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池老師穿上裙子的時候,校園里的春天就來了。
小林老師在批作文,當他看到這個句子的時候,心里忍不住笑。抬頭看坐在對面的池老師,正端著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喝得很精致。
小林老師就這樣微笑著看她。
窗外的陽光懶懶地照進來,池老師的臉上泛著暖洋洋的色澤。
池老師終于發(fā)現(xiàn)小林在看她,就有些不自然,把杯子放在桌上,說,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小林說,我想看校園里的春天來了沒有?
池老師莫名其妙,說了聲神經病,也無可奈何地笑了。
上課的鈴聲響了。池老師拿起課本和教案,去給學生上課了。她穿了件黑色的裙子,走路的姿態(tài)真的很迷人。
小林看了看窗外。冰雪已經消融,但樹枝還沒有發(fā)芽。池老師是這個校園里第一個穿裙子的女人。
把校園的春天和池老師的裙子聯(lián)系起來,小林真有點兒佩服那個高二黃眼珠子男生的觀察力和語言表現(xiàn)力了。
池老師教英語,是半年前和小林一起來到這所小城中學的。不同的是,小林是師大畢業(yè)分配來的,池老師則是從二百里地外的一個企業(yè)中學調進來的。池老師比小林大一歲,已經結了婚。
學校按學年組辦公,小林和池老師同教高二的課程,他們就成了對桌。
小林第一次見到池老師,就被她那優(yōu)雅而又略帶憂郁的氣質所吸引。小林不自覺地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地/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池老師從不大聲說話,像一滴水一樣,安靜地來,安靜地去。不過,細心的小林還是能從池老師的表情中讀出她的心情。只要池老師回到辦公室,坐在那里一句話不說,一口接一口地喝水,那就是她的這堂課上得不順利,她在生氣呢。
又是誰惹著你了?小林問。小林是班主任,池老師是他的科任,小林覺得有責任也有義務過問一些課堂上的事。
誰?你說是誰!池老師的反問句也用得小聲小氣。
是那個黃眼珠子嗎?
你的學生,你當然了解。
我的學生,不也是你的學生嗎?他又怎么了?小林問。
怎么了?整個一堂課,他不摸課本,不記筆記,瞪著黃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前面看,看得人家心里直發(fā)毛……
小林笑了。小林能想象得到,黃眼珠子是在直勾勾地盯著池老師看。正處于青春期的男孩子,你能拿他怎么辦呢?小林說,這也不能全怨黃眼珠子吧,他直勾勾地看,總有他直勾勾的原因,我上課的時候,他怎么不直勾勾的呢?
池老師又精致地喝了口水,說,你就護著你的學生吧。
小林說,你也要看到黃眼珠子的優(yōu)點,黃眼珠子的觀察力強,作文寫得好,還是熱心腸。你忘了?
小林想起一次池老師在講課的時候,轉身往黑板上寫字,不想高跟鞋尖尖的鞋跟扎進了講臺的縫隙里,池老師的鞋跟掉了,腳脖子崴了,狼狽之中,是黃眼珠子背起池老師,送到了校醫(yī)務室。后來,黃眼珠子又把講臺上所有的縫隙都釘?shù)脟绹缹崒?,別說高跟鞋,就是一根針也扎不進去。
池老師臉上露出難為情的樣子,笑了。她的笑也是很精致的。
學校教師的宿舍和學生的宿舍是分開的,都在教學樓對面的平房里,一個在東面,一個在西面。教師宿舍窗前有兩棵楊樹,樹上有兩個黑糊糊的老鴰窩。
教師的宿舍和學生宿舍同樣簡陋。其實就是兩間屋,一間住男老師,一間住著女老師,中間隔著一堵墻,墻是用木板釘成的,中間的縫隙用報紙糊上了。隔開了人,卻隔不住聲音。
女老師宿舍住著兩個人,除池老師外,還有位女教師。那位女教師在城里有親戚,不是經常在宿舍住。男老師宿舍的常住客也只有小林老師,另一位老師家在城郊,一周也住不上幾天。經常的情況是,宿舍里只有池老師和小林兩個人住宿。小林曾去過池老師的宿舍,有意思的是,小林和池老師的床是并列挨著的,只不過中間隔了一層木板。
輔導過晚自習,各自洗漱完畢,躺在各自的床上,兩個人就可以隔著墻聊天了。
兩個人的不同經歷,都是在聊天中得知的。
池老師讀的是省內的一所師范學院,畢業(yè)后被分配到一所企業(yè)中學任教。在那里認識了她的丈夫,畢業(yè)的第一年里就結了婚。剛上班的時候,企業(yè)還是不錯的,可沒幾年,企業(yè)改制,學校就每況愈下了。教師們都想方設法找自己的出路,池老師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到這所小城中學應聘,結果很順利地被錄用了。傳說她和前任校長是親戚關系。小林沒見過那位校長,他來到這所學校的時候,那位校長已經調走了。
小林讀的是省城的一所師范大學,本來他是不想再回小城任教的,但由于種種原因,他還是被分回了小城,與他相處了兩年多的女朋友也因此分手了。可以說,小林是帶著一腔的傷痛來到這所小城中學的。
但他很樂觀,常常和同事們開玩笑。學生們也愛聽他講課,說他幽默風趣。
這和池老師那憂郁的氣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的女朋友是你的同班同學嗎?池老師問。
不是。是外語系的,比我小一年級。小林說。
這么巧啊!池老師說。
怎么巧了?小林問。小林隨即明白了,池老師也是學外語的。但這句話用在此時,有些其他的意味。因為隔著一堵墻,小林看不到池老師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得到。
小林的想象力很豐富。
小林讀大學的時候,是校園里小有名氣的詩人。那時他的頭發(fā)很長,穿著很隨意,有點落魄的樣子。不像現(xiàn)在,他很為人師表。
盡管那時的小林很有才,但他學外語的女朋友卻很高傲。小林看中的就是她漂亮外表后的那份高傲。他給女友寫了很多信,每封信都是用詩寫成的。在他的強大攻勢下,他高傲的女友終于投降了。在她融進他懷抱的那一刻,她說了一長串英語,小林至今也沒弄明白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墻那邊沒了聲音,小林以為池老師睡著了,便停下來。可不一會兒,墻那邊又傳來細微的聲音:后來呢?
后來,后來就到了現(xiàn)在。
池老師在那邊笑了,她說,這句話倒有些詩意。我真的不知道你寫過那么多的詩。你能把你最得意的詩句讀給我聽嗎?
小林說,那我就獻丑了。不過,就是這句詩,打動了我的女朋友。
小林放大了聲音,朗誦道:
多么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里/你的乳房/將為我的孩子/哺乳……
那邊沒了聲音。小林想,池老師睡著了嗎?可隨即他聽到了池老師的聲音:有些赤裸裸了,讓人受不了。
小林得意地笑了。
池老師遠沒有小林那么健談,總是喜歡靜靜地聽,很少談自己的事,也很少談丈夫的事。小林想,池老師的丈夫很可能是學體育的,學體育的四肢發(fā)達,敢想敢干,特別喜歡外語系、中文系的女孩子。上大學時,小林眼睜睜地看到不少講外語或說中文的女孩子被他們俘虜了。每次談到丈夫時,池老師總是要輕輕地嘆氣。
小林知道,池老師的丈夫還在那家改制的企業(yè)里。
小林說,你找找校長,求求他,早日把他調過來算了。
我找過他多次了。池老師說,他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那就是有門兒。小林說,就是他一句話的事,他沒說不行,那就是行。你給他上點貨,他就答應了。
你是說送禮嗎?我拉不下臉來。池老師說。
讀書人就是死要面子。小林理解池老師的心情。當初,就有人給小林出主意,讓他出點血活動活動,就可以不回這所學校。小林沒做到。
再說校長那人不太好接觸?!拔母铩鼻暗睦细咧挟厴I(yè)生,在省城讀的高中。后來又參加了一所重點師范院校的函授學習,拿了本科文憑。在他眼里,這比讀過清華、北大還榮耀。他不太看好那些讀過正規(guī)師范的教師,說他們是書呆子。好在這些人不多,沒幾個。相反,他倒是很重視那些像他一樣,通過函授、進修取得文憑的人,特別是那些從農村學校調上來的教師。說他們懂事兒,有社會活動能力,重要的工作要由他們去做。大會小會上,他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我是學馬列的,什么事都得一分為二……
記得去年冬天,一家報社相中了小林,要調他過去當編輯。結果校長死活就是不放,說小林人才難得,他不能不對事業(yè)負責,隨便把小林放走。后來朋友告訴小林,你給他送點禮吧。小林先是不肯,后經不住朋友的一再鼓動,就想,送就送吧,就算體驗生活吧。小林還記得那天晚上很冷,天下著雪。小林就像《雨巷》中那位女郎一樣,挎著一筐鴨蛋,在校長家的門前焦急又彷徨。眼看著雪下得越發(fā)緊了,小林終于下定了決心,舉手敲開了校長的家門。校長正和教育局的一位副局長熱乎乎地喝酒,見突然進來一位雪人,著實嚇了一跳。見他挎著一筐鴨蛋,還有那副局促的樣子,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說,一起喝點酒吧,鴨蛋還是拿回去,我怎么能要你的鴨蛋呢?那位教育局的領導說,小伙子,還是安心工作吧,別往歪了想。小林頓時覺得臉像被誰打過一樣,紅腫起來。他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校長家門的。他把筐里的鴨蛋一個個地摔到路邊的雪堆里,像甩掉了一個個的包袱。他望著天空,天空飄著的雪花竟然是美麗的。后來,他把這事告訴了朋友,朋友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嘆了口氣,說,你還是認命吧。
小林沒對池老師講這件事。他覺得很丟人。
那天是周末,池老師和小林都沒有晚自習輔導任務。吃完飯,兩個人一起從食堂往宿舍走。池老師問,準備怎么度周末啊?
隨便,我這人從來沒有什么計劃。小林說。其實,小林很想請池老師一起出去看場電影。他們住宿的幾個人曾一起出去活動過,但一對一的活動還沒有。畢竟是男女同事,畢竟是小城太小,畢竟他們都是教師的身份,要為人師表嘛。
回到宿舍,池老師就敲墻,叫小林過去打撲克。
小林想,以前都是四個人打撲克,兩個人怎么玩呀?但小林還是過去了。
女教師的宿舍總是很干凈,空氣中有一種很好聞的氣息。小林的感覺就像回到了大學時代,那時候,他常去女朋友的宿舍。
池老師換了身衣裳,是那種在宿舍里穿得很隨意的衣裳。小林看著燈光下的池老師,有種夢幻般的感覺。他發(fā)現(xiàn)池老師今天的心情特別好,一改往日的文靜,甚至有些活潑了。
他們盤腿坐在池老師的床上,用撲克牌玩那種叫做“斗雞”的游戲。池老師玩得很認真,一旦發(fā)現(xiàn)小林偷牌,就孩子般地撲過去往回搶,有一次竟把小林從床上推到了地上。見小林的那副狼狽樣兒,池老師笑得很開心。
小林想,池老師這么開心,一定有什么高興的事。小林不急著問,他相信池老師會主動告訴他的。
兩個人玩累了,就并排坐在床上,倚著墻聊天。果然不出小林所料,池老師告訴小林,她去找校長了。池老師說,多虧你給我打氣,不然我是沒有膽量去見校長的。
校長怎么說?
校長的態(tài)度出乎意料地好。池老師說,校長答應把這件事納入重要日程,認真研究。后來校長還熱情地邀請我到他家吃飯呢。
還是學馬列的校長說得對,任何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平日里只看到校長很嚴肅的一面,說不定校長還是一位菩薩心腸的人呢??吹匠乩蠋熌歉吲d的樣子,不知為什么,小林心里有種微微的失落感。
池老師似乎看懂了小林的心思,說,哪天我請你吃飯,專門感謝你。
小林說,能上你的床我就受寵若驚了,還好意思吃你的飯啊?
說什么呢你!池老師的臉紅了。
小林恍過神來,知道有些用詞不當,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
不聽不聽……池老師捂上了耳朵。她在偷偷地笑。
一個教學研討會,讓小林離開學校半個月,當教師的,難得有出差的機會,小林平時總想能走出這座小城,到外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蛇@次真的來到了省城,他倒有些想念自己的學校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想起了自己又臟又破的宿舍。還想什么呢?小林不想往下想,但他的心欺騙不了自己,他幾次都在夢里夢見了池老師,夢見她很精致地喝水的樣子,夢見她撲上來跟自己搶撲克牌的情景……
為什么要夢見池老師?人家可是有夫之婦啊。小林捶著自己的腦袋,想,她一個人和丈夫兩地分居,怪艱苦的,作為同事,關心一下她不是應該的嗎?小林有一萬個關心池老師的理由,可是……小林想不出所以然來,他只盼著能快些回到學校。
學校自然還是老樣子,并沒有因為小林的想念而有任何變化。只是池老師有點不一樣,她和小林相遇的時候,沒有像往常那樣笑瞇瞇地看他。池老師從來都是用眼神和小林打招呼的。
可這次,池老師只是匆匆地瞥了小林一眼,就低頭過去了。那有些慌張的樣子讓小林的心有種沉甸甸的感覺。
聽人說,就在小林出差期間,池老師的丈夫來過學校。池老師的丈夫是個很憨厚的人,不愛言語。校長在城里最好的飯店招待他吃飯,并答應把他調過來,做后勤工作。池老師的丈夫本來就不是教學的。小林還聽說,校長很賞識池老師,要推薦她當校團委書記呢。小林苦笑。小林剛來學校時,校長也找他談過,讓他安心工作,將來可以當團委書記。
原來如此啊。
下雨了。
伏天的雨說來就來。從下班的時候開始下,一直到吃完晚飯,雨還沒有停的意思。關門雨,也許會下一宿吧。
輔導完晚自習,小林就早早躺下了。他留意著隔壁的動靜,除了窗外嘩嘩的雨聲,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小林有些失望。
小林在失望和雨聲中迷迷呼呼地睡著了。
一道刺眼的閃電將宿舍映得如同白晝,隨即便是漆黑一片,幾乎與此同時,一聲炸雷在屋頂裂響,小林感到墻在震顫。
這時,小林聽到隔壁有人在使勁兒地敲墻,大聲地喊著:小林……小林……林老師……
小林起身沖出去,他推開池老師的門,池老師影子一樣撲到小林的懷里。
我怕,我怕,有只老鼠鉆到了我的床上……
不怕,不怕,哪有什么老鼠,你一定是做夢了。小林緊緊地抱著池老師,池老師渾身在瑟瑟發(fā)抖。
不要怕,這樣的日子就要過去了,我知道了,你的丈夫……
不要你說,什么都不要說……池老師不讓小林說,緊緊的,依偎在小林的懷里,漸漸的,安靜下來。
那一刻,小林的腦子里翻動著幾個成語:小鳥依人,柔若無骨……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彳亍著
冷漠,凄清,又惆悵。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雨真的下了一夜。
這一夜,小林沒有回到自己的宿舍。
秋天很快就來了。校園里的樹葉黃了,被風一吹,就一片一片地落下來,有些戀戀不舍的樣子。女孩子們都穿上了長褲,只有池老師還穿著裙子。
池老師是校園里最早穿裙子的,也是最晚不穿裙子的。小林班級里的黃眼珠子男生說,池老師對裙子的依戀,實質上是對春天的依戀。小林聽了,只是笑,不加任何評論。
就是在這個秋天里,發(fā)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高二學年組也就是小林和池老師所在的辦公室被盜了。這也很平常,老師的辦公室,除了粉筆就是考試卷子,有什么可偷的呢?可這個小偷偏偏把老師們的抽屜翻了個底朝上,抽屜里的東西扔了一地。
池老師的抽屜當然不能幸免,她抽屜里的幾封信被翻了出來。
那是個秋高氣爽的早晨。小林的心情很好。每天早晨,都是小林和池老師最早來到辦公室,打掃屋子。一邊打掃,一邊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他們住單身嘛??蛇@一天,小林剛走上高二學年所在的三樓,就見一群人在走廊的墻上看著什么,見小林來了,都神色匆匆地走了。小林走近一看,是幾封手寫的信件。不知是誰,把小偷從池老師抽屜里翻出來的信件貼到了墻上。
那是校長寫給池老師的信。
你的冷漠讓我心疼。我不相信,我的熱情融化不了你的冰冷。我不計較你和前任校長的關系,只要你跟我好,你就什么都好……
一堆肉麻的話,讓小林覺得像吃了蒼蠅一般。特別是那句話,讓小林的眼前黑了起來。
當池老師脫下裙子的時候,春天就來了……
小林想起了男生黃眼珠子的作文。他想笑,男生黃眼珠子只知道池老師穿上裙子的時候春天就來了,而學馬列的校長卻深刻得多……
小林一把將信撕下來,哈哈大笑起來。他想起了校長的話,一切事情都是一分為二的。
冬天過去,又是一個春天。
這時,小林帶的班級也由高二變成了高三。學馬列的校長挨了處分,被調到教育局任職了。池老師從辦公室被盜的那天起,就悄悄地沒了蹤影。現(xiàn)在,小林的對桌不再是精致的池老師,而是一個吸著卷煙、齜著黃牙的老頭。
小林翻開學生的作文,又看到了男生黃眼珠子的字句:
今年校園里的春天來得似乎特別晚,雖然小草早已發(fā)芽,柳樹的枝條也已萌動,可是沒有了池老師的裙子,校園里的春天就不再是春天了……
小林閉上眼睛,想,總有一天,我也要離開這里的。
她飄過
像夢一般地,
像夢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
一枚丁香地,
我身旁飄過這個女郎;
她默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墻,
走進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
她的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下雪了,是春天的雪。雪花在空中如柳絮一樣潔白,一落到地上就化了,化成一地的泥濘。
作者簡介:廉世廣,男,1964年出生,黑龍江省通河縣人,1987年畢業(yè)于牡丹江師范學院中文系,做過多年的中學教師和機關文秘工作。黑龍江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哈爾濱市文聯(lián)全委會委員,曾在《北方文學》、《小說林》、《章回小說》、《長城》、《青春》、《芒種》、《中國校園文學》、《中國鐵路文藝》等刊發(fā)表作品,作品多次被各種選刊選載,出版有小說集《天要下雨》、《風景》等。
責任編輯 姜勝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