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斌 / 文
我重畫《楓》的緣由
李 斌 / 文
畫家李斌
1979年是我而立之年,與陳宜明、劉宇廉合作了水粉連環(huán)畫《楓》。
2009年是我耳順之年,用油畫重畫了一遍《楓》。緣由很八卦,值得寫下來告知有興趣的朋友們。
兩年前,吉林美術出版社出了個好點子,重新出版中國經典連環(huán)畫作品,標準是“精裝版”,《楓》被列為第一號。我告訴他們,《楓》的原作有9幅被中國美術館收藏,其余23幅不知下落。他們脫口而出:“你可以重畫呀!”
我好像當時就答應了,現(xiàn)在想來促成我迅速答應的關鍵因素是我很早就認定了,在我有生之年里,是一定看不到那套《楓》的23張原稿了。
話說1986年,陳宜明從《連環(huán)畫報》借了這23幅的《楓》與完整的46幅《傷痕》原稿(也是我們三人合作),到哈爾濱市美術工作室參加畫展。畫展結束一個月后,他才突然想起,該收回這些畫稿還與《連環(huán)畫報》,然而幾位當事人說來道去沒有一人承認誰是最后接手這兩套畫稿的人。陳宜明告訴我某某人最有可能是“收藏賊”,他也多次與此位老兄交鋒過,都敗下陣來。我非當事人,無法當面質問那人,一直忍著。不過我在將來的遺囑中一定會將這兩套畫稿捐給中國美術館,請各位讀者幫幫忙,特別是比我更長壽的朋友們,密切注意著,若在國內外畫廊或拍賣場出現(xiàn)這兩套畫稿,馬上轉告中國美術館前往追討。
吉林美術出版社不久與我簽了合同,我答應盡快以油畫形式重新畫出《楓》來。仔細審讀《楓》的印刷品,我發(fā)現(xiàn)了不少問題。這些問題堅定了我“重畫”的決心,更增添了“重畫”的價值:這并不單純是復制一套《楓》,而是再潤色出一套《楓》的修訂版。
所謂問題羅列如下:
第一幅,當時我們在畫中央“文革”成員時,似乎不敢完整地凸顯康生,只好畫了他半張臉,因為1979年,康生的追悼詞還未被中央否定。這回可以“全面亮相”了。順便將張春橋、姚文元、陳伯達畫得格外酷似。
第六、七幅的原稿中,臺下被斗爭的“牛鬼蛇神”只是低頭而已,太不真實了,我將他們改畫成戴高帽作噴氣式狀態(tài)。
第九幅,丹楓與老師對話時沒戴鋼盔,那鋼盔到哪里去了?此回我將她左手中添畫了鋼盔,延續(xù)第四幅的動態(tài)。
第十一幅,丹楓寫完信又脫下鋼盔,我改畫為她順勢將鋼盔掛在樹杈上,再目送老師離去。
第十一、十二、十三幅之間的情節(jié)不連貫,我打算增畫兩幅,一幅表現(xiàn)老師從暖氣溝里爬出,再一幅表現(xiàn)李紅剛一派的紅衛(wèi)兵正從廢水塔上向下面的丹楓等人掃射。
第十九幅,我給丹楓補畫了子彈帶,地上增畫了她扔下的鋼盔。
第二十、二十二、二十四幅,為丹楓添畫了子彈帶。
第三十一幅,原稿中的白色警服是錯的,現(xiàn)將警服改正為草綠色,帽徽是國旗。
原作中李紅剛與美術老師的形象不明確,我重新塑造了一番。
鑒于以上原因,我誠心誠意地用油畫重畫了一遍連環(huán)畫《楓》,這是時隔30年的修訂版。
當年《楓》的逢兇化吉要感謝《連環(huán)畫報》優(yōu)秀的編輯群體,此回能夠集中精力趕在2009年完成修訂版,還得感謝《連環(huán)畫報》,因為恰逢《連環(huán)畫報》改版、重振江湖,限我在12月20日前交稿。我不敢耽誤《連環(huán)畫報》的大日子,緊鑼密鼓地將已經畫了多一半的油畫《楓》,再潤色了五十多個日日夜夜,當下與讀者見面的32幅中依然有不甚滿意的敗筆。好在距離吉美的“大限”還有時間,容我再修改、再添畫另兩幅,希望吉林美術出版社出爐的油畫連環(huán)畫《楓》,會少一些遺憾。
想來有趣,我與陳宜明、劉宇廉一起完成的而立之作《楓》,在我耳順之年又將它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