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樹榮

一

大學剛畢業(yè)的潘小麗,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加上一張漂亮的臉蛋,她很快在人才市場找到了工作。錄用她的是一家私企的老總,叫石磊,四十出頭,相貌堂堂,慈眉善目,給人一種很謙和的感覺。他看了她的大學文憑和填寫的表格,打量了她一下,沒問幾句話,便對她說:“潘小姐,你被錄用了,明天就來我公司上班吧?！?/p>

第二天,她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后去上班。當她娉娉婷婷走進公司辦公樓時,幾乎吸引了所有員工的目光,尤其是女員工,眼里簡直要噴出火來!她更是昂首挺胸,高跟鞋踩得地面“咯咯”作響,走到總經(jīng)理辦公室門口,她禮貌地抬手敲門。“進來!”里面?zhèn)鞒鲆粋€厚重的男低音。她推門進去,甜甜地喊了聲:“石總!”石磊抬起頭:“你來了?”盡管話語平穩(wěn),但她明顯感到他眼睛發(fā)亮,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臉上、身上。她目光溫柔地望著他,微笑著等待他的吩咐。

“噢,潘小姐,你就當我的秘書,就在這跟我一起辦公好嗎?”他指指旁邊的那張辦公桌,征求地問。潘小麗心里感到熱乎乎的,忙說:“好。石總,我一定配合好你的工作!”“那就辛苦你了。”石磊滿意地笑著,說完交給她一份合同,“這是剛填寫好的,晚上你和我一起去跟客戶簽約。你仔細看一遍,以后填寫合同的事就交給你了。”

中午時,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當秘書了,一個個諂媚地朝她打招呼。她感到他們既可笑又自卑,她清楚自己被錄用并不是靠那張大學文憑,那只是一所普通的高校,她靠的是自己的美貌!她要好好努力利用秘書這一職位,狠狠地賺它一把!

用罷午餐她去了一次洗手間,無意中聽到解手的兩個女人在議論她?！澳憧茨切⊙駳獾臉幼?哼,別高興得太早,傷心的日子在后頭呢!”“她還不知道石總是個花花公子,她只是在石總的風流史上添上一筆。我替石總算了算,這是他第七個女秘書了,我敢保證不出一個月石總就會把這小妖精搞到手……”她再也聽不下去了,匆匆解完手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整整一下午,她雖看著石總給她的合同,心里卻靜不下來,耳朵里裝的全是那兩個女人的對話。她不時轉(zhuǎn)頭望望石總,每次見他都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地看著那本厚厚的《企業(yè)管理》。她想辦公室里有她這個美女坐著,他卻毫無邪念,看來那兩個女人對石總有成見,是出于妒嫉在誹謗石總!

二

“石總,你的字真漂亮!”一天,潘小麗討好地對石磊說?！笆菃?”石磊眼皮抬都沒抬,“其實我以前字寫得并不好,后來下功夫苦練,才算像樣了。潘小姐,我看了你寫的簡歷,字很娟秀,這也是我毫不猶豫錄用你的原因之一。現(xiàn)在年輕人的字都寫得不太好,有了電腦后更是如此,他們不懂得寫好字的重要,尤其我們國家的漢字,這是中華民族燦爛的文化,萬萬不能丟!”

潘小麗聽了恍然大悟,原來他不是以貌取人,而是看中她的字,她不由對他又生了一份敬意。兩人像談家常般聊了一會兒,感到彼此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石總說:“你給家里打個電話,說晚上公司有事情不回去吃飯了,免得你爸媽惦記?！薄皣啞！彼饝宦暠憬o家里掛了電話,然后他們一起去了跟客戶約定的酒店?？粗偝练€(wěn)地駕著車,她怎么也沒法把他和“花花公子”劃等號。

酒宴上那客戶夸她長得漂亮,連連向她敬酒,她不好意思推卻,都飲下了?！昂?潘小姐好酒量,好酒量!”那客戶翹著大拇指夸獎,并爽快地把合同簽了。在回家的路上,石總感激地對她說:“潘小姐,今天多虧了你,這是個難纏的客戶,你這么海量太出乎我意料了!少見,少見!”潘小麗笑笑說:“這要感謝我爺爺,他從小就教我喝酒,他是酒廠的品酒師,說來這喝酒也有竅門哩。”石磊忙說:“什么竅門?教教我。”她嬌俏地斜了他一眼:“不告訴你!”

望著她石榴花般嫣紅的臉頰,他由衷地夸獎:“潘小姐,你真美麗,誰娶著你真是好福氣!”“是嗎?可是我脾氣不好。”“漂亮的女人脾氣都不好?！薄笆?你太太一定很漂亮吧?”“哪里,沒法跟你潘小姐比?！薄澳阒t虛?！薄安?我說的是實話。潘小姐,看來我聘你做我的秘書沒錯,有了你我能從容地對付所有的客戶。不過辛苦你了,我會給你相應的報酬的?！?/p>

他沒有食言,月底給了她3000塊錢獎金,加上月薪5000塊錢,潘小麗第一個月收入就有8000塊錢!隨著生意上的應酬增多,她銀行卡上的數(shù)字像受熱溫度計的水銀柱直線上升。她暗暗下了決心:抓住時機,三年實現(xiàn)50萬元的目標,然后再找個好男人,把自己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三

其實那兩個女員工沒有說錯,石總確實是個花花公子,時間一長狐貍尾巴便露出來了。他先是在和潘小麗商談工作時有意無意地觸碰她的手,見她并不在乎便得寸進尺,在贈她化妝品等小禮品的同時,語言中漸露挑逗。見潘小麗仍不在意,他色膽陡壯!

一晚他們請客戶吃飯回來,石總駕著車忽然駛上一條小路停了下來,對潘小麗說:“我吃不消了,想休息一會兒?！闭f著熄了燈斜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他身子漸漸往她那邊倒去,最后把頭靠在了她肩膀上!潘小麗沒動,心里同情他為公司操勞的辛苦。其實石總沒睡著,正貪婪地嗅著她的體香!過了一段時間,他假裝醒來,揉揉惺忪的“睡眼”,忙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對不起,累著你了吧?”“沒什么。石總,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不礙事,打一個盹就行。你看——我精力充沛著呢!”他拍了拍胸膛,“不是說男人四十是只虎嗎?我若真是虎,就能把人給吃了!你怕不怕?”他開玩笑地說。潘小麗也孩子氣地說:“不怕!”“那你等著,看我把你吃了!”他做了個張牙舞爪的樣子。見他那副憨樣,她止不住“咯咯”地笑了。

“小麗,你笑的時候真可愛!”他稱贊說,“我希望你天天能這樣笑。古人不是說:千金難買美人笑嘛!”“那你就付我千金吧!”“付,我一定付!”說著他真拿出1000元錢塞給她,她也真不客氣地收下了。石總見她收了錢,心里暗暗高興,知道自己的水磨功夫成了,便趁機抓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她沒把手抽回去,而是嬌羞地笑笑?！靶←?我喜歡你!”他止不住春心蕩漾,一把捧住她的臉吻了起來?！笆?別,別!”她半推半就。長吻后她輕輕打了他一下,嬌嗔道:“你把我憋得都透不過氣了,你們男人都這么花心!”他意猶未盡地說:“我真想吻你到天亮呢!不是我花心,而是你的美貌讓我情不自禁?！?/p>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可接吻解不了石總的性饑渴,終于在一晚招待客戶后在酒店開了房,把潘小麗抱上了床!從此這位俏麗的女秘書成了他的小蜜,兩人抱著各自的目的—— 一個為色,一個為錢。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他們的事情終于被石總的老婆倪惠蘭知道了!為保全丈夫的面子,倪惠蘭沒到公司去鬧,而是一個電話打給了她父親。他父親倪彥瑞是公司的創(chuàng)辦人,至今仍有他八成的股份,還兼著董事長的職位,得知此事便來公司找石磊談話。見董事長親臨公司石總慌了神,知是妻子告了狀。因石磊是自己的得意門生,又是自己挑中的女婿,故倪彥瑞話沒有說得太重,口氣溫和地對他說:“男人風流在所難免,但要有個度,你跟那個潘小姐做得太露骨了!再說女人是禍水,沒準哪天會給公司帶來不幸。你必須馬上斬斷這情絲,給她一點錢讓她走人!”

四

第二天中午,石磊請潘小麗到外面吃西餐,對她說:“小麗,咱們的事被我老婆知道后告到了我岳父那里,他要我把你辭退,不然就撤掉我總經(jīng)理的職務,你說怎么辦?”她聽了似晴天霹靂,半晌才問:“昨天你岳父來就是跟你談這事?”“嗯?！彼c點頭,“你知道我只是個傀儡,公司實際上是我岳父的。不過我會補償你的?！彼肋@是沒法子的事,但心有不甘,因50萬元的美夢要破滅了,所以急著問:“石總,你打算補償我多少?我可是跟你好了一年多了,如果被我父親知道非殺了我不可?！彼烈饕粫赫f:“10萬元吧?！?/p>

她一聽霍地從座位上跳起來,氣憤地說:“不行,太少。”“你要多少?”“30萬元!”他心里一驚,但臉上還是堆著笑:“說句心里話,30萬元是不多,但我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錢,你是知道公司財務情況的。這樣吧——我寫張欠條給你,成嗎?”她想了想答應道:“好吧,你現(xiàn)在就寫?！笔诒隳贸黾埡凸P寫了張欠條給她,然后說:“小麗,你知道我是很喜歡你的,出于無奈我才忍痛割愛……我希望咱們以后還是能保持這種關(guān)系。”潘小麗一口答應:“成!只要你石總說一聲,我就過來?！彼匀灰献∷?那30萬元還沒兌現(xiàn)呢!

30萬塊錢的欠條,一直是他的一大心病。一晚,他打電話給潘小麗:“小麗,今晚咱們還在那酒家見面?！薄霸趺?你想我了?”她嬌聲嬌氣問?！班?我怎么會忘了你這大美女呢?噢,你帶上那張欠條,今晚我把錢給你。”她聽了欣喜若狂:“好,我一定來。叭!”她在電話里還給了他一個響吻。

吃晚飯時,他們在酒店碰了面,兩人都很興奮,有點小別勝新婚的味道。不知怎么回事,一直好酒量的潘小麗卻醉了!石磊扶她去樓上的房間,抱她上了床。潘小麗這一覺竟睡到了翌日早上八點鐘,醒來見身邊早沒了石總!她想那30萬塊錢還沒兌現(xiàn)呢,忙打開坤包找欠條,卻不翼而飛!她嚇出了一身冷汗,想莫非是石總施的計謀?趁她上衛(wèi)生間時在酒里下了……心想到這她忙打他的電話。石總接了,說了一通令她氣炸肺的話:“咱們倆要好是周瑜打黃蓋——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我能補償你10萬元已經(jīng)不錯了,你卻這么貪心要30萬元!你以為我的錢是偷來的?你這行為從法律上講是敲詐!潘小姐,咱們還是好聚好散,做個朋友吧!”“誰跟你做朋友,你這個流氓!”她聲嘶力竭地罵,可他早把電話掛了。

潘小麗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決心要報復!她在網(wǎng)上發(fā)了個帖子,把自己的“不幸遭遇”說了,并要雇個血性男子幫她把石總做了!這種事情點擊她帖子的人自然多嘍,有同情她的,有嘲笑她的,但沒有一個人贊成她把石總做了,說這種犯法的事萬萬不能做,到頭來只能毀了自己!潘小麗卻不甘心,終于等到一個叫李劍的人,說他愿意幫她忙,因他跟她有同樣的遭遇,被一個比他大15歲的富婆耍了!潘小麗大喜過望,馬上約他到一家咖啡館見面。

五

李劍很快來了。見他三十多歲年紀,文文靜靜,潘小麗暗暗嘀咕:靠這么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人能把石磊做了?誰知他口吐蓮花,能說會道,馬上消除了她心中的疑慮。李劍笑著對她說:“我們先不急著去把石總做了,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薄耙粋€人?什么人?”“我的師傅,一個法道無邊的老江湖?！薄昂?要快?！彼⒓赐?。

誰知他竟帶她去了監(jiān)獄探視處!出來的不是什么老江湖,而是一個漂亮的女犯人,年齡跟李劍相仿。李劍介紹說:“她是我姐姐李芳。三年前她跟你一樣也是一個私企老板的女秘書,那老板把她搞上手后使她多次懷孕墜胎,隨后又把她一腳踹了。我姐氣不過,便報復他,在他喝的飲料里下了毒,幸虧被人發(fā)現(xiàn)早沒出人命,但姐姐因故意傷害罪被判了八年徒刑?！?/p>

潘小麗聽了止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望著穿著囚衣神色頹唐的李芳,她心里似打翻了五味瓶。李劍把自己的工作證遞給她:“潘小姐,我其實是一名心理學家,在網(wǎng)上看了你的帖子以后,決定要阻止你的莽撞行為,便假說幫你。如果你真實施了對石磊的極端報復行為,那么我的姐姐就是你的榜樣,你的一生恐怕就此被毀了,或許還不止判八年,甚至是無期!”

面對眼前活生生的反面教材,潘小麗內(nèi)心受到極大震撼,她感激地說:“李先生,謝謝你救了我?！薄安挥弥x。潘小姐,你要走出心理的誤區(qū),其實在這件事上你也有責任,起碼你是看上了人家的錢!要掙就要掙干凈的錢,要富就得靠自己的辛勤勞動。”“李先生,你說得對,我要永遠記住這沉痛的教訓,重新做人?！?/p>

以后李劍一直耐心地開導潘小麗,終于使她走出了心里的陰影。在頻頻的接觸中,兩人漸漸產(chǎn)生了感情。她得知兩年前李劍的妻子不幸死于車禍,便毅然嫁給了他。 ■(責編: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