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琳／采訪

站在云端看星星
——從fans到藝人經(jīng)紀

□張若琳／采訪

打入核心

光怪陸離的燈光映著舞臺下一張張年輕興奮的面孔，激越的音響蓋不住潮涌般的尖叫。張鑫昱也曾是其中的一員，現(xiàn)在他卻在演唱會的后臺忙碌著，胸牌上寫著“STAFF”。

說起來，張鑫昱算是周華健的“骨灰級”歌迷。周華健在當?shù)鼗蚋浇牡胤接醒莩?，張鑫昱必定到場。才高一張鑫昱就被當?shù)氐母杳詴婆e為負責人。這個身份為他贏得了很多特權(quán)，包括與偶像經(jīng)紀人聯(lián)系以及與偶像零距離接觸?？墒侨艘娏耍灹?，張鑫昱卻覺得挺空虛的?！拔蚁胝嬲氐玫绞裁矗乙M入核心部分?！?/p>

他開始嘗試與演出公司聯(lián)系……

Round 1:“您好，我是XX學校的學生，您那兒需不需要兼職人員？”

“不需要，謝謝。”

Round 2:“您好，我是前兩天打電話的張鑫昱，我想……”

“嘟……嘟……嘟……（電話忙音）”

強攻不行，張鑫昱開始思量計策。幾天后，當?shù)弥羌夜菊阡N售一場大型演唱會的門票時，張鑫昱再次打去電話。

“你好，我要二十張最貴的票，我是前兩天打過電話的張鑫昱。”

二十張票，幾萬元哪！不出所料，演出公司對這位“闊少”好奇不已。原來，得到放票消息后，張鑫昱第一時間在歌迷會里發(fā)布信息，統(tǒng)計要去看演唱會的人數(shù)?！皥F體購票還有優(yōu)惠，大家何樂而不為？”演出公司意識到了這個歌迷會負責人的號召力，加之他們對歌手情況的了解遠不如歌迷，于是他們主動向張鑫昱表示，希望他能協(xié)助演出前期的宣傳工作。

張鑫昱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初試牛刀

高二那年，張鑫昱參與了周華健、劉若英、劉德華等重量級歌手的演唱會籌辦工作。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張鑫昱的工作就是把所有的“蟻穴”補上。演唱會的團隊人員來自世界各地，不同出發(fā)地的人員要在同一時間到達指定城市，同時還要盡可能地減少開銷。訂酒店時，歌手要住總統(tǒng)套房，經(jīng)紀人和助理住商務間，其他工作人員住標準間。有的人會特別規(guī)定酒店的朝向，房間的樓層，有的人還對風水有特殊要求，張鑫昱和他的同事們都要一一協(xié)調(diào)。

無論計劃如何周密，變數(shù)依然在所難免。有一次，酒店將之前定好的早餐折扣取消了。在五星級酒店里，上百人的早餐開銷是個大數(shù)目。眼看早飯時間就要到了，難道要整個團隊餓肚子？張鑫昱一方面與酒店交涉，證明之前確實得到享受用餐折扣的承諾，另一方面與公司方協(xié)商是否讓酒店繼續(xù)準備早餐。交涉結(jié)果確認是酒店內(nèi)部銜接出了問題，最終所有人員按時就餐，而他們根本不知道還有這么個插曲，公司也沒有蒙受損失。

很多港臺藝人十分看重演唱會前的“祭天”儀式。所謂“祭天”，就是在當?shù)鼐频暧喴恢豢救樨i，演唱會開始前歌手在舞臺前設(shè)臺拜天，祈求神靈保佑。那次由張鑫昱全權(quán)負責一位香港歌手的“祭天”儀式，在他精心準備下一切順利。儀式完畢，他長出一口氣，便開始收拾祭臺，歌手立即上前提醒他——祭臺和祭品必須要擺到演唱會開場前。日后，他和港臺歌手合作時又多了一份經(jīng)驗。

運籌帷幄

高二的積累為張鑫昱以后的工作打下了重要基礎(chǔ)。高三閉關(guān)一年，進入大學，等待他的是一片更寬廣的舞臺。

大一的張鑫昱參與了多個新聞發(fā)布會的全程策劃，需要考慮的細節(jié)更多。如果藝人下了飛機就直奔發(fā)布會現(xiàn)場，張鑫昱便要根據(jù)從機場到會場的交通狀況選擇最佳路線，很多時候還要協(xié)助藝人走出機場（粉絲會把機場出口堵得水泄不通）。還有會場的布置、保安力量的分配、互動環(huán)節(jié)的設(shè)計……當張鑫昱對這些工作非常熟練之后，他又覺得不滿足了，這次他把目光投向了直接創(chuàng)造效益的環(huán)節(jié)——票房?！百嶅X是次要的，我更想證明我的能力?！?/p>

憑借在圈內(nèi)的人脈，張鑫昱拿到了大學的票務代理權(quán)。他開始組織團隊，保證供票渠道和策劃售票策略?！拔也恍枰锇橛卸喑霰姷哪芰Γ侨似芬欢ㄒ?，不能把錢看得太重”。

售票初期他遇到了利潤過低的問題。100元的票最受學生歡迎，但這種票很難拿到折扣。于是張鑫昱從主辦單位要來免費的演出海報，和門票一同出售，每張票在原價基礎(chǔ)上提高10元錢。在選擇時機時，張鑫昱再次顯示出超出同齡人的老道?！耙词袌?，假期的我一般不做。到了學期末，同學們的生活費即將告罄，哪還有票子看演唱會呢？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如果是周華健這種類型的歌手，假期的票房也未必不好，接受群體不同嘛?！?/p>

張鑫昱所代理的校區(qū)票房成績持續(xù)飄紅，老板對這個年輕人贊賞有加，主動提出正式聘用，張鑫昱卻拒絕了，因為，對于這個行業(yè)他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見之極樂，入之不然

在采訪過程中，我多次要求張鑫昱講些好玩的事，可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么。“那只是外人看著好玩而已。”

演唱會上，藝人們的行頭需要重點關(guān)照，而其中最貴重的莫過于樂器。張鑫昱曾經(jīng)負責清點樂器，保證它們安全到達舞臺。一臺琴幾十萬，張鑫昱絲毫不敢懈怠。“當時年輕不懂得害怕，現(xiàn)在讓我做我就不敢”。不好玩，因為玩不起。

“很多人覺得自由出入后臺特別幸福，其實后臺非常危險?！毖莩龅呐_子都是臨時搭建的，脆弱程度可想而之。加上搭建簡陋，后臺往往鋼管縱橫，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撞傷，藝人們在后臺穿梭都配有專門的保鏢。別以為墜臺身亡是天方夜譚，某種程度上這的確是一個高危行業(yè)。不好玩，因為不敢玩。

“你知道藝人經(jīng)紀是多少人欣羨的對象嗎？”我問。

“你是說可以接近明星？”

“是的?！?/p>

“有時候里面和外面看到的不一樣?！?/p>

被妖魔化的圈子也不乏真誠善良之人，“但有些人我真的看不慣，歌迷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能要簽名，有的經(jīng)紀人竟然私下嘀咕‘這么多人？我們簽名要收錢的！’”“當然，有的藝人確實值得尊敬。選擇偶像很重要?！庇械氖驴赐噶?，所以不好玩。

“如果一定要用好不好玩來形容這份工作的話，我只能說有的事‘玩’起來挺心酸的。進入這個圈子，我才意識到社會有多殘酷?！睆場侮鸥嬖V我，好的舞臺積累對于藝人來講固然重要，但這不是全部。為了繼續(xù)站在舞臺上，不管多資深、多熱愛音樂，藝人都有太多“非音樂”的東西要處理。主辦單位的關(guān)系要搞好，贊助單位的面子要給足?！罢l不想安穩(wěn)過日子呢?”當你看到一個個資深藝人喝酒喝得被人抬下飯局，你就知道沒什么好玩的了。

尾聲：重新啟航

“我以后不打算在這個圈子里發(fā)展。”張鑫昱的話讓我瞠目。他說，這個圈子里的生活太漂泊，在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比如說不能“每天按時回家”。但他也并不認為自己浪費了時間，藝人經(jīng)紀的工作給了他難得的社會經(jīng)驗，當同齡人還在題海中沉浮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開始在那個現(xiàn)實的圈子里用成熟的頭腦審視周遭。

一切從零開始，但他已更加強大。

責編/東 東

張鑫昱和他的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