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螃蟹,聽起來像最新流行的一種加勒比舞蹈,但實際上卻是在普羅維頓西亞生活必須掌握的一項技能。
每逢大遷徙的時刻,成千上萬的黑螃蟹從棲身的洞穴中傾巢而出,浩浩蕩蕩地下山,到海邊去產(chǎn)卵。島上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輕型摩托車。所以,在撞上過馬路的螃蟹前急轉(zhuǎn)彎,也就是所謂的“躲螃蟹”,就應(yīng)運而生了。
今年24歲的威爾博是土生土長的島民,練就了一身過硬的躲螃蟹本領(lǐng)。
給他幾美元,威爾博就會拉你到島上的天涯海角。島上所有有摩托車的人幾乎都從事這個副業(yè)。一天晚上,我們請威爾博帶我們?nèi)タ大π贰?/p>
“螃蟹守護(hù)處”
深夜,我們坐上了威爾博的摩托車。你當(dāng)然可以朝他要頭盔,但是,依我看,要也沒用。
我們驅(qū)車來到普羅維頓西亞島的東南角,觀看螃蟹遷移的自然奇觀。路上,在一個軍事檢查站前,士兵示意讓我們停車。
我心想,檢查站也許是不久前總統(tǒng)大選時加強治安留下的后遺癥?也許是為了查繳源源不斷地流往國外的可卡因?
這兩個答案都不對。這些身著整潔的迷彩服、手持自動步槍徹夜執(zhí)勤的士兵,隸屬于“螃蟹守護(hù)處”。
一名年輕的士兵操著帶有加勒比口音的英語告訴我們,為了確保螃蟹過馬路的安全,前面的道路關(guān)閉了。這些仍然像孩子一般的士兵,通宵站崗,就是要制止摩托車和偶爾一見的小卡車通過這段高速公路。因為,臨產(chǎn)的螃蟹需要在這里過馬路前往大海生產(chǎn)。
士兵告訴我們,“真要過去,唯一的辦法是步行”。然后,他命令一位怨氣沖天的當(dāng)?shù)厮緳C立刻掉頭,原路返回。
我們下了車,步行走向漆黑一團、空空蕩蕩的高速公路。
說空空蕩蕩,可能也不對。每邁出一兩步,就能看到一只胖大的螃蟹急匆匆地往海邊趕去。
“數(shù)不清的螃蟹”
這些黑乎乎的螃蟹,在橘紅色路燈的映襯下??雌饋砀袷嵌局┲搿kS著路人的步步逼近,螃蟹會張開巨大的蟹爪,擺出一付要誓死捍衛(wèi)下一代的模樣。
威爾博說:“這些螃蟹必須把粘在身上的卵沖掉,海水、雨水都行。這也是他們今天晚上出洞的原因,颶風(fēng)季節(jié)開始了?!?/p>
威爾博說話的時候,四周的森林颯颯作響。黑蟹大軍浩浩蕩蕩地奔赴大海。突然間,開始下雨。我們急匆匆地尋找藏身的地方,而對螃蟹來說,這場雨,卻是它們盼望已久的大喜訊。
第二天早晨,同一批士兵制止我們朝另一個方向開車。地面上,是從大海中返回的數(shù)不清的幼蟹,有些比螞蟻大不了多少。
躲螃蟹的技術(shù)再高超。摩托車開上去,尸橫遍野恐怕也是在所難免。
走私可卡因
看起來像是熱帶天堂的普羅維頓西亞,距離哥倫比亞國內(nèi)面臨的問題其實并不遙遠(yuǎn)。
今年76歲的朱麗葉在一間搖搖欲墜的小棚屋向寥寥無幾的游客賣啤酒和軟飲料。但是,我們來的那一天,她能賣的就剩下幾瓶水了。兩天前,一群年輕人闖進(jìn)來,偷走了她的存貨。
朱麗葉清楚地記著島上開始發(fā)生變化的那個時刻。她說,二三十年前,販毒開始成為一個問題。
朱麗葉用手指著面前銀色的沙灘說,“巴勃羅-埃斯科瓦爾曾經(jīng)到這兒來過”,她說,她曾經(jīng)親手為這位臭名昭著的毒梟做過飯。
朱利葉說,現(xiàn)在,販毒問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嚴(yán)重。她向我們講述了一個聽來讓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在大陸上發(fā)現(xiàn)過來自島上的孩子們被肢解的尸體。朱麗葉說:“這些孩子就想一夜間發(fā)財暴富,年輕人再也不愿意干活掙錢了?!?/p>
望著面前無邊無際的大海,朱麗葉繼續(xù)說,一群一群的男孩子坐著快艇出去,有時候,其中一個再也不回來了;有時候,兩個再也不回來了,有時候,所有的孩子從此沒有了下落。
朱麗葉臉上帶著一絲悲哀的笑容說到:“這就是今天的普羅維頓西亞?!?(摘自BBC中文網(wǎng))(編輯/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