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煙稀少的科林那小城乘坐渡輪穿過皮曼深水河域,再穿過富蘭克林一戈登野河和西南國家公園,我進(jìn)入世界遺產(chǎn)區(qū)域。
這片廣闊土地直到20世紀(jì)仍然鮮為人知。70年代后,三座占地龐大的國家公園建成,也給這里帶來悲慘的歷史。當(dāng)時的州政府決定利用佩德爾湖——世界上面積最大的冰川水庫——建造發(fā)電站。一時間,許多水文地理學(xué)家擁至這里,還有很多擔(dān)心生態(tài)會遭到破壞的年輕人。其中一個女孩兒效仿普羅米修斯用鐵鏈將自己鎖在殘存水庫的岸邊,以示對建造堤壩抗議,可惜未能阻止政府的行動。
發(fā)電站建成后,湖水水位上升了1.8米,淹沒了地區(qū)特有的松樹林,形成了新島嶼,徹底改變了這一地區(qū)的地貌。我面前就是佩德爾湖,準(zhǔn)確地說是佩德爾水庫。落日余暉給湖水染上了一層巖石的青色,使之更像是海洋。
穿過干旱的高山森林小路,很快我便“飛越”上去。往左側(cè)看是陷落的山谷,而右側(cè)是從苔蘚和地衣的爛泥中長出的毒花,它們是西南公園的贊美之花,約300余種,其中不乏罕見的瀕危品種。很快,樹木上的苔蘚不見了,前方是開闊的山問牧場。每當(dāng)夜幕降臨,威群的動物聚集于此——袋鼠群、袋熊群以及一些對人類沒有危險的動物。
空地上遍地是帶刺的藥草、大大小小的石頭、淡薔薇色和白色的花,還有薄薄一層苔蘚。這里是陽光的領(lǐng)地,無遮無攔。繼續(xù)北行,我祈禱趕快來片云下點雨吧。
果然,被告之前面的森林著火了。我們只好取道西北方向,這讓我有機會親近當(dāng)?shù)厝说纳?。我的塔斯馬尼亞原住民靈魂在這一站終于被還原、釋放。
200余人的塔拉村靜得出奇,就像在沉睡。村里沒有診所,沒有警察,沒有郵局,沒有銀行,只有一個小超市和一個志愿者。不過,村里有個設(shè)施完善的旅店,專供過路的游客休息和賞湖之用。旅店建在塔拉湖邊,清晨,游客可以邊享用早餐邊觀賞湖面上的蒸騰迷霧。
一百多年前,這一帶是礦區(qū)。由于山路狹窄,礦石全靠馬匹運輸,甚至靠馬拉小火車。自然,馬在當(dāng)?shù)厝诵哪恐械匚恢陵P(guān)重要,人與馬感情至深。
塔拉村有一對酷愛馬的夫婦,尼爾和維基。女主人維基快人快語,與安靜的塔拉村有些格格不八,而丈夫尼爾不言不語。30多年前,維基從北海岸搬來安家,與尼爾過起愛馬人的生活。她眼中的馬堅韌、忠誠、善良。
我們借馬之力,在幾乎無路可行的狹窄陡坡上前往百年前的礦工居住區(qū)。山頂一座1890年建的小木屋就是當(dāng)年礦工們居住的地方。占地不過20平方米的木屋分上下兩層,內(nèi)有壁爐,尼爾把它燒得通紅,壁爐里散發(fā)著浪漫的暖意。然而,最浪漫的是他做的精美晚餐。
“澳洲亂燉”香味撲鼻,土豆、胡蘿卜,西藍(lán)花、牛肉、洋蔥等應(yīng)有盡有,營養(yǎng)豐富,味道獨特。餐桌則布置得得體正式,白桌布,白盤子,刀,叉、勺俱全,還有溫馨的紅葡萄酒。在這個被燭光映照的百年小屋里,感受著樸實又富有情調(diào)的夜晚,是我在塔斯馬尼亞享受到的難得溫情。
維基和尼爾守護(hù)這被廢棄的礦工小木屋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讓更多的外來客有機會領(lǐng)略當(dāng)年礦工艱辛的生存狀態(tài),因為他們是塔斯馬尼亞礦工的后代。
他們對待與其朝夕共處的牲畜也有獨特的方式,草場里的馬再老也不會把它們送到屠宰廠?!拔覀儠橹鼈儩u漸老去。我們會為它們祈禱,讓它們安祥地離開這個世界。因為,它們是我們的家庭成員,我們愛它們?!蹦釥柕脑捳Z雖顯沉重。但神態(tài)安詳。
當(dāng)塔斯馬尼亞的太陽再次升起時,在距離霍巴特80公里處塔斯馬尼亞最著名的菲爾德山國家公園里,我坐在微微傾斜的平原河岸上。這個公園深受當(dāng)?shù)厝讼矏?,有大?guī)模的地面設(shè)施、舒適的汽車旅行者宿營地,許多別動隊員隨時準(zhǔn)備為你提供最有趣的休閑方式,還有咖啡廳、熱水淋浴間。
這里沒有探險之旅,但野獸不比最深幽的角落少。因為很久以前當(dāng)?shù)厝司蛯⑺鼈兛醋龉藏敻?。在最溫暖的季?jié)里,每逢周五傍晚將近6點時,一位怪人從附近的敏金娜市趕來菲爾德山國家公園。他把在場的所有孩子聚集在一起,給他們講袋狼還活著的有趣故事,給他們展示舊照片和目擊者的信。這些塔斯馬尼亞的孩子離開時,都深信他們還能遇見“自己的”袋狼。