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統(tǒng)計局于2010年2月2日公布的初步預測表明,資本形成總額(投資)對2009年GDP增長率的貢獻率為92.3%。根據高盛的預測,投資占名義GDP的比重從2008年的41.1%上升至創(chuàng)紀錄的43%。如果僅根據已公布的投資占GDP的比重或對GDP增長的貢獻率數據來判斷,簡單的答案就是中國的確投資過度。但高盛的中國經濟學家喬虹、宋宇對此持有不同的觀點。
數據偏差
導致投資數據被高估
他們認為,投資對GDP增長的貢獻率大于以往,但對國內需求增長的貢獻率卻并非如此。2009年國內投資對中國GDP增長(8.7%)的貢獻率為8個百分點,而消費和凈出口的貢獻率分別為4.6和-3.9個百分點。盡管投資對GDP增長的貢獻率達到了自1978年以來的最高值,但這其中的部分原因是凈出口對2009年GDP增長的嚴重拖累作用。投資對2009年國內需求增長的貢獻率也很高,但并沒有達到歷史最高值。此外,高盛認為投資占比較高還與統(tǒng)計過程中對GDP中投資部分(固定資本形成總額)的系統(tǒng)性高估有關,原因在于對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數據的預測過高。
投資的強勁復蘇是
周期性調整措施的一部分
宏觀政策調整推動中國的國內投資提早出現強勁復蘇。投資(尤其是政府主導部分)應被視為一項周期性管理工具。實際上,中國的國內投資周期往往受到宏觀政策(旨在撫平由外部需求導致的商業(yè)周期波動)的影響。比如說,2002年和2008-2009年外部需求放緩時,中國政府就推出了財政刺激政策來刺激國內投資,以免經濟增長進一步下滑。反過來,外部需求走強并帶來通脹壓力時,政府往往傾向于抑制國內投資增長,正如2004年和2007年那樣。因此,周期上升和下降階段的投資性質也是截然不同的:在2009年,出口導向型行業(yè)的投資顯著低于2007年水平,但基建投資走強。
中國的投資增長對信貸和投資刺激政策(而不是緊縮政策)更為敏感。首先,中國的高儲蓄率(以及較低的借貸成本)對投資明顯有利,這使得金融狀況處于寬松狀況并使財政刺激政策在刺激投資增長時尤其有效。其次,除了中國特有的高儲蓄率/低借貸成本因素之外,地方政府官員可能也發(fā)現財政刺激政策而不是緊縮政策更符合他們通過發(fā)展當地經濟為自己積累政治資本的愿望。因此,投資政策的影響往往是非對稱的—與政策引導的投資放緩相比,政策引導的投資增長可能見效更快。
短期內并不存在
結構性過度投資
部分行業(yè)和地區(qū)可能存在產能過剩問題,但這并不是結構性問題。由于資本品存量有限(單位產出和人均數據都是如此)以及投資回報較高,中國并不存在結構性的產能過剩問題。因此,可能不止一個行業(yè)存在產能利用率過低的問題,尤其是在需求增長繼續(xù)復蘇的階段。但是,與其他增長速度遠不如中國的經濟體相比,中國GDP高達約10%的趨勢增長水平有助于更加輕松地消除過剩的產能。
中國經濟也沒有發(fā)展到基建投資供應過剩的階段。高盛認為,金融危機為中國創(chuàng)造了一個加快非貿易領域和內陸地區(qū)基建投資的機會,在2004年至2008年上半年經濟過熱發(fā)展期間,這部分投資一直表現落后。實際上,基建投資可能有利于消費的進一步增長,甚至是消費進一步增長的必要前提。比如說,繼2009 年乘用車銷售大幅增長之后,中國可能需要加快道路建設以避免交通擁堵導致汽車消費停滯。此外,京津冀、長三角以及成渝大都市區(qū)的開發(fā)也需要公共交通和公用事業(yè)投資的進一步增長,為這些城市帶的發(fā)展提供支持,以適應當地城市人口快速增長帶來的消費增長。從這一點來看,高盛認為,2009年的基建增長正在為下一步城市化發(fā)展鋪平道路并創(chuàng)造更多消費需求,尤其是在中西部地區(qū)。
受到強勁的居民投資需求的支持,2010年投資增長可能繼續(xù)保持強勁勢頭。高盛仍然認為,隨著政府主導投資優(yōu)先性的下降和規(guī)模的受限(通過地方政府投資平臺進行貸款的限制所致),居民投資仍將是主要增長推動力之一。在強勁的盈利前景和較低實際利率的支持下,居民投資將繼續(xù)保持強勁勢頭,從而使總體投資結構更傾向于市場導向型行業(yè)。
雖然高盛并不認為中國存在結構性的過度投資問題,但仍要強調經濟增長結構向居民消費轉變從而重新實現平衡的重要性。雖然2009年經濟增長在投資帶動下迅速恢復,但過于頻繁的政策調整可能催生尋租行為并動搖民營部門資本開支的穩(wěn)定前景。提高居民實際收入水平和改善社會保障體制的措施應有助于提振居民消費,在這方面可以從最近的政策調整中看到一些積極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