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叉著腰,指著虛雅的鼻子:“我告誡你一句!”隨即放下手,拂袖而去。虛雅一聲不吭地站在窗邊,轉(zhuǎn)身有眼淚掉了下來。剛剛爭完架的他們按照以往的慣例,該虛雅去道歉的,并耐著性子分析兩人為什么吵架。
可這次虛雅什么都沒做,只是默默地打開柜子,一件一件地往拉桿箱里放著衣服。紅色的風(fēng)衣是他送虛雅十九歲的生日禮物,那會兒他們剛剛認識,不久就在校外的情人路租了一間小房,過起了大學(xué)校園外的二人世界。黑色的毛衣鏈?zhǔn)撬麄兊谝粋€同居紀念日他送給虛雅的禮物。白色的帽子和圍巾也是他送的。
戰(zhàn)爭一旦升級,就該由他來扯虛雅裝衣服的手了。風(fēng)衣放回去,毛衣鏈放回去,圍巾和帽子放回去。接著虛雅就會蹲在地上痛哭:我真不該和你同居,十九歲那年一定是發(fā)瘋了。
這樣的戲已經(jīng)上演了不止一百次。
因為和他同居,虛雅念書的時候沒有好好兒念,好多門功課都沒及格,終于連畢業(yè)證書都沒拿到,更別提什么學(xué)位。同學(xué)畢業(yè)都開開心心上班去的時候,她只能在家做起了“小太太”。每當(dāng)這個時候他都會安慰虛雅:沒事兒的,你還有我呢,我?guī)湍阗?。他工作特別努力,到第三年已經(jīng)是部門經(jīng)理。安排他的日常飲食起居已經(jīng)很忙,虛雅更是斷了出門去工作的念頭。他上班的時候虛雅就去逛逛街,約好友吃飯,實在時間多了再去學(xué)織毛衣、插花,站在太陽底下和老太太聊天。誰讓她虛雅命好呢。
今天的現(xiàn)實卻是虛雅用整個身子擋住他來抓衣服的手,又把自己的手伸向了柜子里那個紅色的包。他愣了一下:“別再鬧了啊,我耐性有限?!?/p>
包包是他用一個月工資給虛雅買的,那一天,虛雅感動得哭了。他趁機說:嫁給我吧,只等我賺到了第一輛車,我要用自己賺的車做花車來娶你。虛雅當(dāng)時是撲到他懷里,掛到他身子上的,她虛雅是個有福氣的小女人呢,注定一輩子有人愛有人疼。
戰(zhàn)爭再升級他也有經(jīng)驗。上一次分手,就是因為他死死拽住了這個包,兩人誰也不肯讓,最后把包包帶子給拽斷了,兩人坐到地上痛哭,才挽回了這段感情。這次,虛雅一把就將包包塞到了自己懷里。他假裝不搶,嘴上狠狠地說:“我不得不提醒你,現(xiàn)在大學(xué)生滿街都是,像你這樣沒經(jīng)驗的,送到我公司都不要!”手上卻趁機來奪。虛雅猛地把包包往地板上一扔:“不要了,不就是一個破包!”虛雅扔完了包包又把衣服陸續(xù)從箱子里扔了出來,最后連箱子都摔了。“告訴你,我虛雅就是出門去掃大街,也比待在家里強。你一進門就抱怨壓力大,一出門就說我靠著你,我是靠著你,可那還不是因為咱倆太早就同居了嗎?說話呀,你倒是說呀……”虛雅一連推了他幾次,接著一屁股坐在地上,連一向鐘愛的粉色牛仔褲也管不上了,并張大了嘴嚎啕大哭——你難以想象一個三十歲的女人還能哭得如此肆無忌憚。
突然虛雅停住了哭,站直身子。他拉了虛雅一把,又被虛雅堅決甩開。虛雅的語氣沒有一點兒商量的余地:“你別說了,說什么都沒用!”他走到虛雅的左面,虛雅就閃到右面,他走到虛雅的右面,虛雅就閃到左面。如此三五個來回,他憤怒了。
“我最后告誡你一句!”他叉著腰指指點點。虛雅回身叉腰:“好吧,你說!”他突然就哭著蹲到了地上:“我……我是想告訴你,以后別再隨隨便便就跟人同居?!碧撗怕犕暌捕琢讼聛恚瑑扇吮ь^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