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華

在浩如煙海的反映長征的紀實作品中，婚戀是一個鮮為人知的隱秘領(lǐng)域。中央紅軍參加長征的女性僅30名，出發(fā)時卻個個都被套上了三重“緊箍咒”：未戀愛的不準戀愛；未結(jié)婚的不準結(jié)婚；結(jié)了婚的不準懷孕……然而，即使是艱苦卓絕的長征，也不能使革命者心中的愛情圣火泯滅。

禁令中的愛情

劉彩香在長征中是中央工作團的政治戰(zhàn)士。由于劉彩香和總隊參謀長畢占云每天接觸，一來二往，眼角眉梢便有了一點意思。

黎平整編后，中央工作團并入干部休養(yǎng)連，畢占云也調(diào)到紅九軍團任參謀長。兩人工作中不用接觸了，都覺得好像少了一點什么。

1935年1月，紅軍在遵義休整，中央政治局召開遵義會議。一天，劉彩香梳洗打扮了一番，向指導員李堅真請了半天假，說去九軍團看一眼畢占云。

晚上，外出打土豪的女紅軍，陸續(xù)回到駐地，正要熄燈睡覺時。有人發(fā)現(xiàn)劉彩香的床還空著，連忙向連長報告。連長聞言大驚，懷疑劉彩香開了小差，一面布置分組去找，一面找指導員商量。

第二天一早，李堅真命令另一位女紅軍危秀英：“你去九軍團駐地，找參謀長畢占云，馬上把劉彩香要回來。”

危秀英跑到九軍團駐地一問，劉彩香果然還在畢占云房間里。劉彩香畏畏縮縮地跟著危秀英回來。一看女紅軍們圍坐成一圈等她，頓時蔫了。她低頭走到中間空地坐下，等著挨批評。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啦?”李堅真明知故問。劉彩香明白此事無法隱瞞，只好吞吞吐吐地說實話：“我好久未見畢占云，這次部隊休整，就想請假去看他一次，誰知一去就……”

“你是不是和他睡覺了?”李堅真的問話咄咄逼人。對這個令人難堪的問題，劉彩香點頭不好，搖頭不是。“現(xiàn)在行軍打仗，你如果懷孕了怎么辦?”李堅真嚴厲地說。這場批評會開了一早晨。劉彩香承認了錯誤，并十分莊重地保證說：“從今天起，我決不到老畢那里去，天天跟大家睡在一起?！?/p>

1935年7月，中央紅軍和紅四方面軍會師后，決定共同創(chuàng)建川陜蘇區(qū)，形勢漸趨穩(wěn)定。畢占云向組織遞交申請結(jié)婚的報告，得到了批準，這對征途結(jié)識的有情人終于成為眷屬。

征途中的三日夫妻

1934年夏天，黨中央提出“擴大百萬紅軍”的口號。王泉璦參加了王首道任大隊長的中央擴紅大隊，被派到西江縣一個區(qū)里做擴紅工作，從此兩個人心里都埋下了愛的種子。

長征到遵義，王泉瑗和王首道都被抽調(diào)參加地方工作團，幫助遵義成立革命委員會，兩個人天天在一起工作，形影不離，心心相印，愛情的種子發(fā)芽了。恰在這時，劉彩香的戀愛批評會像一盆冰水，澆熄了王泉瑗戀愛的熱情。

遵義革命委員會成立不久，紅軍就四渡赤水，日夜兼程。渡過金沙江，到達四川一個叫分宜的地方。黨中央決定在這里成立川南特委，開辟游擊區(qū)。紅軍總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找王首道談話，讓他留下來擔任川南特委書記，并問他有什么要求。

王首道的要求說得有點吞吞吐吐，就是希望王泉瑗也留下，擔任川南特委少共書記。李富春笑了，他知道其中隱情，爽快地說：“不但王泉瑗可以調(diào)給你，只要她同意，你們還可以結(jié)婚。不過，得讓蔡暢幫你試探一下?！碑斖?，蔡暢到干部休養(yǎng)連。她先找李堅真商量了一下，然后叫來王泉瑗，把調(diào)動工作和介紹對象兩件事一塊談了。王泉瑗一聽，又驚又喜，羞羞答答地都應(yīng)承下來。

第二天，蔡暢、李堅真送王泉瑗到特委籌建處，舉行了一個簡樸的婚禮。

戰(zhàn)場情況，瞬息萬變。王泉瑗剛做新娘，蔣介石部署的對川南的進攻便開始了。正好電臺和四方面軍取得了聯(lián)系，黨中央決定翻越大雪山，跳出敵人的包圍，到川西與四方面軍會師，開辟川陜蘇區(qū)。川南特委撤銷，干部返回原建制，王泉瑗結(jié)婚才兩天，就回到了干部休養(yǎng)連。

紅一、四方面軍會師后，中央政治局在兩河口開會，部隊休整兩天。王泉瑗接到王首道托吳仲廉帶來的口信，說他準備了一點菜，請她晚上去吃。晚上，王泉瑗囁囁嚅嚅地向指導員請了假，到王首道處住了一晚。

離開兩河口，進入松潘草地。張國燾分裂紅軍，南下退卻時，干部休養(yǎng)連被裹脅其中。王泉瑗和王首道從此勞燕分飛，未再謀面。

勝利的婚姻

劉英和張聞天長征中的戀愛，堪稱遵守紀律的楷模。

1935年2月底，紅軍二占遵義的一天，中共中央總書記張聞天，挺客氣地邀劉英去房間聊天。兩人喝了幾杯米酒，紅了臉。張聞天喃喃地說：“希望我們不只做一般的同志……”劉英曾結(jié)過一次婚，婚后一星期，丈夫便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殺害了。她是過來人，一聽張聞天的話，明白這是含蓄的求愛。她想到行軍路上艱難，當即不客氣地回絕了張聞天。

不久，劉英接到李富春的通知：中央縱隊秘書長鄧小平調(diào)往紅軍中工作，空缺由劉英接任。她跑到李富春處說：“中央縱隊秘書長我干不了。”李富春笑嘻嘻地說：“不要緊，干不了有人會幫助你嘛!”劉英敏感地意識到，這“有人”顯然是指張聞天，她連續(xù)提醒自己，不要成為愛情的俘虜。

劉英擔任秘書長后，不得不跟張聞天經(jīng)常接觸。中央政治局開會，她要列席做記錄，又沒有鋼筆，得向張聞天借。會后，會議記錄得交給張聞天審查。爬雪山時，她幸得拽著張聞天坐騎的馬尾巴，才沒被大風吹去。張聞天像個忠厚長者，謙謙有禮，從不發(fā)火。劉英即使是塊冰，也會被他的溫情感化。

1935年10月19日，中央紅軍到達陜北。剛到瓦窯堡，分配住房時，張聞天委婉地征求劉英的意見：“長征勝利了，窯洞又缺，我們共住一間好不好?”

一年艱苦的跋涉結(jié)束了，遵義種下的愛苗早已開花。劉英還能說什么呢?她只好對真誠的張聞天深深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