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是一種喜愛,關乎自己。炒作是一種熱鬧,是別人的事。
喜歡寫作,不喜歡炒作——一個人倘若能把關乎自己的喜愛終生地堅持下去,就不簡單了。散文的事就是這樣的事。
文化散文也好,行走散文也好;大散文、在場散文……其實都是一種炒作。散文本身就是文化,也是“在場”和“行走”的——無論是用雙腳行走,還是心靈的行走,都會在場和離不開文化。文化是那根串起一溜珍珠的線,沒有這線,哪就真的成了“散文”了。散文可以寫得大氣,也可以寫得小巧,而文化無所謂大與小。
藝術是缺憾的美。散文其實就是心靈缺憾的藝術。沒有一個完全會沒有缺憾的人生,也沒有一個完整和完全正確意義上的散文。人的心靈有痛苦有歡樂,既痛苦又歡樂,但那心總是活蹦亂跳的。痛心、傷心、歡心,心有靈犀、心心相應、心無旁騖……都是一些鮮活的心情。散文就是這樣一些心情。
憤怒出詩人,龐雜出小說。
而散文需要的就是一種散步者的心境——只有心不在焉,才讓散文的藝術氣韻大打折扣。沒有散步者的心境,就做些別的,比如,你想跑馬拉松,你就去寫小說;你想短跑,你就寫詩歌;你想慢慢地走,你就去磨論文……當然,散步的時間過長,也會使人枯燥無味。因此不喜歡那長且無味的散文。
昌耀是詩人,但他說過一句話:人生浪跡而已。終老鄉(xiāng)里,小浪跡;客死他鄉(xiāng),大浪跡;年少夭殤,小浪跡;壽終正寢,大浪跡(大意)——浪跡就是一種行走。他還說,寫詩是靈魂的事。真是,靈魂不是每天都在行走么?可怕的是散文觀點的行走。
觀點行走的結果,好像是弄清楚了散文為何物。其實,散文既然是靈魂的事,你能說清它為何物?像風?像水?像花?像樹上的一只鳥?
無形的風是散文,
潔凈的水是散文,
一朵午荷是散文,
樹上的鳥兒委嘗不是?
……
重要的是得有一雙發(fā)現(xiàn)和創(chuàng)造著的眼睛,這眼可能就是散文的靈魂。
有人說,現(xiàn)在的散文寫得太爛了,小說家散文、詩人散文、學者散文、新散文、原散文……好像散文就是一塊香玉,誰都有憐香惜玉之心。其實寫爛了才好。沒有爛,你怎么才知道不爛?一籃子蘋果,總有幾只爛的。你揀不爛的吃就是——這用不著謙遜。說到底,散文是自己的事,個人的事,靈魂的事。
靈魂的事誰能說得清楚?
攝影:鄭德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