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佩羅最近煩心事一大摞，不僅因“友妻門”事件被迫剝奪了特里的英格蘭隊隊長一職，在對陣埃及隊的友誼賽前，自己為英格蘭隊的世界杯之行精心制定的戰(zhàn)術(shù)安排也被他人錄音，并公之于眾，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英國的狗仔隊。

很難想象如今的足球報道體系里，不見狗仔隊的蹤影會怎樣——沒了花邊，少了桃色，足球只剩下大老爺們的汗臭以及一組組枯燥無味的“442、352、4321”，為世界第一運動癡狂的人們注定要作鳥獸散了。現(xiàn)代足球發(fā)展到今天，早已不再是蠻夷運動了，它承載了太多文化元素，有喜劇，有悲劇，總之一切以足球為中心，呈放射狀四散開去，感染者無數(shù)。

喜歡貝克漢姆者，不一定非得知道足球場上有多少人，什么叫越位，什么叫牛尾巴——好比熱衷唱歌的人也不必非得識譜一樣。沒必要活得那么嚴肅，這年頭，哥看的已不再是足球，是寂寞。

沒有狗仔隊，也便沒有能夠滿足我等閑暇時的談資了。女士們喜歡聊帥哥在場上健碩的身板，喜歡沖他們的妻子、女友指指點點，大肆評論她們的衣著品味，露出心有不甘的小女人式嫉妒表情;男人也喜歡盯著小小羅等人的花邊趣事唏噓，接著感慨:為什么我碰不上這等艷遇?

意大利狗仔:鬧劇和喜劇之間徘徊

意大利在歐洲并不是個受人歡迎的地方，許多西歐諺語喜歡拿意大利人打趣:二戰(zhàn)期間，德國與意大利結(jié)盟，在北非戰(zhàn)場上，意大利的軍隊屢屢吃敗仗，德國人沒少取笑他們。后來，美國人也參與了北非戰(zhàn)爭，剛一上陣就吃了不少敗仗，英國人則戲稱美國大兵是“我們這邊的意大利人”。

到了上世紀中期，又有句流行甚廣的俏皮話:“意大利四特產(chǎn):美食、歌劇、斜塔……狗仔隊?！惫纷嘘犨@一稱呼的源頭來自亞平寧攝影師帕帕拉佐(Paparazzo)，當(dāng)時那些明星要上報紙、雜志，大都是在影樓拍攝照片，死板的造型和虛構(gòu)的元素讓帕帕拉佐厭惡不已。之后不久，他便和同事攜手偷拍明星在生活中的自然狀態(tài)，慢慢發(fā)展成了偷拍隱私。電影導(dǎo)演費里尼以此為題材拍攝電影《甜蜜的生活》。影片主人公是以帕帕拉佐為原型的，但費里尼卻杜撰了個叫帕帕拉齊(Paparazzi)的名字。該影片大熱，甚至如今“帕帕拉齊”在意大利已成為記者的另一種稱呼。

順便說一句，中文的“狗仔隊”一詞也與帕帕拉齊大有關(guān)系。早年，香港警察刑事科以跟蹤、竊聽等辦案手段聞名，綽號“小狗隊”(Puppy)。因Puppy與Paparazzi讀音較相似，所以那些善于追蹤報道的記者，也被稱為了狗仔隊。

隨著意大利足球的強勢崛起，狗仔隊報道出來的猛料層出不窮。到了大國際時代，意大利的狗仔隊達到了第一個巔峰。國際米蘭的球員、教練都被狗仔隊弄得心神不寧，他們苦于沒有相關(guān)的法律制約狗仔隊的行為，只能忍氣吞聲。就連溫文爾雅的法切蒂都被狗仔煩得大爆粗口，他的四個孩子個個都是在躲避鎂光燈中成長起來的，以至于在后來的日子里，只要見到照相機的閃光燈，他們一家子都有深深的恐懼感。

意大利人生來懶散隨性，對狗仔隊的相關(guān)立法也一拖再拖。隨后的幾年，雖然也有球員狀告狗仔隊的惡行，但法庭大多以調(diào)解為主。1984年的“格拉齊亞尼事件”便是其中的典型，當(dāng)年冠軍杯決賽，羅馬在主場被利物浦擊敗，羅馬前鋒格拉齊亞尼罰失一記點球，他在羅馬的家立刻被記者圍了個水泄不通，為了躲清凈，他和妻子駕車趕往一家郊區(qū)的旅館，然而，他們的房間里卻被狗仔隊安裝了竊聽器(幸虧針孔攝像那個年代不普及)……格拉齊亞尼在房間里向妻子不停地抱怨教練和隊友在本場比賽的種種失誤，結(jié)果第二天被報紙全文刊登出來。同時，他和妻子的一些私密話也被錄了下來，報社以此為借口，要挾格拉齊亞尼出錢來買斷錄音原版。格拉齊亞尼本來就被氣得七竅生煙，面對事關(guān)隱私的要挾，并未退讓，直接對簿公堂，雖然格拉齊亞尼勝訴，但報社也不過賠了點錢了事。賠款的詳細數(shù)額至今沒有公布，不過《羅馬體育報》的評論是“還不夠給車加滿一箱油”。

這就是意大利足球在狗仔隊面前的地位，除了自保，盡可能減少傷害，意大利球員沒有任何辦法去防范。多數(shù)政府官員認為:公眾人物受到如此關(guān)注是應(yīng)該的，誰讓他們高收入，多粉絲?于是，意大利政府并不限制狗仔隊的行為，讀者也樂得看狗仔的爆料。像球員這種的公眾人物遭了罪，但不是人人都能成為巴喬、羅西、佐夫那樣的重點關(guān)注對象……

慢慢的，意大利的狗仔們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還專門成立了公司。不再受任何媒體的束縛。他們?nèi)粘５墓ぷ骶褪嵌c拍攝名流們的私生活，然后通知這些被拍的大腕:“我公司已拍到閣下XX日的照片若干，已打算出售給XX媒體。如果閣下愿意，也可以自行買斷這些照片?！闭掌氖蹆r為0.5萬～5萬歐元，主要是看明星的名氣、事件性質(zhì)、事發(fā)地點等因素。

意大利最牛的狗仔是法布里奇奧·科羅納。年僅35歲的他，經(jīng)營著意大利規(guī)模最大的狗仔拍攝公司——科羅納圖片社。法布里奇奧在意大利全境都有落腳點，不僅如此，他在歐洲其他國家還有不少眼線。維耶里、因扎吉、托蒂、特雷澤蓋、斯塔姆等人都公開承認自己有過從法布里奇奧處買斷照片的經(jīng)歷。法布里奇奧吹噓道:“我就像俠盜羅賓漢，從名人身上拿走金錢，然后把這些錢變成我自己的。”他在公司的前臺會擺上尊羅賓漢的木像——這點很有中國七十二行拜祖師爺?shù)囊馕?。在歐洲，許多狗仔隊都崇拜羅賓漢。

然而，法布里奇奧卻得罪了一個最不該惹的人，也正因他的失誤，讓意大利狗仔風(fēng)光了大半個世紀的滋潤歲月從此作古。

2007年，法布里奇奧的手下拍到了“亞平寧第一千金”芭芭拉在米蘭一家夜店外，與一位并不是其男友的人卿卿我我，后經(jīng)證實這個男人是國際米蘭俱樂部領(lǐng)導(dǎo)層一位高管的兒子。芭芭拉不是一般人物，她的父親正是AC米蘭老板、意大利總理貝盧斯科尼!貝盧斯科尼在商場、政壇沉浮數(shù)十年，得知女兒被法布里奇奧勒索的消息后，立即出錢買回了照片。同年，法布里奇奧被意大利警方以敲詐勒索罪名逮捕，去年12月被判刑3年零8個月。

去年5月末，剛剛遭遇“艷照門”的貝盧斯科尼在巴厘島接受媒體采訪時說:“意大利的媒體頻繁炒作名人隱私，現(xiàn)在已觸及底線，必須要整頓了?！蓖赖毒痛藫]下。早在很久以前，意大利私權(quán)保護機關(guān)就禁止媒體刊登任何有關(guān)社會名流丑聞的報道。

隨著“狗仔帝國”的覆滅，意大利的狗仔們這段時間變得相當(dāng)規(guī)矩。不過，也有聲音指出，貝盧斯科尼此舉嚴重破壞了媒體言論自由。更有人起哄，“起碼從媒體上看，又回歸了墨索里尼的沉默時代”，貝盧斯科尼已在考慮找個機會給狗仔些實惠的政策，緩和一下現(xiàn)在的緊張氣氛……

意大利人的性格注定了他們的狗仔永遠在喜劇和鬧劇之間徘徊。

英格蘭狗仔:猖狂但有底線

在倫敦坐地鐵，如果您買了份以揭露隱私為主的報紙，千萬不要拿出來，因為這是相當(dāng)失禮的。滿車的人都會以鄙夷的眼光看你，這時會有一些人過來搭訕，問你是哪個國家的?得到答案后，他們會喃喃咒罵道:“你們那里的人都像你一樣沒有禮貌嗎?”他們義正嚴辭的樣子，會讓你懷疑自己是不是干了些非法勾當(dāng)。

乍一看來，《太陽報》、《世界新聞報》在英格蘭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小眾的，無人問津的報紙了。而事實卻是，在近15年里，這些充斥著大量狗仔報道的報紙在全英的銷量高居榜首，他們的讀者要比知識型大報《泰晤士報》多出一倍都不止。今年被曝光的特里“友妻門”事件，《太陽報》光在倫敦市區(qū)就賣出了320萬份，而倫敦的總?cè)丝跒?20萬上下。在偌大的倫敦地鐵站里，肯定會有難以數(shù)計的《太陽報》，只是倫敦人不拿出來閱讀罷了。他們寧愿在洗手間、私人辦公室、家中浴室等獨居的場所“品讀”三版女郎、桃色緋聞。

英格蘭人的保守讓他們習(xí)慣了高高在上地接受貴族式文化，但慢慢發(fā)現(xiàn)有些下三濫的東西也是生活的必須，1968年，當(dāng)澳大利亞人默多克挺進英國報業(yè)，便發(fā)現(xiàn)了英國人這一“犯賤”的心理特征。他為了迎合讀者口味，其收購的《世界新聞報》大量刊登聳人聽聞的報道:英格蘭奪得世界杯功臣赫斯特的私生子事件;曼聯(lián)主教練麥吉尼斯與理療師的暖昧之情;查爾頓兄弟為了一個女人面和心不和等等?！妒澜缧侣剤蟆芬惨虼顺３Ｔ獾絺惗仄渌襟w的攻訐。但默多克堅持為公眾提供他們喜聞樂見的東西，英格蘭人表面上的反感并沒有妨礙報紙銷量猛增?！妒澜缧侣剤蟆肥侵軋?，默多克嫌周期太長，于是又盤下了《太陽報》，現(xiàn)在，《世界新聞報》已經(jīng)被并入《太陽報》，《太陽報》的周末版便是《世界新聞報》。

如果說意大利的狗仔擅長蹲點拍攝打持久戰(zhàn)，英格蘭的狗仔則更熱衷捕風(fēng)捉影的炒作，他們完全不在意照片的準確性。默多克喜歡朦朧美，他認為越不確定的事情，才越能激起眾人的好奇心。有時，英格蘭的狗仔們?yōu)榱苏倚┏醋鞯馁Y本，自己專門掏腰包去找些艷星，由她們出面承認自己與某個球星有染，當(dāng)然，該球星一定要有名聲不佳的“前科”，比如小小羅、安德森、特里、阿什利·科爾等。

不過，默多克的狗仔們也惹過不少事。像1989年的“希爾斯堡真相門”，令默多克顏面掃地，差點沒翻過身來。當(dāng)希爾斯堡球場慘案發(fā)生后，《太陽報》為了搶噱頭，專門發(fā)表了篇名為《真相》的文章。文章中配了利物浦大量死難球迷的照片，并且聲稱這是“球迷的報應(yīng)”。此文一出，利物浦俱樂部提出強烈抗議，事后雖然《太陽報》鄭重道歉，但對利物浦球迷造成的傷害已無可挽回。如今，在利物浦這座城市，是根本看不到默多克旗下的報紙的，這里更被喻為“英格蘭僅有的沒有《太陽報》的凈土?！?/p>

意大利的狗仔相當(dāng)瞧不起英格蘭的同行。英國佬的抓拍技術(shù)太差，又沒有職業(yè)道德，以沒根沒據(jù)的事件撒謊炒作更是家常便飯。

不過，英格蘭狗仔是有底線的，默多克定下的行規(guī):王室成員可適當(dāng)炒作，但政府官員堅決碰不得。2007年時，《世界新聞報》王室新聞記者兼編輯克萊夫·古德曼因非法入侵王室官員語音信箱受到監(jiān)禁。英國警方在調(diào)查此事時，挖出了更大規(guī)模的非法監(jiān)聽案，像老特拉福德竊聽器案:其實，貝克漢姆與弗格森的“飛靴門”早被狗仔們通過安裝在曼聯(lián)更衣室內(nèi)的竊聽器得知……

去年，默多克的狗仔們又被指控監(jiān)聽英國三大政黨三千多位政府要員的電話，這當(dāng)中包括英國前副首相約翰·雷斯科特、英內(nèi)閣成員泰薩·喬威爾等。警方查了半天，也沒見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進展。避過風(fēng)頭的狗仔們，接著又靠炒作特里的“友妻門”迅速恢復(fù)了元氣。

有人說，英格蘭的小報自從默多克來了以后，一直在干兩件事:其一是吹噓他們的國家隊，其二便是挖掘各色的小道消息。于是就出現(xiàn)了對英格蘭各位國腳的系列丑聞冷嘲熱諷過后，便又開始大唱贊歌的滑稽場景。英格蘭的狗仔們知道要玩花活兒的前提是要顧及到主旋律，這點無疑比意大利狗仔高明許多。

德國:完美的組織

我們一直認為嚴肅、較真的德國人會和狗仔不沾邊。然而，通過英國的例子告訴我們，越是正經(jīng)的紳士，身體里的反骨因子也就越明顯。2006年德國世界杯，德國的狗仔隊震驚了全世界。他們的狗仔行動甚至可以媲美軍事行動。狗仔蹲點時，每個角度都設(shè)有不同的攝像機，人員也是八小時值班制，如果拍出關(guān)鍵照片，上傳至大本營僅需要0.2秒，然后經(jīng)編輯火速配上文字到公布，最快是120秒。

同時，德國狗仔會安排各色的內(nèi)線。德國世界杯時，德國隊下榻酒店的服務(wù)生主管就被收買了，以1000歐元一條的價格向某網(wǎng)絡(luò)媒體提供德國隊的新聞。克林斯曼離開國家隊，貝肯鮑爾與魯梅尼格的爭吵以及勒夫的妻子辱罵體能教練等猛料，都是由該主管提供。

這還不算完，科隆體育學(xué)院的新聞系還專門開有一門課程，叫做“新聞采訪追蹤學(xué)”，其中相當(dāng)理論化地介紹了狗仔隊的生存之道。如果法布里奇奧和默多克讀到那本教材，估計會被氣到，他們由刀槍火海歷練出的寶貴經(jīng)驗在這里被寫得清清楚楚，靜等各位學(xué)子坐享其成——當(dāng)然，從學(xué)習(xí)到理解是需要時間的，不過一開始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總要好過摸著石頭過河。

德國狗仔隊是一股一直被忽視的力量，他們時刻引領(lǐng)著歐洲狗仔隊裝備的潮流:第一臺針孔照相機，是由德國徠卡公司推出;手機彩信的思路，也是由德國人提出。狗仔隊歷史上每一次深刻的變革都少不了德國人的身影。他們將狗仔的每一個工作環(huán)節(jié)優(yōu)化到了極致。

但德國狗仔隊也有致命的短板，他們對新聞點的二度炒作明顯創(chuàng)造力不足。像卡恩、希斯菲爾德、貝肯鮑爾等人的婚外情事件，因缺乏系統(tǒng)的跟進，基本給整成了“夾生飯”。德國媒體一直有娛樂性不夠的毛病，結(jié)果他們的一系列優(yōu)勢到最后都給其他五湖四海的狗仔們做了嫁衣。

后記

作為公眾人物，對狗仔理應(yīng)恨得牙癢。當(dāng)然，也不乏一些名家會將狗仔為己所用，利用他們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特點，轉(zhuǎn)移受眾視線，來達到自己其他的目的。像莫里尼奧、弗格森等人都是此中好手。

狗仔挺冤的，職業(yè)的原因讓他們不得不將侵犯他人隱私的罪名背在身上。換言之，他們越敬業(yè)，侵犯的隱私也就越多。狗仔們一個個都深諳新聞傳媒之道，不是科班出身，也起碼得是在相關(guān)行業(yè)里浸淫數(shù)年之久的精英人物。他們的一支妙筆要用新聞的筆調(diào)寫出暢銷小說的風(fēng)情，撩撥得讀者明知是在忽悠，也欲罷不能地逐字逐句品讀下去，生怕從字里行間漏掉什么細節(jié);同時，對攝影要相當(dāng)在行，躲在車里偷拍和深入極地拍攝的攝影師同等艱辛，如果漏掉一個鏡頭，那就是職業(yè)生涯里重大的犯罪。

記者是公認的“無冕之王”，頭上沒有王冠，不過公眾對其起碼的尊重是有的。記者一旦和狗仔沾上了邊，名記也就成了名“妓”，徹底登不上大雅之堂了。在歐洲，人們往往不會公開承認自己的親人或愛人是從事狗仔隊工作的，他們往往會采用“新聞工作者”一帶而過。只是狗仔隊帶來的收入要遠比正常的“新聞工作者”高得多。以英國為例，《世界新聞報》的狗仔如果能炒出猛料，他們周薪將達到6.5萬英鎊——要知道，英超球員的平均周薪也不過4.3萬英鎊。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xué)新聞學(xué)院的卡萊教授(此人曾因提出“新聞不等于傳媒”而震驚學(xué)術(shù)界)，評述狗仔隊的文字，引起軒然大波:“狗仔隊如同將靈魂出賣給撒旦的吸血鬼德庫拉，身為記者的他們投身于金元，而逐漸放棄道德、理想和信念?！蔽覀冞@里暫不說卡萊在觀點里表露出對宗教傳說的傾向性。不容忽視的是，卡萊教授對于狗仔隊的看法卻是這個社會的主流態(tài)度。

我們一邊需要著狗仔，一邊排斥著狗仔。狗仔，折射出當(dāng)前足球報道的審美疲勞以及這個社會日趨浮躁的病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