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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枕頭

        2010-01-01 00:00:00
        青春 2010年4期

        1 三十歲生日的那天晚上,我接到了林惠的電話。手機響起來時,我正閉著眼睛,虛張聲勢地在心里想著,該許個什么樣的愿。我并不相信這么干會發(fā)生什么奇跡,只不過要制造出一種氣氛來,畢竟是生日。但想來想去,我似乎沒有什么心愿,也許最大的愿望是我媽別總提起那件事?;ハ鄦柡煤螅只莳q豫了一小會兒,好像攢了攢力氣,我以為她會說“生日快樂”,想不到她說出的竟然是:“我明天去你那。”這句話嚇得我一抖,腦袋出現(xiàn)了片刻的空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等到我想好該說什么時,她已經(jīng)把電話掛斷了。聽了十幾秒鐘的盲音后,我對著話筒說:“不行,不要來?!闭f得綿軟無力,連我自己都無法信服。

        我看著桌子上的生日蛋糕發(fā)呆,似乎想了很多很多事,其實什么都沒想。蛋糕的做工很精美,出自本市最好的蛋糕店——好美康,花了288元。負(fù)責(zé)訂蛋糕的服務(wù)小姐是個挺調(diào)皮的小姑娘,腦袋搖來擺去地問我寫什么字。我告訴她,“祝駱穎生日快樂!”她似乎有些失望,追問了一句,“就這些嗎?”我想了想又加了三個字,“祝親愛的駱穎生日快樂!”這回她滿意了,有些神秘地沖我笑了笑。也許她認(rèn)為叫啥穎的就一定是個女的,很可能還和我有點什么關(guān)系。交了訂金,拿到收據(jù),正要推開好美康的玻璃門時,小姑娘在我的背后喊:“落款怎么寫?”好像怕我不明白,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剛才忘問了,這個蛋糕是誰送給駱穎的?”我沒有回頭,看著面前的玻璃門答:“是駱穎,駱穎送給駱穎的?!蔽铱匆姴AчT上映出了小姑娘張得很大很圓的嘴巴。

        蛋糕上插著的蠟燭已經(jīng)燒掉了一大半,開始往下滴蠟油,我把它們吹滅,看著燭煙一縷縷消散后,才忽然想起來,我該許的愿是:林惠不會來。

        蠟燭熄滅后,屋子里有些黑,我故意沒開燈,似乎這樣勇氣就能足一些。躺在床上又想了一會兒后,我在黑暗中給林惠發(fā)了一個短信,告訴她最近工作很忙,讓她不要來。大約半分鐘后,收到了她的回復(fù),她好像根本沒看到我的信息,說的是她要乘坐的車次和到站時間,還命令我去接站。把她的信息讀了十幾遍后,我把剛才發(fā)的短信調(diào)出來,又重發(fā)了一次。她的回信很快就到了,這次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我想著再給她發(fā)一個短信,已經(jīng)寫好了內(nèi)容,正要按發(fā)送鍵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嚇了我一跳。打來電話的是我媽,聽到她的聲音,我的心里就一陣緊張。我媽似乎也有些緊張,說話的聲音小心翼翼的。我媽先祝我生日快樂,緊接著又說:“孩兒生日,娘苦日。”這句話我聽過好多遍,每年我過生日時,她都會這么說。每次聽她說這話,我都感覺欠她一筆債,想還卻又無法還清。我附和著笑了笑,盼著她能立刻掛斷電話。我媽又問到我的身體和工作,我一一回答了。我媽停頓了片刻,還是說出了那句話。我媽說:“三十了,也到時候了,我和你爹都盼著抱孫子呢!”有些鬼使神差,我脫口就說了一句:“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蔽覌屌d奮起來,顛三倒四地問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我告訴她是大學(xué)同學(xué),叫林惠。我聽見我媽喊著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爹,能想象得出他們二老欣喜若狂的樣子。片刻后,我媽又叮囑一句:“過幾天帶回來讓我們看看?!蔽艺f了聲好,就匆忙按了掛斷鍵。

        我沒再給林惠發(fā)短信,但也沒想好接下來該怎么做。

        2 我在出站口等林惠,心里隱隱約約期待著她不會來。

        我和林惠已經(jīng)交往了十年,大學(xué)四年,畢業(yè)后斷斷續(xù)續(xù)又是六年。我承認(rèn)自己有些喜歡她,但應(yīng)該不是那種喜歡,在我心里從來沒把她當(dāng)成過女朋友。不是說她不可愛,不吸引我,而是我從來沒想過能有一個女朋友。我本來一直覺得,她的想法和我一樣,也沒把我看成她的男朋友。有一次她在短信里曾經(jīng)說過:“即使咱們倆一起躺在床上,也不會發(fā)生關(guān)系?!彼囊馑际钦f,我們是那種非常純潔的男女朋友,友誼已經(jīng)超越了性的層面。我認(rèn)可她這個關(guān)于床的判斷,但出發(fā)點顯然與她不同。

        林惠是那種有些招搖的女孩子,說成風(fēng)騷也未嘗不可,她長得很漂亮,身邊從來都不乏追求者。她把很多事都看得很隨便。畢業(yè)后不久,她在一次電話里告訴我,她上初中時就開始談戀愛,高中時就已經(jīng)不是處女了。然后她問我,還是不是處男。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也緊接著笑了,“我猜你是處男,被女人處理過的男人?!碑厴I(yè)后第二年,林惠結(jié)過一次婚,很快就離了。她對我說的理由是性格不合,沒有共同語言。從此她沒再結(jié)婚,不斷傳來的是她和一些情人的消息。有時候在電話里,有時候是手機短信,也有時候是在QQ上。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把自己的這些隱私都告訴我,很可能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訴對象。但對此,我也沒提出過什么異議,我想,一直這樣也挺好的。一周前,事情突然發(fā)生了變化,我正吃午飯時,收到一條林惠的短信,只有三個字:我愛你。我回了三個字:發(fā)錯了。很快又收到她的短信:我愛你駱穎,這事騙不了我自己。我沒太把這話往心里去,林惠這人偶爾就會神叨叨的,就像犯了什么病一樣。有一次她甚至在短信里說,想要和我上床。這些都不能當(dāng)真。想不到,她竟然要來看我。畢業(yè)后我和她見過三次面,兩次是同學(xué)聚會,一次是我到她所在的城市出差。三次見面都很正常,符合同學(xué)見面的所有禮儀。但這次,我對她一點信心也沒有。

        我靠在一根柱子后面,看著出站口。林惠乘坐的那趟車已經(jīng)進站了,查票口前面像潮水似的涌動著一大群人。我的眼睛盯著那一張張晃動的臉,但似乎什么東西都沒看到。耳邊突然有人很大聲地喊了一嗓子,扭過頭去,我看到了林惠。她張開兩只胳膊,已經(jīng)撲到了我的眼前,大概是打算先來一個擁抱。我心里一驚,向旁邊跳了一步閃開了。林惠有些措手不及,沒抱到我,摟住的是那根柱子。她顯然想不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愣了一下后,揮手打了我一拳,“缺德,你還不如這根柱子勇敢呢!”我沒說什么,只是嘿嘿地傻笑了兩聲,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或者做什么。

        她把身上的背包甩給我,小臂伸過來,挎住我的胳膊。背包很沉,我的心也隨之沉了一下,她不會是打算要長住下去吧?我的那只胳膊被她半抱在懷里,僵硬得像一截木頭。腳步隨著她機械地移動,幾乎是被她拖著往前走。向前走了幾步后,她把嘴巴湊過來,貼著我的耳朵說:“你猜我這次來干什么?”我搖搖頭,沒說話。她好像很喜歡玩這個游戲,笑了笑,說:“你使勁猜。”我又搖了搖頭,盼著她別再這么玩下去。她似乎也失去了興趣,又把嘴巴湊上來,“和你上床?!?/p>

        出租車是林惠喊來的,坐進去有一會兒了,我還在想著她剛才說過的話。直到林惠搗一下我的肋骨,“說話呀,咱們?nèi)ツ?”我才反應(yīng)過來,“人民街,金廈酒店?!边@個地方是我精心選擇的,離我的單位和住處都不遠不近。讓我想不到的是林惠拒絕住酒店,她用眼睛剜著我說:“你不是有房子嗎,干嘛還把我趕到酒店里去?”我有些尷尬,后悔以前不該把買房子的事告訴她。不想在出租車上和她吵,只得吩咐去我的住處。

        3 房子是一年前買的,是我爹和我媽的主意,他們想當(dāng)爺爺、奶奶的心情太急切了。我媽說:“沒有梧桐樹,咋能引來金鳳凰呢?”還舉了個村子里的例子加以說明,“后街的鎖柱子,打了半輩子光棍兒,剛蓋好三間大瓦房,沒幾天,媳婦就上門了?!本瓦@樣買了房子。雖然我知道有了梧桐樹,也不會有金鳳凰,但還是不想違背父母的意志,讓他們太失望和傷心。有時候,在我媽一次又一次地嘮叨后,我甚至動過這樣的念頭,不行就隨便找個女人吧,先對付著和她結(jié)婚,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只不過是個念頭罷了,這樣的事怎么能做得出來呢?

        我住的小區(qū)名字起得不錯——錦繡山莊,聽起來像古時讀書人閉門用功的地方。門口沒有站保安,守門的是一位和我媽年紀(jì)相仿的老大娘,她叫我孩子,我喊她大姨。她真的很像我媽,最關(guān)心的也是我的終身大事。有一天晚上進門時,她攔住了我,拉著我的胳膊問:“孩子,大姨咋總沒見著你媳婦呢?是兩地分居,還是兩口子鬧別扭了?”我告訴她還沒結(jié)婚。大姨就很失望地?fù)u搖頭,“你這孩子真不讓你爹媽省心啊,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咋還不結(jié)婚生子呢?”碰到別人問我這個問題,我都是笑一笑,很堅決很有氣魄地回答說:“先立業(yè),后成家?!蔽覍Υ笠陶f:“不急不急?!贝笠搪犖疫@么說,就很不高興地皺皺眉頭,“傻孩子,你是不知道老人的心情,到我們這個歲數(shù),最盼的就是能見著隔輩人呢!”我何嘗不知道父母的心情呢,只是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為力啊!沒多久,大姨就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我別無選擇地拒絕了,難道我還能裝模作樣地跟人家去約會嗎?大姨卻不想輕易放棄,每次見到我都纏著催我見面,信誓旦旦地說對方是個不錯的姑娘。為此,每當(dāng)我經(jīng)過大門口,都像作賊一樣,看她不在時,才敢像兔子似的竄進去。

        想不到,這次還是被大姨逮住了,我和林惠正向大門里走時,老人家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攔在了我們面前,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林惠,不停地嘖著嘴說:“怪不得呢,怪不得呢!”林惠挎著我的胳膊,她有些莫明其妙,不知道老人家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大姨的意思,她一定是在想,有了這么漂亮的女朋友,當(dāng)然不會看上她介紹的姑娘了。我把胳膊從林惠的懷里掙脫出來,喊了一聲大姨說:“這是我的同學(xué),來這玩的?!贝笠田@然不相信我的話,在我肩膀上推了一把,“快回家吧,回家玩去吧!”林惠對這話特別感興趣,扭過頭怪怪地看我一眼,咧開嘴得意地笑了。

        4 進屋后,林惠就一頭鉆進了衛(wèi)生間,她說無論如何得先洗個澡。我坐在沙發(fā)上,聽著嘩嘩的流水聲發(fā)呆,感覺就像恍若隔世一般。不知道過了多久后,聽到林惠喊我,她讓我?guī)退靡路?。我愣了愣,沒說話也沒有動。她等了等,威脅說:“你不幫我拿,我就自己出去拿了。”我猶豫了一下,趕忙答應(yīng)著,起身打開她背包的拉鏈。她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她喊著說:“那件粉色的,吊帶連衣裙。”衣服很輕,好像是絲質(zhì)的,不知道是不是那種情趣或者性趣內(nèi)衣。拿著它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肚子開始發(fā)抖,身上忽拉一下子冒出了一層汗,先把頭扭到一邊,然后輕輕敲了敲門。一團熱氣撲了出來,門應(yīng)該開得很大,而不止是一條縫隙。我感覺到林惠的手伸了過來,拿走了衣服,就趕忙逃跑似的離開了門口。

        幾分鐘后,林惠從衛(wèi)生間里走了出來。她的臉色有些紅,頭發(fā)上還往下滴著水。我掃了一眼,看見她露出的一大塊前胸,就趕忙低下了腦袋。林惠走到客廳中間,站在了沙發(fā)前面,我們之間隔著一只玻璃茶幾。這茶幾是我自己從家具市場上搬回來的,我很喜歡上面的圖案,是抽象的那種,像魚非魚,似鳥非鳥,幾乎每次盯著它看,都會有新的變化。這次,我驀然發(fā)現(xiàn),看到的竟然是一個裸體的女人。這個玻璃女人像火似的,燙得我的眼睛一疼,下意識地抬起了頭。林惠正笑瞇瞇地看著我。和她的目光接觸的一瞬間,我聽到自己身體里有什么東西“咔嚓”響了一聲,好像是突然斷掉了。她的兩只乳房在衣服下若隱若現(xiàn),裙子很短,露出兩條長長的大腿。我急忙把眼睛轉(zhuǎn)到別處。她似乎笑了一聲,緊接著喊我,讓我看衣服好不好看。

        她像模特似的在客廳里來回不停地走,每當(dāng)轉(zhuǎn)身時,肩膀上的吊帶就會滑下來,露出大半個乳房。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近,如此清晰地看一個女人的身體,我感覺到自己有些興奮,又責(zé)怪這興奮來得愚蠢而無聊。我像傻子似的發(fā)著呆,目光一直注視著她,她的身體,還有她臉上的微笑。但我的目光顯然已經(jīng)穿過了她,穿過了她身后的墻壁,落入到了虛空之中。我意識到,她這次來,將會給我?guī)硪淮巫顨埧岬恼勰?。我的嘴里有些發(fā)干,喉嚨口火燒火燎的。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我閉上眼睛,吃力地說了一句:“咱們,還是先去吃飯吧!”

        林惠也許是餓了,同意去吃飯。她從背包里又找出了一件衣服,進了臥室??磥砩砩系倪@件連衣裙只是她演出的道具,特意穿給我看的。換衣服時她沒關(guān)臥室的門,一邊還不停和我說著話,大半個赤裸的身子不時從臥室的門口露出來。進入青春期后,我不止一次做過有關(guān)女人的夢,但她們無一例外都穿著衣服。我也夢到過林惠,她也一樣穿著衣服。每當(dāng)從這樣的夢中醒來后,我都會躲到?jīng)]人的地方,用一根針扎自己的大腿,扎過后,再用各種惡毒的話辱罵自己。

        5 我住的地方是本市餐飲娛樂的聚集地,有飯店、歌廳、舞廳,也有洗浴中心、按摩房、洗腳屋、咖啡廳,這些地方似乎都是男人們最感興趣的所在。我剛買下房子時,單位里不時有人開我的玩笑。有一個叫劉哥的隔幾天就說一次,這回可方便了,撒泡尿的功夫也夠找個小姐了。同事們聽了都起著哄笑,我不想壞了大家的興致,也跟著一起笑。

        我們?nèi)チ讼銤M樓。這個飯店一般超過四個人才會給安排包間,那樣,我和林惠就只能坐進散臺里,眾目睽睽之下,想來她也不敢有什么太大膽的舉動吧!點過菜后,林惠執(zhí)意要酒。我本來不想要,我不喝,也不讓她喝。很多事情都是在酒后發(fā)生的。但拗不過她,只得點了兩瓶啤酒。林惠撇撇嘴,“兩瓶哪夠啊,上八瓶,一人四瓶,誰服軟誰就是孫子?!?/p>

        喝下第一瓶啤酒后,林惠開始講她六年來的經(jīng)歷。這些事情我已經(jīng)斷斷續(xù)續(xù)地聽她說過了,這次終于串聯(lián)到了一起。酒真是個奇特的東西,喝下第三瓶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放松了很多,差不多又能像過去一樣,和她隨隨便便地說話了。頭開始有些暈,但我不想停下來,甚至還有一種想要大醉一場的沖動。四瓶啤酒都喝光時,林惠的故事講完了,她的結(jié)論是兩條:一、人生如夢。二、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下完這兩個結(jié)論,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去洗手間,經(jīng)過我身邊時,很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還行,不算太壞。”

        從香滿樓走出來時,我感覺有些醉,林惠醉得更厲害,似乎連走路都費勁了,整個人都擁在我身上。我感覺出她右側(cè)的乳房軟乎乎地壓在我左肩上,不時還會像水似的蕩漾一下?;蛟S是酒起的作用,這次我沒有躲開。我在心里暗自想,可能人生中有些事本來就是無法躲開的。我甚至想好了,如果在門口遇見看門的大姨,就主動告訴她,我和林惠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但這次沒有遇到。

        上樓梯時,林惠醉得更厲害了,我半拖半抱,把她弄上了樓。進門后,我打算把她扶到沙發(fā)上,她卻突然一轉(zhuǎn)身,摟住了我的脖子,醉眼中迷離出一股怨恨的光,“你就那么討厭我嗎?”她的臉幾乎已經(jīng)貼在了我的臉上,呼出的氣一股股地涌過來,讓我充滿幻想也讓我無比絕望。我在心里近似乞求地盼著她能放開手,試著掙扎了幾下,她反而摟得更緊了。我只得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想不到,她還是不依不饒的,“那你吻我一下。”我真的有種想吻她的沖動,如果這么做了,那將是我的初吻,但這樣只能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我一動不動,僵立成一根木頭。我的意識已經(jīng)離開了身體,站在另一個地方打量著屋子里正發(fā)生的一切。我的意識肯定會認(rèn)為這幕情景荒誕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林惠突然一把推開我,向前走幾步,倒進了沙發(fā)里。我如釋重負(fù),長出了一口氣,感覺就像逃過了一場劫難,但同時,也有些微的失望。林惠倒扣在沙發(fā)上,一只胳膊搭拉下來,手指垂到瓷磚鋪的地面上,看來她很快就能睡著。也許剛才喝酒真是個正確的選擇,最起碼能讓她今晚少玩些花樣。我把她垂下來的那只胳膊拿上去,從臥室里拿出一條毛巾被給她蓋上,怕她翻身掉到地上,又把茶幾向沙發(fā)靠了靠。干完這些事后,我坐在餐桌旁邊的一把椅子上點了一支煙。今晚大概就這么過去了,但明天呢,明晚呢?我依舊提心吊膽的。

        一支煙吸完,我走過去,在林惠的身邊蹲下來,中間隔著那只茶幾。這次上面的圖案是一群擺著尾巴的蝌蚪,它們正游向幾只圓圓的水泡。

        我悄悄地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林惠,感覺自己正隱蔽在幽暗的洞穴中,透過某道縫隙,緊張、慌亂、興奮、絕望地打量著這個充滿誘惑又充滿危險的世界。有一道光,從縫隙間透進來,正照耀著我,溫暖著我。在今天之前,我的世界里只有黑暗,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黑暗。是林惠在堅固的堡壘上硬撬開了一道縫隙,可惜,這道縫隙卻只能給我瞬間的光明,而無法成為一道門,一個出口。

        她睡得并不安穩(wěn),眉頭緊皺,似乎痛苦,又似乎怨恨。痛苦和那些啤酒有關(guān),怨恨的大概是男人,當(dāng)然也包括我。她有理由怨恨我,就像一條漂泊的船,好不容易找到了心目中的岸,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停靠,船難免會對岸有意見。望著林惠的臉,我突然有一種想吻她一下的沖動。我知道這么干很愚蠢,但卻忍不住要這樣想。我的嘴唇哆嗦著,一陣陣地發(fā)麻,幾次伸長脖子,靠近她的臉,但一旦靠近,感覺到她臉上女性的溫?zé)岷?,又飛快地縮了回來。不知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同事劉哥講過的一個小笑話:有男女兩個導(dǎo)游帶著一隊游客到長城參觀,晚上住宿時因為人太多,兩個導(dǎo)游被安排在一個房間里,睡在一張床上。為了避免尷尬,兩人在中間擺了一個枕頭,結(jié)果一夜無事。第二天游長城,女導(dǎo)游圍著的絲巾被風(fēng)吹到墻外,男導(dǎo)游立刻翻過城墻撿回絲巾,交到女導(dǎo)游手上。誰知女導(dǎo)游一巴掌扇了過去:“連長城都能翻得過,昨晚咋連個枕頭都搬不動?”我也一樣,永遠也沒有力量去對付那只枕頭。

        我像一只彈力十足的橡皮筋,一次次抻長又一次次縮短,我不想放棄,但也不知道這種反復(fù)還能堅持多久。

        6 是我媽的電話結(jié)束了這個游戲。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我一跳,也讓我有一種犯罪未遂的釋然。我媽顯然還惦記著昨晚我說過的那件事,又打來電話詳細詢問一番。能想得到,從昨晚到今晚,她和我爹一定都像吃了興奮劑似的坐立不安。很可能,他們已經(jīng)把這個消息傳播到村子的各個角落。我沒有勇氣收回自己的話,也不忍心這么做,只得順著編下去。好在,事情雖然是假的,但人卻是真實的。

        我接電話時,林惠突然醒了,嚷著口渴,很大聲地喊我給她拿水喝。電話那端的我媽顯然聽到了林惠的聲音,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似乎她的孫子已經(jīng)近在咫尺觸手可及了。我媽小聲地問我,女朋友是不是正和我在一起。我含糊地答應(yīng)了一聲。我媽又趕忙催我,“撂吧,撂吧,快去照顧人家吧!”

        林惠剛喝了一口水,就飛快地沖進衛(wèi)生間,看起來是喝下去的那些酒要上來了。我不放心,也跟了進去,蹲在她旁邊,輕輕給她捶背。她吐得酣暢淋漓,那些酒在她的胃里走了一遭后,又全部跑了出來。我知道這樣吐過后,酒很容易就會醒,不免有些擔(dān)心。吐過后,林惠果然一下子就清醒了。刷牙漱口,又洗了個澡,從衛(wèi)生間出來后,又變得光彩照人了。

        洗過澡后,林惠又換上了那件粉色的吊帶裙,緊挨著我坐在沙發(fā)上。我裝作并不在意,過了一會后,假意打哈欠,就勢向外面靠了靠,躲開她。但她很快又追了過來,依舊緊緊地靠著我。我再次躲開,她再次靠過來。我躲得小心謹(jǐn)慎遮遮掩掩,她追得明目張膽無所顧忌。我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再躲,就要坐到地上去,只能硬生生地挺著,裝出不以為然的樣子。雖然隔著幾層衣服,我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溫?zé)岢睗竦纳眢w,這身體就像一片可怕的沼澤,而我正在沼澤的邊緣無力地掙扎著。

        我打開電視機,眼睛盯著屏幕,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林惠說著話。不管是她的話,還是電視節(jié)目,我都說不清具體的內(nèi)容。不知道說到了哪里,林惠突然把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駱穎,想不想說說你自己的事,這么多年,我還從未聽你說過呢!”這句話讓我不由自主地一抖,感覺到林惠正在竭力把我頭頂上的那道縫隙撬得更大。我又有什么能對她講的呢,有一些事,今生注定只能屬于我一個人,但我還得說。我搖搖頭笑一笑,假裝很輕松地說:“大學(xué)四年你知道,畢業(yè)后就一直在單位里,平平淡淡簡簡單單,一直到現(xiàn)在。”但愿這樣的搪塞能讓她放過我。林惠卻很固執(zhí),又向我靠了靠,把半個身子壓在我身上,抬手摸摸我的腦袋說:“誰讓你講這些,我想知道你的感情生活,你的戀愛史?!蔽夷睦镉惺裁锤星樯钅?我的感情世界只是一片空曠的沙漠,戀愛對我來講更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就像是天上的一塊綠洲。但這樣的事實卻不能對她講,我只得像過去別人追問時一樣告訴她,畢業(yè)后交過一個女朋友,后來黃了,可能是受了打擊,對這事再沒有興趣。林惠相信了我的話,沒說什么,輕輕嘆了一口氣。

        7 夜已經(jīng)深了,聽得見墻上的電子鐘嗒嗒走動的聲音,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已經(jīng)開始困了,但盡力睜大眼睛,裝作很清醒的樣子,但愿林惠堅持不住,能先去睡覺。林惠卻好像一點睡意都沒有,還在喋喋不休地說,靠在我的身上,不時就用乳房蹭一下我的肩膀。如果此時有人突然走進屋子,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認(rèn)為我和她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人,或者是新婚不久的夫妻,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個假象,是水中月,是鏡中花。

        林惠終于提出來要去睡覺了,但不是她一個人,而是拉著我,一起向臥室里走。我掙脫開她的手,軟弱無力地抵抗,“你先睡,我還不困?!彼煌?,有些撒嬌地說不困也得上床去,哪怕是睜著眼睛看著她睡??膳碌氖?,我竟然也有一種和她一起相擁而眠的渴望,這種感覺竟然還出奇地強烈。我在心里罵自己無恥、下作、禽獸、禽獸不如,但兩只腳卻不由自主地隨著她向前走。被她拖到臥室門口時,我一下子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正在干什么,一陣慌亂中,突然找到了一個借口,假裝才想起來似的說,我還沒有洗澡,這樣怎么睡覺?林惠有些曖昧地笑了笑,放開了我。

        走進衛(wèi)生間后,我迅速在里面把門反鎖上,幾平方米的衛(wèi)生間變成了一座臨時的監(jiān)牢,讓我終于有了片刻的安全感。如果世上真有這樣一座監(jiān)牢該多好啊,那樣我就可以在里面住一輩子,直到胡須花白,直到老死,化成灰燼。這監(jiān)牢只屬于我一個人,我將拒絕所有人來探監(jiān),不管是周一還是周日,也不管是我爹我媽、林惠,還是單位的同事和那位看門大姨。

        我打開淋浴的噴頭,揚起頭,看著一條條水絲從上面降落下來,感覺自己就像一株枯萎的禾苗,即便如何澆灌,也終究無法開花抽穗結(jié)果。水流過我的身體,就像流過一塊干硬荒涼的土地,一塊沒有一絲縫隙的冰冷的石頭。

        我想得沒錯,洗到一半時,林惠果然在外面推門了,推了一下,發(fā)現(xiàn)推不動,又改成了敲,她的聲音透過水簾傳到我的耳朵里,先是催我快些洗,快些上床去。隔了一會兒,又敲門,喊我把門打開。我不動,也不說話。她就開始用腳踹,一下接著一下,每次都好像踹在我的心上,讓我的心劇烈地一抖。我只得拿出最后一件武器,隔著門說:“你說過的,咱們是那種很純潔的男女朋友,即使一起躺在床上,也不會發(fā)生關(guān)系?!彼犃诉@句話似乎愣了愣,停頓了片刻,但很快又加大了力氣踹門。她說:“少放屁!”說過這三個字,她突然很大聲地哭了,哭著,踹著門,她說:“我本來以為你比他們強呢,從來沒打過我的歪主意,沒用色迷迷的眼睛看過我。但現(xiàn)在我明白了,你們骨子里都是一路貨色,他們是想方設(shè)法和我上床,你是想方設(shè)法地不和我上床,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都不得好死!”她這么講,我還能說什么呢?我不由自主地也流出了淚,淚水和淋下來的水混在一起,淹沒了我的臉,我的整個身體,淹沒了我已經(jīng)走過的三十年人生,和將來那些未知的歲月。

        衛(wèi)生間外,林惠還在不停地砸門,用腳踹,用拳頭擂,用腦袋撞。我感覺自己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除非馬上變成水,那樣,就能順著地面上的地漏流下去,溜之大吉。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敲門聲已經(jīng)壓迫得我喘不過氣來。而打開門后,我就將失去這座監(jiān)牢,這座安全而堅固的堡壘。我知道,那扇門很快就會倒塌的,因為在外面敲門的不僅是林惠一個人,還有我爹、我媽、我生活過的那個小村子、單位里的同事、那位好心的看門大姨……

        我無力應(yīng)對他們的信任、期盼和愛,也無法逃開他們的關(guān)心、焦慮和同情,他們追得我無路可逃。

        我的衛(wèi)生間分成了兩部分,里側(cè)的一部分是洗澡用的,安著淋浴器和噴頭,外側(cè)是洗漱用的,墻上的一塊玻璃支架上擺著牙具和我的刮胡刀盒。我一直不喜歡那種電動的剃須刀,始終用老式的刮胡刀,簡易的刀架安裝上刀片,再把臉上涂滿肥皂沫,我總覺得這樣刮起來顯得隆重而正規(guī)。我向外走兩步,把刮胡刀盒拿起來,打開,拿出一只沒有開封的刀片。刀片是我前幾天剛買的,老品牌,飛鷹,質(zhì)量可靠,值得信賴。刀片捏在手里,就即刻感覺到了它吹毛立斷的寒氣。我把刀片往身體上比了比,隔著幾厘米的距離,刀鋒的寒氣就像冬天的冷風(fēng)一樣,穿透皮膚和肌肉,直達骨骼。此時此刻,或許,只要輕輕地劃下去,一切就自然而然地結(jié)束了。我將如愿以償?shù)仃P(guān)閉通往外界的門,留在自己的堡壘和監(jiān)獄里。但是,我能這么做嗎?我有權(quán)力這么做嗎?我捏著刀片呆立在衛(wèi)生間里,始終無法回答這兩個問題。

        砸門聲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屋子里無比安靜,似乎剛才的一切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后,門外的林惠小聲說了三個字:對不起。我沒有回答。也許,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做不到像一個男人那樣去面對一個女人。林惠的聲音有些哽咽,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是個好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闭f完這句話,林惠又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放心吧,我不會再纏著你了,今晚不會,以后也同樣不會?!蔽蚁胝f幾句什么,但什么也沒有說。

        我從衛(wèi)生間里走出來時,林惠正端坐在沙發(fā)上,穿的雖然還是那件粉色的吊帶裙,但臉上放蕩輕薄的表情卻一掃而光。頭發(fā)也顯然剛剛梳理過,整齊地披在肩膀上。我們誰也不說話,也不看對方。屋子里靜得出奇,時間仿佛已經(jīng)消失,融化在這種無邊的安靜里。最后,還是林惠率先打破了沉默,站起身,沖我笑了笑,輕聲說:“咱們,上床睡覺吧!”

        我跟在她的身后走進臥室。林惠向床上指了指,“按規(guī)矩,男左女右。”我打開衣柜,給林惠拿了一只枕頭,同時,盡量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枕頭向左邊挪了挪,讓兩只枕頭離開一段距離。林惠忽然笑了笑,問我還有沒有另一只枕頭。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機械地點了點頭。林惠跳下床,打開衣柜,從里面抱出一只枕頭,豎著放在床的中間,她說:“現(xiàn)在好了,井水不犯河水?!蔽蚁肫鹆藙⒏缰v過的那個笑話。想不到,今晚竟然真實地上演了,而且,男主角是我。

        我和林惠并排躺在床上,中間隔著那只枕頭。林惠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我說:“駱穎,謝謝你。是你讓我明白了,人生不只是欲望和游戲,更重要的還有尊嚴(yán)和情感。真的謝謝你。”我搖搖頭,在心里發(fā)出一聲嘆息。林惠說:“駱穎,你能吻我一下嗎?就算是,我求你了?!蔽肄D(zhuǎn)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林惠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把身子轉(zhuǎn)過去,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發(fā)出均勻的呼息聲。我卻一直也睡不著,感覺今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第二天早晨醒來時,林惠已經(jīng)走了,我的身邊只剩下了那只枕頭。林惠躺過的地方,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字:再見駱穎!從今天起,我會開始新的生活。

        把紙條看了三遍后,我抓起那只枕頭,用力扔到了地板上。

        責(zé)任編輯衣麗麗

        作者簡介:

        安勇,一九七一年生,畢業(yè)于地質(zhì)學(xué)校,遼寧省作協(xié)會員,現(xiàn)居錦州,自由職業(yè)。近年來有中、短篇小說、微型小說發(fā)表在《小說選刊》、《北京文學(xué)》、《青春》、《文學(xué)界》、《芳草》、《小說界》、《雨花》等刊物,短篇小說《螞蟻戲》入選《小說選刊》《2004年度短篇小說選》。微型小說《仇恨》、《光頭》、《分析題》分別入選中國小說學(xué)會2005、2006、2007年小小說·微型小說排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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