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妮

（河南商業(yè)高等專科學校思政部 河南 鄭州 450044）

藥材市場逐漸成熟，此時的市場貿易經營主要通過藥行、藥號和藥鋪來進行。關于藥材貿易經營的記載在《后漢書》，漢代有壺公賣藥，“懸一壺于肆頭”后世對醫(yī)生行醫(yī)賣藥稱為“懸壺”。東漢時韓康“常采藥名山，賣于長安市，口不二價，三十余年”。[1]可見漢時已經有藥材的商業(yè)活動。

清早期，經營藥材的商人多采取肩挑手推方式的營業(yè)方式，“武安商人，初皆貿易河北，以藥材稱。每年春季推車而往，歲終推車而歸，習以為常。頻年跋涉，不能大有成就?！扒≈?，……時龍泉有武公者，首創(chuàng)臨太于奉天，經營藥材，是為武安商人在關東貿易之起點。迨嘉慶初，復有表兄弟三人，曰伯延徐某，曰同會宋某，曰萬年李祥者，連袂出關組設藥店，頻年奮斗，而首屈一指之徐和發(fā)，遂勃然以興?！盵2]清后期的商人隨著時間的推移，經營經驗的總結，逐漸采取了坐賈的經營，由牙行轉化的收購商稱為坐賈，“嗣鑒于關外經商者之日形得手，知歲來歲往之非計，始各于相當地點，組設號址，照常營業(yè)，其具有悠久歷史?！盵3]藥材經營者由流動經營走向固定營業(yè)，如采用藥鋪、藥號固定經營形式。藥號不僅僅是經營日常藥材營業(yè)，而且在清時己成為藥材批發(fā)的中轉站和營業(yè)點。經營藥材號商人大批采購藥材，大量批發(fā)出去。如陜南的深山中，名貴藥材很多，產量大，成為一個重要的產藥地區(qū)，明清時期，此地所產藥材多集中在漢中等地，由漢江水運至漢口銷售。同時由于藥材利潤的趨勢，致使藥材大量采挖以致于許多名貴藥材被挖空，于是興起人工種植藥材，在秦嶺、大巴山一帶種植黃連、厚樸等藥材?！八幉闹氐佬羞h者為厚樸、黃連兩種。老林久辟，厚樸、黃連之野生者絕少。厚樸樹則系栽成于小坡平壩中，有筆筒厚樸，言其小也。樹至數年、十數年，如杯如碗，則好厚樸亦。黃連于既辟老林山凹山溝中栽種，商人寫地數十里，遍栽之，須十年方成，常年佃棚戶守連一廠輒數十家。大抵山愈高、谷愈深，則所產更好。雪泡山、靈官廟一帶，連廠甚多?！盵4]

藥鋪，也是藥店，主要中藥材零售的場所，與百姓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主要經營成藥，如丸、散藥等。藥店在宋代己常見，而且出現經營藥材專門化的趨勢?！秹袅轰洝分杏涊d臨安城中諸多藥鋪，“陳直翁藥鋪、保和大師烏梅藥鋪、陳媽媽泥面具風藥鋪?！钡萚5]在宋代不僅有藥鋪出現，而且藥鋪經營有種類區(qū)別。明清時類似的藥店大量涌現，而且統治者也參與藥材經營活動中，“查桂林省城惟藥材一項竟無大鋪，又少良醫(yī)。官民遇有疾病往往藥料不佳，庸醫(yī)誤用，多有未便。再三籌畫，將現存余剩本銀令文武員棄商酌、辦理開設廣仁藥店一座，并覓明理醫(yī)生監(jiān)看用藥，可以推廣皇仁，便民、利濟。又于廣東及漢口等處收買各省藥材，轉發(fā)附近藥鋪，并通客商販易。自上年十二月內開設起僅百余日?！皩硭@利銀似可勝于當鋪，并不與民爭利而實于民生。”[6]目的不僅是文中提到的便民、利濟，而且反映出醫(yī)藥對國計民生的重要性。隨后官府對開設藥行有一定的要求，如收取費用，“凡藥材行向官府請?zhí)攘刚堫I營業(yè)執(zhí)照之意，須繳請?zhí)鹎伞！盵7]后期的藥店經營中，有經理人的記載，“中藥經營，人和義藥店經理馮云波”，藥鋪、藥號這樣機構的出現，不是偶然現象，是藥材經營市場發(fā)展的一個新階段。

清時對藥業(yè)經營機構的管理是行會組織。行會是封建社會城市商人和手工業(yè)者一種組織形式。唐宋時期稱為“行”。宋至明初稱為“團行”，從明中期開始叫“會館”，后又稱為“公所”。而藥業(yè)行會是在一定時期出現的，據記載:“藥鋪要當鋪郎中、前后作、藥生作。下及門面鋪席要當鋪里主管后作，上門下番當直安童，俱各有行老引領。如有閃逃，將帶東西，有元地腳保識人前去跟尋?！盵8]說明藥鋪的工作各有分工，而且這里的人員有各自所屬的行業(yè)組織負責。

清代藥業(yè)會館盛行，據記載:“康熙二十八年，系懷慶府河內縣、武陸、溫縣、孟縣各藥商組織而成……純粹懷藥經營，原名懷慶會業(yè)。”[9]在李華《明清以來北京工商會館碑刻選編》中談到嘉慶年間的北京藥行會館，其中《重建藥行公館碑》稱:“京師商賈云集，貿易藥材者，亦水陸舟車輻揍而至。奈人雜五方，莫相統攝，欲使之卒渙合離，非立會館不為功”[10]，說明會館在藥材貿易中起到重要的統帥作用，同時在會館中規(guī)定了藥業(yè)的管理運作制度。

一議:各鋪家按生意，每月八毫捐錢，每逢初二，著看館人取作公費。費用之外，余錢存公。

一議:各行每節(jié)按行用，捐錢五厘存公。

一議:各客每年按生意，捐銀五十兩，于八月二十六日交入公帳，另行出息。

一議:眾首事按月輸值，每逢初一日，上下首事，齊到會館交代銀錢，勿得遲疑。

如午刻不到，罰銀二兩。

一議:新開鋪子，家伙字號銀每百兩捐銀一兩以存公用，系嘉慶十五年五月起。

東城各鋪每月捐香資錢十六千一百九十文，

東南城各鋪每月捐香資錢五千九百二十文，

西城各鋪每月每月捐香資錢八千六百五十文，

西南城各鋪每月捐香資錢七千文。

由此可知交納捐款是加入藥行的條件，這里各鋪家指在北京開店的藥商。行當指牙行，客指客商，指從其他地方帶藥材的商人。根據這些規(guī)定，藥行會館不但有北京藥鋪，而且有牙行、客商參與，都與會館有聯系。鋪家每月出利潤的八毫，牙行每節(jié)出銀五厘，客商每年出銀五十兩，新開的藥鋪每月按一百兩出銀一兩，這些作為會館的費用和資金。

而那些沒有建立藥業(yè)會館的也為建立會館進行積極的籌備，如“揚州內外，大小藥鋪不下數十家，生涯不為不旺，而會館尚未建造，各中人引以為憾。遂于上年集議，凡藥材行代客買賣，每百金抽收客銀三錢，為數頗有可觀。

即以此款在城內南柳巷選購地基，建造藥業(yè)會館一所。票請地方官出示立案?！盵11]

隨著藥材商業(yè)的發(fā)展，競爭力的加強，會館對藥材經營者制定了更嚴格的規(guī)章制度，尤其是對外行進入藥材行的經營者，如“凡有外行辦藥者，須報明本行報稅代售，庶不致偷漏，以便查其貨之真?zhèn)??！盵12]此時要求經營者以會館的規(guī)定進行經營，如有違例嚴懲，“滬邑大東門內有藥皇廟者，本埠藥行聚議處也?！餐蟹Q藥應照會館稱一十二兩八錢為準……倘有參差及大小不同之處，一經察出定即重罰?！盵13]

此時的藥材經營分工更細，根據經營的藥材種類、規(guī)模不同，出現專門的機構，如有經營“人參、藥鋪、藥材行、茯苓行、制藥棧”[14]，經營形式日漸多樣化，如：“生藥行，拆貨棚、片子棚、熟藥行、成藥業(yè)、販運商、批發(fā)商、零售商”。[15]藥材市場自身不僅發(fā)展迅速，而且還帶動周邊地區(qū)的經濟貿易，圍繞著藥材經營有發(fā)達的金融活動、有直接或間接為藥材經營服務的行業(yè)。如“藥材市場工人、包裝業(yè)、飲食服務業(yè)、娛樂活動”。[16]經營機構的日臻完善，促使藥材市場的繁榮發(fā)展。

在封建社會藥業(yè)行會組織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如對付官府索要，代收捐款籌集物資，協調藥價，調劑貨源，組織大規(guī)模活動，制定規(guī)章制度，解決紛爭這些事清，行會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如漢口藥材行會經過明清之際戰(zhàn)爭后恢復起來并發(fā)展的。開始在漢口占主導地位是四川藥材幫，其次是河南懷慶幫、江西幫、浙江寧紹幫、陜西漢中幫等。這些幫為了壟斷某些藥材，在太平天國戰(zhàn)后重建期間貿易自由發(fā)展的氣氛中，展開了斗爭，結果各有損傷，之后由藥業(yè)行會出面進行調解。

然而處在封建時代的藥業(yè)行會組織仍具有壟斷性、排它性和封建性，以至各個幫之間時常有紛爭，如“重慶的臨幫勢力極大，除開設藥行外，并在渝中建立‘仁’，籍謀團結發(fā)展江西幫之勢力，足堪代表者，為當時渝中力行，盡為該幫之‘茶沽老表’所壟斷，無論藥材或其他各種往來貨品，莫不被其包辦運輸，因之欺詐之事，屢出不窮。不但如此，川人開設藥店，一切應用人員，亦多由其安插?！盵17]

[1]《后漢書》卷一百一十三《逸民列傳》[Z].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版.

[2]《武安縣志》卷十實業(yè)志[Z].

[3]《武安縣志》卷十實業(yè)志[Z].

[4]嚴如熠.《三省邊防備覽》卷九山貨[Z].

[5]吳自牧.《夢梁錄》卷十三鋪席[Z]上海：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6年版.

[6]《世宗憲皇帝朱批諭旨》卷二百二十[Z].

[7]《四川省之藥材》[M].中國銀行總管理處經濟研究室，1934年版，第76頁.

[8]吳自牧.《夢梁錄》卷十九雇覓人力[Z].上海：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6年版.

[9]彭澤益.《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M].下冊，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版，第1006頁.

[10]李華.《明清以來北京工商會館碑刻選編》[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0年版，第92頁.

[11][13]彭澤益.《中國工商行會史料集》[M].下冊，北京：中華書局，1995 年版，第 757、695 頁.

[1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光緒三十年京師藥行商會規(guī)則》[J].歷史檔案1995年（3）.

[14]《夏口縣》志卷十二商務志[Z].

[15]楊見端、馬兆民.《祁州中藥志》[M].河北：河北科學技術出版社，1987年版，第12頁.

[16]楊見端、馬兆民《祁州中藥志》[M].河北：河北科學技術出版社，1987年版，第15頁.

[17]《四川省之藥材》[M].中國銀行總管理處經濟研究室，1934年版，第7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