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元姣

(廣西師范大學 國際文化教育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試析英漢習語翻譯的三種對應關(guān)系

覃元姣

(廣西師范大學 國際文化教育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英漢習語豐富多彩,各具鮮明的文化特征,歷來是最難翻譯的一個部分。英漢習語的三種對應關(guān)系,即對應、半對應和不對應關(guān)系,在翻譯英漢習語時必須充分考慮它們之間存在的文化差異和表述特點,在英漢習語翻譯時才能達意,進而傳神。

英漢習語;文化差異;文化特征;對應關(guān)系

英漢兩種語言都包含有大量的習語(idioms)。習語是語言中經(jīng)過長期使用提煉出來的固定短語和短句,具有濃厚的民族、歷史和地方色彩。習語的范圍很廣,通常包括成語(set phrases)、諺語(proverbs)、格言(sayings)、俗語(colloquialisms)、典故(allusions)和俚語(slang),漢語中還包括歇后語。

習語的文化特征與其豐富多彩的來源有著不可分割的聯(lián)系。英漢兩個民族不同的地理環(huán)境、獨具特色的文學作品以及各自的生活習慣、思維方式,使得大量的習語表現(xiàn)出迥異的語言習慣和文化特征。而由于人類相似的生活經(jīng)歷和思想認識,一些習語又表現(xiàn)出某些相似的文化特征。雙方的文化交流也為兩種語言增添了新鮮的習慣表達。因而在英漢翻譯實踐中,難免不遇到具有鮮明民族文化特色的習語。習語的翻譯實際上是如何在譯入語中處理由原語習語表現(xiàn)出的各種不同文化特征的問題。在對英漢習語互譯時,習語在表現(xiàn)文化特征方面,可分為三種關(guān)系類型:對應關(guān)系、半對應關(guān)系和不對應關(guān)系。

一、對應關(guān)系(corresponding relation)

1.形象和意義一致的習語

奈達(Nida)曾說過:不同文化的人們所具有的共性遠遠大于將他們區(qū)分開來的個性[1]。英漢兩種語言雖屬不同語系,文化背景不同,但英漢民族共有的社會經(jīng)驗和心理狀態(tài),有時表達相似內(nèi)容的習語,在形象和意義上彼此基本一致,甚至完全一致。

例如:英語諺語Walls have ears和漢語的“隔墻有耳”在形象和意義上就十分相似,都是指“秘密商量事情被人偷聽”。《朗曼英語成語詞典》對 Walls have ears的解釋是“even the most secret and private conversation may become known to other people”。因此,二者可看作完全對應的等效習語,可以互譯。即一種語言的習語可以用另一種語言相應的習語來翻譯[2]。

英語中to pour cold water over/on用于表示“打擊某人的熱情”,與漢語的“潑冷水”表達同一意思,兩者的形象和意義基本一致。

這類習語的形象和意義在英漢兩種語言中所表現(xiàn)出的一致性,使譯語接受者和原語使用者產(chǎn)生一致或基本一致的理解效果和反應,即所謂的“效果等值”[3]。翻譯這類習語時可以互譯,用譯語中的形象再現(xiàn)原語習語中的現(xiàn)象[4]。像這種相應的習語還有:

to fan the flame(s)煽風點火

to go through fire and water赴湯蹈火

to add fuel to the fire/flame火上加油

to fish in troubled waters渾水摸魚

to go with the stream隨波逐流

to know something like the palm/back of one’s hand了如指掌

misfortunes never come single禍不單行

as easy as turning over one’s hand 易如反掌

Constant dripping wears the stone.滴水穿石

2.形象和喻義相似的習語

形象和意義完全一致的英漢習語畢竟數(shù)量有限,有些習語或多或少存在一定的差異,但仍保留相似的特征。例如to burn one’s boats與“破釜沉舟”。to burn one’s boats(also to burn one’s bridges)[5](to do something that makes if impossible to return to the previous situation later)意為:不留退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公元前49年,凱撒大帝率部渡河,下令焚舟,表示其不獲勝毋寧死的決心。而當年項羽渡過河后,讓部下破釜沉舟,也是志在必勝。因而這兩個習語都可用來比喻下定決心,不顧一切干到底。

3.借入語的固定習語

一種語言里的有些習語是從另一種語言借用來的,并被廣泛使用,成為借入語的固定習語。借來的習語補充豐富了語言的表達手段。這些借用來的習語仍保留著原來習語的形象和意義,因而表現(xiàn)出同樣的文化特征[2]。英漢兩種語言中都有不少這種借用的習語,如漢語中“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武裝到牙齒”、“連鎖反應”、“披著羊皮的狼”等習語就是從英語的“an eye for an eye,a tooth for a tooth”,“armed to the teeth”,“chain reaction”,“a wolf in sheep’s clothing”移植來的。而英語的“paper tiger”,“to lose one’s face”,“to save one’s face”也是從漢語的“紙老虎”、“丟面子”、“保面子”借用來的。有不少英語習語就是經(jīng)過直譯被吸納融入到漢語體系中,成為漢語的常用習語[6]。例如:

crocodile’s tears鱷魚的眼淚

new wine in old bottles舊瓶裝新酒

cold war冷戰(zhàn)

black market黑市

a trump card王牌

an ivory tower(或a tower of ivory)象牙之塔

gentlemen’s agreement君子協(xié)定

to break the record打破記錄

to show one’s cards攤牌

to be led by the nose被牽著鼻子走

to go off with one’s tail between one’s legs夾著尾巴而去

可見,英漢語言中的確有一些對應習語。這些習語的特點是從字面上基本可以互譯,內(nèi)涵上表達同樣的意義,表現(xiàn)相同的文化形象。翻譯時,它們彼此成為對應的關(guān)系,可以直接找出譯入語中與原語中意思相對應的習語來代替。這樣不但保持原文的形式和神韻,又使譯文易于為讀者理解和接受。

二、半對應關(guān)系(partial corresponding relation)

英漢語言中能夠表現(xiàn)相同的形象、意義和用法的習語只是少數(shù),因為它們畢竟分屬不同的語言,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產(chǎn)生。大量的習語所表現(xiàn)出的文化特征只是部分地對應或毫無相同之處。在半對應的習語中,英漢習語在意義、形象、用法,甚至修辭手法以及不同的感情色彩之間存在著一定的差異,它們只是部分地傳達出相應的文化特征[2]。

1.習語的意思相同,修辭手法卻不同,因而形象也不一樣。例如to cast pearls before swine與“對牛彈琴”,兩者都有“把珍貴的東西送給不識貨的人”的含義。但漢語“對牛彈琴”還有“對不懂道理的人講道理,看不起對方白費口舌”的意思,也可以用于譏笑說話人不看對象。

2.習語的意義相近,卻用在不同的場合或上下文。例如New brooms sweep clean和“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對成語,兩者都表示“新任職的人干得好,會作些改革”,但英語成語使用范圍廣,可用于仆人,漢語成語則說的是“官”。英語還可用于物品,如指“由于新而引起注意或受人重視”,漢語沒有這種意思。漢語成語強調(diào)新官表現(xiàn)好只是短暫的,英語更側(cè)重于進行改革。

3.習語的字面意思相近,內(nèi)涵意義相差很遠,而且還帶有不同的感情色彩。例如a bolt from the blue[7]和“晴天霹靂”的比喻形象相同,但漢語的“晴天霹靂”是貶義的,只能比喻“不幸的意外事情”,英語的a bolt from the blue是中性的,可比喻“不幸或高興的意外事情”。

再看漢語成語“一丘之貉”和英語的birds of a feather,前者含貶義,后者呈中性詞義。

英語成語hand in glove直譯是“手在套子里”。當手套戴在手上時,手套與手之間關(guān)系變得無比密切。因此人們常用hand in glove這一形象生動的成語來比喻“親密無間”、“密切合作”等褒義,也可以用于貶義“互相勾結(jié)”。翻譯時,要根據(jù)上下文區(qū)別其褒貶義。試比較:

The teacher and the headmaster work hand in glove.這位教授和校長密切合作。(不能譯成:這位教授和校長互相勾結(jié))

Every official is hand in glove with him.當官的都跟他穿一條褲子。

It was rumored at the time that some of the gangs were working hand in glove with the police.那時謠傳有些犯罪集團和警察互相勾結(jié)。(不能譯成:那時謠傳有些犯罪集團和警察親密無間)

4.習語的靈活使用。習語的使用并非一成不變,習語因其所表現(xiàn)的文化征象,在使用的過程中也會發(fā)生一些變化。這就造成了字面上看起來是互通的但含義已經(jīng)發(fā)生轉(zhuǎn)移,造成了半對應的關(guān)系。如在中國農(nóng)村,我們常?？梢钥吹睫r(nóng)田間用來驅(qū)趕鳥雀、防止其偷食糧食的偶人,因以稻草為之,故名“稻草人”?！暗静萑恕敝弊g就是man of straw或straw man。而從前在英國法庭附近,閑蕩著一些專門為人作偽證的人,誰給錢,就給誰上法庭作偽證。這些人都在鞋子上插一束稻草,故而得名。無論是中國農(nóng)村田間的稻草人,還是英國法庭外的“稻草人”,同樣是任人指揮的傀儡,是行騙的道具,只是一騙百鳥,一騙法庭罷了。因而straw of man常喻指“(在非法交易等中)用以打掩護的人”、“被用作擋箭牌的人”、“傀儡人物”或“無足輕重的人”,有時也指“假象的對手”或“假設的證據(jù)”。由于稻草人無心肝或良心可言,現(xiàn)在人們就用man of straw來指“受人擺布或不可靠人”或“意志薄弱者”。例如:

It would be unwise to putmoney into his business;he is a man of straw.投資于他的企業(yè)是不明智的,他是一個靠不住的人。

You mustn’t count on him to help you.He’s just a man of straw.你千萬不要指望他幫忙。他沒有一點本事。

He won’t oppose the powerful members of the board.He is a man of straw.他是不會反對董事會里有權(quán)勢的成員的。他是個傀儡人物。

由此可見,有半對應關(guān)系之英漢習語,一個關(guān)鍵特點是同一個英語的習語在翻譯成漢語時,可以有中性詞、褒義詞、貶義詞三種詞性,有時候可用相應的習語對譯,更多情況下需要根據(jù)上下文的意思靈活處理[6]。

三、不對應關(guān)系(non-corresponding relation)

這類習語不論在意義、用法還是文化特征上,都毫無共同之處。它們有各自的含義和用法,表達各自不同的文化色彩。若用直譯法翻譯它們,則百分百錯誤。有些英漢習語字面形象和結(jié)構(gòu)非常相似,但實際上兩者的含義并不相同,極易形成翻譯陷阱。例如:

to eat one’s words很容易讓人與“食言”對應起來。但 eat one’s words意思是“承認說錯了話”、“(被迫)收回前言”、“承認錯誤”,而且還帶有一定的感情色彩,是“羞慚地、不光彩地”認錯。例如:John said on one could beat him at chess,and he had to eat his words when Bill won.(約翰說沒有人能在象棋上打敗他,可是比爾贏了他,使他不得不收回前言。)漢語的“食言”則是“說話不算數(shù)、不守信、不守諾言”等。兩者毫無共同之處,因而不可能互譯。

to pull one’s leg和漢語成語“拉后腿”形象相同,意義卻截然不同?！杜＝蚋唠A英漢雙解詞典》(第七版)對pull one’s leg的解釋是:“to play a joke on sb,usually by making them believe sth that is not true”,即“捉弄;和某人開玩笑”。該成語尤其指使某人信以為真,耍弄某人。例如:Don’t take any notice of what he says--he’s pulling your leg.(別理睬他說的話 ——他在拿你開心。)漢語“拉后腿”意義卻完全不同,它指的是“阻撓別人或牽制別人的行動”。

to lock the stable door after the horse is stolen和“亡羊補牢”形象類似,含義也是截然相反。英語習語是說“馬已被盜,再關(guān)廄門無益了”,強調(diào)為時已晚,含義是消極的。例如:Install an alarm system for your store as saying goes,“Don’t lock the stable door after the horse is stolen”.(為你的店鋪裝上警鈴設備吧!正如俗語所說:“不要等到馬被偷后,才鎖上馬廄?！睗h語中“亡羊補牢”則強調(diào)受損后想法補救,是“猶為未晚”,含義是積極的。

to lose one’s shirt字面意思是指“丟失某人的襯衫”。男人在怒不可遏而動手打架時往往先把襯衣脫掉,因此to lose one’s shirt過去是“極度憤怒”的意思,后來開始轉(zhuǎn)化為比喻“輸?shù)镁狻被颉笆ト控敭a(chǎn)”等義。如果一個人連襯衣都輸?shù)袅?那就意味著他失去了一切[8]。

to wash one’s hands of這個習語源自《圣經(jīng)》。耶穌被他的門徒猶大出賣后,即被押解到羅馬總督彼拉多(Pilate)那里進行審訊。彼拉多本來認為耶穌沒有什么罪,想把他釋放,無奈猶太人不依,祭司長和長老唆使眾人叫嚷非把耶穌除掉不可。書中接著寫道:When Pilate saw that he could prevail nothing,but that rather a tumult was made,he took water,and washed his hands before the multitude,saying,I am innocent of the blood of this just person:see ye to it.(彼拉多見說也無濟于事,反要生亂,就拿水在眾人面前洗手,說:“流著義人的血,罪不在我,你們承擔吧?！?wash one’s hands字面義是“洗手”,其含義為“撒手不管”或“對某事等不再負責”。此義至今仍在使用,另外它還表示 to refuse to have anything more to do with or accept responsibility for即“洗手不干”、“不再過問”或“和 ……斷絕關(guān)系”。如:

I’ve washed my hands of the whole affair. 整個事情我不再過問了。(不應譯為:整個事情我洗手不干了。)

His father said that he would wash his hands of him if he got into trouble with the police again.他父親說,如果警察再找他麻煩的話,他就要和他斷絕關(guān)系。(不能譯為:他父親說,如果警察再找他麻煩的話,他就要和他洗手不干了)[8]

像這類的習語還有:

child’s play非常容易做的事情,不太重要的事情。(不是“兒戲”)

to make one’s hair stand on end令人毛骨悚然(不是“令人發(fā)指”)

personal remark人身攻擊(不是“個人評論”)

to lie down on the job不好好干,磨洋工(不是“躺倒不干”)

to move heaven and earth千方百計(不是“驚天動地,翻天覆地”)

to hit the ceiling/roof暴跳如雷,大發(fā)雷霆 (不是“碰到天花板或屋頂”)

綜上所述,我們在翻譯這類習語時,切不可望文生義,要聯(lián)系語境和上下文內(nèi)容來把握,審慎考證,以免誤譯。

結(jié)束語

英漢習語在表現(xiàn)語義和文化特征時,的確存在著對應的現(xiàn)象,但完全對等的很少,絕大多數(shù)是部分對應或不對應。屬于對應類型的習語,因為它們表現(xiàn)出基本相同或相近的形象、含義和文化色彩,一般情況下可互譯。屬于部分對應或不對應的習語,就不能相互直譯,而應先弄清它們的深刻內(nèi)涵和文化內(nèi)涵,再根據(jù)上下文適當處理,先達意,后傳神。這樣才能既保留原語習語的文化特征,又為譯入語讀者所理解和接受,使譯文光彩四溢,否則黯然失色。

[1]譚載喜.奈達論翻譯 [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84.73.

[2]冀一志.從跨文化角度康習語翻譯[J].外語教學,1993,(1):6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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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莊和誠.英語習語探源[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411-412;700-701.

On the Three Corresponding Relationships Between English-Chinese Idioms Translation

Qin Yuanjiao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Culture and Education,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Guilin 541004,Guangxi)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analysis of the three corresponding relationships between the English-Chinese idioms,that is,corresponding relationship,partial-corresponding relationship and non-corresponding relationship.It points out that cultural differences should be taken into full account in the translation of idioms,and that it is the key to really understand the cultural meanings of the English-Chinese idioms.

English-Chinese idioms;Cultural differences;Cultural feature;Corresponding relationship

H059

A

1673-8861(2010)04-0070-04

2010-09-16

覃元姣 (1968-),女,廣西桂林市人,廣西師范大學國際文化教育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英漢文化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