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珍
2010年2月25日,白宮東廳,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為一位身著黑色鑲紅邊套裝的華裔女子披掛上紫綬帶的金質獎章———美國國家藝術獎章,表彰她作為建筑師、藝術家、環(huán)保人士的卓著成就。這是美國官方給予藝術家的最高榮譽,而她是此次獲獎者中唯一的亞裔。
她是與貝聿銘齊名的國際建筑大師林瓔,她的作品遍布美國各地,她曾被美國《生活》雜志評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一百位美國人”與“五十位美國未來的領袖”。
她是一個天才———雖然她的名字前面總是被人加上“林徽因的侄女”這幾個字作為前綴,但這并不影響她的成就與偉大。
21歲那年,她還在耶魯讀大四的時候,她設計的“越戰(zhàn)紀念碑”在1421件角逐作品中脫穎而出,榮獲第一。
這份讓她出名的作品是她的一份課堂作業(yè):這是一座低于地平線,V字形的碑體。黑色的、像兩面鏡子一樣的花崗巖墻體,如同一本打開的書,又仿佛大地開裂,向兩面無限延伸,在到達地面處漸漸消失。它們的走向分別指向林肯紀念堂和華盛頓紀念碑。這兩座象征國家的紀念建筑在天空的映襯下高聳而端莊,越戰(zhàn)紀念碑則匍匐著伸向大地,綿延又哀傷。
這一設計方案在問世之初,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一些越戰(zhàn)老兵認為:紀念碑本該拔地而起,而不是陷入地下,這份色調灰暗且樸實無華的設計方案是對戰(zhàn)死者的不敬。
評委們重新審視1421件作品,依然認定她的設計最出色,國家紀念碑評審委員會最后給的評語是:“它融入大地,而不刺穿天空的精神令我們感動!”支持的聲音壓倒了反對的聲音。1982年10月,紀念碑建成。熠熠生輝的黑色大理石墻上,依每個人戰(zhàn)死的日期為序,鐫刻著美軍57000多名1959年至1975年間在越南戰(zhàn)爭中陣亡者的名字。
如今,曾備受爭議的越戰(zhàn)紀念碑早已成為華盛頓最具觀賞性的場所之一,每年來此參觀的游客達400萬之多。
除了越戰(zhàn)紀念碑外,林瓔的重要作品還有許多,其中之一是耶魯大學斯特林紀念圖書館出口處著名的“女生桌”:一大片橢圓的黑色花崗巖的剖面,橢圓的中央有一個圓孔,水從螺旋上升的圓孔中不斷涌現,均勻地一波一波地向整個桌面漫去,無聲無息,無休無止,亦水亦岸的剖面上,以波紋的走線,排列著耶魯自1873年以后女生的名字和數字。它無聲地告訴人們,在耶魯300余年的歷史中,有近三分之二的時間里沒有女生,而最早有幸進入耶魯的是兩名藝術系的女生。這橫入眼波的薄水就這樣清清淺淺、順順柔柔地潤化著女生入校時的數字和年代,一如女性的平和蘊藉。這是耶魯建筑系華裔女生林櫻留給母校的禮物。
其實,在耶魯的前兩年里,林櫻沒有選過任何一門建筑學課,有一個學期,她沒去過一次圖書館,她只是專注于她的建筑,從此以后,這就成為她的職業(yè)。
作為一個杰出人士,林瓔的天分一部分來自自己的家族,她是兩個非常有成就的中國家庭結合的后代。她的祖父林常民是一個學者、詩人、外交官。他的女兒林徽因,也就是林櫻的姑媽,后來嫁給了戊戌運動的領導人梁啟超的兒子梁思成。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時,這對夫婦于賓夕法尼亞大學學習,學成返回中國,致力于記錄和保存中國的建筑遺產。夫婦倆都是著名的設計家。林瓔的母親明慧,英文名朱麗亞,其父親是上海一個有名的眼科專家,畢業(yè)于賓夕法尼亞大學。朱麗亞的祖母和外婆都是醫(yī)生;其中一個還在Johns Hopkins受過訓練。
在外人看來,林瓔的才情,正是和姑媽林徽因一脈相承。但實際上,林瓔不會說中國話,直到21歲生日的時候,她才第一次聽到父親提到姑媽林徽因的名字,她才對自己的家世有所了解。據說,林瓔的父親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林家的女人,每一位都個性倔犟,果敢獨斷,才華橫溢而心想事成。
由此可見,林瓔成功更重要的因素是排除外來干擾,沉浸在自己精神世界中的專注。
在中學二三年級時,她就開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至今仍然討厭別人用任何形式告訴她該怎么去做,對任何事情,她都有自己的想法。從俄亥俄大學的實驗中學Putnam畢業(yè)以后,她上了公立學校,成績在班上一直是第一名。六年級之后,她沒有交過任何親密朋友;她從不化妝也不會參加正式舞會。她說:“我不知道為什么,我從沒聽過披頭士的音樂。我似乎總是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理睬外面世界的存在。”
接下來,一切都順其自然,大量的榮譽和獎勵接踵而來,1984年她獲得了美國建筑方面的權威獎項———美國建筑學院設計獎,隨后又獲得了總統(tǒng)設計獎。
1987年,林瓔獲耶魯大學博士學位,她是耶魯大學有史以來獲得該項學位的人中最年輕的一個。她被美國雜志評為“20世紀最重要的100位美國人”。2002年以絕大多數選票當選為耶魯大學校董。
林瓔的人生證明了一個永恒的道理:真正的成功沒有捷徑可走。如果將成功比作是一棟美麗的大宅子,那么家學淵源只是打下了一個好根基,而個人的勤奮努力才能為這座建筑物添磚加瓦。
(圖/周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