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玲的女兒在念初中時有一次夜不歸宿，這可把楊玲氣慘了。人說，子不教，父之過。楊玲的男人出車禍死了?，F(xiàn)在，女兒的父親不是她的親生父親，是繼父。繼父畢竟沒有血緣關(guān)系，隔了一層。不能指望他對孩子多么負(fù)責(zé)任。

黃昏，女兒回來了。楊玲把臉黑起，厲聲責(zé)問女兒，昨天晚上死到哪里去了?女兒說，在同學(xué)家里。同學(xué)家里?你的幾個要好的同學(xué)家我都打電話問了，你沒有在他們家。今天早上，我碰見我們隊上的王天英，她說她去趕場，碰見你從一家旅館出來。說，是不是住旅館了的?女兒不說話。楊玲知道，被自己說中了。女兒一扭頭回到自己的房間。楊玲更加生氣了，說，死女娃子，你給我出來!

女兒出來了。楊鈴順手撿了一根細(xì)棍開始抽女兒。就在這時，丈夫茍發(fā)興回來了，放下鋤頭，對楊玲說，你打她做啥?楊玲說，她在外面耍朋友，住旅館，一夜沒有回來。

女兒說，我沒有耍朋友!沒有，你們老師早就給我說了，要我好好教育你，你還敢狡辯!沒有就是沒有，女兒說。楊玲更加氣憤了。說，你給我跪下!女兒說，不跪，就是不跪。楊玲的棍子落在女兒身上。丈夫一把抱住楊玲，扭過頭對女兒說，快跑!女兒沿著門前的公路跑了。

等女兒跑了，茍發(fā)興松開了手。楊玲說，你護著她，總有一天，她會把天奪出一條窟窿。丈夫說，小娃娃，慢慢教育嘛，你這一逼她，萬一她出了什么事，后悔可就來不及了。楊玲一聽不開腔了。

楊玲冷靜下來，說，死女子，不知跑哪里去了，你還不快去找!丈夫去找女兒，一路找過去，在水庫灣里找到女兒，她正與她小學(xué)的同學(xué)說話。做父親的說，小霞，走，回去。小霞說不，我媽要打我。茍發(fā)興說，不會的，你媽的氣消了。

于是，女兒跟后爹一路回去了。

過了幾天，茍發(fā)興趕場回來，遇見楊玲正跟鄰居擺女兒的事。茍發(fā)興大聲說，瓜婆娘，你又在說我的壞話!還不去給我做飯。楊玲說，我們擺調(diào)有你球事。茍發(fā)興上前就是給她一耳光。

女人生氣了，到屋里摸了一把鋤頭橫豎要挖茍發(fā)興，挖了幾下，沒挖著，茍發(fā)興趁她不注意，一下奪了她的鋤頭，把她拉到堰塘邊說，瓜婆娘，老子今天把你溺死，說著，把她拉進池塘，把她的頭按在水里，然后又拉起來。說，我先把你溺死然后去自殺。

鄰居來勸架，說，茍發(fā)興，你在搞啥子，你莫弄出人命喲!茍發(fā)興原本只想嚇嚇老婆，見有臺階下，就松了手。

女人說，你狗日的要老娘死，老娘就去死，免得礙你們兩爺子的眼，說著，往池中水深的地方走去，眼看水慢慢上淹，從大腿開始，升到腰際，快到脖子了，茍發(fā)興在岸上，一看，她真的要去尋死，就丟下煙屁股，下水去，將她硬拉起來。女人掙扎了一陣，見有臺階下，也就就坡下驢，算了。她回家換了衣服，走了。

茍發(fā)興到田里做自己的活路。天黑了，回家，心中開始著急，就去找女人，有人告訴他，說他女人在娘家。

于是茍發(fā)興到三里外的紅花村老丈人家。一進門，見到老丈人正在給豬磨飼料。說，干爹。老丈人看見他氣不打一處來，原來，女兒早把丈夫要淹死自己的事告訴了爹。老丈人上前就是給他幾拳，打得他頭暈眼花。老丈人說，我女兒再跟著你，總有一天會死在你手上。茍發(fā)興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老丈人說，你把她在水中溺了幾個小時啊?他說，哪里，不過幾分鐘。有哪個證明?于是，茍發(fā)興給鄰居打了個電話，鄰居又給老丈人打了個電話，老丈人的氣才消了。

他到楊玲的房間里，楊玲躺在床上，閉著眼不理他，任他怎么說，也不回去。他只好守在老丈人家。晚上，楊玲也不吃東西。她父親勸她也不吃。一連三天都是如此。

茍發(fā)興急了，急中生智，心說，你裝死，我就裝瘋。說著，跪在楊玲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說自己當(dāng)初是不想讓她在外人面前說自己的女兒的壞話，才和她爭執(zhí)起來的。他說，女兒是個女孩，你那樣說她，她也有個臉。要是出了事可怎么辦。說自己要溺死她，只是想嚇唬嚇唬她。

楊玲聽完他的哭訴，睜開了眼睛，開始吃東西。第二天，跟丈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