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莉
在阿爾巴尼亞同中國關系火熱的年代,阿爾巴尼亞向中國派出了上千名留學生和進修生。他們中大部分學的是冶金、石油、地質等專業(yè),少部分學的是漢語語言。
時光荏苒,40多年過去,經過阿中兩國關系的大起大落以及阿爾巴尼亞的政治變革,這些人中許多已經退休,也有許多移居國外。盡管他們各奔東西,但中國卻一直令他們無法忘懷??梢哉f,他們的經歷是阿中兩國關系變遷的一個縮影。
柯茲瑪
阿爾巴尼亞的愛爾巴桑冶金聯(lián)合企業(yè)是當年中國援建的最大工業(yè)項目。企業(yè)鼎盛時期曾雇用1.2萬多名工人。
為了了解企業(yè)的現(xiàn)狀,不久前到愛爾巴桑采訪,剛進廠區(qū)沒多遠就碰到了一位老者,聽說我們的來意后,他馬上就用流利的中文介紹說,他叫柯茲瑪,1962年在沈陽東北工學院學習了4年,1966年大學關門后他回到阿爾巴尼亞。上世紀70年代初來到愛爾巴桑冶金聯(lián)合企業(yè)工作,先是當工程師,后來成為焦化廠廠長,最后擔任了愛爾巴桑冶金聯(lián)合企業(yè)的第二把手。
提起當年同中國專家一起工作的經歷,柯茲瑪記憶猶新:“中國專家好極了,工作非常出色。他們有豐富的經驗,對我們的幫助非常大。要是沒有他們的幫助,我們的冶煉廠是無法開始工作的?!?/p>
柯茲瑪說,當年愛爾巴桑冶金聯(lián)合企業(yè)的技術工人都是在上海培訓的。企業(yè)送去實習的技術人員有1000多人。
“半個中國人”
在地拉那,我還見到了阿中友好協(xié)會的主席貝達里,人稱“老貝”。同柯茲瑪一樣,老貝也是上世紀60年代在中國的留學生。他1961年到1966年在北京林學院學習,專業(yè)是木材機械加工。老貝的夫人也是同一期在中國的阿爾巴尼亞留學生,學的是造紙。
將近6年的中國生活使他們養(yǎng)成了不少中國的習慣,特別是飲食方面的習慣。每逢節(jié)假日,夫婦兩人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包餃子。
貝達里對我說:“當時的培養(yǎng)都是有方向性的。學習的時候就知道今后工作會做什么?!碑厴I(yè)回國后,貝達里到阿爾巴尼亞北方城市斯庫臺的木材加工廠工作。工廠很大,有2000多人,包括一個家具廠、一個纖維板廠和一個造紙廠。工廠全都由中國幫助建造。
貝達里先是在那里當工程師,后來成為工廠的總工程師。10年后上調地拉那,擔任阿爾巴尼亞重工業(yè)部的副部長。當時中國援建阿爾巴尼亞的許多工業(yè)項目,包括最大型的愛爾巴桑冶金聯(lián)合企業(yè)都是由貝達里的重工業(yè)部負責。
上世紀90年代初,阿爾巴尼亞政局變化后,老貝不再當官,但同中國的關系并沒有斷。1991年,他同其他一些人一起成立了阿中友好協(xié)會,現(xiàn)在是阿中友協(xié)的主席。協(xié)會的成員大多數是曾在中國學習、工作的人。地拉那有300多名成員,另外一個城市法羅拉還有一個分會。貝達里稱“我們這些人也可以算是半個中國人”。
在采訪過程中,貝達里幾次提到“阿爾巴尼亞人民不會忘記中國對阿爾巴尼亞的支持和援助。俗話說困難的時候才能找到真正的朋友。中國是阿爾巴尼亞最困難的時候找到的一個真正的朋友”。
“下海”的中國通
我在阿爾巴尼亞采訪時的翻譯費爾多利,中國人都叫他多利。多利講一口流利的標準普通話。他的經歷更能反映出阿中兩國關系的變遷。
多利最初接觸中國是在1969年。當時他是個中學生,隨外交官的父母來到中國,從此就同中國結下了不解之緣。1974年,多利到中國留學,是為數不多學漢語語言的阿爾巴尼亞留學生之一。他在語言學院學習兩年后,又到北京大學深造。
像多利這樣的語言人才,本來是要在政府部門從事同中國有關系的工作。然而政治風云多變,1978年多利快畢業(yè)時正趕上阿中關系破裂,進政府工作不可能了,但他前途卻有了一個戲劇性的轉折——多利成了地拉那國際廣播電臺的華語播音員。
多利講起那一段經歷:“根據當時阿爾巴尼亞黨中央的決定,要開設一個專門批判中國‘修正主義的漢語廣播,于是就下令把阿爾巴尼亞漢語最優(yōu)秀的人才召集起來。我當時從中國回來還不到一個星期,國際廣播電臺的領導就直接越來越多阿爾巴尼亞年輕人希望了解今天的中國到家里來找我說,根據黨中央決定,要開通一個對華廣播,需要黨性好、語言好的人才,要我去國際臺工作。”
就這樣,多利在地拉那國際臺華語廣播一干就是十幾年。當時廣播的內容集中在“批判中國當時被阿勞動黨認為是修正主義的方向,比如說中國向資本主義投降,中國靠攏美帝國主義等等”。電臺還設有專門小組,分析中國內部事務。
上世紀90年代初,阿爾巴尼亞共產黨下臺后,華語廣播也停播。多利又繼續(xù)在電臺做了幾年阿語廣播。不過。多利并沒有離開中國和漢語。90年代中開始,多利發(fā)現(xiàn)越來越多的阿爾巴尼亞私人公司希望同中國打交道、做生意,于是便決定利用他的專長“下?!绷?。
現(xiàn)在。多利的日程相當繁忙,幾乎每個月都要到中國南方上海、廣州、義烏等地為阿爾巴尼亞商人辦貨。不僅多利本人沒有脫離中國和漢語,他還自豪地說,他已經把大學畢業(yè)學經濟的女兒送到中國學漢語。女兒已經對中國文化產生了濃厚興趣。
不僅是中國通的下一代到中國學習。我在阿爾巴尼亞發(fā)現(xiàn),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對中國感興趣,希望了解今天的中國。在地拉那大學,我見到了去年才開辦的漢語班的一些學生和他們的老師。來自遼寧大學漢語國際教育學院的王老師說,現(xiàn)在報名上她的課的學生已經有50多人,都表現(xiàn)出了對中國的濃厚興趣。
也許,這將是阿中兩國關系今后的希望所在。
(編輯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