。抓住了玫瑰,又套住了劉飛,兩個時常給他帶來危機的對手都落入他的手掌心,他心里有底了,于是便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上了大覺。就在他做著美夢時,田虎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稟報,說他昨天夜里把劉飛給放了。龐大拿一聽,火冒三丈,把田虎痛罵了一頓,田虎急忙解釋,說他也是出于無奈,他若不放劉飛,魯光達就立馬殺了你龐大拿。龐大拿聽罷,“噌”地坐起來,他原本以為,眼下和他作對的就劉飛和玫瑰兩個人,說啥也沒想到,魯光達還真的還陽了,這下可令他六神無主了,他麻溜起來,穿上衣裳挎上槍,好像魯光達和劉飛已經(jīng)站在他眼前似的。田虎見狀,就安慰他:“龐爺,您手中不是還有玫瑰這張王牌嗎,她是魯光達和劉飛的心上人,有她做擋箭牌,他們不敢對您怎么樣?!?/p>
正說著,魯光達和劉飛闖了進來。
龐大拿冷笑道:“老子早就料到會有今天,媽了巴子的,老子夠本了,吃香的喝辣的玩兒女人,啥都沒缺著,死也值了。你們小哥兒倆可就虧嘍,家也破了人也亡了,好不容易劃拉個唱曲兒的,還他媽的沒守住,落在老子手里。我聽說,一個女人你們哥兒倆玩兒?夠慘的嘍……”龐大拿狂笑起來,“你們哥兒倆一定很想看她最后一眼吧?來人,把那個唱曲兒的押出來?!?/p>
田虎從密室里押出玫瑰,魯光達和劉飛的目光同時聚在玫瑰身上,龐大拿瘋狂地吼著:“魯光達,劉飛,來吧,把你們袖筒里的五星鏢統(tǒng)統(tǒng)甩出來,朝老子的腦門兒甩!”“閉嘴!”一支硬邦邦的槍突然頂住龐大拿的后心窩:“再出聲我就崩了你!”龐大拿回頭一看,竟是二管家殷天樂,于是暴跳如雷:“你敢背叛我?”“你說錯了,龐爺,”殷天樂依然用槍死死地頂著龐大拿,“我壓根兒就不是你的人,五年前,我們關東武館的魯館主令我投奔你的門下,為的就是今天,你聽明白了吧?”龐大拿像發(fā)瘋的獅子,沖田虎吼道:“咋還不動手?宰了你手里的臭婊子?!?/p>
“田虎兄弟,”殷天樂也沖田虎喊起來,“你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能忍心讓無辜的女人死在你的手里嗎?別忘了,你爹娘還要仰仗大伙關照吶……”
田虎的槍對準了自己:“龐爺,對不住了……”他向自己開了槍,隨著槍響,他倒在玫瑰的懷里,玫瑰將田虎的眼睛合上,然后拿起田虎的槍,沖龐大拿扣動了扳機。子彈在龐大拿的胸膛開了花,龐大拿瞪著牛一樣的眼珠子倒下了,地上濺起混濁的塵?!?/p>
尾聲
玫瑰走了。魯光達的復活使她亂了方寸,她無法在魯光達和劉飛兩人中做出選擇,于是她選擇了離開。
魯光達和劉飛約定,兩人各自去尋找玫瑰,誰先找到玫瑰,誰就八抬大轎把玫瑰娶回來。兩人正要分手,面具人出現(xiàn)了:“兩位賢侄,不必去找了,玫瑰去了鳳凰山?!泵婢呷艘婔敼膺_和劉飛目瞪口呆,便接著說,“我前來見你們倆,是有要事告知,我已做出決定,帶領救國會的數(shù)百號弟兄南下,參加北伐革命軍,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不知二位賢侄是否愿意與我共襄盛舉?”
魯光達和劉飛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然后異口同聲地說:“愿意,不過……”面具人問:“不過什么?”劉飛搶先說:“我們哥兒倆的意思是,既然要一起干革命了,您就沒必要再戴面具了,能不能讓我們哥兒倆先見見師叔的廬山真面目啊?”
“好吧?!泵婢呷苏旅婢?,魯光達和劉飛驚叫起來:“古龍巡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