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是舊世紀的終結(jié)、新世紀的開始。清王朝掙扎著最后的歲月。破敗不堪的殘局下,也孕育著新的希望。梁啟超先生的《少年中國說》以慷慨昂揚的姿態(tài)。宣告著與“老大帝國”的決裂,呼喚著“少年中國”的興起。
梁啟超在世紀之交的1900年發(fā)表《少年中國說》,對5000年文化進行反省和革新,對于搖搖欲墜、瀕于死亡的“老大帝國”,梁啟超大聲疾呼:“造成今日之老大中國者,則中國老朽之冤業(yè)也;制出將來之少年中國者,則中國少年之責任也。”但另一方面,梁啟超文中又提及秦皇漢武、康乾盛世,“他想追求少年中國,但對‘老大帝國’曾經(jīng)的輝煌,他又是留戀的。這其實也暴露出梁啟超對于過去充滿了愛恨交織的復(fù)雜情感?!泵芳伊崛缡钦f。
回到當時的歷史,與文章中對“老大帝國”牽扯不清的情感關(guān)系相對應(yīng)的,是梁啟超在現(xiàn)實政治之中的猶豫與搖擺。
1900年,中國最后一個王朝——大清王朝已經(jīng)256歲,蹣跚著走進它最后的歲月?!拔煨缱兎ā钡氖?,使它喪失了自我改良的最后一次機會。這一年春天,山東、天津、北京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義和團運動,清廷內(nèi)部政見分歧,矛盾重重,不久,八國聯(lián)軍攻破北京,大肆劫掠。義和團運動失敗和《辛丑條約》簽訂后,中國為這場災(zāi)難賠付本息約九萬萬兩白銀。清朝政府也處于極度混亂狀態(tài)。
此時的梁啟超,仍是“帝師”康有為之下的得力助手,其政治思想,還沒有完全突破康有為框架,梁啟超與康有為一樣,他們的基本思路是反對以慈禧為代表的保守勢力,借光緒的力量實現(xiàn)變法維新,所以他們一直沒有放棄光緒復(fù)辟的可能。當清廷陷于內(nèi)外交困時,梁啟超曾試圖說服任兩廣總督的李鴻章脫離清廷,自組政府,建立“自立國”,擁光緒復(fù)辟而未果,一年后,李鴻章去世,康、梁企望借助清政府內(nèi)部的力量扭轉(zhuǎn)局勢的夢想,也更加遙不可及。
在現(xiàn)實面前,一些新型知識分子,終于從對清朝的夢幻破滅中醒來,他們寄希望于一個新政權(quán)的誕生,康、梁的一部分追隨者開始投入到孫中山的革命,而流亡日本的孫中山,屢次表達能與康有為等改良派形成一股聯(lián)合起來的力量。1899年3月22日,康有為被日本禮送出境后,梁啟超成為康梁派前線的領(lǐng)軍人物。1899年秋,是孫中山與梁啟超往來最為密切的時期,兩人甚至還談到合作后的組織形式,孫、梁的“親密接觸”在各自的陣營里都遇到持強烈反對意見的人,康有為聞之大怒,立即勒令梁啟超趕赴檀香山,如果說,最初梁啟超還在希望合作的孫中山與拒絕合作的康有為之間搖擺不定,甚至一定程度上傾向于合作的話,那么到了檀香山一段時間后,他卻徹底站到了康有為一邊。不但如此,梁啟超還與孫中山在報紙上就?;蔬€是革命,展開了一段激烈的論戰(zhàn),這一段歷史,也為梁啟超日后留下“善變”、“?;省钡臉撕?。
“回到100多年前,梁啟超是站在時代前沿里的,但并不是最前端的人,維新不是革命,還是體制內(nèi)的一種改良,”梅家玲說,梁啟超還沒有“新”到選擇用暴力革命的方式,追求他理想中的“少年中國”,“但他提出的對文化遺產(chǎn)的檢討的理念,對于青春、對于一個全新國家形態(tài)的憧憬和追求,感染并召喚了新一代的知識分子,直到現(xiàn)在,還有很大的影響力”。
編輯 獨 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