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發(fā)現(xiàn)社會》
熊培云著
新星出版社2010.1
定價:36.00元
《重新發(fā)現(xiàn)社會》對身處“歷史三峽”中的中國及其前途作了一次通盤思考,內容涉及政治、經(jīng)濟、社會以及歷史、文化、互聯(lián)網(wǎng)等領域。作者以“中國,重新發(fā)現(xiàn)社會”為大脈絡,既條分縷析了國家與社會的關系,又提綱挈領地記錄了近幾十年來中國社會的革命性成長。至于作者為什么對中國未來有信心,讀者當能從本書中找到答案。
首先,這個書名就好,非常準確地捕捉到了近年中國的時代精神,以及過去30年變化的要點。
我們知道,中國曾經(jīng)是個“全能主義國家”,政府無所不能,人民則無所逃于天地間。而改革開放,就是一個國家退卻的歷程。今天的年輕人可以選擇聽搖滾,也可以崇拜周杰倫,因為國家不管了。畢業(yè)之后,政府不再為你分配工作;獨立成家,你也不能指望政府替你安排住處;生病入院,你發(fā)現(xiàn)公立醫(yī)院要先跟你算錢;甚至報案申訴,有時候也得花錢才能買到你以為不用錢買的服務。這個國家到底怎么了?它還要退到什么地步?為什么你覺得它不該退避的地方,它偏偏不在;你覺得它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它卻好端端站在那里穩(wěn)如泰山呢?此外,我們還要仔細思考這種種“該”與“不該”:要依據(jù)何等標準,何種原則,我們才能夠判斷國家在與不在的范圍和義務?又要用什么模型和方法去解釋它的在與不在?更不要忘記,這30年不是一個國家全面后退的直線歷程;這30年它且進且退,反反復復,有些領域它失而復得,有些地方它卻一去不回。
我們可以大膽地說,幾乎30年來的所有爭論都離不開這國家退與不退,何處該退何處不該退的大主題。有人認為國家退得不夠徹底,這種人通常我們叫做“自由派”;有人認為國家退得太過分,這種人通常我們叫做“新左派”。為了理解這種種混淆晦暗的現(xiàn)象,我們又曾經(jīng)歷不同的重大典范。如果不嫌過簡的話,我會說上世紀80年代的主題是“個人”,大家直接把改革開放看成個人抬頭、人性復歸的契機;到了上世紀90年代以至本世紀初,主題變成了“市場”,改革開放被視做國家和市場兩造之間的探戈與博弈。無論是談個人還是談市場,我們都能畫出一道軸線去安放不同的立場,不同的態(tài)度,把它們粗略分為左右兩大陣營。
走過個人和市場,今天我們該談什么呢?培云兄提出的答案正好是我念茲在茲的課題:社會。在個人與國家之間,原來還有社會的存在;在政府和市場之外,不能忘記還有社會這一大塊。既然培云兄已經(jīng)用了一本書的篇幅去談社會的再發(fā)現(xiàn),而且說得極為精彩,我就不用贅言了。我們知道社會曾經(jīng)是西方右翼重點招呼的對象,哈耶克固然批評“社會”以及“社會的”等詞匯的濫用,前英首相撒切爾夫人更公開說道“社會是不存在的”。近年反全球化運動的其中一句口號“要市場經(jīng)濟,不要市場化的社會”,似乎又在證明“社會”那左的嫌疑。究竟社會是右派掩人耳目的新武器,還是左派暗度陳倉的小通道呢?
對于這個問題,培云兄的確給出了一套典范轉移的新思路。那就是用“上/下”去取代“左/右”;提出社會,就是為了移置左右之間許多不必要的爭論。社會若是不能自主自存,左右之分也就無甚意義了。
聽起來很抽象,實際上它具體得不得了。舉個簡單的例子,很多人只要一說“言論自由”這4個字,就被認定是自由派,仿佛言論自由是右翼自由主義的專用名詞。可是,難道新左派就用不著言論自由?就用不著無所顧忌地表達心中所想嗎?當然不是??梢娧哉撟杂蓪嵲谑侨魏瘟龆紤餐A設共同捍衛(wèi)的基本底線。而培云兄所說的“社會”,大略言之,就是一系列基本底線所劃出的界域。沒有這個界域,沒有這一系列基本底線和共同價值,就什么都說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