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于呼倫貝爾大地上,不僅是空間的遼闊和豐腴,更有歷史的遙遠(yuǎn)和深邃……
——題記
殷詠天
漢族,1957年生于牙克石;曾下過鄉(xiāng),當(dāng)過教師,后入媒體,先在林海日報社工作,現(xiàn)于滿洲里日報社供職。從小喜好文學(xué),30年來有發(fā)表,有獲獎,有版本入選,也有詩集《靈悟》和散文詩集《心靈的高原》出版,但滿意者寡,故羞于示人。篤信:坦蕩做人,認(rèn)真做事,詩意生活,便是無悔的一生。
面對“扎賚諾爾人”頭化石復(fù)原像
每次見到你,我都會情不自禁佇立將你凝視。我都會聽到你冥冥中向我講述的神秘史話……
你粗壯的眉弓,可是要庇護(hù)透視千里的明眸?
你凸起的顴骨,可是要抵御零下50°的奇寒?
你鏟狀的門齒,可是要咀嚼簡單粗糲的食物?
你舒展的輪廓和略帶憂郁的眼神,總是引我至歷史的深處。
蘑菇山、小孤山上下,曾有多少石頭磨過。石葉、石片、石核,直至摶土燒制成陶,舀出滿滿一罐清凌凌的達(dá)賚湖水,照亮“達(dá)賚諾爾人”新的一頁。
呼倫岸邊,二子湖畔,曾有多少原始搏擊的回音,捕魚獵獸,柴爨晨昏,直至琢磨出骨針,縫制出獸衣抗擊風(fēng)雪,也連綴出走上廣闊夢想的遙迢之路……
于是,或向東南拓足朝韓半島;或踏浪東渡扶桑?
于是,或向北挺入北極冰天雪野;或向北再折東跨越冰封的白令海峽,深入美洲大陸?
或悄悄隱形于高原漠北?
……
許多、許多年之后,考古學(xué)家對此搜絲覓跡,爭執(zhí)不休。
而我則篤信:他們一定在世界上某個地方或多個地方向我們微笑;甚至就在你我的身旁……
春到興安滿山紅
興安嶺。
五月天。
巨龍一樣的千里山巒,從南至北,杜鵑花漸次紅遍……
(自然界的多米諾骨牌,只跟隨春風(fēng)的引領(lǐng))。
仿佛一夜間、一串串、一簇簇、一片片,一山連一嶺……
紅了,沒紅的山也被映紅了!
有人說,你是報春的使者,所以敢于凌雪而綻;
有人說,你是山里姑娘的情愛,如霞似火,轟轟烈烈;
有人說你是大森林里出嫁的新娘,為了真愛,不需要更多的裝飾和陪襯,甚至綠葉……
(你是杜鵑科龐大家族中最向北的一支了,其間,該有多少凄美的故事啊!)
每當(dāng)我想起你,就會想到子規(guī)啼血的傳說,想到東風(fēng)被你一次次喚回。
因為單純,你不怕群芳之妒;
因為樸實,只擁有淡淡的清香;
因為熱烈,竟讓松針斂芒,樺葉芽藏;
因為真實,山外人難以一睹你的芳容。
有人說,大興安嶺冬長夏短,轉(zhuǎn)眼春秋。是的,杜鵑一開,春到了,夏也來了。
因此,山里人都盼著杜鵑開,甚至早早地把初蓄花蕾的枝條插入水瓶,讓滿室充盈達(dá)子香的清氣……
寂寞的山里,人因有年年火紅的念想,足了;
大森林里的姑娘一生有一次真愛,值了。
冬日,露天礦山速寫
巨大的畫壁——
煤與雪,黑白相間的色塊;蒸汽機(jī)噴吐著煙霧,像巨毫,往來涂畫。
多少年了……
一次比一次畫壁大了一點兒;
一次比一次線條深刻了一點兒;
一次比一次色調(diào)濃重了一點兒;
一次比一次趨向生動。
壁畫呼之欲出……
而這一切卻是從地質(zhì)勘探的跋涉開始的;
既而是沉甸甸的數(shù)據(jù),像累累的果實;
再后是建礦者獵獵紅旗和煤一樣黑的臉,以及粗糙的手掌……
土層層層剝離,鋼軌鏗鏘延伸,像巨鉆鉆出锃亮的渦漩,直至烏金泛著金屬般的光澤,燃起火紅的夢境……
哪一處不需生動的筆觸?
哪一處不該濃墨重彩?
但我深知:我已無能為力……
這是一幅超越時空的生命與汗水之作,是浸透靈魂的非常之作……
不在殿堂,源自大地;
永無盡美,卻是大美!
(責(zé)任編輯 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