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偉偉,趙秀鳳

(1.中國石油大學(華東)外國語學院,山東東營257061;2.中國石油大學(北京)外語系,北京102249)

多模態(tài)視角下愛情新體驗
——“40-Love”詩歌為例

展偉偉1,2,趙秀鳳2

(1.中國石油大學(華東)外國語學院,山東東營257061;2.中國石油大學(北京)外語系,北京102249)

多模態(tài)研究成為語言學研究的一個熱點。在認知語言學范式下,本文擬以視覺詩“40-Love”為例,分析依托于視覺模態(tài)和文字模態(tài)的隱喻的動態(tài)構建。作者認為,該詩歌的視覺模態(tài)即graphology(非語言的、有形的圖像)前景化主題,構建了隱喻“中年人的婚姻是臨界局點(比分40:0)的網(wǎng)球比賽”。視覺上的“先形奪人”突顯了主題,并使詩歌具有藝術美感,增強了詩歌的藝術感染力。同時,詩歌的圖形與文字相互印證或加強,讀者在視覺觀賞臨界局點的網(wǎng)球比賽的同時情感體驗著中年夫妻的“千鈞一發(fā)”的“愛情現(xiàn)狀”,兩個不同域內的成分被建立了聯(lián)系。多模態(tài)分析視覺詩歌的隱喻意義為解讀主題和美學價值提供新視角。

多模態(tài);視覺詩;概念隱喻;詩歌

科學技術的發(fā)展把人類社會帶入了信息化時代。過去,人們交流信息時更多地依賴語言;而今,人們通過圖像、聲音、文字、構圖、造型等多種媒介傳遞信息,交流情感。較之于傳統(tǒng)的、單一的語言交流手段,我們正處在一個多種符號交際時代。

近年來,語言研究者們也開始關注多模態(tài),并且已經(jīng)有了一些成果。最引人注目的當屬20世紀90年代西方興起的多模態(tài)話語分析(multimodal discourse analysis)。該理論秉承了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社會文化研究視角,重點分析不同模態(tài)在語篇意義構建中的協(xié)同方式和作用,尤其是多種符號資源構建概念意義、人際意義和語篇意義的作用。但是,對于隱喻性多模態(tài)語篇而言,由于不涉及整體意義構建的動態(tài)操作和認知機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該類多模態(tài)語篇分析忽略了對語篇所傳達或構建的隱喻意義的描述或解釋,從而對審美體驗的認知或心理動因缺乏相應的闡釋?；诖?本文在認知語言學范式下,分析視覺詩歌“40-Love”隱喻性主題意義的多模態(tài)構建。

一、多模態(tài)與多模態(tài)隱喻

國外學者Kress&Van Leeuwen(1996)這樣定義多模態(tài):“作為一個跨學科的研究熱點,多模態(tài)是指社會指意(social semiosis)的發(fā)生所經(jīng)由的語言,文字,印刷和數(shù)字媒體,具體的行動(embodied action)和3D實物和場所?！盵1]國內學者朱永生在《多模態(tài)話語分析的理論基礎與研究方法》提到“生命體在演化過程中逐步獲得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等5種不同的感知通道(sensory channel)。生物學家們認為,上述5種感知渠道的獲得分別導致以下5種交際模態(tài)的產生:視覺模態(tài)(visual modality)、聽覺模態(tài)(auditive modality)、觸覺模態(tài)(tactile modality)、嗅覺模態(tài)(olfacotry modality)和味覺模態(tài)(gustatory modality)。”該論文還講述到“模態(tài)(modality)指交流的渠道,包括語言、技術、圖像、顏色、音樂等符號系統(tǒng)?！盵2]學者胥國紅認為:“多模態(tài)指的是多種符號系統(tǒng)即模態(tài)相結合的交際產物或交際過程?！盵3]綜合前人的研究,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多種符號資源系統(tǒng)構成一個整合體,這個“整合體”即為“多模態(tài)”,它是人們用以交流和互動的手段。

認知語言學家Lakoff&Johnson認為“隱喻是一種思維和行為方式,語言只是概念隱喻的外在表現(xiàn)形式?！盵4]而多模態(tài)隱喻研究是在人文學術界出現(xiàn)的“多模態(tài)”轉向的大環(huán)境下應運而生的一種新的研究范式:從只關注概念隱喻的語言文字表征轉向語言文字只擔任其中一種交際模式的多模態(tài)語篇表征,該范式源自于認知語言學與多模態(tài)語篇研究的融合。多模態(tài)隱喻研究的領軍人物是Forceville,他提出“視覺隱喻”理論,聲稱“媒介或手段如聲音、色彩、線條、空間布局等也可以用來構建和表達概念”。Forceville認為“多模態(tài)隱喻是指用兩種或兩種以上模態(tài)來體現(xiàn)源域和目的域映射的隱喻現(xiàn)象?！盵5]在多模態(tài)隱喻的解讀過程中,圖像和文字的互動作用,促使解讀者進行跨域映射解讀。

二、視覺詩“40-Love”的多模態(tài)隱喻構建與解讀

視覺詩是一種用文字創(chuàng)造視覺形象的藝術,是詩歌與繪畫合一的特殊文學現(xiàn)象。從廣義上講,一切印成文字的詩都是視覺詩。筆者這里要談的視覺詩是狹義的視覺詩,即詩的閱讀對象不是其文本內容,而是文本的視覺形式本身。視覺詩追求內容和形式的完美統(tǒng)一,形式前景化內容的同時,往往給讀者以耳目一新之感。下文對一則小詩《40-Love》的隱喻的構建與分析,主要依據(jù)多模態(tài)概念隱喻理論。筆者把“40-Love”分解為以下二種模態(tài):言語模態(tài)、視覺模態(tài)。全詩如下:

就本詩歌而言,整首詩對稱排列成兩欄,宛如一個網(wǎng)球場,兩邊被隔開的文字就好像是一場球賽,一邊發(fā)球,一邊回擊,如此來回往復,這就創(chuàng)造了一個比較直觀的視覺形象。人到中年,愛情沒有了,因為Love等于零,夫妻之間產生了隔閡,就像網(wǎng)球場中間的那一張網(wǎng),這種隔閡通過多模態(tài)的形式,將40歲時的愛情危機描繪得惟妙惟肖。如圖1所示,“40歲中年人的婚姻”是“一場臨界局點的網(wǎng)球比賽”。

圖1 概念隱喻“婚姻是網(wǎng)球比賽”

下面是該隱喻的識解過程。

(一)視覺模態(tài)

視覺化模態(tài)主要是指可視文字,包括詩行、字母、標點符號、單詞間隔等。以圖示詩、形義結合的視覺模態(tài)并不是文字游戲,它具有非凡的表意功能,可使抽象的詩意具體化,讀者未曾讀詩便從圖像上大體觀照了詩的抒情客體。以本詩歌為例,該詩歌的graphology(非語言的、有形的圖像)主題意象進行了“前景化”處理。詩歌“先形奪人”,形成視覺上的造型美和繪畫性,增強了藝術感染力。

1.詩行

作為詩歌基本單位的詩節(jié)通常是若干整齊的詩行聯(lián)結在一起的組合。在一節(jié)內詩行的空間刻意而巧妙的安排有時也能傳達出某些特殊視覺效果,從而產生視覺韻律。所謂視覺韻律指的是詞語的押韻不是語音上,而只是視覺上的。視覺韻律的結構關系可以“超以象外”地暗示和傳遞詩歌的各種含蓄而豐富的信息。就本首詩歌而言,從直觀上來看,讀者很容易注意到該詩歌的特殊“詩行”——詩人將詩排列成兩豎排,中間一道豎線,實現(xiàn)左右對稱和平衡。首先,中間一道豎線使人產生一種“隔閡感”,這源自于人類認知的距離象似性。再者,閱讀順序被干擾。從左到右抑或是從上到下來讀,這是一個讓讀者遲疑的問題。一方面,從上到下來看,這是由單詞組成的兩列對稱的平行線,既為平行線,也就無交集。這種視覺的上“節(jié)奏”突顯了詩歌的情感“節(jié)奏”,讀者僅憑詩行直觀就感覺出一種距離感。另一方面,從左到右來讀時,同一行僅有兩個單詞,兩單詞之間的空格超越了常規(guī)距離。這種“難以解釋”的布局前景化了該詩歌的主題——一段難以名狀的婚姻情感。因此,該詩歌的這種非常規(guī)的、有規(guī)律的、且有意義的布局與排列,使得該詩在情感方面充滿了張力和壓力。同時,人為制造障礙降低讀者的閱讀速度,引發(fā)讀者去揣摩玩味,從視覺層面體驗出隱喻投射:40歲中年夫妻的關系就如同網(wǎng)球場上的比賽對手一樣,“距離感”和“隔閡感”躍然紙上。

2.連字符

該詩歌中最顯著的標點符號就是連字符的使用,具體包括“40-Love”、“Middle-aged”和“ten -nis”三個。其中,單詞“Middle-aged”尚可理解,屬于構詞法要求下的自然使用;“40-Love”和“ten-nis”則顯得非常特殊,既不附和書寫規(guī)范,也讓人難解其意。非常規(guī)使用連字符與詩行所起到的作用是一樣的,它是另一重前景化詩歌的主題意義的視覺形式。

事實上,筆者注意到,這種詩歌意象不是由于傳統(tǒng)的文體學的文字分析所致,而是詩歌外在的視覺模態(tài)所帶給讀者的“視覺化”的主題意義新體驗,其依據(jù)就是我們人類有著共同的“意象圖式”和認知語言學的象似性。

(二)言語模態(tài)

言語模態(tài)即構成詩歌的文字、句法、語音等符號系統(tǒng)。就詩歌“40-Love”而言,其文字與語音層面的概念隱喻將“一言難盡”的“愛情現(xiàn)狀”描述的極具藝術魅力,這與其視覺模態(tài)所體現(xiàn)的主題意義是相互印證的。

1.詞匯

首先,詩的標題具有雙關性,40—love即可理解為“40歲的愛情”,即“40”理解為中年夫婦的年齡;也可被理解為網(wǎng)球比賽的記分:40比0。熟悉網(wǎng)球比賽的人都知道love代指計分為“0”,40:0的比分是一局比賽的臨界點,握有三個局點的一方若再得一分此局即告結束。這種“臨界狀態(tài)”同時也暗示著婚姻生活隨時面臨崩盤,即“中年危機”。

再者,除標題之外,詞匯“tennis,game,ends, net”驗證了視覺模態(tài)中“中間一道線”的含義,中間的一道線代表網(wǎng)子,隱喻夫妻間的隔閡。詩歌將中年人的愛情隱喻成為一場臨界點的比賽。

2.語音

首先,單詞如middle,aged,couple,playing, ten,game,and,go,net,still,be,be,tween中的爆破音節(jié)奏感強,猶如賽場上球碰觸球拍和落地時發(fā)出的聲響。

再者,輔音/p/、/n/、/l/、/b/多次反復,指兩人的婚姻關系就像這場球賽一樣,非常單調,枯燥而乏味。同時暗示夫婦倆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猶如網(wǎng)球場上的對手一樣,“以牙還牙”爭個高下。即使不懂得單詞的含義,單單看詞的構成字母,也可看出對抗本質(如圖2)。

圖2 語言“對抗”

最后,由于詞匯如ten-nis,be-tween拼寫上的特殊形式,又分列在“網(wǎng)”的兩邊,因此,閱讀時的人為障礙造成語音上的不流暢,暗指兩人關系不合。

三、結束語

本文對詩歌“40-Love”進行多模態(tài)認知詩學分析,在一個多維度的框架下重新“體驗”詩歌。通過對該詩歌的視覺模態(tài)和言語模態(tài)的分析,旨在說明詩歌的圖形與文字相會印證或加強,由此生成隱喻。這種方法徹底地展示詩歌所特有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藝術美。多模態(tài)隱喻使得讀者在情感體驗中品味音美、形美、意美三者之間的動態(tài)交互,為解讀詩歌的主題意義和美學價值提供新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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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愛美

H0-06

A

1673-5935(2010)04-0045-03

2010-09-03

展偉偉(1980—),女,山東濟南人,中國石油大學(華東)外國語學院講師,中國石油大學(北京)外語系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認知語言學、文體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